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去了,”站定脚步,黑发男人侧身平静看来,苍白冷峻的五官之上是一层沉沉暗色,低声道:“我的……侄子,现在在S市的一个村子里,我想找你们借辆车,尽快去村子里找人。”
“侄子?”领导们面色一凝,那就是京城陆家的人了,京城陆家的小少爷怎么会到他们S市的村子里,没再多想,他们道:“有,后院里正好有辆改装后的小吉普。”
“前些天因为动力不足拿去修了,现在正好可以给您用!”
陆逞回头看了眼何新,何新立刻随着帮忙的职员下楼,去后院找车。
领导们没想到他这么急,有些犹豫的说:“冒昧问一下,陆先生您的侄子在……?”
“清水村。”
“豁!”几个男人惊道:“怎么在那!”
“怎么了?”陆逞敏锐的朝他们看来,眼神冷沉,语气有些紧绷:“那里很危险?”
“不是危险,是大路塌了。清水村挨着山头,每次洪水路都会塌,虽然水涨的不多,但每次都是救援最困难的地方之一。”
“有没有小路?”
男人点头:“有倒是有,就是黑灯瞎火的,还下雨,是事故高发区,陆先生您要不在市里等两天,跟救援队伍一块去——”
“不用,”打断了他的话,陆逞半阖着眼,垂下的眼睫在面上落下一片阴影,语气格外冷静:“告诉我要多久才能到。”
“最迟一个星期,最快五天。”
听到这个数字,眉眼冷峻的男人终于轻轻合上了眼,像将所有情绪尽数在一瞬间收拢完毕,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五天。
还有五天。
脑海中再次掠过青年淡淡垂眸看过来的那一眼。
眉目恹恹,雪肤黑发,一身被陆家娇养出来的细皮嫩肉……
怎么能在洪水里撑这么多天。
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快步朝门外走去,门外一辆吉普正静静伫立在风雨中:“——带好物资,马上出发。”
何新利索应声:“是!”
*
从睡梦里被人吵醒,时玉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没穿衣服,陷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被男人半揽着肩膀抱起,垂落的花花绿绿大被子下,是一片星星点点的红痕,缀在雪白如牛乳般的皮肉上,格外醒目旖旎。
光是一瞥便让人头皮发麻,不难想象抱他的男人有多贪婪。
那是恨不得将人连皮带肉吃进肚里一般的痴缠。
浑身酸痛,时玉坐不住,几次靠在陈政肩上往杯子里滑。
他一身细腻软嫩的皮肉,浮着层细细的汗,抱也抱不住,握也不敢握,陈政笨手笨脚,一点力气也不敢使,忙了半天自己满头大汗,却还得哄着眼尾渗着水迹的小少爷:“小少爷,咱们吃点东西再睡。”
他声音压得低,尾音微喘。
半梦半醒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青年细细发着抖,掉着眼泪,软烂的唇肉也下意识的张开了,被吮的发肿的舌尖低着牙齿,含糊的道:“给你亲……给你亲,不来了,不来了……”
他那么矜贵傲慢的一个人,平日里一点不高兴就要和男人生气,如今却被老实沉稳的乡野汉子欺负的陷在被子里任取任求,躺在黑皮男人筑的巢里,被当做老婆一样宠爱着、滋润着。
陈政倒是面色不变,好像压根没听见青年在说什么。
不过那嘴唇既然张开了,他就不会错过,老实忠厚的男人抱着老婆细窄的腰亲了上去,不敢碰那肿痛的舌尖,只大口大口的吞咽,没一会儿就挤上了床,热出了一身汗。
熬了一上午的白粥用的是最贵的米,没有加任何东西,只添了点糖,喝起来不甜不淡。
把人抱在怀里,他一边哄一边喂,精壮结实的光膀之上,是一条又一条划痕。
不难想象昨晚的青年有多可怜,估计是睡着了又被迫醒来。
喝了大半碗粥,时玉恢复了些力气,恹恹的撇过头去。
陈政三口两口把他剩下的吃完,拿过毛巾给他擦嘴。
他睁开眼,眼里水汽未散,没什么力气的用柔哑的声音质问男人:“……这是什么毛巾?”
“新毛巾,”陈政指了下床边的铁盆,里面是几条被单和几条毛巾:“昨晚的在那。”
毛巾吸水性很好。
然而被单还是被染脏了。
就连被子昨晚都连夜换了新的,脏的那条现在在一边的椅子上放着,这种天气没法洗,散发着一些格外浓重的气味。
时玉嫌弃的转过脸,累的手指都不想抬,窝在男人宽厚温热的怀抱里厌烦道:“你能不能把床收拾干净?”
