如今耿家被查抄,相信更加不会有人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如果没有人证和物证,我们如何确定耿誉就是一个冒牌货呢?”叶瑾声皱着眉,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谢青珣安慰他道,“不必担心,证人可以慢慢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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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覆灭,谢青珣要处理的事情简直是千头万绪。
比如从耿家搜出来的逍遥散,这逍遥散的来源倒是不需要耿誉亲自开口了,愿意说的耿家仆人有大把。
“回谢明府,大郎君平日里的逍遥散不是买的,都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送过来的。”原本贴身服侍耿誉的仆人眼也不眨地就把自己曾经的主子给卖了。
事实上,无论是谢青珣问什么,他基本上都是知无不答。
耿家没了,这对于他们而言,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儿,至少,他们不必再和以前那般,每天起床,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是新的的恐惧。
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的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动作,就会惹来耿誉的不耐,然后动辄打骂,甚至打死。
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庆幸,自己是个男人,而耿誉显然是对男人没有哪方面的兴趣的,不然的话,他们的结局不会比那些小姑娘们好多少。
“你还能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吗?”谢青珣心里一动,问道。
“记得,记得!”那个仆从连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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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周折之后,又参考了其他几个见过那个前来送逍遥散之人的仆从,谢青珣终于绘制出一张让所有人都觉得很像的画像。
一一让那些见过的仆从辨认,最终的结果,却让谢青珣忍不住皱眉。
这个人……
和之前混在流民里,试图挑起流民动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当初,根据狗剩几个人的描述,绘制出来的画像,谢青珣便找人确定过不是耿家这些小世族家里人。
现在看来,这个人的身份,确实很是奇怪。
“都是由这个人上门吗?”谢青珣问道。
“不,不是。”那个男性仆从立刻摇头,“是我们带着银钱去那个人定好的地点,每一次都不一样。”
“那你们最新一次交易的地点,在哪里?”谢青珣立刻问道。
在那个男性仆从说出了一个地点之后,谢青珣立刻派了人。
但是,不管是谢青珣还是叶瑾声,对此都不怎么抱有希望。
时间过去太久了,再加上对方的警惕,看起来,不像是会留下什么线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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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玠,这种行为模式,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叶瑾声问道。
谢青珣缓慢地点了点头,“我想到了一个人。”
“我也想到了一个人。”叶瑾声看向了谢青珣,“那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说?”
“三!”
“二!”
“一!”
“楚氏!”
“楚氏。”
说完之后,谢青珣忍不住和叶瑾声相视而笑。
叶瑾声故意道,“或许,我和玄玠,这就叫做心有灵犀吧!”
“好了,不说笑了。”叶瑾声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和扶阳县的那一次一样,楚氏的人试图用逍遥散控制我,或者是耿誉。”
“但是,和在扶阳县不同的是,在绍田县,他们成功地让耿誉染上了逍遥散的毒瘾。”叶瑾声语气凝重,“而且,我怀疑,耿誉的残暴,或许也和逍遥散有一定的关系。”
虽然这玩意儿和叶瑾声前一世的五石散有点儿相似,但是,叶瑾声也不是很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只能凭借着本能,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许。”谢青珣没有肯定,但是也没有否定。
“哎……”叶瑾声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就很怀念徐大夫了,他懂得真的好多。”
绍田县内虽然也有大夫,但是说到逍遥散的时候,他却是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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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珣派遣出去的差役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过是半日的功夫,就已经将那人与耿家人碰面的地点排查清楚了。
得知消息之后,谢青珣立刻去寻了叶瑾声,“瑾声,去排查的人也有消息了。”
“有线索了吗?”叶瑾声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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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二更)
谢青珣摇头, “那里被清扫地干干净净,几乎是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留下。”
“绍田县的事情,会是孤例吗?”叶瑾声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在耿誉的身上尝到了甜头儿,他们会选择在扶阳县的时候也使用同样的把戏吗?”
