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知道了实情他有些生气,但她并不是故意隐瞒他的,只是他自己一开始先入为主地误会了,而且她也真诚地向自己道了歉,所以他没过多久就原谅了她。
后来在更多的相处之中,他真心喜欢上了这个善良的女孩,幸亏她并没有嫌弃他不得父皇的宠爱,勇敢地接受了他的爱意,甚至还为他拒绝了太子妃的宝座。
那时候他心里既高兴又惶恐,怕自己给不了她美好的未来,怕她会在以后的生活里受委屈,更怕她有一天会后悔。
幸好废太子的旧部没过多久就找上了他,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暗中经营,他已经不是外人眼里的一无是处,甚至还有很大的机会能登上大位。
可是现在容家却闹了这么一出,若是音儿真的被他们逼死了,就算他坐上皇位又有什么用?哪怕他到时候把容家人碎尸万段,他生命中的阳光也消失了。
“我不能失去你的,音儿,你不要说这种话来吓我。”韶阳济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不敢去想可能失去她的人生该怎样继续。
“济哥哥,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的。”容音华被他大力抱得骨头都有些痛了,赶紧安抚道,“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呢?”
“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一般道,“要不然济哥哥你带我走吧!我们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傻音儿,我怎么舍得叫你吃糠咽菜呢?”韶阳济果然很吃她这一套,脸上的表情从阴云密布瞬间变成雨过天晴。
“我的音儿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你放心,再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容音华却摇了摇头,痴痴地看着他,“这一生只要有你陪在身边,我就知足了。”
“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好?”韶阳济只觉得一颗心都要醉了,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爱怜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他保证道:“放心,你的愿望很快就可以实现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
“嗯,我相信济哥哥,济哥哥最厉害了。”得到想要的承诺,容音华心里得意万分,面上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我会好好地在家里等着你,等你来……娶我……”
剩下的话消失在两人粘在一起的唇边,他们又腻在一起说了好久的情话,直到丫环在门外发出示警声,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韶阳济一离开容府便沉下脸,伪装了一番后去了平日里与众手下联络的密室,等人一到齐,他便开口道:“我要将计划提前。”
众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看他神色坚决,而且如今他们基本上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提前一些也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没有太过劝说便同意了。
于是他们很快将时间设定在了今日,安排在宫里的人先行发难将正瑞帝放倒,其他人严整以待,只等他一死,便可以在宫中守灵的时候趁乱带兵杀进去。
一切计划都非常顺利,太医署的那些庸医果然没有查出皇帝的病因,听说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
韶阳济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既然你不把我当儿子,嫌弃我、厌弃我,那么我也不会再把你当父亲。
害父之仇,废母之恨,还有这么多年冷眼旁观任那些人欺凌、羞辱他,所有的仇恨很快就可以一起报了。
“殿下,到时候容家的人该怎么处理?”问话的人是萧家的后人,他们与容家有着生死大仇,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可是主公又和容家女有了私情,他不得不顾及,毕竟他投靠过来除了想报仇之外,还想为萧家谋得东山再起的机会。
“乱军当中死个把个人是很正常的事。”韶阳济冷冷道。
他本就因为母妃一事对容家有恨意,如今容力学竟敢配合太子逼迫音儿,他更不会对他们留情了。
只不过还要交代他们一声,此事需要瞒紧了,千万不要叫音儿知道了。
☆、第28章 仁善太子7
正瑞帝正值壮年却突然倒下, 咸庄宫中的人紧急传唤太医,消息一传出整个宫廷都被震动了。
阳焱身为太子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几个人之一,不过他当时是在宫外, 来得反倒较晚,等他到时皇太后已经因为受不了刺激晕过去,被皇后着人送回了她的宫中。
那些惶恐地前来打听或者仗着受宠闹着要侍疾的妃嫔们,也被她三言两语地打发了回去, 又在后宫下了禁口令,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有一个能干的娘亲就是省心,阳焱不需要操心后宫之事, 只需要管好前朝便可。
当今除了原主之外只有二皇子这一个成年的皇子,太子名份早已定下, 他地位稳固,虽然有几个脑子不清楚闹妖蛾子的,但都还好处理。
安抚好朝臣,布好宫中的守卫,阳焱便和母后一起等待太医的诊治结果, 可这一等就是一天时间, 太医院的人出来汇报了无数次,都拿不出个章程来。
“废物!”到黄昏的时候皇后的耐心耗尽,忍不住摔了茶盏发作起来,“宫里养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吃闲饭的吗?陛下都昏迷了一整天了,你们连病因都找不到!”
“娘娘息怒!”太医院首吓得冷汗淋淳,慌忙辩解道, “非是臣等不尽心,着实是陛下这病症来得太怪异,看似中风却又不是, 也不是中……中毒,是臣等无能,请娘娘恕罪。”
“莫要替你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皇后冷声道,“本宫不管你们用何方法,一定要尽快将皇上治好,否则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这……”太医院首苦着一张脸,但在她的威慑之下不得不领命,“臣定当全力以赴。”
将人打发走后,屋内只剩母子二人,皇后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震怒,她窥着儿子的面色,试探道:“你父皇这病怕是有些不大好,之后是个什么章程,你心里可有数?”
这种试探已经近乎直白地说:你爹要死了,你准备好继位了没有?
