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乙心里疑惑,想问怎么了,顺着目光扭头朝向邢子墨,又对上了。
今晚怎么老是要对上眼神,陈乙又转了回去,还是等陶腆酒醒了再解决自己的好奇心吧。
明明是他的同学聚会,邢子墨跟着来了,明明是跟着他来的,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也怪邢子墨太受欢迎了,今晚也意外的随和,人群的焦点自然而然就聚集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陈乙憋了好久了,想知道邢子墨为什么会来,出口却成了,“翘了自己的同学会,来参加别人的同学会,是有谁吸引你了么?”
比如没来的班花。刚才在厕所碰见,应该也算是来了的吧。
大学里追求邢子墨的人数不胜数,陈乙就记得班上的班花吴晓。
因为她长得好看,同样的受欢迎,最重要的是,她的追求方式张扬。
表白墙不匿名示爱,文艺汇演点名献唱,早上等宿舍下,下课等教室外,闹得是人尽皆知。这些都是陈乙喜欢上邢子墨之后陶腆八卦告诉他的了。
陈乙对吴晓的印象尤其深,也是因为自己和她也有一段不怎么好看的渊源。
邢子墨停下脚步,出神的陈乙不经意就撞在了那宽厚的背上,弄得他鼻子发酸发疼。
前面的人微微撇过脸,漫不经心的一笑,“今天终于聪明了一次。”
陈乙揉着鼻子,以为李江变成那副怂样子是因为邢子墨为他打抱不平的想法立马打消掉,就这张嘴,能为他伸冤可是稀奇事。
关于班花与这人的传闻可是到了两人正式谈上了的地步,渣攻不负所名。
陈乙撇撇嘴,不太高兴,暗骂了一句什么就越过他往前,没走两步,又停下了。
邢子墨今晚心情在好与坏之间来回变换,好是确认了粉头发的属性,坏的就是聚餐的氛围和李江的那席话,现在登时又转好。
就光是看着陈乙小怨妇一样的脸,就觉得高兴。细微的差别,但他就是看出来了,陈乙吃醋时就是这样。
暗戳戳的吃,打死不说。
班花吴晓就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远远看去,在人群中很出众。
不只是因为一头黄发,还有她提步走来时浑身散发的气质。
她的目光越过陈乙,直勾勾的放在邢子墨的身上。
陈乙转头,想给两人让出一个空间。邢子墨低眸勾唇的模样给了陈乙当头一击,见到班花就……就真这么高兴么?
他很少见到邢子墨笑,发自内心的笑。想法一出,步子一顿,停在原地不走了。
“嗨喽,子墨——”吴晓迈着小步走近,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跟在厕所里粗喇喇的大声说话的那个完全就是两个人。
邢子墨撩起眼皮,动了动眉,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对方。
吴晓把鬓发撩到耳后,趁人经过时又往邢子墨身上跌了一步,略显娇羞的说道:“哎呀,子墨,我是吴晓啦。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真是好巧。我想起大学的时候我们也经常这样巧合的偶遇呢。”
哪有什么偶遇,都是蓄意已久心怀不轨罢了。陈乙心想道。
邢子墨的表情始终淡淡的,没有想起来这人是谁,随口应了一声,然后看向陈乙的侧脸。
嘴唇微微嘟起,低头玩着手指,绞来绞去,脑袋里不知在飞什么思绪。
白色的上衣衬得他更白了,耳根处被飞虫咬了的包很红,看着也很显眼。
吴晓见没回应,鼓气勇气抬眼去看邢子墨,结果对方的注意力压根就没在她的身上。
其实她远远就瞧见了旁边的那位瘦小的人是陈乙,四十分钟前的偶遇,还是端着那副被人欺负了的姿态,说话小声,看人也不用正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攀上了什么大佬。
问起邢子墨是否真的在包厢里时,他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现在却又叫她当场抓包,走在一起,实在是枉费还同学一场呢,颇不仗义的。
“诶,陈乙,你居然也来参加同学聚会啦,变化这么大呢,差点没认出来你。”
吴晓尽力的找话题,想在邢子墨面前刷一个好相处的亲切形象来。
什么叫竟然,这话说得可不太好听。
陈乙唇角拉直,抬头对着吴晓尬笑了一声,装着一脸的无辜样,“可我们半小时前还在厕所里见过呢,吴晓姐忘啦?”
同届同班,这声姐叫得有点煞风景毁兴致了。
吴晓没想到这小子当面戳穿,表情快要绷不住了,却听见有人轻笑了一声。
是邢子墨。
陈乙觉着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前任和伪现任遇到一起了,最尴尬的不应该是你么?
“哦对了,邢哥,这是我们班的班花,你记得的吧?”
吴晓狐疑的反问:“哥?”
邢子墨驻了一下,问:“你叫我什么?”
