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甚至贴到了他的嘴边上。苏雀的脸犹如最圣洁的做嫁衣的雪白和服绸布,在聚集着充足的光线的灯光下,尤其得无暇和雪色。
最令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
刚结束演讲下台的秀树,直接过来,把酒接过去,再倒扣在那位宾客的头上。这是私人会所,即便有媒体,但拍下来也流不出去。
那个人张大嘴巴,可是看见来人,露出了惊愕。
旁边的人诧异:“是春原家的公子,秀树先生。”
虽然冰冷的酒水从他狼狈的脸上淌落,可是他一秒间从愤然转变到腆着脸微笑:“秀树先生,您高兴吗,您高兴我就高兴。”
秀树看到了苏雀的脸色。
和其他人一样,无措,震惊,还有几分害怕。
他们并没有相处过多长时间,莉香从来鲜少回家,更不会当家庭妇女,秀树也生活在了东京的春原家中。他跟苏雀更没有多少相处起来的兄弟情。
他这样做的用意,自然是有道理的。
“我不高兴。”秀树没有面子地吐露几个字。
那个人的脸色又尴尬又略带恐惧的歉意。
“对不起!真是失礼了。”那个人连忙道歉着,甚至频频90度的鞠躬。人群不少宾客看过来,目睹这一场不知源自怎么回事的道歉。
会场上,枫都第一次看见到,春原的脸上出现了开心的笑容。
春原看向春原秀树,脸上是略崇拜的目光。
甚至,跟随着秀树。
他跟春原秀树,到了会场的令一边,秀树正在和几个圈子名贵交谈。
交谈了一会儿,秀树转过头去,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苏雀,抬起了一张仍旧是豢养小宠物的看待主人脸色的面容。
似乎春原秀树斥责了他什么。
苏雀又失落地低下了头来。可过了一会儿,一些名贵的人愿意和主动上去询问苏雀,和苏雀交流起来。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一点神采,看上去,更多像是开心的动容。
·
枫都捏住了餐点的盘子,白色的日本瓷,在他一向很白的肤色手指衬托下,瓷也失去了黯然。
枫都没有发现自己有些轻微地发抖,因为他的盘子上洒落了不少棕色可可粉的蛋糕,蛋糕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了一块,奶油沾污在他齐整干净的斗篷上。
就像是秋冬日早晨结冰的褐色湖水里落下了一只死去被开膛破肚的山乌鸦。
为什么在发抖?
枫都把盘子扔到了一边,他的目光仍然集聚在那个春原身上。看到他好像讨好的目光落在了秀树身上。满脸是不谙人情规矩的天真高兴。而秀树的屁股后面,总会跟着一个愚蠢的春原。
他居然那么高兴?
他就像是一条宠物一样。
甚至,枫都的目光都有些过分,水见太太找到他,“枫都,枫都……啊,你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是谁惹了你了?”
·
同样是会场,似乎这里有一个更大的秘密花园。
直到凌晨午夜,他们才结束了活动。
就在外面安静隐秘似乎无一人的走廊中,苏雀等待着秀树。他提着抱着一大堆东西,全是秀树让他拿的。
直到他看到秀树出来,脸上高兴的神色,就像是一个可爱漂亮的宠物一样。
秀树把下人拿着一堆别人送自己或是春原家不要的礼物都给了苏雀。
苏雀第一次看见礼物堆积如山,把自己浸没的场景。
“都拆了吧。挑挑看,哪些有用的,没用的扔掉它。”
秀树就倚在了长廊的白色的浮雕的柱上,看着苏雀兴奋地拆礼物。
苏雀拆了第一个,是名贵的钢笔,然后是不菲的名表,玉石,高尔夫球杆,奢侈品牌的手提包,精致小巧的古董,还有好一些房产地债券,甚至还有钥匙。
“钥匙?”他的认知局限了他对钥匙的想象。
“盒子里面应该还有房契或者取车的凭证。”秀树回答说。
苏雀翻找了一下,居然是在邻市的高档大平墅的钥匙。而且一共有六七条钥匙,不是汽车就是商铺或房子。
“看哪些没用扔了它。”
苏雀全部拆了,居然还有几个情·趣的用品,以及高级的按磨棒。
“这个没有用……吧?”
秀树转过头,淡漠又自然:“你不需要?”
