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才交流的内容在“逆”组织里不能明说,否则会损害盟主的威严,也损伤他们多年来的友情。于是他悄然来拜访对方,出乎意料地,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明久继续传音道:“很像刚创办‘逆’组织时的你。”
沈修远:……
那个时候的盟主,和他很像?
他心里有疑惑,但又不能直接去问明久“我们哪里像”,否则就会惹人生疑。
由于组织里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明久不再耽搁,起身从窗户离开,临别时回头道:“阿远,欢迎回到西洲。我等着你带领我们,再赴中州的时候。”
这句“阿远”没有传音,飘散在空气中,带着微微的感叹意味。
孟汮也听到了这两个字。
虽然他昨日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这两个字钻进耳朵里,他却觉得哪里都不舒服,既像针扎,又像有一块冷油在心上堵着。突如其来地,他心里泛起微妙的醋意来。
他都没有这样叫过师兄。
估摸着那个陌生人还没走,孟汮再次叩响了师兄的房门:“师兄,我有事跟你说。”
若是那人还在,他正好见见那人是什么样子的,再把对方从师兄身边赶走。
沈修远:……
明久前脚刚从窗户消失,后脚男主又来了,他还真是应接不暇。
他示意对方进来。由于男主跟他比较熟悉,他也懒得再摆什么高冷架子。他以手撑头,选了个闲适的姿势坐着,悠悠地道:“什么事?”
这副慵懒美人的样子,倒和孟汮印象里揽月楼中对月独酌的花魁有几分重合。
想到自己即将要说的事情,孟汮稍微迟疑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沈修远在天灵山跟他参加复赛的时候,曾经有些怕蛇。当时他和对方的关系比较微妙,由于伪装成了巴蛇血脉,他曾经觉得沈修远怕蛇是好事。
可现在想起他原本的图腾,形状明明和蛇也很相似。不仅比蛇更凶猛,还有如出一辙的长尾巴。
孟汮:……
他抿了抿唇,试探着问:“师兄,除了蛇之外,你还讨厌其他类似的东西吗?”
要是也讨厌龙的话,大不了他永远不变回青龙原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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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沈修远一头雾水。
“只讨厌蛇。”尽管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发问,但他还是认真想了想,随后回答道,“若是别的东西,都还可以。”
孟汮不会是想做烧鳗鱼、炒黄鳝什么的,特地来问问他喜不喜欢吃吧?
以前在白露城的时候,对方为了赔礼道歉,变着花样给他做了很多好吃的。他现在对男主的手艺,已经信任到盲目的程度了。甚至他觉得只要是男主做的东西,无论使用了什么奇怪的食材,应该都能吃。
谁料孟汮想说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听见师兄说不讨厌,他暗地里松了口气:“师兄,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进入房间后,孟汮就观察过周遭无人,也没有旁人窃听的呼吸声。现在他坐在沈修远对面,轻轻挽起袖子,手指聚起灵力,按了自己的几个穴道。
在灵力的作用下,他胳膊上的图腾逐渐发生了变化,从又粗又笨的巴蛇,逐渐变成了矫健飞扬的青龙。那图腾脚踩祥云,口吐龙息,神采奕奕,明显是极纯的青龙血脉。
孟汮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师兄的表情。
沈修远的目光在他的图腾上凝住了,脸上却并无什么异样的神色,接着抬起眼睛看他,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握住了茶杯:“你这是……”
孟汮坦诚相告:“我想成为天地共主,是为了打败玄武,替族人复仇。”
自从系统说过男主已经彻底信任他,沈修远就有预感,男主迟早会跟他交代血脉的事情。可等这件事终于发生,他却稍微有些疑惑。
男主对他的好感值只有六十点,刚刚及格,值得对他交代这么重要的秘密么?
