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派身边醒来后[快穿][穿越重生]——BY:苏城哑人

作者:苏城哑人  录入:11-01

  长干河上游冰雪融化,下游河道狭窄,奔流的河水随着大雨涨起,疯狂地冲撞着河堤。
  无数人守在河堤上,泄水固堤。
  本以为注定徒劳,但却没想到水泥加固过的河堤竟然无比坚固,之前熬着测算的水流也没那样凶猛。
  几个被楚云声押在衙门的老先生顶着大雨站在河堤上,老泪纵横:“治水治水,真有一日能治得这水患!”
  有个老先生顾不得身份,一把抓住楚云声的胳膊:“王爷……此番要多谢王爷!这长干河绕北地十二城近百里,多年来水患无穷,每逢早春,淹没田亩无数!老夫还在这县衙当差时便想着如何治理,但找来多少人,想了多少主意,都杯水车薪!”
  “这一遭……若无王爷指点,若无这名叫水泥之物,定不会这样轻易度过早春水患!老夫代北地百姓,多谢王爷!”
  楚云声一把拦住老先生要跪的身躯,接过一柄伞撑开:“水势已缓,早些回去歇息吧。水利图还未曾画完。”
  如常没有多余的话,还又有一桩事压上来。
  那老先生闻言却笑得热泪都止不住,被人搀着朝着楚云声一拜,接过伞便下河堤。
  只是刚一转身,便看见远处有一匹骏马飞驰而来,破开雨幕,溅着泥水,一杆急字旗在马背上立起。
  “王爷,似乎是加急驿报!”
  楚云声面色一变,心头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猛地挥开身旁撑伞的人,快步下了河堤。
  马蹄在他面前止步扬起,大雨压着眼睑,几乎令呼吸都局促窒息。
  信使翻身下马,快声道:“王爷,北营子弟营于四日前入泰阳山脉剿匪,其中平安寨窝藏大量逃兵逃犯,与子弟营交战时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平安寨战力不凡,子弟营误入陷阱,被困两日突围获胜——”
  信使被雨水打得零碎的话语突然一顿。
  楚云声眼覆寒霜,从喉咙间艰涩地挤出字来:“人如何了?”
  人多眼杂,话不能明说,信使颤声道:“轻伤,已在护送回京的路上。”
  话音未落,楚云声夺过缰绳,一跃翻身上马,调转马头便朝大道奔去,连件蓑衣都未曾披上。
  “王爷!”
  狄言骇了一跳,追上来却只看到了楚云声线条绷紧的下颔,被瓢泼的雨水冲刷得冷如寒冰:“十二城一切如旧。”
  只留下这么一句,马蹄便已高高扬起,狂奔而出,楚云声的身影眨眼便消失在雨中。
  狄言无奈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自言自语叹道:“皇帝做不成,是爱做皇后了……罢了,只要以后不是净身才能伺候您老就行。”
  大雨滂沱,道路泥泞。
  楚云声路上连换两匹马,才终于在两日后雨停之时追上返京的子弟营。
  时值傍晚,雨后放晴。
  连绵的火烧云覆于天际,磅礴而瑰丽,映照得万物都灿然火红。
  距离北营还有两日路程,子弟营连日剿匪,又伤又累,再加上大雨不休,行程较慢。
  眼见雨停了,天要暗了,便不急着赶路,在一片树林外的空地上安营扎寨,休整一晚。
  楚云声到了营地外便下了马,没有贸然进入,而是等巡逻周边的轻骑发现他,才问了陆凤楼休息的营帐,避开人潜进去。
  这是一顶很小的营帐,几乎伸不开手脚,只能挤下两人共住。但很显然,轻骑给小皇帝开了小灶,这顶帐篷里只住了陆凤楼一人。帐内还残留着浓浓的药草味,想必是刚喝过药没多久。
  门帘在身后垂下,将黯淡的夕光遮住,只留帐内一片昏暗。
  陆凤楼靠里躺着,侧身背对着门口,呼吸低缓,似乎是在沉睡。修长的身形泡在阴影中,少了些孱弱,多了些漂亮紧实的起伏。
  明知这个世界的主角光环应当在北寒锋入狱之时就已被夺了过来,陆凤楼与他只要不出大差错,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这一路冒雨疾驰,浑身湿透,楚云声还是得承认,知道是知道,担忧也是担忧。
  万一还有一个定澜道人,万一还有一个剧情外的谬误——
  楚云声眼角眉梢挂着寒意,惯来思绪清明冷静的脑海,头次有些混沌。
  他走到陆凤楼身前,半跪在草席薄被上,正要俯身看看陆凤楼的伤势,耳侧却忽然响起一阵破风声。
  略一偏头躲过,楚云声手掌一翻,攥住那枚袭来的拳头,将那截手腕轻轻一折,按进怀里。
  半明半昧的昏暗中那双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眯着,含着丝朦胧的睡意,冷锐而警惕地盯过来,如乍然苏醒的猎豹。
  但那危险也只是一刹。
  那双眼的眼尾轻轻一挑,眸光落在楚云声脸上,缓和成了更深的墨色:“……老师?”
