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到其他的夫人小姐,自然是因为和她相邀的并不是夫人小姐,她也不是不带丫鬟,而是有人嫌那丫鬟将人支走了。
“侯爷明白就好,是兴文多言了。”男子闻言松了一口气,他本不想插手侯爷的家务事的,毕竟这种事很容易落得个里外不是人,但他又不忍见侯爷被蒙在鼓里。
一行人很快就验明身份被放进城中,守门的小官因为他们不想泄露身份没有跪拜行礼,一直到他们走出了老远,还踮起脚恋恋不舍地对着他们的背影张望着。
“侯爷还是如此得百姓爱戴。”直到感觉不到那些视线了,旁边的一个大汉才忍不住调侃。
“那是当然了,侯爷可是护国战神,要不是有侯爷坐镇边关,哪里来的他们在这里安居乐业?”同行的部下全都出声附和,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
吴兴文眉头一跳,赶紧压低声音喝斥道:“噤声!这些话也是你们能说的?百姓安居乐业,靠的是当今皇上英明神武。”
“假如你们说的这些话被人传到皇上耳朵里了,想没有想过后果?还怕侯爷不够功高震主吗?”
众将士听完后顿时面色一肃,不敢再胡乱嬉戏,还左右瞧了瞧,生怕刚才说的话被人听了去。
幸好他们刚才说话声音并不大,周围的人又怕被马蹄踩到,都离得远远的,看起来没有人露出异色。
“好了,没有人听见,”阳焱笑着出声打圆场,“以后记住军师的话,都注意一点,这里可不是边关。”
“是。”众人齐齐应诺。
☆、第124章 护国战神1
说是回京复命, 但阳焱却先回府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之后才递了折子进宫面圣。
皇帝才五十岁出头,不过他生来体弱,登基之后一心扑在政事上, 虽然身为一国之君有无数好东西养着, 但是身体却一直不怎么好, 看起来倒像是六七十岁的人, 精气神都差极了。
“臣盛阳焱叩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阳焱收敛心神,面色恭谨地拜见。
“爱卿不必多礼, 快快平身。”老皇帝态度非常亲和,看他的眼神跟看到自己亲儿子似的。
不过这些当然都是表象, 如果真的有那么看重他,皇帝也不会在原主府里被搜出那些所谓的罪证的时候,查都不查就直接定了他的罪。
自古以来身居高位的武将少有能得善终的,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被皇帝猜忌, 怕来一场“黄袍加身”,于是选择先下手为强。
原主的死少不了有心人的陷害,但这位皇帝也在其中“居功至伟”。
虽然心里在腹诽着,不过阳焱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异色, 做足了一个忠心又卑微的臣子模样。
老皇帝问了一些边关的事,他一一地答了,两人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老皇帝露出倦色,感慨道:“朕老了,不得不服啊!”
阳焱赶紧违心地奉承了几句, 把老皇帝逗得哈哈大笑:“朕以前还说盛卿木讷,几年不见倒是学会拍马屁了。”
谁叫他来的是皇权至上的时代呢?阳焱只能尴尬地陪笑,老皇帝乐了一会,总算肯放过他了。
“得,你难得回来一趟,还是早点回府好生陪陪夫人吧!如今边关安稳,你就在京城多逗留些时日,过两天朕设宴,替你接风洗尘。”
阳焱又是一番推拒,最后盛情难却,不得不答应下来。
从皇宫出来时他整个人都感觉疲惫不堪,跟老皇帝说话处处都得小心,虽然知道他的猜忌不会因为自己完美的应对而减轻,但在明面上至少不能让他拿到把柄。
想起自己做皇帝的那一世,也不知道那些臣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惮精竭虑呢?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门房立即汇报夫人已经回府了,阳焱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没再理会,自行回房吩咐人做了饭菜端过来,饱餐一顿之后便睡下了。
连续赶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路,又要应付老皇帝,他是真的累了,没有兴趣再去应付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江如雪自从在郊外遇到夫君之后心中就一直很忐忑,好不容易等到俞修明的车夫带人来将马车修好,她便催促着赶紧回来。
可是到了地方却没有见到人,一问才知道他已经进宫面圣去了,她只好在屋里焦急地等待。
期间她想了很多应对的说辞,可是直到天都黑了,丫鬟才打听来消息说侯爷已经用过饭歇下了!
