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些接触,和对于剧情的了解,沈过能猜测到,如果花戚砚—旦发现不能通过联姻得到安乐王的支持,必然会用尽其他手段,暗害也好,明令也罢,总归王府是得不到好。
“你觉得花戚砚如今的模样,能仅仅满足当个摄政王?”沈过目光锐利地看向萧平,“他狼子野心,紧盯着皇位呢。”
萧平大惊:“世子,这话可不敢乱说!”
沈过看着他:“相信我,与他相处时日虽然不多,但他对我还算真心,这点儿苗头我是能看得出来的。你今夜就动身回去,把所有人都带走,告诉父皇,请他相信我,帮帮我。”
“我要试试看,拨乱反正,行不行得通。”
雪渐渐停了,日光暖暖洒下飞翘的檐角,卖力地融着檐上那片深厚的积雪,而不远处的—块积雪突然动了,灵敏的身形如燕似柳,飘然飞跃而走,屋中的沈过和萧平,丝毫未察觉。
——
药汤热气升腾,浴桶下还有火气升腾不断加热,宽大的木桶里浸着身形如画的人,—袭墨发如瀑披散,微闭的眼眸睫毛挂着—两粒水滴,蓦然睁开后琉璃样的瞳沉静如水,眼角的红痣越发鲜艳,美的雌雄难辨。
“进来回话。”容封淡淡开口,声音轻柔。
—身白衣的人鹅毛般轻盈落在屏风后,对着容封的身影单膝跪下:“主人,没找到骨哨,但听到些东西。”
容封听着连于将沈过二人的谈话—字不漏地说着,好看的眉渐渐拧了起来,尤其是听到那句“拨乱反正”,他心里不由得—震。
什么是乱?目前来看就是想要帝位的砚哥哥。
那什么是正呢?
他心中冷哼,沈过怕不是起了让安乐王登位的心思!
要不是自己派了连于过去,恐怕还不知道这个—直让自己瞧不起的废物,居然是假意迎合砚哥哥,试图谋朝篡位!
这天下,可以是自己的,可以是砚哥哥的,但绝不可能是他沈过的!
“去,连于。”容封开了口,带着满满的恶意,“今夜等萧平他们—走,就去把沈过杀了!”
“是,主人。”连于低头应声。
“对了。”容封看着屏风后连于模糊的身影,微微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昨晚的事情,给我—个解释。”
连于额头上的汗—下就冒了出来,还是稳着声音:“回主人,昨晚那人是拿着花相的牌子进的宫,夜深又戴着帷帽——”
“今夜之后自己去领罚。”容封打断了他的解释,声音冰冷,“留你—命,好自为之。”
“是,谢主人不杀之恩!”连于叩首下去。
待人走后,容封才缓缓从药汤里起身,身上的伤痕淡了不少,昨夜留下的痕迹更是全部消退,只有某个不可名说的地方依旧有些不适。
他眼中暗意深沉,舌尖轻舔了舔上齿缝,不行,这个人,得亲手分尸了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过:你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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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天使的观看,啵~
九十度,鞠躬!
第33章 偏执皇子(六)
“沈过沈过, 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沈过皱了眉,不想理会, 只觉得周身似乎很冷。
“沈过!你想死在这儿吗?快醒醒!”
声音直接从大脑深入而来, 沈过这才一个激灵睁了眼,阿行的声音。
一般来说,阿行很少会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叫自己,严格来说,除了关键时候,阿行很少出来活跃的。
“出了什么事吗?”这是沈过的第一反应,但他清醒些之后,瞬间就觉得不对劲。
剧烈的头痛从后颈处慢慢袭来, 四周空气沉重, 寒冷刺骨,身体早已僵得手脚麻木,但更可怕的是自己浑身不能动!
准确来说,手脚腿臂都被捆得严实, 难以挣脱!
猛然一挣扎,那不知什么材质的绳索紧紧陷入腕中,勒得人生疼不说,还越动越紧。
沈过霎时不再有大的动作, 定了定神,发现自己在一处极为昏暗的房间里,不是王府厢房,也不是相府的地方。
这里是个陌生的房间,一丝暖意也无,唯有一扇破窗开在高处, 被寒风吹得“框框”响。
他被扔在一个角落的地上,视线逐渐适应后能看到房间里四处遍布灰尘污垢,暗色的脏污像是未曾清理而干涸的血迹,蛛网暗布,鼻腔中都充斥着腐败陈旧的气味。
这又是哪儿?
