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派身边醒来后[快穿][穿越重生]——BY:苏城哑人

作者:苏城哑人  录入:11-01

  大周使臣喉头一哽,还有满腹话语质疑辩白,但尚未出口,便见一只锦纹银靴踏来,不偏不倚地踩在了面前的帛书之上。
  践踏盟约,已是宣战!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银靴的主人俊美淡漠,目蕴寒冰,“本王派人送你出营,记得带上你闲来无事的二殿下。”
  楚云声隐忍,为的便是此刻。
  他一抬手,将一个圆滚滚的包袱扔到大周使臣怀里。
  包袱边角松开,露出一双死不瞑目的眼。
  正是大周二皇子!
  使臣惊怒大骇,肝胆俱裂。
  这一年酷夏,大周与大晋再次开战。
  虚伪的盟约签订不足半年,就被一朝撕毁。
  消息传遍两国,令两国百姓皆是震惊。
  而更难以置信的是,主动撕毁这这一纸合约并非兵强马壮的大周,而是明明曾打了几次胜仗却于和谈中软弱不堪的大晋。
  和谈之后,大周欺大晋无能,勾结大晋世家,毒害大晋摄政王楚云声,兵压北地十二城,大周二皇子更是于遭遇战中一箭射伤楚云声。
  后楚云声俘虏二皇子,斩二皇子于晋营,撕毁盟约,令大周使臣抱头颅归周,实乃嚣张至极,直接挑衅。
  大周忍无可忍,大军出征。
  兵强善战,铁骑无情,大周军队攻入大晋边境,本以为是攻城略地,一往无前,却不想连峪胜关都未曾越过。
  只是半年,便已今非昔比。
  峪胜关上火炮凶猛,半步迫近不得。晋军斥候人手一个千里镜,轻而易举便观陷阱布防。又有小股兵力埋伏各处险地,人不多,却战力强横,令行禁止,如一把把尖刀,刺入周军肺腑。
  北地十二城更有无数平素训练的屯田小兵,按序集结,巡守村镇,时不时便与晋军轻骑配合,打上一场神出鬼没的闪电战。
  明明都说大晋摄政王可堪为将,却是不功不过的庸才。而除摄政王外,大晋再无一将可用。但若真是如此,这炮火连天,这诡异难缠的打法,这奇异难辨的行军之道,又是从何而来?
  开战五个月,大周四十万精兵削去十万,信心受损,士气稍靡。
  而与此相对,大晋的峪胜关与北地十二城内,刚刚恢复些人气的关隘与城池擂响战鼓,竖起战旗,紧闭多日的城门大开,晋军一改往日诡秘,浩浩荡荡,全军出击。
  这场轰轰烈烈的晋周之战,从烈帝十一年的盛夏打到了烈帝十三年的严冬,可谓旷日持久。
  大周在最初的信心受挫之后,立刻重新审视了大晋的兵力,不再轻敌。
  而大晋虽有火炮与各类兵器铠甲改良,但到底时间不长,战力不足,除却最初的奇兵得胜,很快就被调整好状态的周军拉入了胶着的拉锯战,彼此你来我往,互为磨刀之石。
  在长达三年的磨砺中,峪胜关已成边境第一雄关,牢不可破。北地十二城也已成为十二道关隘,横亘边陲。城中百姓以战养家,身强体壮,大多志存家国,投身行伍。也有许多老幼院与伤残所林立,不教战争之苦蔓延。
  这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也足以令一个朝堂焕然一新,令一个国家磨出些脊梁。
  烈帝十三年的最后一战,楚云声带兵奇袭大周边城,半月之内攻破大周三大防线,剑指大周洛都。
  大周割地赔款,送勾结世家的主谋八皇子与慕清嘉入晋,求再拟盟约。
  北风卷地的冬阳之下,楚云声斩大周八皇子徐宇轩、慕清嘉于峪胜关。立场不同,楚云声绝不会心慈手软。
  兵戈暂止。
  漫长的战争与隐患忧虑,直到慕清嘉亡于剑下的一刻,才彻底从楚云声心头消散。
  北寒锋与慕清嘉皆亡,这个世界的两位主角败得委实太过容易。但有得有失,这主角光环得来轻易,但过往世界中的情场得意却来得太迟。
  出征三年,楚云声日日夜夜待在峪胜关,只收到了小皇帝一封书信,谈的还是有关粮饷的正事。
  那时两国开战不久,朝中有人琢磨陆凤楼的心思,不知是何居心地提出斩断粮草,借周军之手杀楚云声的毒计。
  众臣皆以为陆凤楼登基,必不会容忍大逆不道的摄政王,于是或是不走脑子,或是已被收买,竟都纷纷附议。
  陆凤楼却似笑非笑,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叹道:“朕不过几月未杀人,就有人觉得朕的刀钝了。”
  说罢,朝堂又换几名新人。
  书信之中,陆凤楼将此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京中暗桩传来的情报却甚是详细,简直将那股喜怒无常、冷酷无状的气质描绘得如在眼前。
  自此后,再无人在陆凤楼面前提起有碍家国大计之说。
  一晃三年,边关战事平定,不论京城欢迎与否,楚云声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这个想法定下,楚云声便着手安排边关的诸多事宜。
  但一切尚未安排妥当,一封加急密信便送到了他手中。
  “陛下病危?”
