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温蒲不是这样认为,他刚成年之际就在自己的成人礼上和邵彬表白,当时邵彬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并且他的告白还被混入宴会的八卦记者录到了视频。
但网上闹了不到半天,那视频就被删除了。
再两天,许温蒲就被家里送出到F国某艺术大学留学去了,一直到2年前,他才完成学业回国,但那时邵彬的工作重心不在国内,A国港城两地跑,身边从来没有空窗期的时候。
在这份资料里,许温蒲连云乔季殊一开始猜测的邵彬前情.人都不算,顶多是个执着多年的追求者。
“也不对……如果仅仅是追求者,他今天不可能进到大厅里来,戴叔叔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束手束脚的样子,他对二爷爷来说是很不一样的。”
云乔偏头看向季殊,轻声问道,“天辰和京墨的合作很密切吗?”
季殊摇了一下头,“天辰受姚氏药业的影响,股价大跌,正在考虑接受京墨的收购案。”
长期合作是以前,现在却是面临即将被收购的情况,这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儿。
又有两张模糊的近期照片被检索出来,属于广场和港城本地花边小报对邵彬新男友的爆料,而经过季殊的专业比对,基本可能确定照片里邵彬牵着的人就是许温蒲。
“是现男友。”
季殊给了云乔更准确的答案,这个现男友和邵彬以往的男友们都很不一样。
没有季殊知道那么多的云乔,心头困惑依旧,什么等到成年,什么是不是他……想起来就莫名让人生气和介意。
云乔抬眸看向季殊,眼睛稍稍眯起,“季先生,你是不是又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
原本还只是调侃,可季殊眼神真跟着晃了晃,露出一点心虚和为难的神色。
云乔低了低眸光,拉住季殊的手,“季殊,我长大了,我能接受所有真实的情况,我不想被瞒着。”
季殊立刻转变了想法,知无不言,“我都告诉你。”
“七爷爷告诉我,二爷爷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太像叔爷爷,而他……喜欢司老,或者说是年轻时的司老。”
季殊还没有给云乔看完全部的调查结果,他又继续调出两张照片,一张是许温蒲十七八岁的正面照,一张是他归国后的正面照。
以云乔的专业目光立刻就发现了不对,许温蒲那几年不仅是出国留学去了,还整容去了。
云乔想起什么拉起季殊站起往外走去,他们路过时看一眼书房里的云阀,就继续出门去。
“偷听?”
季殊询问一句云乔,如果云乔真的要偷听,他能提供更隐蔽更清晰的偷听方式。
云乔不应声,他拉着季殊走几步路抵达隔壁的套间,他的指纹按上后,清晰地“滴”一声后,就把门开进去了。
“这是爷爷的房间。”
云乔说明一句后,他带着季殊走进套间的卧室,南面的墙上有一副肖像油画,画的是年轻时的司安。
“二爷爷说他是按年轻时爷爷的照片找人画的。”
云乔也不去猜测邵彬这话是不是真的,但许温蒲绝对是按照司安年轻时的模样去整的,他看看油画里的人,再看看灯光下镜面里反观的自己。
以前没觉得,他突然也发现自己和油画里的人也很像,如果邵彬喜欢司安是事实,就无怪许温蒲会以为那个人是他。
季殊按着云乔的肩膀,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抚脊背,“他没有让爷爷知道,大致也不想让你知道,他对你的喜欢和好都是真心的。”
至少现在,季殊可以确定邵彬没有对云乔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邵彬也绝对不敢。
但这并不妨碍邵彬和长得像云乔和司安的人交往,甚至对他们格外宠溺,以至于许温蒲没轻没重跑到云乔面前质问。
这会儿邵彬应该是把肠悔青了,和司安云乔比起来,许温蒲于他而言只能算个合心意的玩物,随时可以收回喜欢和弃如敝履。
季殊没有猜错,邵彬正在这么做。
在季殊带着云乔云阀离开后,他的面色完全黑沉下来,看来的目光是许温蒲从未见过的冷酷和锐利。
“你和你的家族会为你今天的言行付出代价。”
这句话之后,邵彬直接打电话去京墨总部让人取消了收购预案的计划推进。
许温蒲再次确定自己不是幻听,邵彬是让人取消而不是暂停,看他的眼神里再无一丝温度,可在昨天,他们还亲亲密密,处于热恋之中。
他是邵彬一众男友里,唯一一个被邵彬带回这个庄园的人,他以为他是不一样的。然而两个电话后,邵彬毫不犹豫就抛下他走了,夜不归宿,陪他真正的宝贝去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从15岁开始就喜欢你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要你的钱,我是真的喜欢你。”
许温蒲跪坐在地,抱住了邵彬的腿,含泪控诉着。
“不要我的钱?那么你在求我什么。”
邵彬并无所动,甚至拂开了许温蒲扒在他腿上的手。
“滚!以后再让他踏入这里一步,你们就跟着他一起滚蛋!”