  楚云声看着这张熟悉无比的脸,心跳缓缓平复:“听闻陛下受伤了。”
  手腕被握在怀里,陆凤楼前倾着身体,几乎将整个上半身压在楚云声的胸口。
  他侧了下头,鼻尖擦在楚云声湿漉漉的鬓发上,微垂的眼睑慢慢抬起来:“老师淋了雨——是听闻朕受伤,冒雨纵马从何处赶回来的吗?”
  湿热的呼吸扑在耳畔。
  楚云声攥着陆凤楼手腕的手松了松,转瞬便被那手腕溜走,游蛇一般从披风的缝隙钻进去,尚还细腻的掌心贴上了黏在身上的湿透的衣衫。
  衣衫很薄,紧贴身躯。
  那片手掌像带了火,从胸膛绕到背后,抓在紧实的背肌上,刹那留下一片火辣疼痛的抓痕。
  楚云声在这刺痛中仍是眉目不动,眸光平静,只是在陆凤楼垂头咬开他披风带子时,低声道:“伤了哪里?”
  “胳膊和后背,轻伤。”
  陆凤楼没身娇肉嫩到连这么点伤都忍不了。但他看着楚云声近在咫尺的冷淡面容,却觉着那点轻伤突然被撒了盐般酸疼。
  他贴着楚云声的喉结咬开披风的带子,然后对着那片覆着湿衣的锁骨狠狠咬了下去。
  楚云声蓦地按住陆凤楼的腰,却没动。
  片刻,陆凤楼松开口,看着那略微渗血的牙印,笑了声:“伤不重,可朕疼,那便也让老师疼。但疼归疼,老师莫要再摆着这副朕已驾崩的模样。如今挨了几刀,但总比日后挨上更多刀要好。”
  他的视线挪到楚云声微凸的喉结上,话语顿了顿,才低声道:“朕不是君子,喜欢老师给的危墙。”
  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天子不居险地之中。
  但也并非全然。
  楚云声的心绪蓦地一静,来到这个世界至今滋生出的无数顾虑纷扰,都在顷刻溃散。
  片刻后,他抬起手拿过药罐,道:“臣为陛下上药。”


第93章 暴君与帝师 18 山河缭乱,既是贼……
  大晋的摄政王无声无息地进入子弟营的驻地,又在晨光将出的黎明纵马离去,除了宽阔的马背上多了一道裹着披风兜帽的身影外,与来时没有任何分别。
  天亮后子弟营集合返程,队列里才有人发现了陆凤楼的失踪。
  胖子去找百夫长询问,却只得了一句莫要过问的含糊话。回来后告诉瘦子,瘦子却若有所思。
  胖子满是困惑:“一觉睡醒少了个兄弟,这怎的就不能过问了?听百夫长那意思,兴许是让家里人接走了。可在这营里待了这么久,咱们也不全是傻子,这家怕是早就回不去了……”
  事实上,在剿匪的命令落下后,子弟营的由来便已是公开的秘密了。
  不是没有人怨恨摄政王的霸道专行,也不是没人捣乱,但更多的少爷兵们却都不是真正没脑子的纨绔。究竟如何才能保全自己,才能将功折罪挽回家人家族,才算利己利人,他们心里门儿清。
  算来算去,来挣这一份军功,竟是最好的一条路。
  也正是如此,大伙儿都很清楚,进了营,除非将来立功离开,不然没门儿出去。
  瘦子瞥了胖子一眼,心里多少有了猜测,便压低了声音道:“楼风本就是半路单独插来的,如今半路走,有什么稀奇?你我好好操练,好好做事,会有再见那一日的。只是日后再见……恐怕是君臣,而非同袍了。”
  胖子悚然一惊,小声道:“你是说——可兵权在摄政王手里,咱们兵营也是如此!摄政王不是一直想、想改天换日吗?”
  “你看楼风可是个窝囊废?”瘦子问。
  胖子摇头:“自然不是。”
  这段日子剿匪,可有不少主意都是陆凤楼出的,冲杀之时也是相当悍勇。若非这次受伤离开了,怕是能提个百夫长了。
  瘦子嗤笑:“既然昏庸无能是假,狼子野心便一定是真吗?”