【宿主,其实你也知道,男主常年背负复仇的秘密,因此对各种人的的信任度都不高。即使是对一直帮助他的宿主,男主也进行了多重试探。所以同样的六十点好感值放在男主这里,要比放在其他人身上分量更重。】
系统解释道:【宿主,我举几个例子,你就明白了。男主对天灵山众人的好感值,就没有超过30的。除非是有恩于他的人,好感值才接近30。而对于萍水相逢的人或者点头之交,好感值就没有超过5的。】
沈修远轻声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有时候会觉得,比起对待其他人,男主对他的态度要好得多。却原来是男主对其他人的好感值都比较低的缘故。
“师兄,如果你想跟我组队,就注定会面对玄武血脉的追杀。我不想瞒着你,也不想连累你。”孟汮的声音又低又沉,在说起正事的时候,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所以我想让师兄自己选择,究竟要不要跟着我。如果你选择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沈修远十指交错,淡淡地道:“假如我没有选择你呢?”
假如他没有选择孟汮,他又知道了对方的秘密,孟汮会对他如何?
孟汮眼中的暗淡一闪而过:“先送你回白露城。”
沈修远对这个答案深感意外:“就这样?”
孟汮轻轻点头,重复了一遍:“就这样。”
他认真地解释道:“‘顺天’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是跟着我来的,如果我们分开,你也可能会遭遇危险。而白露城是我的势力范围,那里会更安全。之后无论你想回天灵山,还是再赴西洲,我都不会限制你。”
沈修远叹了口气:“孟汮,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现在追捕男主的人,还只是“顺天”中的一小部分。而如果他将这个消息大肆宣扬,更多与青龙一族曾经有仇的人,或者想要争夺天地共主的人,都会起别样的心思。
毕竟男主势单力孤,而高等血脉人才济济,寻常人都知道该选择哪一方。
孟汮沉默了片刻,唇角勾出一点无奈的笑容来:“师兄,我相信你不会。”他低声道:“假如……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有人逼你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了,我也没有办法。”
沈修远的心中忽然泛起细微的感动来。
男主没有白养!
即使他不选择男主,对方不仅不会杀他灭口,而且还想将他保护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下。跟原著中那个精通如何把仇人炖汤的男主,简直是天壤之别。
“师兄,你决定了吗?”
孟汮眸光深沉。虽然他已经做好了送师兄回白露城的准备,但他又下意识地觉得,师兄也可能会选择跟着他。刚才的说法,或许只是试探。
以师兄的性格,应当是吃软不吃硬的。他在“不跟着他”的这个选项上给出足够的诚意,一来是遵从本心,二来他隐约觉得,如果这样做,师兄或许会选择跟着他。
想到这里,孟汮的表情又有些无奈。
从前是他试探师兄,没想到现在要换做师兄来试探他。
沈修远微笑道:“决定了,我跟着你。”
孟汮脸上恰到好处的惊讶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果然……
他内心隐隐有些激动,眸光微闪,浅浅地笑了下:“师兄,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提升修为。”
沈修远问道:“是哪里?”
孟汮道:“天池。”
就像沈修远的水府——揽月湖是鲛人一族曾经的居住地一样,天池是青龙一族曾经的居住地,坐落在西洲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上,据说是这片大陆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故名天池。
山上灵气充沛,埋藏着丰富的灵石,就连池水里也蕴含着浑厚的灵气。百年前青龙一族人才辈出,盘踞一方,与这座山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他们通过空间隧道,到达了西洲城的边缘。这里群山环抱,风景秀美,但每座山的山脚下都有玄武族人,有的正在向车上搬运灵石,有的正百无聊赖地看守上山的小路。其中任何一个人的修为,都在分神期甚至以上。
拥有分神期的修为,是进入西洲城的不成文的规定。也难怪在继任城主之后,男主要在白露城里耽搁一段时间,将修为提升上来。
孟汮低声解释道:“我小时候曾经听族长提过,西洲边缘的这些山脉,原本都属于青龙一族,是我们住了很久很久的地方。”
如今风水轮流,物是人非。
沈修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看着周围玄武血脉的守卫,有些发愁:“这么多人看守,我们该怎么上去?”