如果不是扶阳县内有一位对逍遥散有了解的徐大夫, 或许……事情到最后,他们只会将所谓的逍遥散当成是最普通的一种□□。
“除了, 绍田县之外, 还有多少人在暗中使用逍遥散?”叶瑾声的声音逐渐发沉,“又有多少人在无知无觉中, 就被迫成为了别人的傀儡?”
谢青珣眉头皱得死紧,“此事,确实不容忽视。”
叶瑾声叹了一口气,“但是现在咱们的线索又只剩下了画像上的那个人了, 总不能又把绍台县给封死了吧?”
“没有必要了。”谢青珣摇头,“我们抓捕耿誉的时候, 动静太大, 应该惊动了他, 那个人如果不傻的话, 早就离开了绍田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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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誉最近十分配合, 都让王继觉得有些遗憾。
“啧啧,你以前往别人身上甩鞭子的时候, 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天?”
王继用鞭子的手柄拍了拍耿誉的脸。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刑讯, 耿誉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偏过了头去,然后,在王继看不到的地方, 他眸子里的恐惧骤然间消失,充斥着满满的黑色。
等他出去后,你等着!
但事实上,王继如何会不知道耿誉在想些什么?
想到耿誉心里的那一点点希望,王继就觉得好笑。
这人也不知道脑子里长的是什么,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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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耿家的处置,符家是最积极的。
笑话,如果不是谢青珣人还算是厚道,那么他们符家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了别人的替死鬼!死都死得不明白!
如果说以前符家还只是看不惯耿家的一些作风而已,那现在,符家就是恨不得耿家立刻就去死。
不过,这天被谢青珣请进县府之后,符钲明显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
“符家主。”谢青珣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做。”
符钲微微行礼,对谢青珣的态度非常恭敬,“不知谢明府有何事?”
谢青珣笑着道,“此次请符家主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符钲连忙道,“谢明府有疑问,尽管问便是了,符某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符钲态度转变的原因,谢青珣心知肚明,不过,他并没有戳破,而是开口问道,“符家主对于耿家上一代的独女耿怀薇,是如何看的?”
耿怀薇?
符钲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有些愣神儿,恍惚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斟酌着开口,“符某可否问一句,耿女郎,如今还安在?”
谢青珣微微点头,“前不久刚刚从耿家救出来。”
若是旁人,对于谢青珣的这一句话大概会觉得奇怪,从耿家救出来?可她自己也是姓耿啊?
但是符钲似乎是知道什么内情,对此他只是唏嘘了几声,便缓缓道,“当初,耿家幼女,也是无数人想要求娶的对象,只是耿家子嗣艰难,耿家人多年努力之下,也只有一个女儿顺利养活,所以,虽然绍田县不少人对耿家幼女暗暗思慕,但是碍于身份,却大都清楚,根本不会有结果。”
谢青珣眉头微微蹙起,“耿家没有旁支?”
在如今的梁朝,对于血脉,其实看到并没有叶瑾声后世那么重,此时的人看重的是姓氏的延续,若是自己生不出儿子来,便会在宗族中,寻找其他人的儿子进行过继,甚至,会特意寻找无父无母的男孩儿,用以传宗接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后代,倒变成其次了。
不过,大世族中倒是鲜少发生这种事情。
所以,谢青珣对此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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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钲的眸子里也露出了一抹无奈,“耿家幼女深受耿家父母喜爱,生怕她嫁出去后,新收养来的儿子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害怕她在婆家里受欺负都没人能帮她撑腰,执意要找人入赘。”
说起往事,符钲不由得唏嘘了几声,“当初,陈营此人虽然出身低了点儿,但是看着眉目周正,气质憨厚,还以为是个好歹,啧。”
符钲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嫌弃的神色,“也不知道耿家是中了什么邪了,居然还真的让陈营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到孩子抱进了耿家。”
“那个孩子就是耿誉?”谢青珣问道。
“嗯。”符钲点了点头,“不过,那孩子八成是陈营不知道去哪里厮混生下来的孩子。”
在一旁旁听的叶瑾声:你们这些家主,未免也太八卦了一些吧?
