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怒急,猛地起身一脚踹开他:“你有病吧!”
“许临”一怔,抬头与他对视。
片刻后他抿了抿唇,身形渐变,一张英俊苍白的脸缓缓出现在眼前。男人气场强大,凤眸幽深狭长,深黑笔挺的亲王制服勾勒着颀长挺拔的身躯,使他看起来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祇,眉眼冰冷漠然,却清晰的印出了他的影子。
且只有他的影子。
“有意思吗?”时玉呼吸急促,遏制住吸血的欲/望,目光一点点从他冒着血珠的颈侧挪开,咬牙道:“用别人的脸和身份有意思吗!”
见他气的指尖都在颤抖,查尔斯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声道:“时玉,我的本意并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话,时玉一把抄起抱枕朝他砸去:“还找借口!还找借口!”
查尔斯任由他打,整齐的黑发顿时被打得一团乱。
他肩膀宽阔,青年只到他肩膀高,雪里透红的小脸漂亮秀致,因为生气眼眶湿润,纤密的眼睫垂覆着,好像下一秒就要被他的气的掉下眼泪。
他实在矜贵,又被他和路易养的精细,在古宅是不论是马夫还是男仆,全部任他索取,刚转换的小血族贪得无厌,恨不得取代他们两个成为唯一的王,拥有全部的始祖血液,但他们依旧纵容了他的行为。
不约而同的,他们给予怀中这胆大包天的小血族无限包容与宠爱,甚至直到他离开,第一反应也是他在人族能不能吃饱,会不会饿。
像担心族内还未成年就要外出闯荡的小辈那样,两个大家长操碎了心,几乎想过把血液冷冻给他邮来的主意。
可惜铁了心要离开的小血族不会吃这一套,也不会再喝他们的血。
……换身份接近他的主意从一开始就糟透了,才会让他如此失望坚决的离开。
胸膛又被抱枕重重的砸了一下。
紧接着,小血族甩掉抱枕,头也不回的回了卧室。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大力合上。
客厅中央形容狼狈的男人低下头,对上了威廉碧绿色的眼睛。
纯黑狼犬竖着耳朵,懒洋洋瞥他一眼。
像是在报很久以前被骗的仇,趴在地毯上看热闹。
……
卧室门这一关便关到了深夜。
时玉闭眼躺在床上,竭力遏制着体内游窜的冲动。
血族本就是贪欢享乐的种族,嗜好鲜血,追求快乐。
一个月的清心寡欲险些让时玉忘了自己还是血族,如今一闻到查尔斯身上浓郁的始祖血液,压抑了一月有余的渴望顿时卷土重来。
他口干舌燥,热的一再降低空调的温度,在床上翻来滚去,迷迷糊糊好不容易快要睡过去了,体内的燥火倏地重燃,一路从舌尖燃遍全身。
寂静的室内猛地响起一声拳头砸向被褥的闷响。
一道穿着柔软睡衣的身影慢吞吞坐起身,头发凌乱,唇瓣嫣红,细白的指尖轻轻颤抖,掀开被子刚要看一眼,忽的,便是一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是谁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的。
他软着腿下了床,气势汹汹的推开卧室门走向客厅。
无月之夜的夜晚格外幽暗,大片大片的云层遮住了一切光亮。
客厅窗帘紧合,一道挺拔笔直的人影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保持着他离开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像一尊苍白冷硬的雕塑,毫无生气。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男人眼睫一颤,抬头望去。
面无表情的青年冷冰冰站在身前,垂眸看着他,声音柔哑平静,一字一顿说的缓慢,“起来。”
他听话的起了身,看着气息紊乱的青年坐到自己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离查尔斯越近,越能闻到他身上的甜香。
时玉实在忍受不了这股诱惑,吞了口口水,大脑被引诱的昏昏沉沉,连之前预想的怎么让男人跪着来的话都忘了,哑声道:“……我现在要喝你的血。”
……
夜色漆黑寂静。
男人顺从的向他靠近,呼出的鼻息冰冷寒栗,很快便将脖子凑到他唇边。
像之前在古宅三楼餐厅那样,怕青年咬不开自己生硬的皮肉,他自己抬手,在脖子上划开一条伤口。
浓稠的血液顺着伤口冒出,甜香诱人。
小血族顿时被引诱的眼眶深红,小巧的喉结滚了滚,露出危险可爱的獠牙,重重摁着他的肩膀吮了上去。
他贪婪的汲取着血液,喝的熏熏然,细长纤密的眼睫湿淋淋的,唇瓣嫣红饱满,像涂了一层软烂鲜红的汁水,趴在男人胸膛上肆意汲取。
很快,更深处的渴望涌上心头,他凑在男人耳边,说着见不得人的羞话,语气却更像威胁,甚至揪着男人的头发扯了扯。
查尔斯眼睫一颤,大掌轻柔的抚着他的后背,喉结滚动着,沙哑的问:“……舔吗?”
