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傅洲推开了梁平,一步一步走向沈凉川躺着的床边。
赫萧才从阎王爷手里把人抢回来,现在整个人都是虚的,有气无力道:“不要动仪器,先把他的肋骨接上,我休息一会,有情况马上叫我!”
说完便直直走向一旁的备用床,赫萧按了快半个小时,加上昨天一天的抢救,他的体力已经透支到极限,他必须快速充电,保证接下来的时间里有足够的精力应对每一次危机。
沈凉川的肋骨断了三根,两根是摔在台阶上的旧伤,还有一根是刚才赫萧按压的过于用力。
换班的医生早就赶了过来,见到了刚才惊险的一幕,也知道病人状况不敢耽搁,没理傅洲,直接打开了腹腔。
傅洲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双腿不受控制的直直跪了下去,额头磕在沈凉川冰冷苍白的手上。
“沈凉川,你是不是满意了。”
傅洲的声音隔着口罩,带上了一股消除不掉的呜咽。
“我作践你,我该死。”
“可我……可我没想要你死啊。”
傅洲抬眼看向沈凉川。
那人苍白的可怕,双眼紧闭,连嘴唇都变成了青黑色,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情与他再无关联。
“你报复我的绝情。”
“你报复我不拿你当人。”
“可你自己呢?我又在你心里算几分?”
傅洲眼里突然出现一丝狠戾,他似乎想要用力朝沈凉川的手指咬下去,却又在含上的一瞬间红了眼。
眼泪顺着沈凉川的手掌滑下,冲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傅洲近乎虔诚的吻着他的手心。
“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失忆,一辈子被你哄,被你骗。”
“可我想起来了。”
傅洲突然疯了般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泪流满面的看着沈凉川毫无反应的脸颊。
“我恨我为什么一气之下就去找你对质。”
“哪怕当时……你说一句哄骗小孩的话,我都会立刻溃不成军。”
“可你连骗我都不愿意了。”
傅洲突然笑了一下,颤抖的手轻轻拨开沈凉川浸了血的碎发,好像情侣在低声嗔喃。
“我恨啊,我恨为什么是我先喜欢上了你。”
“你不过是小时候有利所图的给我送来了一块冰块,我就从此再没能走出那个院子。”
“我不相信我两辈子都要被你戏耍,被你玩弄。”
“所以我回来的时候,逼着自己作践你。”
“可我错了。”
傅洲眼里划过一丝血腥,但又怕那血腥吓到沈凉川,快速的压抑了下去:
“在听到胡斌侮辱你的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要杀了他。”
“你是不是得意坏了。”
“我明明说好了重生一次要折磨你,恨你,可是看见你受委屈,还是本能的想要保护你。”
傅洲哭的泣不成声,嘴角却是一直僵硬的勾着:
“在魅色,我喝了酒,毫不留情的就伤了你。”
“你当时就和现在一样,我以为你要死了,吓得我什么都不敢做,可你接着就开始喊陆洲。”
“我差点就绷不住了。”
“你总能抓住我的痛点,然后不断攻击。当时看见你气息奄奄的叫陆洲救你的样子,我恨不得戳瞎我的眼睛。”
“我不敢面对你,我只敢像一个懦夫一样躲在办公室里看着你醒来,看着你一点一点绝望,看着你站都站不稳扶着墙往外走。”
“那时候我是真的恨你!”
傅洲声线拔高,眼里挣扎着痛苦和阴鸷:“我恨你为什么那么倔!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你偏要不顾自己的身体伤成什么样,流着血也要往外走!”
傅洲突然脱力了,心里疼得他满嘴的血腥,却还是下意识的蹭着沈凉川的手心,好像那人正在安慰他一般:
“可后来,我听到刘管家说你真的是去找我,我疼得在家里躺了整整三天。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都是你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我突然就心疼了。”
“谋划了两辈子的报仇,我在那里就彻底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紧接着,你就和傅子清在一起了。”
傅洲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散开,却有着,深入骨髓的痛处:
“我疯了,我不敢相信我的神明真的抛下了我,去和傅子清在一起。”
“只有我见过的身体,只有我亲吻过的地方,现在被另一个男人毫不留情的抢走。”
“我受不了!”