沈过摸索着挪动身体,慢慢靠坐到墙边,让身体有个支撑点,但那绳索似又紧了几分,他皱了下眉,明白自己如今处境怕是危险了。
上午在跟萧平聊完之后一起用了午膳,沈过便在阿行的指导下开始了第一次的正式修炼,感受到了体内木灵根带来的蓬勃朝气和清甜气息,也学会了如何正确运转灵力。
就在这样美妙的感受下,不知不觉进入了第一次的入定,接着……
接着似乎就失去了意识。
“终于醒了。”阿行松了口气,“我也大意了,你入定的时候中了迷药,又被人打了后颈绑到了这里。”
沈过疑惑:“我得罪谁……容封?!”
阿行:“是他没错了,你把人睡了,还不许别人报仇了?”
沈过:“……你是在帮他说话吗?能不能看看受害者的我。”
阿行:“啊我绝对没有帮他说话。想想看有什么办法让他不杀你?”
沈过想了想:“在我想来,容封也不一定会杀我,不然为什么不趁我昏迷的时候动手?他拿我威胁花戚砚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吧?”
“笨蛋,容封杀了你,花戚砚不就没了盼头,他不就更好上位吗?”阿行那朵白云动来动去,“你赶紧想想办法呀!”
沈过无语:“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他一定会杀我?”
阿行:“你要尊重我的专业性。你先用灵力试试能不能挣脱绳索?”
沈过:“一直在试,但我刚刚才会用灵力,这绳子怕是牛筋做的,一时半会儿弄不开,只能慢慢试。”
他的木系灵力在体内的波动带着淡淡的烟青色,在沈过的控制下慢慢游走,经过的地方经脉一阵舒适,带来微微暖意,舒缓了被冻僵的身体血脉。
木系灵力最好修炼,与人体极为契合,只要身处草木繁盛的地方,提升修为速度比其他属性灵根要快得多。
但,同时也是杀伤力最弱的一种灵力……
据阿行所说,大多只能用来提纯丹药,练些治疗辅助类的法术。
可这些术法修炼起来各位慢,作用又鸡肋,虽说治愈术练到高阶能活死人肉白骨,但那需要修者本身达到九品渡仙的境界才能施展。
像沈过这种才有了气感连一品炼气都没达到的人,最多能治疗一下小的伤口,还要被抽空全身灵力。
而每一个品阶的修炼,都还需要动辄千百年的时间和大量的丹药资源。
沈过对修行之事越发的了解之后,也对自己觉醒的木系灵根越发无语。
这就是阿行所说的天选之人,命定任务完成者的资质吗?
他心里存了深深的怀疑。
烟青色的灵力从掌中而出,对捆在手腕上的绳子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牛筋绳只微微动了动,勒得更紧了。
沈过气结,却也只能咬着牙一点点尝试,就算他赌容封不会轻易杀了自己,也担心自己未来的命运。
落到那个阴晴不定的“情敌”手里,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门口突然传来了细碎的开锁声,沈过一凛,立即以原来的姿势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做出还在昏迷的状态。
被紧绑的双手背对墙面,灵力不动声色地继续磨着绳子。
“吱呀——”
似乎门被推开了,软靴踩在杂物上发出细碎却又沉闷的响声,但随即只有丝丝冷风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慢慢向沈过靠近。
据说轻功越好的人,走路时越发悄无声息,而让沈过开了五感才能听到轻巧的脚步声,这种轻功怕是已经登峰造极了。
香气越发接近,沈过心里也更加焦急,这灵力真是不好用,若是有把刀恐怕也快些。
刀?据说炼气期的修士能够控制灵力化为各种形态使用,所谓飞花摘叶凝水成冰,自己若能把灵力化成刀装,哪怕是锋利些,也好歹顶用啊。
“你现在能力不够,做不到的,想想其他办法?”阿行的声音传来。
沈过不答,只开始慢慢尝试。
他何尝不想有其他的办法,可——
下巴被一直沁凉的手牢牢掐住,他被迫仰着头,脖颈要艰难抬起,身体又被束缚着,这姿势让他装睡立即破功,闷吭了一声。
“呦,世子哥哥醒了?”恶魔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过缓缓睁眼,看到容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明明长得人畜无害,笑容甜得让人心神微震,可那双眼却像毒蛇般寒意凛凛,看自己像在看个死物。
他微弱出声:“你想干什么?”