小血族勾着他的脖子,唇瓣细细的张着一条小口,嫩红的舌尖在雪白的齿下若隐若现,吐出灼热催促的气:“嗯。”
“现在?”
“嗯。”
……
被窗帘笼罩的客厅内很快响起细碎的呜咽。
紧接着是青年高高在上的怒斥。
男人嗓音低哑,语气中满是轻哄,哄着怀中哆哆嗦嗦掉着眼泪,却还在贪婪的吸着自己脖颈血液的小血族:“我明天离开一趟。”
时玉眼尾绯红,细密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掉落,“去哪?”
温柔的梳理着他的头发,查尔斯眸色幽深,轻轻在他发顶落下一个吻:“去处理一些事。”
怀中的小血族不感兴趣的哦了声,靠在他胸前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哪怕困的意识模糊,依旧倔强的咬着他的脖子不松口,最终还是抵不过吃饱喝足放松过的倦意,缓缓睡了过去。
眼中掠过无奈的笑意,男人抬起他的下颌,耐心含吻着他的唇瓣,吻得轻柔小心,卷着他的舌尖吮了吮,喉结滚动的越发急促,又被他死死压下不合时宜的渴望。
……待他处理了路易也不迟。
他眸色冰冷莫测,闪过一丝杀气。
——什么父亲,血族的王从始至终只能有一个。
就像他的小血族,也只能属于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直接父子相“残”了
大家担心的小许还活着,下章就出来啦
今天能完结这个位面,下个世界可能开古代,可能开现代豪门
第78章 血族亲王的小甜心(19)
查尔斯如来时一样离开的悄无声息。
时玉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有柔软的空调被,空调吹着温暖的热风,舒服的他骨头都在犯懒。
时针悄悄指向十。
威廉老父亲似得蹭蹭他的脸颊。
时玉这才不甘不愿的起床,穿着拖鞋进了浴室洗漱:“威廉,早上你想吃什么?”
狼犬“汪”了声。
“哦,”时玉含糊应道:“那我随便给你挑点啦?”
照顾威廉吃完饭,时玉随手拆开一袋面包,配着酸奶草草当作早餐。
他生活作息不规律,吃不吃早饭全看起不起的来,大多数时间都起不来,所以早餐也一拖再拖,要不是有威廉操心,可能直接早午餐合并了。
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每天中午都有很多人排队等着吃。
时玉前天预约了今天的午饭,收拾完后便带着威廉出了门。
一人一狗在这个秋天穿着同色系的衣服,路上又买了杯奶茶,悠哉悠哉朝餐厅赶去,即将走出小区大门时,时玉远远看见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熟悉的男人长身玉立,面色苍白。
他挑了下眉,没仔细看,一边走过去一边不耐道:“不是说有事吗?怎么又来了?”
人影缓缓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初秋的日光和煦,青年穿着白卫衣,眉眼细长妖冶,气质干净散漫,像刚离开校园的大学生,仅是站在这里便吸引了周围无数道视线,他眯着眼,声音闷闷的:“问你话呢。”
骄纵自然的语气好像面对的不是朋友,而是某些会将他捧在手心照顾的存在。
许临僵冷的扯了扯唇,眸光森然:“时玉。”
沙哑粗粝的声音传进耳畔,时玉一怔,茫然地抬头看去。
大树下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漆黑的双眸如一潭死水,他像是刚从医院出来,带着一身消毒水气味,咬牙切齿的道:“——看清楚了,我是谁?”
“汪!”