江如雪气得差点掀了桌子,亏她之前还在思索着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拒绝他同房的要求,结果人家根本没、想、过、要、来、睡、她!
自己不乐意是一回事,但是如此被明晃晃地嫌弃,她反而有些受不了了,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气得晚饭也没吃,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起床时眼底满是青色。
洗漱一番,又用粉遮住了黑眼圈,江如雪给自己上了一个美美的妆遮掩倦色,等去到大堂的时候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盛阳焱这个狗男人居然没等她,已经独自开始吃起了早餐,桌面上一片狼藉。
“给夫君请安。”江如雪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过去请安,却连对方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
阳焱淡淡地“嗯”了一声,等她坐过来的时候,将手中的最后一块包子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就起身离开了。
江如雪只能把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恨恨地拿起包子,把怒火全部发泄在食物身上。
阳焱这时候已经提上叫人备好的礼物,拒绝了下人的跟从,提起双腿往兄长的宅子走去。
原主十四岁服兵役,因为天生神力很快得到重用,之后一路从小兵爬到了将军的位置,统领一方还因功封侯。
带契着整个盛家都水涨船高,由泥腿子摇身一变成了富贵人家,住上了豪宅,穿起了绫罗绸缎,出入都有丫鬟小厮侍候着,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可惜他们没享受到几年的好日子,原主被定了谋反之罪,父母兄弟侄儿侄女,甚至还在襁褓当中的侄孙,全都受到了牵连,男的被处死,女的充作奴婢。
即使这样盛家人也没有责怪过原主半句,因为他们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也因为他是他们的亲人。
既然在他风光的时候享了他带来的好处,那么在他落魄的时候也应当和他一起受罪。
非常简单朴实的想法,原主感动之余没有办法不恨,恨为了一己之私要置他于死地之人,恨亲手将他们推进火坑的人。
兄长家住的地方仅隔了一条街,阳焱边走边看着繁华的街道,不一会儿就到了。
当初原主派人将父母兄弟接来京城,本来是想将他们安置在侯府的,但他们怕他娶妻之后起了矛盾让他夹在中间难做人,就给拒了。
原主当然也不可能按照他们的说法让他们回乡下去,就退而求其次,在附近买了座宅子安置,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侯爷来了!”盛家大宅看门的是老家的人,看到他立即笑着将他迎了进去。
“表叔安好,我爹娘起来了吗?”阳焱问了一句,没让他接手中的东西。
老人家都五十几岁了,身体又不怎么健壮,如果不是见他在地里做活实在养不起一家老小,父母也不会带他来这里做事,这些东西拿到手上还不得给压趴下了?
反正他现在天身神力,这么点东西提着跟没提似的,还是不去冒那个险了。
“侯爷可千万别再叫我表叔了,可折煞我了。”老人家的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老爷和夫人早就起了,他们惯是勤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阳焱没有去和他争辩称呼问题,反正你叫你的、我叫我的,在盛家原主已经习惯了。
“三娃子回来了!”进门先遇到的是盛老太,一见到她就兴奋地迎了过来,转来转去把他打量了好几遍,末了鼻子一酸开始抹泪,“瘦了,又黑了。”
“娘,你每次都这样说,”阳焱有些无奈,“要是照你的说法,每次儿子都瘦上一圈、黑上一点,那我现在岂不是应该是一张黑皮蒙在骨头架子上?那还能看吗?”
“净说浑话!”盛老太立即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佯捶了他一下,拉着他看个不够。
说话间一家子老小都闻讯赶来,阳焱将给父母的东西单独拿出来,指了指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物,叫他们自己分去。
大哥都是做祖父的人了,二哥的儿子也快娶媳妇了,都端着架子没有动,倒是四弟和五弟不害臊,跟侄儿侄女一起扒拉起东西。
“三哥你又是自己提过来的吗?”老五边翻还边调侃,“下次你还是叫人用马车拉吧,这要是被路人看到了,还以为你提的是空盒子呢!”