  楚云声盯着眼前的传信禁卫。
  凛冬之中,北地滴水成冰,禁卫却于这目光压迫之下冒出层层冷汗,垂首回道:“回王爷,陛下入冬便感了风寒,久难痊愈,日益严重,日前已是卧床难起,暂停了早朝。陛下恐京师有变,特派属下赴边,请摄政王回京主持大局。”
  楚云声将密信丢入火盆内,没再多问,径自收拾了包袱,披上一身浓墨般的漆黑大氅,跨马与他出了峪胜关。
  马蹄奔出两里地,峪胜关有轻骑追来。
  狄言领头,遥遥便喊:“王爷归京,岂能无人护送!”
  三年真正的战场磨炼,执掌一军,狄言已褪去了昔日的木讷沉迂,披风扬起,沉稳睿智,满面铁血与沧桑,正是好一员猛将。
  传信禁卫面对这位曾经同僚几乎不敢相认。
  他听到喊声,心神一紧,忙去看身前的楚云声。
  楚云声勒马顿了顿,却摇头道:“十日后大军便会归京,你等不必与本王同行。”
  狄言沉默片刻,又道:“京中密信已至,王爷可要看了再走?”
  “看与不看,无甚差别。”楚云声淡淡回答,旋即马鞭一扬,背对峪胜关,纵马远去。
  传信禁卫忙催马跟上,中途回头望了眼,那队轻骑的身影已与雄关一同,淡入了群山旷野之中。
  快马加鞭十日左右,楚云声踏着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于这一日的傍晚进了京。
  大雪飞扬,熟悉的长街行人稀少,偶有马车驶过,车轮压着积雪,嘎吱轻响。
  传信禁卫入了城门便已离去,楚云声孤身一人,风尘仆仆,牵着马径直走向皇宫。宫门口的守卫不拦,楚云声在树下拴好缰绳,踱步入宫。
  初来此世之时也是这般大雪,也是一条宫道。
  两侧高耸的宫墙红练如血,圈禁着一方天穹。
  一路无宫人也无侍卫,好似这偌大皇只是空城。
  巍峨宫阙被白雪淹没,轻薄的雪面上落下一串脚印。
  楚云声走到昭阳殿前,略一抬头,看见了站在殿门外的人。
  面如冠玉,桃眼薄唇,入鬓的长眉微挑,风流意态犹存,天子威仪已成。
  风雪交加之中,四目相对。
  陆凤楼裹着那件熟悉的雪白狐裘,从阶上走下来,停在楚云声面前,冻得发红的鼻尖微微一低,唇角勾起散漫的笑来:“老师好重的血气。”
  近在咫尺的热气扑在脸侧,温柔缱绻。
  楚云声抬眼,想了想,还是道:“一路入京,陛下本可以杀我。”
  一封伪造信函,诱摄政王孤身入京。无论如何看,都是必死的杀局。
  但杀局已成,却独独缺了掌刀的人。
  陆凤楼看着面前沾满片雪的漆黑大氅,看着那截刻了新鲜疤痕的下巴,看着那双淡漠而专注的眼睛,心潮翻涌如浪,却又顷刻如大雪压天,寂静无声。
  他沉默良久,久到雪落满头,周身冰冷,才开口道:“朕想了三年,废了八十一封密信,弃了十五道圣旨。”
  “帝王多疑,你是朕的梦魇,挥之不去,斩之难绝。今朝边关平定,是杀你的最好机会。”
  “然,六年的猜忌,却难敌六月的寤寐思服。”
  陆凤楼顿了顿,语气夹着雪落般轻渺的自嘲叹息:“朕本只想诱你入情,以便色迷心窍,利益勾结。但日复一日,却好像一样都没做到。四年前的雪中,你说若朕真有本事,便让你有朝一日能心甘情愿解下奉天剑。今日看来,是朕无能。”
  他伸手去握楚云声身侧的手,满是解脱地一笑:“那碗面朕吃了。有些凉。”
  生辰之夜,楚云声带着一碗长寿面进宫。
  欲念纠缠,大雨离京,面碗似早被人遗忘,孤零零地摆在食盒中。
  但。
  天亮之时,雨声稍歇,已坨成团块的长寿面还是入了该入之口。
  早在来到这个世界见到陆凤楼时,楚云声便知道要变剧情易,要得陆凤楼的真心难。
  十年立场对立,人心隔腹,加之九五之位,疑虑本重,从一开始楚云声便做好了水磨石穿的准备。
  原以为至少要兵戎相见一遭,才能剖出一颗真心来,却不想,小皇帝远比他想的要坦荡许多。
  从前几个世界都是一路相伴相知,几乎无所阻碍。这个世界的一番纠缠,却让楚云声恍惚看到了一点不同。
  他体谅帝王猜疑,帝王也愿垂首,解他苦衷。即便曾有敌对,他与陆凤楼也始终都是行于同一条路的一双人。
  他们为彼此妥协,也各有原则。
  恍然明悟之中,楚云声叹息一声,拦住陆凤楼握过来的手,在陆凤楼瞬间黯淡的表情中略一低头,解下了腰间的那柄奉天剑,放进陆凤楼手中。
  冰凉的铁质剑鞘入手。
  陆凤楼僵在原地,双唇微颤:“我说这些不是为了……”
  楚云声手指抚着陆凤楼的脸侧,将那张风流昳丽的面庞抬起,低声道:“臣将陛下身上的刺拔了,陛下便要哭给臣看吗?”