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的威廉倏然挡在时玉身前,毫不客气的露出尖利可怖的獠牙,机敏的三角耳高高竖起,凶猛的好像能一口将对面的人咬下一块肉来。
许临漠然的扫了它一眼,目光依旧冷冷的定在时玉身上。
时玉心头一跳,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升起,他吞了口口水:“许、许临?”
“是我,”许临呼吸粗重,眼眸干涩,像是在强忍着什么火气,“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看向时玉的眼神极其冰冷,一字一句压抑道:“——你既然已经知道那些不是我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接近你!”
时玉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腿软的后退一步,“……那你这些天去哪了?”
系统这个世界能量不够,只能知道许临安然无恙的消息,时玉没法追问,如今看到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他不由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那天送你下了飞机我就眼前一黑,再醒来已经和朗哥他们回了总部。”
许临阴冷道:“我的记忆被篡改了,直到前几天朗哥问我为什么不来这看看你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记忆出了差错,去医院检查以后今天才恢复。”
他呼吸陡然变得急促,看着时玉,森然道:“——那两个男人简直阴魂不散,一个就够了,他们最好赶快把对方杀死!”
他话音落下,时玉和威廉都是一怔。
不详的预感在这一刻彻底被落实,时玉睁大了眼,下意识重复道:“把对方……杀死?”
许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你还不知道吗?”
他嘴角扯起一抹古怪的笑:“血族内乱了。”
“——他们的两个王,现在在自相残杀。”
“我之所以现在才发现记忆不对也是因为一直在探听这些消息,事务繁忙。”
“不过说起来,这可真是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
飞机起飞。
嗡鸣声划破天际。
朗哥擦着枪,瞥了眼面色难看的许临,低声道:“小许,你怎么又带着你这位小男朋友啊?”
许临瞥他一眼,硬梆梆道:“别胡说。”
朗哥嘿嘿一笑,眼神从对面抱着狗看着窗外的青年身上收回,“得了吧,你小子这么多年还对谁这么好过?”
许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对面窗边的座位上,青年安静坐着,他还穿着那一身衣服,白卫衣黑长裤,乌黑的头发凌乱的垂在眼前,遮住了漂亮妖冶的双眼,面色苍白的看着窗外,整个人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静的移开视线,他眼神晦暗,“他既然想去看谁会死,那我就带他去。”
“什么?”朗哥没听见。
“没什么,”他淡淡道,“我睡一会儿。”
……
飞机在空中飞了一天,到达血族时正值黑夜。
夜间的血族战斗力极其可怕,直升机忌惮的飞在高空,擦着团团黑云而过,自半个月前开始下雨后,血族便再没有晴天。
就连风雨都知道这场蓄谋已久的政/变。
——查尔斯亲王不满父亲路易亲王的残暴统治,率领新贵族向旧贵族发起挑战。
血族境内的战乱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新旧血族于领域南城北城两处发起数次交锋,各有胜败。
路易亲王组织士兵积极迎战,然而两位亲王不约而同的在终站爆发前夕选择亲自交锋。
他们将在古宅会面,这场会面有诸多风险,同样,所有血族也都明白,今天这场会面必然会死去一个亲王,究竟是开启新统治还是延续旧统治,一切尽看今晚。
很快直升机便飞入了古宅所在的领域。
不知是不是提前打过招呼,古宅的亲卫们对血猎的到来并无反应,他们得以顺利降落在马场。
暴雨如注,雨势如泄闸的洪水般覆盖天地。
天边惊雷阵阵,闪电在厚重的乌云层中游窜。
时玉白着脸下了飞机,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冷风猎猎,他只穿着单薄的卫衣,竟然也不感觉冷。
许临抿唇走到他身前,帮他挡了挡肆虐的风雨。
时玉没看见,他行动变得很迟缓,看起来像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总有片刻的失神。
从马场到宅邸短短几百米的路程,他每走十几步便要揪着衣服领子停下来休息片刻,风雨喧嚣,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许临撑着伞,觉得他的状态有些不对。
“时玉,”他蹙眉问:“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时玉茫然地睁大了眼,半晌才听清他的话,摇摇头,缓慢道:“抱歉,我没事……我们走吧。”
他重新抬起脚,顶着狂风暴雨,伴随着“啪嗒”的声音,踩过无数块小水潭,面色平静,动作却依旧迟缓。
仔细观察他的许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他除了面色白了点,其他地方一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