“所以我往死里作践你。”
傅洲脑海中闪过那天在别墅的场面,突然抬手“啪”的一声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的力道很大,扇的自己整个人都侧倒在了地上。可他完全觉察不出疼痛一般,自顾自的说着:“所以你生气了,你故意不醒来,故意的要惩罚我。”
可是沈凉川,你知不知道。
刚才我跪在走廊的地上,看见那颗你一直留着的,沾了血的糖,我突然就清醒了。
你留着赫萧给你的糖,住着同学的房子,心里念着傅子清,那我呢?沈凉川,你把我放在了哪里?
我明明是最爱你的。
可连着见你,都要费劲了手段。
【顾然:“?他疯了!现在病房里这么多人,他就当众说他重生的事?”】
【478:“QAQ宿主,可能除了你,其他人都把这当胡话了吧……”】
毕竟傅洲有病众所周知。
【顾然皱眉:“我买的那个癌症套餐能加速吗?”】
他感觉这个世界不能多留,灵魂融合的事情他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出了bug,再留下去,他迟早要交代到这。
【478一僵:“宿主……加速是可以加速……就是傅老爷,傅洲他爷爷,把你的诊断书换了……”】
他也不想这么狗血,谁知道整个世界都很玄幻。
【顾然:“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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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那不就是吗?搁着他现在不但得了癌症,傅洲这个二傻子还没有知道的机会?
可以可以,傅老爷子这波操作可以。【478:“嘤,宿主,要不读档重来吧,主系统说因为这次失误给你再加一套海景别墅”】
【顾然眯眼,额头上的青筋一直在跳:“这老头子有点意思,行啊,他想让我离开他孙子,那我就离开。我们走着瞧。”】
【478:“!宿主?那我现在读档了?”】
【顾然一把薅下478的假发:“读什么档你读档?这么多世界了,你怎么还没有学会。最痛的不是得不到。而是知道自己得到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
他本来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傅洲,只不过灵魂融合的事情有点太突如其来,他下意识的想看着能不能早点离开。
傅洲他爷倒好。
逼人往死里逼。
OK
那他还真要看看他们两个谁先弄死谁!
【478虽然没听懂,但能感觉出顾然的生气:“那怎么办,宿主……”】
现在傅洲的黑化值居高不下,他的本体又差点没命,怎么看都刚不过傅老爷啊……
【顾然:“离开他孙子”】
现在傅洲的爱意值破百,就算黑化值再高,他也是他的手下败将。既然傅老爷拿走了诊断书,那就让傅洲自己发现好了。
他还真不信了,到他快死了的时候傅洲发现真相,那时候,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包——
胃癌,耳聋,腿,都是因为傅洲。
但是如果现在就诊断太草率了。
因为有细心的小可爱可以发现,现在傅洲的这些忏悔啊之类的,都是他无法接受沈凉川突然就死了。这一次川川快死了,就是让傅洲认识到他爱川川,可如果沈凉川活过来,他还会管不住自己,还会想折磨川川。
折磨后又加倍折磨自己。
直到他发现沈凉川离开他的真相。
但是这章以后基本上是虐傅洲的!别担心!谁爱的深,谁就被虐的深!这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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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把偏执学长当替身(十八)
沈凉川昏迷了整整十天。
他醒的时候第十天的傍晚。
傅洲在第九天的时候就发了狂,?因为赫萧曾向他说过,这是沈凉川能不能活下来的最后期限。
他在沈凉川的病房外跪了一夜,好像连进去都是对那人的亵渎,?以至于沈凉川微弱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赫萧是房内最先发现沈凉川醒来的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时连手都有些抖“沈凉川,?能听到我说话吗?”
沈凉川身上的麻醉还没有过去,?整个人苍白的可怕,缓缓的将目光移动到赫萧身上,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
“怎么?”