容封微转眼眸,手指缓缓向上抚摸他的眼睑,再往上一丝就要碰到沈过的眼睛:“你猜猜看,要是猜对了,我就让你死的舒服一点。”
沈过下意识闭眼,冰凉的指尖点在他的眼眸之上停住,像只轻盈的蝴蝶还带了丝温柔,但他心跳到快要爆炸,明白只要自己下一句话说得不合容封心意,这人微微用力,就能把自己的眼睛生剜出来!
他的脖子因为紧张开始僵硬,那股异香还在鼻尖蔓延,但整个触感只剩了双眼上方的指尖。
这下可是要完,这容封把自己绑来,可不是想杀人那么简单,先是眼睛,然后是哪儿?他这是想让自己生不如死!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升起,被他生生压下去,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还没有能与容封正面对抗的本事!
感觉到一声轻笑,指尖的力度渐渐加大,沈过的眼睛被压得发疼,终于开了口:“你今日杀了我,安乐王府上下,虎啸营三十万大军,必要花戚砚来为我陪葬!”
“你威胁我啊。”容封声音懒懒的,指尖却微微松了松,“你连这是哪儿都不知道,其他人更是没有人知道,你会死在哪儿。”
眼睛的压力骤减,但沈过依旧不敢睁眼,绑在身后的手掌努力将灵力聚成一线,骤然锋利了许多。
他微微颤抖的身体,看似极度害怕,顺势割着绳索:“正快马回肃川的萧副将带了我的亲笔信,若我出事,父王他们一定知道是花戚砚所为。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即便我失踪,你的砚哥哥也逃不了这一番问责,你猜他会怀疑谁?”
“你当我在乎吗?”容封声音冷了下来,手指离开沈过面颊,自腰间摸出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他本就不要我了,我就是要将你割成一块块送给他,让他看看心爱的人五脏六腑的模样,我要看着他难受,看着他痛苦,要让他知道,只有跟我在一起,才是快乐的。”
“他只会想杀了你,这样你也不在乎吗?”心里骂了句这个疯子,沈过冷漠地睁眼看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啊容封?你如果要他的心,何不干脆去挖出来抱回家去,折腾我做什么?”
“他的心......”容封低声笑了起来,声音灿若檐铃,“哈哈,他的心?在你这儿呢,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不客气地取来看看吧。”
手起刀落,对准沈过胸口的位置毫不留情地狠狠刺了下去,刀尖刺入一分之时,手腕却被蓦然握住,容封眼中划过一丝凶厉,双手合力将匕首往沈过心口按下。
鲜血蜿蜒而出,染红了衣襟,画出瑰丽的猩红花朵,血气绕着异香裹挟,气味变得更加奇特古怪。
刀尖入肉三分,沈过几乎耗费了全身的灵力拼命阻拦容封的手,方才为了切断绳索,已经用了一半的灵力,此刻眼见就要力竭,须知向下按匕首的容封占据了力气与方位的绝对优势,他在怎么阻挡也难以控制那刀尖不继续往下深入。
入肉四分,沈过疼得一阵窒息,血液的流失让他脑袋开始晕眩,可生死关头他却生出了无穷的力气,硬生生死死握住容封手腕,将匕首往上顶去。
“沈过,快,用七字诀打到容封身上!”
沈过立即反应过来,没错,“哀”字诀啊,他怎么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过:这功法本来是用来对付反派的啊!容封你长点儿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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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偏执皇子(七)
细白的面上被喷溅的血染了些红斑, 容封握着刀柄的手攥得牢固,看着沈过拼死挣扎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快。
明明应该痛快吧。
他眼神动了动,不再直直往下用力, 而是突兀地带着匕首, 横着将被切开的伤口猛然扩大,似是要真的将沈过胸口剖开来。
受伤的人似乎终于坚持不住松了手,喉咙中发出痛苦的闷哼,额上汗水骤然冒出,眼睛牢牢盯着自己,让容封有一瞬间晃了神。
沈过的眼神中没有恨意和愤怒,却宛如利箭直直刺入他心底,似乎在……怜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