“符家主可知,那孩子确实不是陈营的亲子。”谢青珣继续道。
“是吗?”符钲有些惊讶,不过惊讶过后,就是摇头,“此事我确实不知。”
谢青珣点了点头,问道,“符家主,你可知耿家当年的那些老仆去了那里?”
这个问题,谢青珣曾经问过耿怀薇,然而,耿怀薇这些年都被囚禁在了那一座小小的佛堂里,出行都不得自由,又如何能够知晓那些老仆们的去留?
所以,谢青珣的这个问题,其实就是明晃晃地对符钲说,想让他利用他们在绍田县的关系网,帮忙找一找耿家的老仆。
符钲脑子只是稍微一转,就弄明白了谢青珣的意思,当即答应了下来。
同时,他还特意耍了一个心眼儿,“只是,谢明府,时间太过久远,符某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寻到。”
谢青珣轻轻颔首,“尽力就好。”
“谢谢明府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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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人的渠道还是十分强大的,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曾经照顾过耿怀薇的老仆。
见到那位老仆之后,耿怀薇触景生情,忍不住泪流满面。
那位老仆看到耿怀薇后,也很是激动,看着愈发清瘦的耿怀薇,这位老人一直喃喃念着,“娘子邵瘦了,是真的瘦了。”
待两个人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之后,叶瑾声便告知了她们一个好消息。
“耿誉杀父的证据十分严实,他一定会被治罪的。”见那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叶瑾声看了谢青珣一眼,继续道,“但是,我们查出来了另一件事,耿誉其实不是陈营的私生子。”
“怎么会?”耿怀薇直接愣住了。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仔细想一想,当初的陈营,有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叶瑾声顿了顿,又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会比较难过。”
然而,耿怀薇却直接问道,“不知叶郎君问的,是哪种奇怪?”
叶瑾声也说不太出来,只好笼统地道,“你觉得奇怪的地方,都算。”
耿怀薇蹙眉想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我这些年无数次地回忆过,他伪装得很好。我时常会嘲讽自己的愚蠢。”
叶瑾声点了点头,斟酌着问道,“你们日后准备怎么办?”
虽然谢青珣只是惩治了真正牵涉其中的人,但是耿家早就被耿誉败坏地不成样子,而以前耿家开的赌场也被全部关闭,她们这些女眷完全处于坐吃山空的状态。
对于这个问题,耿怀薇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问过那些姑娘,有几个识字的,耿家书房里有不少藏书,还有一些纸张,我与那几个识字的姑娘抄书,再请人帮忙售卖,总能支撑下去的。况且,如今纸张的价格也不如以前那般昂贵,更是方便了许多。”
咦?
抄书吗?
叶瑾声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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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倒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书籍昂贵,除了纸张价格太高之外,更多的还是在印刷术发明出来之前,想要传播就只能使用笨办法,人工抄录。
这种办法费时费力,而且人在抄录的时候,也很容易出现讹误,从而误导别人。
而在叶瑾声的前一世,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历朝历代都会遣人刻碑。
刻在碑石上的字,不惧风吹雨打,怡然挺立。
只是,碑石不畏惧风霜,却畏惧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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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儿来之后,叶瑾声迟疑了一会儿后,“嗯,抄书可能……你们也干不了太久。”
耿怀薇看向了叶瑾声,恭敬行礼,“还请叶郎君赐教。”
“不不,赐教不敢当。”叶瑾声忍不住看向了谢青珣,“只是想与耿女郎做一笔生意。”
耿怀薇自嘲道,“耿家如今败落至极,叶郎君愿意提携,怀薇自是感激不尽。”
紧接着,耿怀薇话锋一转,“叶郎君心善,但我等也不能白占叶郎君的便宜。叶郎君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
叶瑾声呃了一声,斟酌着道,“耿女郎也不必如此,那事儿,其实也挺难办的。”
看着耿怀薇疑惑的目光,叶瑾声缓缓道,“如今书籍还是卷轴的模样,看起来很不方便,我希望女郎在抄书的时候,顺便把书籍的装订方法也给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