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真相大白才明白,或许真正的原因是皇帝不想女儿跟他相处太多,以免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同时也方便贤卿和她接触培养感情。
呵!这个皇帝真是好算计!
阳焱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意,身为一朝皇帝,不思量着富国强民,只知道算计自己的侍卿臣子,着实过于小家子气了些。
若是怕臣子拥兵自重,便是要用阴谋算计,也不该利用后宫之人,使出这等卑鄙手段,叫人见了只觉得龌龊而生不出丝毫敬意和畏惧。
“元君,”和柳窥着他的神色,小心地道,“奴才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阳焱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我还会因为你说几句话怪罪你?”
“奴才知道殿下对奴才最好了,”和柳赶紧拍了一记马屁,尔后正色道,“皇太女到底年纪还小,不理解殿下的苦心,殿下对太女还是莫要过于严厉了,免得伤了父女情分。”
“父女情分?”阳焱摇了摇头,“你刚才也见了,不过是一件事不如她的意,她便对我生了怨怼,她对我可有半分父女情分?”
“这……”和柳迟疑道,“皇太女年纪还小,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你们到底是父女连心……”
“和柳,”阳焱打断了他的话,“你可知道女子和男子之间,到底要做些什么事,才能生出孩子?”
和柳的脸色瞬间爆红,羞涩地低下头:“殿下怎么来问奴才?奴才又不曾成婚,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如何才能生出孩子殿下难道还不清楚吗?毕竟皇太女都这么大了。”
“我也曾经以为自己很清楚,”阳焱露出一丝苦笑,“那你觉得男子和女子拉过手,就可以怀孕生子吗?”
“应该不能的吧?”和柳的脸更红了,迟疑地道,“奴、奴才也曾不慎和一个宫役碰、碰到了手,握了一、一小会,也没见她那、那个啥……”
“还有这种事?”阳焱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早不跟我说?若是你们看对眼了,我可以下一道旨意,让你们结成妻卿。”
“别!”和柳赶紧道,“真的只是意外,不慎碰到了而已,奴才并不心悦于她。”
阳焱一时看不明白他真的只是因为和陌生女子有所接触羞涩而已,还是喜欢人家却不好意思开口,也不逼他:“行,若是哪天有了喜欢的人记得和我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这个世界男子一般十六就已经成亲了,和柳今年都二十了,若不是陪他进宫,恐怕孩子都有了,原主一直忧心着他的终身大事,可惜前世直到主仆两人双双陨命,他的这件心事也没有解决。
“奴才会的。”见他没有追问,和柳的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热度慢慢地散去,他的脑子也跟着清明起来,随即反应过来主子为何会这样问。
想到那个可能,他的脸色开始发白,失声道:“殿、殿下……难道说你和皇上只牵过手?”
“在清醒的时候是的,”阳焱垂下眼眸,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叫人看了莫名觉得非常悲伤,“唯有一次我醉晕了过去,次日乐萧玉(皇帝)就说有了我的孩子,又过了十日皇太女便出生了。”
“殿下是怀疑、怀疑……”和柳惊得说不出话来。
阳焱侧过头,有些失神地道:“若非昨日无意之间听到两个宫役谈论房中之事,我也不会多想。”
所以才说岑庚不会带孩子,原主十八岁了居然还不懂男女之事,偏偏他父早逝,成婚之前也没人教过他,上一世嫁给乐萧玉足足八年了,竟然以为妻卿之间的亲密关系是躺在一张床上握着手……
真是傻到让人抚额,也难怪会被人骗得团团转,白白帮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最后还搞得家破人亡。
“这、这……”和柳的脸色已经不是仅仅用“惊恐”两个字能够形容的了,“皇上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那皇太女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皇上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我暂时还不知道,”阳焱隐下了一些内情,“至于她是谁的孩子,看她亲近谁不就知道了?”
