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楚宁大抵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下定了决心亲手将剑插进夜无渡的胸口。
与让陈知渊知道自己因为爱而不得试探他相比,为了圣灵果无所不用其极,显然更能让楚宁接受。
楚宁为了他的高傲,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了夜无渡,不带半分犹疑。
只是,月白狐疑地看着陈知渊,有些踉跄地朝着陈知渊走过去,有些凄凉道:“他不值得爱,您一早就知道了,您可以不管不问的。”
像原书里那样,在这一段剧情的开始,不插手,不在意。终于让楚宁意识到,一厢情愿的是他自己。索性和夜无渡一起取了圣灵果。等夜无渡自愿为他剖开心口,助他提升修为。
这才是即将发生的事情吧,原书里,原来这段剧情并不是夜无渡的,只是因为陈知渊早早在那选择的关头弃了权,并不愿意去戳开楚宁专门为他的试探,才成了一个不同的走向。
亦或者,原书本就设置了两个不同的走向,无论是夜无渡还是陈知渊,在这段剧里总要跟楚宁纠缠。只是夜无渡能够提供圣灵果,对楚宁的帮助更大一些,才让陈知渊的这段夭折了。
他们不像是两个人,而是被迫随风摇曳的芦苇,只等着被人随手取撷利用,不被人在意心里的想法,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月白终于想起来,陈知渊和其他男配相比,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原书里陈知渊都没有说过自己爱过楚宁。而这一次,哪怕经历了原书里的种种,陈知渊却从一开始就在抗拒楚宁,避免和他产生瓜葛,不想给他一点遐想的机会。
只是楚宁却不服输,一遍遍一次次地想要靠近陈知渊,从不在意陈知渊对他的态度。
甚至因为有了自己从中阻挠,而对自己怀恨在心。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没由来地坚持?是因为陈知渊的修为最高吗?那个人没有心,只有汲汲求天道的热忱。
“他不值得,有人值得。”陈知渊望着月白不紧不慢道。“他想在本尊身上拿走的一切都不值一提,本尊都可以给出去。只是凡事都凭自愿,本尊不愿,就是不愿。”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陈知渊清冽笑笑,青衣与黑发同在吹进大殿的风里轻轻摆动,那双似渊如海的眼睛望着月白道。“本尊就是要让他知道,不给他,是因为他不配。”
陈知渊突然抬起头来笑了笑,摊开手心里的圣灵果道。“月白,你知道本尊为什么要拿夜无渡一个圣灵果吗?”
“连夜无渡都不肯剖出心头血来助他提升修为,而却有人甘愿为你至此。他不是想飞升吗,欺人,辱人将别人践踏在脚下的他,配吗?”陈知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破天剑,那剑离了鞘,在黑夜里闪着冷寂的光,伴着陈知渊含笑的柔和眉眼,像是夹着刀子的风,呼啸着吹进月白心房,将心划拉到血泪淋漓。
“没有人愿意为他剖心取心头血。”陈知渊灼灼望着月白,沉沉道。“可这样的事情,本尊却愿意为你做,跟你一比,他多么可悲!”
“轰隆”一声,一道雷撕裂了黑云,大风刮开帷幔,卷进了无数的水汽,好似浸染濡湿了一切。
天边,暴雨“啪啦”一声落下,随即在山峰间呼啸肆虐,终于落在了地上。
“我不要。”月白定定看着他,突然弯起眉,含着心酸笑着道:“剖出心来,你不疼吗?”
“我若爱你,定然舍不得你为我剖心。”
“我若不爱你,你又何必为我剖出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这一章虽然短,但是信息量很大,我不知道我讲清楚了没。在陈知渊的角度:楚宁自导自演,就为了刷存在感,上一世陈知渊还没那么偏执,不喜欢楚宁又要配合走剧情,所以索性自己不管不问懒得理他,所以楚宁和夜无渡在这个阶段短暂地以夜无渡为他剖心而he了,如果这能算he的话。这也是月白从书里知道的。但是,这一世,陈知渊很痛恨天道折磨他,还让楚宁从他身上得到机缘,所以这一次,他从楚宁试探他开始,就用月白去破坏剧情了。月白破坏的很好,他让夜无渡这个工具人觉醒了,知道舔狗不得house,所以楚宁和夜无渡就be了。在此,我要替月白解释一句,他在楚宁逼夜无渡剖心的时候,控诉楚宁,是因为,他是看了原文的,他知道整本书里夜无渡都对楚宁很好,所以才会骂他,而没有意识到楚宁其实一开始扮演的是被夜无渡胁迫的受害者。
当然以上这些事情除了让陈知渊心里爽一爽之外,其实没有什么用。但是陈知渊想要剖心时候的偏执终于引起了月白的注意力,月白终于明白了,这个陈知渊啊,他都不会爱,只是个偏执狂。众所周知,这是一篇救赎文,所以,爱情终于要开始觉醒了。
第35章 原形
“其实也不是太疼。”陈知渊喃喃道。
“徒儿修为不够,受不得穿心之苦,推己及人,师尊若是为了徒儿剖心,徒儿只会比您更伤心。”月白吸了吸鼻子,垂着头喃喃道。说着缓缓走近,有些难过地将头抵在陈知渊胸口上蹭啊蹭,听见陈知渊沉稳的心跳才叹了口气。“师尊,咱好好的不好吗?”