春原一时语塞,直到他连忙摇摇头。
秀树把那个拿在手里看了一下,在走廊的暗黄色灯下看,真是危险。
这个花园,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从外面或者没有人允许,是没有人能找到或进来这个种满了奶白色玫瑰的花园的。
这花园和长廊似乎就是秀树的私下地方一样。
“你打开它。”
苏雀拆开包装,发现这个按蘑器异常沉甸甸的,拆解了那个酷似某种东西的外形。发现里面竟然藏着两根金条,还有一盒紫色蓝色的胶囊药。
“啊。”苏雀的意外的声音。
虽然是茨城县的松子集团的公子,可是他从来没有收到这么名贵的东西。
只有在东京的春原家,才有资格见识过这么多。
“这是什么?”问的是药。
秀树说:“致幻的,比其他dupin要安全和健康。”
他吓得放下了。
花园的不远处,竟然还有一条在月光下粼粼的河流。说不清楚到底是河流还是人工开凿的湖。
礼物有些,还自带了附属的信件,上面写满了求春原家办的事情。
“信件拿去扔湖里。”
信件撕碎了,抛到了湖面上。月色下的一块紫一块蓝的河面,像是破碎的一样。
春原小跑回来,实在太有幽静了,想不到这里还有另一个天地的花园。
那个春原处理信件的时候,一脚踩到了湖边的湿泥里,还把鞋子弄湿了。
被秀树斥责:“你真是个笨蛋。”
但是那个春原仰起头来,没什么心眼,笑一笑。
春原把礼物收拾地妥当整齐,“哥哥需要我搬到哪里?”
“搬到哪里?”秀树在月光下端详了一会儿春原的神色,看出来他并不是真的知道一样。“你想要就留着。不想要就扔了。”
春原诧异到在原地愣怔了好几分钟。
然后礼物有几个从他怀抱里掉落,还有很多礼物都被他整齐地摞到了地上堆积好。
秀树已经转过身去了,看似要离开这里。
春原连忙喊他:“等等我,哥哥。”
第47章 穷且默的春原君09 “还热不热了?”……
09
枫都在小洋楼的窗户看出去, 在一片冷蓝色的人工河流,看到了走出来的苏雀,把什么扔进了河流里。
再跑回去, 可以看到奶白色玫瑰丛中,他和秀树的身影和动作。
秀树依旧是主人一样,苏雀的脸色看上去像是很乖巧。他一晚上似乎都很高兴——只要秀树出现。
·
第二天。在各个市都有牛郎艺妓屋。也是这样这样一种水茶屋内。
拉开日式的门,秀树走了进去。跟在后面的是苏雀。
这种屋子内还带有独辟的休息室。
看见另一个屋子内间里,秀树和另外几个大客户交谈, 旁边有人弹奏。
那些客户看到外间的苏雀。
“那个人是谁?”
“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客人打趣。
秀树却是叫他过来,待在了秀树身边。秀树不格外地说明他的身份,苏雀就是一个默默跟着他的人。
秀树拿起了一杯酒水, 喝下。和客人交谈。
春原困了,到了后来,秀树发现,那个家伙居然就在后面坐着的榻榻米睡觉了。秀树叫醒他, 春原稀里糊涂,这回提礼物的其他人,将秀树和苏雀送到了车上。
苏雀第三天上课, 枫都的目光更加疏离, 连看他都不再看他, 更显得冷淡了。
他和枫都君一起叫到办公室进行英语补习。
枫都不理睬他。
智子伸手在春原面前晃了晃,笑:“春原同学怎么走神了, 是这个季节太让人困乏了么。”
学校里对马越小光的死议论纷纷,有人认为他是自杀,也有人称得到警局内部消息,义正言辞说是他杀的。说法有:被人打晕后拖到铁轨上。也有是死后抛尸等等。
体育课上,苏雀在棒球场上捡球。
洒落的棒球远远看去, 像是黑色山岩中的银白色的小河流一样。
作为球手的枫都,打球的姿势冷傲,又洒落。黑色肩带,白色底色的运动衣的水见枫都在棒球场的举动,吸引不少女生或男生的注目。
艳羡,倾慕,或嫉妒,不屑。
苏雀在捡球的时候,他如其他人一样,都被水见枫都吸引。
目光犹如是黏带在了梦幻霞光里的蜻蜓,随着那个人的起跳,挥棒,眺望,冷漠的视线里,从来没有春原的身影。
春原卑微地弯腰捡起了洒落如小乳山的球,这个时候。
“我真卑微。”反派看似自嘲。
“不,”系统,“您可有手段了。”
“春原,去一趟办公室。”有学生出现在了捡球的春原的视线中,春原抬起头,是气焰嚣张的丘山陆人。
办公室。
马越小光的母亲就在他的面前,身上穿着像是象征了有丧事的黑色裙子。
她已经有些麻木,但是自尊和女性强大的让她看起来麻木不仁。眼眸是冰冷的意味,映着了茫然无措的春原。
“马越小光的葬礼就在这个周末。请问你一定会来是么?”