“难道说是贤卿?”和柳难以置信地道。
☆、第179章 女尊元君2
贤卿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头, 虽然他出身不高,母亲只是一个六品小官,但家境还算殷实, 母亲也不是那等重女轻男的, 所以他的日子一直都过得还不错。
等到进宫之后得了皇上的喜欢, 更是被她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怕他受宠会遭了后宫中人的妒忌,特意立了个皇贵卿在前面做挡箭牌,担心他位份低会受闲气,想方设法不引起人注意地给他晋升位份。
宫里的那些侍卿整天羡慕皇贵卿得宠,珍贵的珠宝服饰堆满了宁云宫,历数他仗着皇上的喜欢有多嚣张跋扈, 只有他心里明白一切都只是假像。
皇贵卿不过是明面上替他挡灾的,谁都不知道他的宜人宫珍稀宝物不比宁云宫少,皇贵卿屋里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他挑剩下的。
他安安稳稳地等着皇上联合丞相夺回兵权,到时候岑阳焱让出元君之位,喻书文那个蠢货也失去了利用价值,这尊崇的地位就是他的了。
可贤卿万没有想到向来木讷不知世事的岑阳焱竟然突然开了窍, 将皇上隐藏得极好的事情当着众侍卿的面戳了出来, 还叫喻书文怀疑了。
虽然他心里知道喻书文只是一个挡箭牌,但他的地位却是实打实的皇贵卿,明面上极受宠又掌握着凤印,宫里的人自然都听他的话。
贤卿被按在血水里跪着的时候,心里无比期盼皇上能来救自己,可是有了他贴身小侍的前车之荐,宫里的小侍和宫役谁都不敢妄动。
他身上被泼了凉水,没一会儿就感觉到透骨的寒, 冷得他上下牙齿直打颤,恨不得立即晕过去,可是他却又不敢晕。
喻书文那个男人狠毒得很,下了命令只要他晕过去就泼凉水,之前他装晕才不到一刻就被泼了个透心凉,再这么来上两次,他的身子骨还要不要了?
真应了那句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贤卿被折磨得都快绝望了,幸而老天有眼,这个时候皇太女来中宫探望父君了。
以前他很不喜欢女儿跟岑阳焱那个男人亲近,自己明明才是她的生父,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叫另一个男人父亲,还是皇上耐心地哄他,劝他说不用忍耐太久,他的心里才好过了些。
可这次见到皇太女来泉阳宫,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妒忌,反而满满都是惊喜,因为他明白自己终于可以得救了。
果然女儿一见到他这副样子就眼含心痛,在询问过事情的经过之后非常愤怒地表示要去请元君为他作主。
贤卿知道岑阳焱那个男人有多疼爱皇太女,只要是她开口提的要求还从来没有拒绝过,所以他的心瞬间就稳了,甚至还有点期待元君和皇贵卿对上。
这两个男人他都非常不喜欢,一个明明丑得让人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却因为出身好而霸着元君的位置,另一个自负美貌,仗着皇上的宠爱嚣张跋扈。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们最好拼个你死我活才好呢!
可惜令他失望的是,过了好一会却只有皇太女一个人眼含怒气地从殿内来出来,贤卿眼睛都望长了,也没有看到岑阳焱那个男人。
“父君不肯出头,”皇太女径直走到他面前,看向两个看守着他的小侍的眼中带着些许隐藏不住的杀气,“放心,孤这就去求母皇给你作主。”
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见到父卿受苦心中不免着急,也顾不得平日里皇帝教她的,要在明面上与生父保持距离,以免惹人怀疑。
贤卿却是知道轻重的,赶紧柔声劝道:“太女心善,本宫谢过太女的好意,不过本宫毕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太女为本宫奔波。”
皇太女得到他的隐讳提点,脑子终于清明了些,不过她不可能就此放着生父不管,于是顺着他的话道:“你在泉阳宫受罚,打的也是父君的脸面,此事孤还非管不可了!”