邵彬目光扫去一样战战兢兢的戴仁,又再自己顺了顺胸口,云乔和季殊个顶个地聪明,而这是他最不愿意让他们知道的隐私。
“你亲自送他回去,再把收购取消的消息告知他的父母。”
邵彬话落下,戴仁立刻带着两个男佣上前。
许温蒲眼底的希望完全落空,他喘着气剧烈挣扎男佣要控制他的行为,“我不明白,他不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他的房间,为什么你为了他经常跑A国,为什么……”
“他是我爱人的孙子,是我钦定的未来京墨继承人。”
邵彬凑近在许温蒲耳边一字一顿地清晰告知,一声低低的哼笑后,他反问道,“你不是也想继承京墨吗?你父亲把你小姨两次送进我房间,你真不知情?”
许家不仅鼓励儿子追求他,还把小姨子送他床上,想让他有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然而他在而立之年就给自己结扎了。
他不是难有子嗣,他是不愿意有和不可能有。
许温蒲瞳孔里是震惊,愧疚和恐惧……邵彬什么都知道,只是陪着他玩而已。
在他愣怔停止挣扎时,被男佣带着出了大厅再塞上车,戴仁也跟去,亲自把话和许温蒲的父母转达了。
云乔和季殊没有在司安的房间滞留太久,收起惊愕和恍然,他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季殊略不知所措,云乔回房后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了。
云乔坐在地毯上抱着装有司安骨灰盒的木箱子若有所思。
季殊不确定云乔具体在思考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云乔,只能揽着人,陪他这么坐了这么久。
已经结束上午学习计划的云阀抱着平板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玩,偶尔看过来一眼,而季殊对视一下。
在季殊和云阀又一次对视后,他再低眸看去云乔,云乔也在看他。
云乔不勉强地勾了一下嘴角,“我们收拾一下东西,吃了饭就给李叔他们打电话,我们按计划回家。”
“好。”
季殊点头,他站起后,再拉着云乔起身。
再半个小时,他们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也把这个房间还原到他们入住之前。
他们抵达一层大厅时,闻到了阵阵菜香,邵彬按他说的,带着厨师给云乔准备了大餐,濒海城市一致特色的海鲜为主,和各色精致的小蒸笼茶点。
“听你哥说你爱吃虾,来,尝尝爷爷家里的,你肯定是你没尝过的好吃。”
突然被邵彬看着说话的云阀受宠若惊,露出个笑脸,再点点头,“好呀,阿冬婆也和我们说过您很会煮海鲜。”
邵彬又再给云乔拉开座椅,面带讨好地说话,“小乔儿坐,别和二爷爷生气了。”
云乔拉过邵彬的手腕,侧了侧脉搏后,才点点头坐下。
饭桌上云阀努力活跃气氛,但到底寡不敌众,他们这顿饭依旧吃得较为沉闷。但食物是非常美味和令人难忘的。
“以后二爷爷带着龙虾去上京城找你们,对了,那瓶酒还在吧……”
邵彬在云乔抬眸扫一眼时,音量低了下来。
云乔还在和戴仁交代邵彬这段时间的饮食禁.忌,辛辣生食都不能吃,清淡为主,调作息更是关键,每晚的养生茶外,还需要随身携带降血压的药。
“家里的酒您一口也不喝了,能做到吗?”