苏雀本想胆怯地摇摇头的,他看到了在一旁友好微笑鼓励他的智子老师,和物理老师的假装和气:“春原同学和小光同学是最好的朋友了。他一定会去的。”
智子老师的鼓气:“是的呢,小光生前并非没有朋友。作为朋友的春原,会去尽一份哀悼的!”她在小光出事后,听到了一些春原同学原来和马越同学是朋友的事情。她也很意外。毕竟马越小光在班级上公认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春原同学可是乖巧讨人喜欢的优等生。
就这么半推半让中,苏雀被迫答应了。
周末,马越小光的葬礼就在了安排小原山上。不知不觉,在浓重秋色的进行中,日子已经立冬了。
山上飘了小雪,甚至因为这周突然降温的缘故,山上一片茫茫的雪白哀色。
就像是《情书》的开头。
穿着了黑色衣服的人们,出现在了小原山上。
葬礼并非如忘主生前那么孤寂,而是有一些热闹。来往的都是马越家的亲戚,和马越生前的同学。
春原出门很急,他没有想到竟然会睡过头了。
“怎么就没有人问你马越小光给你的钱,宿主QAQ。”
“你很想别人发现么。”
黑色的衣服服帖地在春原的身上,他的脸很白,就像是后面茫茫的厚重的雪色一样。茨城很少在晚秋会下足足两三天的雪,直到把原本红枫色和灰褐色的山染得白堂堂的。
他的嘴唇有些意外的红,像是山谷鸟剥开肚子里露出的一点红。
穿的棉质的黑色外套,没有围围巾,也是没有意识到居然会降温到这种寒冷的程度。
露出了脖子一截。
看上去有几分的澹病色的生怯。
尤其是雪已经把他的脖子覆盖了好一些,他央求不要这么做的时候。
在铲子挥舞得最当先的是平日里尤为针对和注意苏雀的丘山陆人。
“他在求我们不要埋了他。哈哈……”丘山陆人单拎着铲子,发出了笑声。
那个人在泥土和雪沫混合的地上挣扎着,露出可怜的神色。
他被马越小光的母亲恳请加一定的逼迫来参加葬礼。没想到葬礼上班上和学校里也来了好一些同学。
捉弄,恐吓,把他拖到了前来葬礼的宾客看不到的地方。
“快说,马越小光是不是你杀的?”
在被一铲铲雪泼到身上的春原,拼命摇头。“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了我…………”
雪流进了后颈处,那个人头发有些雪沫,发梢有一些湿溻,露出桃子成熟最早期的嫣色的耳朵。
力气被消耗,无尽地求饶,只有一声声或捉弄或诈他。“听说马越小光生前跟你约会了,他是不是求你跟他上·床了?”
“马越小光是不是对你很渣?他一定不能满足你吧,春原。”
“可怜的春原,你是被马越小光欺负后恼羞成怒把他杀了么?”
不少雪被铲到了春原的脸上,春原的视线里是融化后的冷水,模糊,冰冷,还有不少黑色衣服的人的笑脸。
最后一大铲雪盖在脸上之前,春原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冷淡至极的脸。
春原想发出声音,可是他发现喉咙干哑,塞了不少半融的雪沙。
“枫都,救救我……”
最后的雪土盖上来,视线落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春原才醒过来。睁开双眼,发现在一个屋子里。
视线软绵绵地恍惚着角度,直到看到了,他身旁榻榻米上,居然坐了一个人。
春原差点从榻榻米上翻过来,只见那张脸的轮廓很秀美,同时也很冰冷。屋子内点燃了炭火,甚至有柴火在噼里啪啦烧动的声响。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春原缓过来了,他发现,他和枫都在同一个房间里。
他张了张嘴,喊了一声:“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