说罢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大批的宫役和小侍赶紧跟上,皇贵卿的人敢拦住下人不准去求援,可不敢拦一国太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
有那机灵的立即就反应过来,忙对同伴小声交待:“你看着点,我去请皇贵卿。”尔后匆匆地往宁云宫跑去。
殿外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阳焱的耳朵里,他拍了拍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六神无主的小侍,道:“走,跟我一起看好戏去。”
如柳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地说道:“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奴才也想看他们是如何狗咬狗的。”
“你先去洗把脸平定一下情绪吧!”阳焱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现在这副模样走出去,任何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如柳乖巧地去洗漱整理了一番,再次出来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不过眼角还隐隐带着几分煞气。
阳焱没有非要他做到不露出一丝痕迹,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把这些事情说给心机不重的小侍听,反正只要岑庚手上还握着兵权一天,狗皇帝就不敢对他做出什么事。
况且他还挺看到乐萧玉猜测他可能知晓内情后自乱阵脚的样子,狗皇帝把原主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不让她担惊受怕一阵,实难解心头之恨。
“殿下,”在他悠闲地等待主角登场唱大戏的时候,和柳忍不住问出了心里憋了好一会的话,“你都不生气的吗?皇上竟然那样对你,还有太女,这些年你付出了多少心力教养她。”
“气有什么用?”阳焱摇摇头,“生气只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我若是只顾闷着头生气,于乐萧玉和祁子骞那两个渣女贱男不会有一点影响,只会把我自己弄得不高兴。”
“元帅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和柳恨恨地道,“要不是元帅的鼎力支持,她乐萧玉区区一个宫中贱仆所出的不受宠皇女,哪里有机会登上九五之位?”
“当初是她上门求娶,又赌咒发誓会一辈子对殿下好,元帅才放心地将您交给她,这才过了多久她就撕毁诺言露出了真面目?”
他一想起当年的事情就悔恨万分,自责地道:“亏奴才还曾夸过她的真心,在殿下面前称她是良配,真是瞎了奴才的狗眼!”
“这如何能怪得了你?”阳焱安慰地拍了他的肩膀,“是我太蠢信了她的鬼话,以为她当真是这世上少有不看中皮相的女子,结果证明她其实与其他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殿下才不蠢!”护主的和柳急道,“是乐萧玉太会装模作样了,别说是您,奴才,甚至是元帅还不是一样被她骗了?”
阳焱轻笑了一声不再与他争辩,反正蠢与不蠢,原主都已经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了代价,倒也不必非得要论个是非曲直。
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了些许动静,对和柳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默契地停止了刚才的话题,片刻之后便听见小侍和宫役拜见之声,很快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就走了进来。
阳焱的个头在这个世界无论于男女当中都已经算是高的了,她却还要稍高上一点,目测直逼一米九,不过却没有给人壮硕的感觉。
她腰细腿长、身材比例极好,艳丽的脸紧紧地绷着,明黄色的长袍随着她的步伐荡开,一股强大的气势逼人而来。
若是换了原主在此,恐怕早在她进门那一刻就已经忐忑地上前相迎了,但阳焱却依然斜倚在椅子上,非常没有诚意地道了声歉,道:“抱歉啊皇上,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就不起身迎你了。”
乐萧玉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不过却被她强压住了没有发作,自行坐到他身侧的椅子上,奇道:“朕怎么听说爱卿早上还好好的,这才过一会就病了?请过太医没有?”
“倒也用不着,”阳焱懒洋洋地道,“我这不过是懒病犯了,也没什么大事,多躺躺休息一阵便也就好了。”末了还像是印证他的话一样,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你……”乐萧玉显然是被他的作派惊到了,双眼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阳焱知道她在惊讶些什么,原主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卑,自从两人相识那一日起便一直把自己摆在比较卑微的位置上,对她有求必应并且从来不敢怠慢。
现在他却明晃晃地表示自己就是懒得去迎接她,可以说是相当地没将她放在眼里了,如此怎么会不叫她多想?
或许是他和平时的反差太大了,乐萧玉一时没搞明白他到底在闹什么妖蛾子,眼中的怒气都快化成实质了,竟然生生忍了下来没有发作。
两人之间短暂的静默很快就被随后走进来的贤卿给打破了,他看起来很是凄惨,头发湿淋淋地披散着,脸色在寒冷的秋风中被冻得白中带青。
身上也几乎全都被凉水浸透了,厚重的披风吃了水变得更加沉重,压在单薄的肩上叫人看着都替他担忧会压垮他那具小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