  见胖子陷入深思,瘦子拍拍他的肩,起身巡逻去了。
  他祖父与父亲皆是幕僚出身,到他这里败了家,也不知日后能不能混上个军师当当。瘦子叹了口气,挑开了营帐的门帘。
  子弟营整装赶路暂且不提,另一头接走了陆凤楼的楚云声却是相当潇洒。
  日夜兼程的疲惫在搂着小崽子一夜沉眠之后便消退了大半,他天不亮就醒来,命人送了密函给狄言,便带着陆凤楼离开,上了官道。
  官道上早有一队换了便装的轻骑等候,和楚云声汇合之后,便保护着二人朝京城而去。
  回京的路程并不像京郊兵营到皇宫的路途那般短暂安全,所以楚云声从未想过要独自送陆凤楼。
  陆凤楼对此也没什么异议,只是在楚云声牵出第二匹马来让他单独骑着时,推说伤口疼,坐不稳,硬是要赖在楚云声的马背上。
  若不是这小崽子时不时就靠在他怀里,借着骑马劲儿又蹭又磨,恐怕楚云声还真要信了他这骄纵的说辞。
  这一路是难得的春景繁盛。
  柳絮纷飞,马蹄溅落花。怡人的暖风从原野尽头吹来,绿色的麦浪荡开波纹。天高地阔,云生霞灭。
  陆凤楼也爱上了这自然美景,催着楚云声纵马跑一跑。
  官道宽阔无人,楚云声便一甩马鞭,迎风冲了出去。
  风声烈烈,衣袂飞扬,陆凤楼的长发与他的发丝绞缠在一起。马蹄狂奔间,楚云声莫名理解了地球古诗词中的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畅快。
  两人跑到一片麦田前,下了马。
  楚云声令轻骑在后歇息,一转头,便见陆凤楼毫无皇帝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懒洋洋地屈着腿,靠着背后卧坐的骏马。
  见状,楚云声也掀袍坐在了旁边,任暖洋洋的阳光晒着面容,开口道:“以此脚程,明日便能赶到京城。陛下荒废朝政许久,这回便好好在昭阳殿养伤吧。”
  陆凤楼偏头看着楚云声。
  连日奔波,男人惯来的清贵模样都被风尘仆仆碾碎。简素的发冠拢不齐乌黑的长发,便有几绺发丝垂落额角耳侧,使得那张冷漠俊美的脸庞多了几分落拓潇洒。
  乍一看,这却不像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反倒像个恣意不羁的江湖客。
  陆凤楼仔细瞧着,一双桃花眼便如猫儿一样眯了起来,嗓音低缓道:“自从老师去岁打边疆归来,朕好好睡在昭阳殿里的日子便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这历朝历代,除马背上打天下的老祖宗外,少有这样做皇帝的。”
  楚云声淡淡道:“臣以为陛下喜欢。”
  “朕当然喜欢。”陆凤楼笑了声。
  楚云声听着陆凤楼的笑声,就知道这小崽子没一句实话。
  宫外的无拘无束自然喜欢,但宫内的九五之尊却是更加重要。无论是他,还是陆凤楼,都从不是爱情大过一切的人。
  思及此,楚云声想起一事,便道:“陛下今年的冠礼不能办,但陛下二十及冠,将要亲政,终归是我朝的大日子。若陛下愿意,今年便开一场恩科吧。”
  陆凤楼一怔,道:“老师糊涂了。去年三月是春闱,今年就开恩科,还是及冠这样一个理由,老师怕不是要被世家的奏折埋了……”
  楚云声是太了解小皇帝嘴里的弯弯绕绕了,闻言便从善如流地将锅背过来:“世家也只能上些奏折罢了。臣若顾及名声,便不会与陛下坐在此地。”
  陆凤楼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骏马的鬃毛,双眼定定地看着楚云声,沉默半晌,忽而轻声道:“老师,朕有时候真想知道,你心里头装的是狼,还是虎。”
  “是狼。”
  楚云声淡淡扫了陆凤楼一眼:“且还是只牙尖嘴利的小狼崽子。”
  话只隔了张薄纸。
  陆凤楼放在马身上的手一顿,垂下眼,没再说话。
  楚云声慢条斯理地丈量着小崽子与陷阱间的距离,也未再开口。
  两人歇了片刻,便又继续赶路。
  紧赶慢赶,一路小心,次日正午前便望见了京城巍峨恢弘的城门。
  楚云声送陆凤楼回了昭阳殿,叫来太医给陆凤楼看了看伤,便没多停留,匆匆离开了。
  昭阳殿多日未有主人,却仍奢华整洁。
  陆凤楼沐浴过后靠在榻上看书,从骄阳正盛,到日影偏移,手里的书页却一页都未翻过。
  直到掌灯时分,殿内响起宫人脚步声,陆凤楼才恍然惊醒一般,望着煌煌宫灯合上了手里的书卷。
  “老房子引了自焚的火,该高兴才是。”
  他的眼里灯火明亮,“朕……又在怕什么呢?”
  出宫后,楚云声便去了兵营。
  子弟营比起一队轻骑赶路的他们要慢些,又过了一日才回来。楚云声特意去看了眼,练兵加剿匪,这群少爷兵倒还真磨出了一些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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