“好。”陈知渊点点头,将破天剑入鞘收回了袖子里,才摸了摸自个儿胸口那拱来拱去毛茸茸的脑袋,静静道。“其实本尊也不怎么想让你吃圣灵果,这果子是夜无渡的神魂喂出来的,你吃了它,沾染上他的气息和他有了牵连就不好了。”
“嗯——嗯?”月白瞪了瞪眼睛,抿着嘴不说话,仰起头来望着陈知渊直眨眼。寻思着楚宁而今已然和夜无渡婉转成雠,若是因为吃了圣灵果,和夜无渡产生了什么感应,哪怕时不时想起来这位,也挺糟心的吧。
毕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不过若这么说,楚宁应该也不会太过害怕,毕竟这个人没有心。
月白这才想起来楚宁,咬了咬唇,有些犹豫,还是问道:“这一次楚师弟若是回来了,师尊可会惩处他?”
陈知渊却是笑笑,一手拍着月白的肩膀,低头望着他,意味深长道。“除非他自己走,否则,是没有人能够让他离开的。”
“但是,他在本尊眼前晃,本尊容易糟心。”
月白只觉得自己肩头一重,转眼就听见陈知渊对他语重心长道:“月白,你要保护好为师。”
月白点点头,那双清润的眼里带着疑惑,却还是若有所思道:“徒儿一定尽力。”
…………
楚宁一直没回来,月白心里疑惑,按照原书的剧情,楚宁这个时候应该在听雨峰和陈知渊培养感情,陈知渊帮助他巩固吃了圣灵果的实力,在以后到来的大比上崭露头角。
为此月白心里忐忑,总时不时约着杜衍一起研习听雨峰上布置的阵法,琢磨着依自己的实力,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够在楚宁第一时间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
“不好好提升实力,只想要盯住别人并没有用。你师弟不是在提升修为,就是在提升修为的路上。想察觉他,只能比他更强。”陈知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背后,躺在安神榻上不动声色看他们忙活半天,才淡淡道。
站在一旁给月白讲解阵法的杜衍听到了连忙顿住,往后一望才看到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才讪讪道:“师尊说的不错,努力修炼,才是最重要的,阵法只是辅助。”
“不然,你以为为何咱们从察觉不到师尊的踪影?还不是师尊修为深不可测?”杜衍现身说法,瞥一眼陈知渊,摸摸鼻子道。
“你说的对,可他已到金丹,我却还在筑基。本就修为差距太大,他还一天一个造化,我怕是赶不上他。多学些东西,有个一技之长傍身不成吗?”月白挠着头叹了口气道。“阵法是罕见的有以弱胜强机会的东西了。”
不知怎地,他总觉得陈知渊和楚宁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这个牵绊让陈知渊哪怕对楚宁深恶痛绝都不得不忍着恶心面对他,躲不开又避不掉,只能怀着满心的怨念去互相折磨。
正因为如此,月白才觉得自己得迎头赶上,总有一天得直面楚宁。毕竟让剧情不出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凭借着实力将它硬生生和谐掉。
“我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绞尽脑汁地想要提升实力,竟然只是赢过你的师弟。”杜衍哽了哽,不知道月白这想法好还是不好,却还是认命给他出主意道。“玄冥峰峰主的阵法是一绝,你若真想在这方面有所造诣,不若去向他请教。”
“不必。”陈知渊撑着下巴,手指尖扫了扫自己眼尾黑痣,突然坐了起来,聊聊道。“用剑。”
“若是用剑,就得,去找凌虚峰峰主了吧。”杜衍望着陈知渊,有些艰难地应和。不明白陈知渊怎么会这么想。楚宁出自凌虚峰,本就是天赋极高的剑修,从他在筑基期修为的时候,都能驾驭秋水剑就可见一斑。
而月白若是想要比楚宁厉害,只能另辟蹊径,若要真的跟楚宁一样走修剑这一路,便已然落在了楚宁后面了,再想胜过他,难免有些天方夜谭。
只陈知渊却没有意识到杜衍话里的暗示,反而被杜衍说得轻愣住了,瞥了杜衍一眼,略皱了皱眉道:“找他们?”