陈政昨晚忙到半夜,什么都换了新的。
怕坏里这娇气的小少爷不喜欢,还连夜烧水给他洗了澡,洗的干干净净的抱上床,搂在怀里拍着后背哄睡。
结果今天还是被骂了,他木讷的听着,被骂了就老实承认错误,一边解释一边说我错了,被打了也乖乖挨着,还把脸凑得离时玉近了点,生怕青年打不到。
那厚脸皮上胡茬扎人,时玉打得手痛,烦躁的收回手又开始生气:“你又不刮胡子。”
陈政低头认错:“我马上就去。”
“你不刮胡子是觉得胡子好看吗?”
“我错了。”
“每天不刮胡子,还老是来亲我,你不疼我疼,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想让我疼?”
男人抓着他的手亲了亲,低声下气的哄:“我以后每天都刮。”
“你以后每天都刮就有用了?昨晚也是,我腿都被你扎疼了。”
陈政面色这才变了变,掀开被子就想看昨晚被自己翻来覆去倒腾的两条腿,闷声道:“……我看看。”
时玉气的打他,陈政被他拦住了也不在意,把他安顿好,下床直接从床尾爬进被子里,半个身子都埋进去了,掰开青年的腿看了好半天才伸出头,眼眸深的骇人,沙哑的道:“还疼吗?”
早就知道陈政听不懂人话,时玉还是被他气的脸颊绯红,他直接抬脚踹到男人那张怎么看怎么忠厚的脸上,硬是又踩了两脚才忍着酸麻解了气:“跪着去,别烦我。”
陈政顿了顿,老老实实的再次跪到床头。
这两天他合起来跪了快有四次,三次被迫的,一次主动的,跪着也不耽误动作。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话在陈政这一点存在感也没有,跪在硬梆梆的水泥地上,他专注地看着床上青年秀致雪白的睡颜,忍不住膝行几步,抓着他的手亲了又亲,好像那手是什么宝贝,抓住就不想放开。
时玉被他脸上的胡茬蹭醒,眼皮都不掀反手就给了男人一个软绵绵的巴掌,声音里还含着睡意,恹恹的问他:“……我衣服洗了没?”
陈政声音压得轻,怕他被自己吵醒:“还没。”
“那你不去洗。”
陈政低眉顺眼的应声,准备去给矜贵的小少爷洗衣服,还没起来又被打了下:“谁让你起来的?”
黑皮男人顿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麻利接水找皂角,跪着洗衣服。
就跪在堂屋里,大白饶有兴趣的围着他转了两圈,看着有趣,也学着跪,后肢挨着地,在陈政面前跟瘫痪样走来走去。
陈政眼皮也不掀一下,大白反倒冲着他“呜”了两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报昨晚被关在堂屋里,没法解救小主人的仇。
“大白,”偏房里忽的响起一声含着睡意的呼唤,堂屋内两条狗倏地抬起头,一同看着竹帘后的那道人影,人影动也不动,缩在被子里,困倦道:“……过来,咱们一块睡觉。”
兴奋地“嗷呜”一声,黑黄狼犬立刻恢复先前英姿勃发的模样,离开前还拿尾巴抽了下重新跪着洗衣服的男人,跳上床铺挨在小主人身边,心疼又眷恋的舔舔他的手指。
细长干净的手指轻轻顺着它的皮毛,时玉温柔的对它道:“你是听话的乖狗,别跟那些坏狗学。”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大白想也不想的叫了声:“嗷汪——”
一人一狗甜蜜蜜的说了两句话,很快挨在一处睡了。
偏房恢复了安静。
堂屋里坏狗洗衣服动作不变,洗完衣服后抬眼看了过去。
外面是风声雨声,里屋是他的二十几年来获得的一切。
他晾好衣服刮好胡子,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后也上了床。
抱着怀里软绵绵的青年,低头亲了一口。
——这下刮完胡子了,他的小少爷应该不会再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政:跪着也能干很多事
关于大家说的威廉在哪谁就是主角,我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
下个世界初步构想完成
明天小叔来,直接修罗场,一步到位
下星期开新世界,绝对香!喷喷香!