身为妻子,丈夫快要死了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伤心难过,而是谋算着接手他留下的遗产。
这听起来挺可悲,也非常冷漠无情,不过阳焱却并不奇怪,帝后之间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可言。
当年正瑞帝独宠萧氏一人,原主和母亲的日子并不太好过,若不是有皇帝的元配护着,原主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还难说。
后来萧贵妃被废去尊称囚于冷宫,皇后登上后位,十八年来宫里陆续地进了不少的新人,她早就不奢求君王的宠爱了。
在她心里更多的是把皇帝当作合作伙伴,他给她富贵荣华,她为他打理好后宫,管束好妃嫔儿女,如此罢了。
“母后放心,儿臣省的。”阳焱微微地对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皇后欣慰地勾了下唇角,但很快又恢复成忧心的模样。
太医院那边直到深夜依旧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倒是阳焱派出去的人先来回报说有了发现。
他一早就知道皇帝所谓的重病是人为,自然不可能没有防备,表面上看似已经信了皇帝是生病,实则暗中早叫人将咸庄宫的人都看牢了。
果不其然这时候就抓到了趁着夜色想要消除证据的小太监,可惜他见事情败露,已经在被抓的时候就当场自尽了。
不过人虽然死了,他手上的东西却没来得及销毁完,残余的少量粉末被送到太医手中,经过检查他们很快认出那是一种叫做梦仙散的无色无味的迷药。
吸入这种迷药的人会陷入梦境之中长睡不醒,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病症,最后耗尽生机、油尽灯枯而死。
之前也不是没人怀疑过是它,但正瑞帝的脉像又有些似是而非,所以才一直拿不定主定不敢用解药。
因为梦仙散的解药是一种与配制它的主要药材相生相克的剧毒之物,若是用错了药怕是皇帝即便不死,身体也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如今既然从奸人手中搜出此物,太医们也就不再犹豫,很快将解药配制出来,并喂皇帝服下。
太医院的众人紧张了许久,见他用药之后没有出现中毒的状况,心知是对了症,顿时大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是等人醒来了。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皇帝无事,第二天就会醒转的好消息时,皇后悄悄将阳焱拉进了内室,有些不解地问道:“皇儿,你为何如此?”
她以为儿子之前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他接下来的作为却叫她始料不及,下黑手的又不是他们,明明他只需要冷眼旁观、等皇帝不治而亡,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接下皇位,为什么他会选择救人呢?
阳焱明白母后的意思,其实之前他也曾犹豫过,毕竟封建社会的太子可不好做。
假如表现得不好,会被认为是无能,地位不稳随时有被兄弟拉下马的风险。
可如果表现得太好了,又会被皇帝猜忌防备,生怕他日子久了会生出反叛的心思。
总之里外不是人,前朝的废太子韶煜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年少的时候他有多优秀,就显得他后来的结果有多惨烈。
韶煜祺成年之后的所做所为,可以说有大部分原因都是被环境逼迫造成的。
来自往常疼爱他的父亲的猜忌,还有众兄弟的虎视眈眈,都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以至于最终承受不住性情大变。
如今阳焱表面上看起来风光,但谁敢说他不会是下一个韶煜祺?
不过说他心慈手软也好,说他虚伪也罢,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不会为了未来的一个可能性,就选择见死不救。
这些年来正瑞帝并没有对不起原主的地方,相反他对这个太子算得上上心,虽不能说是关怀倍至,但也时常谆谆教导,真正地拿他当继承人培养。
“母后,那毕竟是我的父亲。”阳焱最终垂眸吐出了这么一句。
皇后顿时脸色一变,大爱打击地连退几步:“你以为母后愿意看你做不仁不义的事情?我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毕竟人心易变,如今你父皇对你很满意,但你敢保证将来也一样吗?”
“母后有时候真的害怕,怕你会像当年的韶煜祺一样,到了最后不得善终……”
艰难地吐出那四个字,这个向来坚强的女人已经忍不住泪眼涟涟,不过她很快察觉自己失态,侧过身子背对着他悄悄拭去泪水。
阳焱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顿时有些尴尬:“母后,儿臣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您放心,儿子也不是那种愚孝的,假如父皇将来真的对我起了忌惮之心,要对我下手,我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只怕到时候事情就由不得你作主了。”皇后摇了摇头,叹道。
这一点阳焱倒是不担心,他毕竟比这个世界的人多知道许多先进的东西,又有管理世界第一的大型集团的经验,如今本身还身居高位,想要在这个时代敛财再容易不过。
等有了钱,加上他还懂点qing枝dan药的相关知识,完全可以打造属于自己的强大武装力量,到时候假如正瑞帝想对他下手,他就会先让他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这些却是不好对皇后说的,为了安抚她,阳焱只好故作委屈地道:“母后如此怀疑儿臣的能力,儿臣会伤心的。”
皇后赌气道:“你如今本事大了,母后的话也不相信了,本宫哪里敢怀疑你?”
“儿臣就算七老八十了,也依旧是母后的儿子。”阳焱赶紧道,“儿臣并不是不相信母后的话,其实儿臣心里跟明镜似的,只不过如今父皇待我并没有不好的地方,儿臣当真是不忍心。”
“但是母后也请相信儿臣一次好不好?”他上前一步拉着皇后的衣袖,像小儿撒娇一样摇晃了两下,“儿臣不是说大话,而是真的有那个本事自保,不会叫自己落到如当初的废太子一样的下场。”
皇后又能够如何呢?总不能因为儿子心存仁义善念,便和他离心吧?
“算了,事已至此,本宫便是责怪你又有什么用?”皇后长叹一声道,“你以后需要记得,你父皇既是你的父亲,但也是你的对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儿臣知道的,母后不用担心。”阳焱乖巧地点头应承。
“母后怎能不担心?”皇后手指点着他的额头,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你打小就是这般,每次叮嘱你什么事都应承得好好的,转头又会再犯。”
阳焱顿时窘然,原主好像是有这样的小毛病,不过这跟他可没什么关系啊!真是冤枉了。
母子两人说笑了一通,总算放下了之前的那点芥蒂,因为皇帝还没醒,他们都不曾离开,就在偏殿各自叫人安排了一个房间安置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