云乔看着邵彬的眼睛问道,这不是一个医生的叮嘱,而是作为亲人希望邵彬能做到的。
邵彬嘴角颤了颤,轻轻一点头,“能。”
如此,云乔脸上终于露出一点高兴的神色,他上前一步,轻轻一拥邵彬再重新站好,“您不用送了,到了上京城我给您打电话。”
“好,”邵彬咽下让戴仁给他安排车的想法,他轻轻抚了抚云乔的头发,目光扫去,又走到了稍远处的窗户边。
被邵彬看了一眼的季殊,略一犹豫,他跟上邵彬到窗户前。
“之前要找你说的话没说完,我和你道歉,不该和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阿乔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会料理好我的事儿,不会让他们影响到阿乔。”
季殊轻轻点了一下头,他还以为邵彬找他说什么呢……完全言不由衷的道歉。
这个道歉更多是因为邵彬被云乔单独“教训”过了,而不是真的认为自己说错了。但季殊不在意邵彬说的话,自然也不会去追究邵彬有没有道歉对地方。
“你好自为之,这样的事儿,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季殊语气一顿,又略带警告地道,“我会告诉七爷爷……”
“你!”邵彬气结,但脸上还得露出微笑继续和季殊说话,“你出息了,和云乔告状不说,还和颜银告状,几岁了你!”
“22岁。”
季殊再朝邵彬礼貌地点一下头,就算结束这个谈话,他快步走回到云乔身侧,那邵彬也只能跟着笑吟吟地过来,一点不敢表现他被季殊气到的事实。
第九十五章
庄园门口再次道别后,云乔三人坐上开往机场的车,他们这个一周多的旅程接近尾声,今晨的小插曲不算,总体称得上是圆满。
飞机两点准时起飞,云乔在飞机平稳飞行后又在季殊怀里睡着了,他睡到了滇南省,这次又从广城睡回了上京城。
虽然云乔已经确认季殊对自己的催眠效果很强,但在盯着手表看时,他还是惊奇了好一会儿。
“睡得好吗?”
季殊吻了一下云乔的额头,低声询问,除了跟着浅眠的时间外,他算是拍了云乔一路,还好几次给云乔蹙起的眉头吻散了。
“是睡得太好了……”
云乔不再纠结,朝季殊露出懒懒的浅笑,蹭蹭季殊的脸颊后,他靠回季殊怀里,脸上又再是释然的微笑,“季先生,谢谢你。”
因为季殊在身边,那些本该让他困扰困惑的事情都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他心底的疑惑依旧,却不会有郁结于心的可能,为此失眠什么的更不可能有了。
帘子拉开后,靠近过道座位的云阀第一时间探过身体,就给云乔揉了一下脑袋。
“安全带系好了没?”
“一直系着呢。”
云阀说着蹭蹭云乔的掌心,他感觉到的云乔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下了飞机,又等到行李,他们坐上季宅开来接的车,云乔看着窗外已经完全黑下的天色,和灯光璀璨的大都市,曾经只有青宁能给他的归属感从心底升起。
是的,他已经将季殊和司安出生成长的上京城当成自己的故乡,这里有他和季殊的家。
云乔偏头抬眸看向季殊,脸上的笑容灿烂而又温暖。
“我们回家了。”
“是。”
季殊轻轻点头,稍稍一偏头在云乔笑得尤其好看的脸颊轻轻一吻,然后才略警觉地看去前座和儿童座椅上的云阀。
李胜陈威专心开车中,已经习惯不多往后座看,云阀迷迷瞪瞪又快睡着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们就能送爷爷和叔爷爷团聚……还是要另外挑时间?”季殊后知后觉地再询问云乔。
他安排时就没想起青宁镇风俗里看黄历定时辰的那些。
“不用。”
云乔和季殊一样的打算,他将季殊的手牵起在脸颊处贴了贴,“不需要,爷爷很着急和阿笙爷爷团聚,不会希望再耽搁了。”
两年多前本就因为他的不知情而做错了,如今更不该再耽搁。
季殊朝云乔轻轻点头,再轻抚着云乔的脸颊。
他知道的上一世里,司安没能和他叔爷爷季久笙合葬,老太太和姜外婆同时期的身体情况都比现在糟糕太多,管不了事儿。
更关键是,上一世司安去世时间比这一世早了足足八年,那个时候,他和云乔都很小。长大后,没什么契机,他们是不太可知道那么久远之前的事情。
司安的医生和科学家身份都比他的私人感情要让人关注,本着对死者的尊重,云乔只怕也没想过去探究,即便从姜宫那里知道一些,也不会认为自己有资格为司安和季久笙做主。
而能为他们做主的季殊,因为生病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和兴趣去探知那些早已被岁月尘封的往事。
因为赶上了晚高峰的尾巴,他在一个半小时以后才回到季宅,老太太阿冬婆以及司明早早遛弯到门口附近等着,看到车停下,第一时间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