PS:十点左右
第50章 年代文里的老实人(11)
陈政就是个莽夫。
时玉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把快散架的身子骨躺好了。
清晨的天雾蒙蒙的,已经能见着些光线,乌云仍旧黑沉沉的凝聚在村子的上空,但比起前些天雨势小了些。
陈家厨房里正咕噜咕噜煮着粥,炊烟袅袅升起。
亲密接触过以后越发不注意形象的黑皮男人光着膀子在堂屋和厨房之间来回穿梭,一会儿端着昨晚又脏了一半的毛巾进厨房用热水泡,一会儿进偏房看看时玉是不是还在睡。
偏房内光线昏沉,静的呼吸可闻。
趴在床上睡觉的青年乌黑发丝贴在雪白颈后,被窝里放了两个暖水袋,热的面色潮红,漂亮肿胀的嘴唇勾人的轻启,一身被人疼爱过后的恹懒。
陈政手凉,不敢摸他的脸,只能蹲在床边小心地亲亲他的脸,亲完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一头扎进厨房继续熬粥洗毛巾。
淅淅沥沥的风雨隔绝了一切人声。
等到粥熬的差不多了,小院的大门也被敲响。
……这么早,谁会来?
陈政回堂屋披上马褂,快步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外是莫锦。
这还是自上次见面后他第一次见到莫锦。
穿着雨衣撑着雨伞的青年比起上次规矩了不少,没再想着进屋,而是站在挡雨的房檐下,对他笑道:“——陈大哥!好消息!”
“村长说市里有领导来了,带着两小车的物资来支援咱们了!”
陈政一怔,点点头,对门口的青年真心实意道:“谢谢。”
“没事,”莫锦笑着摆手,虽然面对他时还会脸红,但语气却自然了很多:“你上次换给我们的大米可帮了大忙,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还得互相照应。”
除了面对时玉,陈政一直是一个不会说话也不爱说话的人,他再次沉默的点了下头,想了半天才道:“我这里还有大米,你们要是想换……”
“不用不用,那一袋子够我们吃了。我就是过来通知你这个消息,估计领导明天就能来了,会发点救援物资,陈大哥你别忘了去领就行!”
“好。”
莫锦撑好伞,对他招招手便利索的走了。
陈政关上门,一直紧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既然城里已经有领导来了,那清水村的情况就会好转起来。
好转起来以后他就能重新上山打猎,村子连通城镇的小道也能通,他就能去给他矜贵娇气的小少爷买点好看舒服的衣裳,还有那什么雪花膏……一次就要用半瓶,昨晚他省了又省,现在也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这三分之一顶多在来一次。
闷头烧着柴火,黑皮男人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已经开始思考继续去找那女学生买两盒回来的可能性。
……
偏房内飘荡着白粥的清香。
男人宽大的手掌端着瓷碗,热腾腾的瓷碗烫不破那层厚茧,时玉恹恹的垂着眼,舀着稀饭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勺子一放被男人细致的擦擦嘴,翻身重新躺进被窝,困顿的合眼睡觉。
三下两下把他喝剩下的粥吃完,陈政翻身钻进被窝,时玉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偷袭,一动不动的被男人搂进怀里,边被揉着腰边听男人低声道:“明天市里要来人。”
“……来人?”迷迷糊糊的听到这两个字眼,他有些懵:“来人干吗?”
“来送救援物资。”
“哦,”听到这时玉打起点精神,撩起眼皮看了眼外面逐渐减轻的雨势,隐约感觉这场大雨就要结束,“那不错,我家那边现在怎么样?”
陈政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和之前一样,河水堵着过不去,但人都没事。”
“没事就好。”
想到那晚上湍急猛涨的河水,时玉心头还有些后怕,他往被子里缩了缩,被似有所觉的男人抱紧了些,低头亲了下耳垂。
时玉耳垂敏感,被他亲了下脸上便升起了些绯红。
他就这么乖乖顺顺的躺在宽大的床铺上,一层又一层堆起的被褥仿若一个温暖的巢穴,巢穴内雪肤黑发的青年侧身安静的睡着,细密纤长的眼睫落下一层鸦羽般的阴影,整个人与这间昏暗狭小的偏房格格不入,却又如此自然依赖的躺在这里,躺在充斥着成年男性气味的床被里。
陈政心头一阵火热,抱着巢穴里任由自己亲昵的小少爷,忍不住亲了亲那两瓣饱满嫣红的唇瓣。
已经习惯了他的亲吻的时玉蹙着眉,湿淋淋的眼睫睁开,潋滟着水汽的凤眸厌烦的看着他,“……亲完就给我滚。”
陈政老实挨骂,头上黑发被细长白皙的手指不耐烦的揪扯,他却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硬是将人逼到床脚,提着腰抱了几下,才被一巴掌扇开脸,老实巴交的被踹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