孟汮偏头看他,微笑道:“我知道山脚下有一条通往天池的空间隧道。师兄,你跟我来。”
那条空间隧道就像水府的出入口一样,能够直通天池。到了那里之后,他们只需解决天池附近的玄武族人,不让他们向下传递消息就行了。
孟汮打算直接利用天池里的灵气进行修炼。他和沈修远都是水族血脉,天池里的灵气浑厚程度比灵石中还要高,比起直接吸收灵石,这样的修炼方法明显要更快一些。
其实他来到西洲,主要也是为了天池。只有达到大乘期,他才有去中州参加天地共主选拔的资格。而假如是在白露城修炼的话,受修炼资源的限制,他突破大乘期会困难许多。
沈修远跟着孟汮兜兜转转,来到一处长草遮掩的地方,这便是隐蔽的空间隧道了。由于位置开得很巧妙,又没有青龙族人提醒那些玄武,因此这条隧道始终未被敌人发现。
穿越空间隧道后,他们便置身于天池之中,就像通过动态入口进入水府一样。
幸运的是,周遭并没有什么人。因为“顺天”最近需要大量的灵石,原先的守卫都去山脚下运灵石了。远处有一些埋头沿着山脉开采灵石的人,都是被驱使的低等血脉。
这些人修为不及分神期,对孟汮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而且玄武布置的开采灵石任务很重,为了吃上饱饭,他们都在埋头苦干,连抬头往远处看看的愿望都没有。
沈修远从湛蓝的池水中浮上来,被打湿的头发贴在腰线分明的身上,微微喘了口气。天池里的灵气充沛,让他感觉十分舒服。
池水的颜色让孟汮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那条银蓝色鱼尾,于是他面不改色地道:“师兄,这里灵气充沛,你可以试一下能否变回原形。如果能变回原形,吸收灵气会更容易些。”
沈修远捋了下散乱的头发,没有怀疑男主的话,顺从地点了点头。
现在盟主马甲还没掉落,他很可能会穿着大师兄马甲陪男主去中州,因此他这副马甲的修为,也得提升到大乘期。
他试着变回原形,池水里浑厚的灵气被他吸收到灵脉里,双腿很快有了并拢的趋势。
难道除了水府之外,灵气充沛的地方,也是他能变回原形的特殊环境之一?
玉白的双手撑住了池边,一条堪称华丽的鱼尾在阳光下闪烁出耀目的光芒,落下的时候,尾巴尖无意间轻轻点了一下男主的俊脸,随即又滑入水中。
孟汮的脸“腾”的一下,变烫了。
沈修远:……
他刚才碰到了什么?
他没有多想,埋头潜下水去,试着舒展鱼尾在水中游动,维持了一段时间的鲛人原形。
孟汮说得没错,维持原形确实能够吸收更多天池里的灵气。但在天池里,这条鱼尾好像并不受他的控制,拼命想要恢复人形。
半柱香后,沈修远从水中浮出来,无奈地道:“这里毕竟不是我的水府,原形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然后他看见孟汮以手撑头,背对着他面向岸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修远:???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男主求仁得仁,求尾巴得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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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沈修远从背后拍了一下男主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事。”孟汮的声音有点哑。
脸上滚烫的温度已经褪去,他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道:“师兄,若是无法维持原形,以人形吸收灵气也是一样的。”
沈修远点了点头,继续潜入水中。
接近天池底部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自己身旁有一个奇怪的旋涡。旋涡虽小,吸力却很强。他始料未及,被旋涡吸了进去,跌坐在一个四面透明的神秘空间之中。
沈修远站起身来,这个空间与世隔绝,又确确实实地处于天池之中。向外面望去,还能看见天池底部的岩石和外面流动的水波。只是那些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无法流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