  掌心贴着的肌肤冰凉,像是在雪中埋了许久。
  若是不出所料,在他进京之时,陆凤楼便已在雪中等着了。等得手脚冰凉,鼻尖冻红,连眼眶都漫开血丝,双唇都苍白发抖。
  陆凤楼闭了闭眼:“朕只在老师欺负朕时哭。”
  楚云声将陆凤楼冰冷的手握进怀中,慢慢暖着,道:“不欺负你。老师疼你。”


第98章 暴君与帝师 23 自此世间无人解我……
  楚云声不耐烦权谋诡计,预谋着养老搞科研、安心谈恋爱已经很久很久了,时至今日,终于如愿。
  在安抚过归来的大军,又在朝堂上站了几天岗后,楚云声按照惯例,于陆凤楼亲政后卸任帝师,除去摄政王的虚衔,只以一个闲散王爷的身份赋闲在家,白日里研究医术,画画图纸,晚间准时去昭阳殿的龙床上报到,惬意自在。
  这让楚云声找到了一点度假的愉悦感,唯一有些疲劳的,就是昭阳殿的报到生活。
  陆凤楼一朝隐疾痊愈,便如开了闸的孽兽,恨不能夜夜缠着他将过往缺失的情事全都补回来,很有些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架势。
  若非天下大局初定,需要忙的事情太多,楚云声倒也愿意纵着他。只是一国之君颤着腿被太监扶着去上朝的样子实在是不好看,所以楚云声便强令给陆凤楼定了临幸他这位王爷的日子。
  陆凤楼初时极为不满,自忖精力出众,不需如此,还试图用激将法让楚云声表演下男子雄风。
  但日子渐渐久了,陆凤楼便也习惯了,再不像从前一般一见楚云声就控制不住一样抱上去。
  只是偶尔想要些有趣的兴致,就将楚云声叫到御书房,垂下帘子坐在他怀里,或是在御花园赏花,树摇花落。
  若在宫中乏味了,就一同去宫外,去王府,温情熨帖,欲极缱绻,日子逍遥美满。
  这让大晋的史官异常苦恼。
  这位在宫变之中壮着胆子蘸着血,记下暴君之名的正直史官,在楚云声频频光顾昭阳殿后,就疯狂脱发,一头青丝成了秃瓢,日日对着帝王起居注泪流满面,不知该怎么记录这段闪瞎狗眼的奸情。
  情场快活,事业也得意。
  陆凤楼虽有暴烈之名,但于治国之上,绝对是雄才大略。
  朝堂的气象一日胜过一日,百姓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粮种推行天下,科举重新改革,吏制弊病去除。
  不到五年,大晋国富民强,堪称天朝盛世。
  之后数年,源源不断的新奇玩意从昔日的摄政王府冒出,快速改变着黎民百姓的生活与大晋军队的装备。
  大周国境一缩再缩,终在烈帝二十七年被纳入大晋版图。
  烈帝修法修史,挟吞并天下之势,设内阁,定君主立宪,分权于士大夫。从上至下,破除古法。
  又三年,立陆文淼为太子,遣巨船远航,纵览海外诸国,互通有无。
  至此,大晋堪为太平盛世,万国来朝。
  在这等万世盛景之下,皇帝后宫空无一人,王爷连日夜宿寝宫,也就算不上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大事了。
  烈帝四十七年,冬。
  帝崩,前摄政王楚云声扶灵至广丘。
  万山寂静,大雪纷飞,灵柩入陵后众人皆退,立于雪中。
  楚云声下令碎石落门,太子跪地恸哭,欲劝,楚云声毒发,扶棺拒道:“陛下畏寒。”
  太子无言。
  墓门沉重落下,狭窄缝隙内只余楚云声一道背影,光阴苍老,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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