“杜衍,你因着平日太过懂事,总让为师想不起来你有问题,是不是因此对你关心太少了?”
“师尊,何,何出此言啊?”杜衍结结巴巴的,不知道陈知渊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求别人帮忙的样子竟是熟练得让人心疼。”陈知渊拍了拍他肩膀,眉头却是未展,想了一想才跟杜衍道:“你可是本尊的弟子,怎能舍近求远,不来问本尊反倒去求教他们?本尊平日不考校你课业,是因为知道你勤勉刻苦,可平时练功修行,若有阻塞不通,玄妙不解之处儿,尽可来问本尊。”
“啊,这~多谢师尊。”杜衍受宠若惊,忙跪下给陈知渊诚挚地磕了个头。
“本就是师徒之间的本分,无须见外。”陈知渊背着手,转眼挑剔地看了看月白,才跟杜衍语重心长道:“你天赋不错,又勤勉努力,看来日后能为本尊争光的怕是只有你了。”
一旁的月白听着眨眨眼,望着陈知渊漾了个苦涩的笑。自己到底是天赋不好,还是不勤勉呢?师尊连让自己给他争光的想法都没有过。
“徒弟这就回去整理整理不解之处儿,求师尊解惑。”杜衍有些懵,不敢回话。恍恍惚惚爬起来就往外走,跟捡了一个大便宜似的。
月白眼望着杜衍喜不自胜的背影远去不禁陷入沉思,仰着头望着陈知渊,才深重道:“师尊,徒儿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原来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别人遥不可及的梦吗?
惭愧的是,陈知渊手把手教他那么久,他却也没有长进太多。用排除法来说,如果不是陈知渊的问题,那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呢。
“你终于发现了。”陈知渊看着他,轻飘飘道。说完,一把将手落在他的后脑勺上,却又挑剔地皱了皱眉,只觉得手感不好。这才顺势往下,抓住了他熟悉的后脖颈,这才轻笑道:“逗你的,一人有一人的造化,说什么不识好歹。你修炼未见功效,是因为没使对力气。”
“你不是想用剑吗?”陈知渊不紧不慢道,边往深宫殿里走,边跟月白道:“跟上。”
玉辰宫深处开了一个阵,阵里灵气有如水波一般,微微荡开,在月白被陈知渊拉进去的那一刻就如奔腾的海水一般往月白身体里钻。
“师,师尊。你这地方是哪儿?”月白被灵气攮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在进来的那一刻就软了腿,幸好被陈知渊扶住,只巴着他胳膊颤巍巍问道。
入目的一方绿竹小院,被隐在云雾里云遮雾罩的,院外是巉岩断崖,院里树影婆娑,门口一间屋子伴着和风,静谧极了。飘忽得似海市蜃楼,漂亮得有如世外桃源。
“玉辰宫里。”陈知渊嘴角噙着一抹笑,将他提溜着放在了院里的沉香榻上。这才垂头定定望着他道:“被灵气憋得难受吗?”
“是有点难受的。”月白乖乖应着,边环顾望着四周。只觉得青山碧影伴着浮云飘飘,格外的好看。好看之余才意识到,这里让人产生逼仄的感觉,竟然是平日里可期不可求的灵气。
云静宗山脉本就独占一灵脉,足够维持一宗人的修炼,可这里显然比云静宗的灵气充裕了不知道多少倍。
“难受还不快修炼?”陈知渊等他说话轻快了才将他榻边的青石板上,温沉着声音,淡淡道。
“哦哦。”月白乖乖应着,只坐在青石板上打坐。灵气从四面八方汇集,有如凝成了实质般涌入月白体内,月白推动着这些灵气,让它们运转周身,最后消融汇集在丹田。
那灵气充盈的感觉太令人心潮澎湃了。月白觉得自己像是一块干了的海绵,被扔在了大海里。全身上下都在贪婪地吸收着灵气,四肢像是憋屈得慌一般,想要迫切想要舒展。
事实上,月白也是这么做的。
陈知渊眼看着月白轻轻伏在了榻边,不知不觉地阖上了眼睛,像是一只贪睡的小猫一般,弯下了身子,搂着那青石板,边修炼边轻哼哼着。
那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灵气的滋润,变得越发莹白,像是一块白得剔透的玉,被荼蘼白的道袍包裹着,在石板上闪着润泽的光,那光柔和又动人,像是月白平日里温和的眼睛。
渐渐地,白袍干瘪下去,月白的人形慢慢消失,在一旁的青石板边,一株修长的竹笋快速抽条拔高,直长成人那般高后,突然破开笋叶,舒展开了自己碧绿透明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