赫萧心里骤然一紧,慌忙的趴到前面。
却看到沈凉川似乎用尽了力气,?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沈凉川!”
傅洲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眼睛一片浸了血的红,?“求求你。”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是陆洲啊!
和你住了十年的陆洲!
沈凉川虚弱的可怕,却只看了傅洲一眼,就费力的转过头去看向赫萧。
赫萧下意识的上去抓住沈凉川的手。青年的手冰的让人心疼,赫萧皱眉摩挲了一下“怎么了,你慢慢说,?呼吸,?不要着急。”
“怎——”
傅洲脸色一瞬间就白了,?伸出去的手定定的僵在那里。
他似乎还在疑惑,?沈凉川……刚才明明看见他了,?为什么要去找赫萧。
沈凉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呼吸慢慢开始平复了下来:
“凉……语”
凉语?
沈凉语?
赫萧抬头看向傅洲,?眼底一片警告。
傅洲看到赫萧的动作苦笑了一声,悔恨,痛苦,?心如刀割的感觉齐刷刷的涌上来,近乎艰难的动了动唇“没事……凉语的移植同意书,还在。”
沈凉川短暂的怔了一下,脑海中划过那天在别墅里撕碎的纸屑,只是没等他再挣扎,傅洲就又急急忙忙的开口:“那天撕的是复印件……不是原件。”
傅洲的声音很小,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心虚的不敢抬头看沈凉川。
沈凉川脑子一片针刺的疼痛,半天拼凑不起来傅洲的声音,只撑着一口气求救般的看向赫萧。
傅洲一下急了,好像本该属于他的注视被硬生生分走一般,撑在沈凉川身体两侧的双手青筋暴起,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凉语没事……是我错了,凉川,我不该骗你,我——”
沈凉川疲倦到了极点,此时的努力被傅洲强行打断,眼里的光芒一下子就散了。
“你干什么!”
赫萧惊怒,一把将傅洲从病床前拽开。
这是他救回来的人!
他叮嘱了傅洲多少次不许他接近沈凉川,不许他刺激他!
他就这么管不住自己!
傅洲九天没有收拾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干涸了的血迹,被拉开时大脑都停转了,愣愣的盯着病床上苍白的青年。
赫萧一直拉着沈凉川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一场生死,现在赫萧一点差错也不敢放过,齐齐又将沈凉川的身体状况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大晕过去的,这才堪堪的擦了把汗。
“你给我出来!”
赫萧眼里泛上了冷意,调整好输液管的流速,扯着僵直了身体的傅洲就往外走。
“傅洲,你到底想干什么?”
赫萧用力将傅洲怼在墙上,向来温润的脸上浮现一丝压抑的狰狞:
“人你刺激的心衰快死了,左耳完全失聪,肋骨断了三根,身后缝了两针,能羞辱的你也羞辱了,你现在还要他怎么做你才能放过他?”
他不值,他为沈凉川不值。
他不曾介入过沈凉川和傅洲的过去,可无论有什么恩怨,这么还也该够了。
傅洲现在还嫌那人被他整的不够惨?“失聪?他怎么会失聪!”
傅洲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心脏仿佛瞬间被一只手揪住,整个人都是失重的晕眩。
“你问我?”
赫萧怒气突然就窜了起来,一脚踹到傅洲的小肚子上。
“你明明知道他的耳朵有旧伤,你就那么死命的扇他的巴掌,你现在问我他怎么会失聪?”
傅洲不知道怎么,竟也没躲,九天的心力交瘁已经让他没有了对疼痛的感知,只被踹的倒在地上愣愣的盯着赫萧:“我打了他……你说我打了他?”
我怎么会打他?
我恨不得将心掏出来呈给他。
你怎么能说我打了他!
赫萧气极反笑,用力揪着傅洲将他往陪护室里拖。
“他脸上的伤痕不是你打的,难道是我打的!”
厚厚的病历甩到傅洲的脸上,纷纷扬扬的四散。
沈凉川软软的趴在地毯上的样子骤然出现在脑海中,傅洲呼吸突然就窒住了,心里疼得几乎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