“就你话多!”阳焱不客气地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把他半个身体都踹进了礼盒里面,只剩两条腿在外面乱蹬,一家人全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
分过了礼物,阳焱又被侄儿侄女们缠着讲边关的故事,讲了又要他陪着玩游戏。
盛家本就是泥腿子出身,养孩子没那么多讲究,一个个皮实得很,饶是以他的精力也有些吃不消。
还是盛老太看不过眼,把一群小猴孙赶走了,才叫他歇口气。
“你啊!”盛老太好看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总是这么惯着他们,一个个的都被你惯得无法无天了。”
“娘你这话说得,”阳焱抹了一把汗,道,“真要是敢做无法不天的事,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们,只是陪着玩闹一下算得了什么?”
“就你道理长,”盛老太横了儿子一眼,又软下口气问道,“这次回来能呆多久?不会又是十天八天的就得回边关吧?”
“娘你可猜错了,”阳焱笑眯眯地道,“皇上这次大方,准了我两个月的假。”
“真的?”盛老太又惊又喜,连忙双手合十,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什么,总之肯定是在拜哪路的神仙,“皇上可真是个大好人。”
她突然想起一事,喜道:“正好趁这段时间和你媳妇好生亲近亲近,早点给娘生个大胖孙子,你这成婚都有六年了,见面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三个月,真是愁死个人。”
提起家里的那个女人,阳焱的笑容淡了一些:“娘你都当曾祖母了,还差这么一个孙子不成?”
盛老太白了他一眼:“老大生的我喜欢,你生的我也稀罕,是了,怎么这次过来,你媳妇没跟你一起?”
☆、第125章 护国战神2
阳焱不太想骗原主这个真心疼爱他的娘亲, 但是说实话又怕她忍不住会坏事,正为难间盛老爹来叫他们吃饭了,侥幸地逃过了一劫。
不过盛老太却从他的神色间看出了儿子媳妇多半有了矛盾, 饭后拿自己和丈夫年轻时候的事情来说笑, 旁敲侧击地提点儿子夫妻相处之道。
可惜的是他们夫妻之间可不是父母那种小矛盾,而是隔着生死大仇、灭家之恨, 这些肯定是用不上的。
不过阳焱感念她的用心良苦, 没有出声反驳,只默默地听着。
盛老太还以为儿子是听进去了,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也不留他吃晚饭, 早早地将他赶了出来。
阳焱倒是听话地回了国公府,但只是才进去了片刻,他便牵上自己的爱马又出了府。
吴兴文身为军师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府邸,相对于国公府来说要小很多, 但也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不过位置要偏一点。
阳焱打马上门的时候, 他正在逗弄刚满三岁的小儿子, 父子两人长得极为相似,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望过来,都睁得大大的。
“本来想找你去喝酒的,不过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阳焱摸了摸鼻子, 打扰了别人的天伦之乐, 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侯爷说的哪里话?”吴兴文爽朗地一笑, 将儿子递给奶妈, 大步走过来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道,“正好我听说城里新开了一间很奇特的酒肆, 走走走,一起去感受一下。”
当兵的大多数好酒,他虽然算是个文官,但也不例外,酒虫被勾了上来,反倒是比发起邀约的人还积极。
阳焱再推拒倒是显得矫情了,只好抱歉地对眼泪包在眼眶里的小不点笑了笑,两人迅速地溜了出去。
吴兴文所说的洒肆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夜市区,走进去就听到一阵耳熟的劲爆歌曲,半人高的台子上矗立着三根铁管,穿着清凉、戴着夸张的半截面具的女人正攀爬在上面摆。
阳焱:“……”
这不就是现代十分常见的酒吧么?而且还是粗制滥造、非常不上档次的那种。
不用猜都知道,这个地方肯定和他府里的那个女人脱不关系。
但对于吴兴文这样纯粹的古人来说,这家洒肆倒的确挺新奇的,从一进门就瞧得眼花缭乱,直到被引到一处半开放的雅座,才意犹未竟地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