陈乙装傻:“啊、啊?”草,嘴瓢了。
邢子墨挑了下眉,陈乙试探的小眼神落入眸中,倒像是一种情趣,别开头的时候又觉得心情轻快不少,“嗯,有点印象。”
陈乙猛地一愣,果不其然!前任一出现,现任哭唧唧。不过他不想哭,就是觉得不太爽。
吴晓当初和李江关系很好,他一开始也并不知道吴晓追求的是邢子墨。
初遇邢子墨的时候,说实话,很难不被吸引。在被陶腆硬拉去的朋友生日聚会上,帮陈乙挡酒的那一下,真的是帅到爆炸。
从陌生到心动只需要一瞬间,随即就能直接开花结果。情窦初开的陈乙春心荡漾,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邢子墨。
过了好久才从陶腆那里听到,班花追邢子墨好久了,常常见到两人走得很近,要知道邢子墨那样的人,冷冰冰的,身边有人出现就已经是流星砸地球的概率。
传着传着,从李江那儿说出来,就是两人已经在一起了。沸腾的同时,还不忘把陈乙也在追求邢子墨的事儿给暴露出来,还给他披上了嫉妒,心机,小白眼狼的外衣。
连着班花一动煽风点火的,就这么传开了。
这些记忆真就是折磨人。
伤心伤肝还伤脑细胞,左右邢子墨都是一个渣攻,真没必要有多大的反应。
不过出于私心,那时被这么伤害,陈乙就是莫名希望对方吃瘪。
吴晓喜笑颜开,甚至丢了陈乙一个得意的眼神,“那子墨,要不要再去喝一杯啊,旁边就有一家音乐酒吧,气氛很不错的!”
说着,她就蹭到了邢子墨身边,想挽住邢子墨的手臂,被躲开了。
邢子墨将搭在手肘上的西装外套撑开,轻轻搭在了陈乙的肩膀上,淡淡道:“刚才同学会上已经聚过了,不必再喝,先走一步。”
吴晓笑容凝固,聚会她根本就没出现啊……
这叫有点印象么?
陈乙突如其来感受到肩上多了份重量,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掌心包裹住,耳边传来邢子墨低沉又隐含温柔的声音,“走吧。”
原以为邢子墨还要跟班花叙叙旧,可能他这个身份在现场有点不合时宜,正想着如何找个借口脱身,就被带着走了。
心里扬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酒店外,夜晚的寒风股股的吹。
那辆熟悉的房车等候已久,一见他们来司机就打开了车门。
一上车,陈乙立马就看见了两个并排在一起的土里土气的杯子。邢子墨坐在床边,解开了最顶上的两颗纽扣。
来的时候是陶腆家的司机送来的,因为邢子墨的出现,陶腆非常放心的把他托付给了别人,自己溜之大吉了。
空间宽阔的房车,陈乙在凳子上坐下来,手腕还残存着邢子墨的体温。
屁股刚落下,就“腾”的站起,这才想起肩膀上还搭着西装。
车内的空调把人哄的暖洋洋的,他小心翼翼的将昂贵的西装摘下,递给邢子墨,小声道:“那个……谢谢。”
邢子墨转了转脖子,缓缓撑开眼皮,显现出一种无欲无求的寡淡冷清,“用我时叫我哥,不用就连称呼都省了?”
“呃……”陈乙又将西装卷回手里,被人看出来了想报复吴晓的小心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又开始装傻咕哝道:“我还是抱着吧。”
实在是有点困乏,邢子墨半阖眼陈乙抿着的红唇,声音有点沙哑,裹着点躁意,“回去再跟你算账。”
陈乙没听清,“你说什、么……”声音渐低,对面的人闭眼假寐,他也没再继续说话。
这车不知道要走多久,陈乙没事儿做就拿手机出来刷微博,刷累了关闭前随意的扫了一眼微信。
其实他的列表里没有多少好友,平时也就是陶腆话多,才让他有的聊。
陶腆现在在家里肯定睡得四仰八叉的,出现的小红点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李江的备注被顶到了最上面,好几条全是他发的:
【李江:走得时候不好意思开口,这次真诚的跟你道个歉,真的对不起!为以前的事,今天的事。】
【李江:我和吴晓当时做那些事,没想到对你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想要赔偿医药费或者什么都行。】
【李江:我知道小乙你是个好人,邢总对你也好,我希望你能好好跟邢总沟通沟通,不要让我丢掉工作。我还可以给你联系专家的,肯定能治好的!】
【李江:多余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祝你和邢总长长久久吧!】
恰好这时车停了下来,稳稳当当的,邢子墨睁开了眼。
陈乙看得是一头雾水,捋了捋李江话里的意思,便抬眼看去了邢子墨那边,“你跟李江说什么了?”
邢子墨懒懒的:“随便说了点儿。”
随便说点儿,能扯着医药费?!
还说什么给他找专家治病?!
陈乙把消息记录页面放在邢子墨的眼前,后者轻描淡写的刮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敛容道:“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又开始话题跳跃了,陈乙耐着性子:“干什么?”
邢子墨轻眨眼:“看医生。”顿了顿,又加了句,“定期体检。”
作者有话要说:
陈乙:我信你个鬼!你是不是在外面造谣我有病了!
邢子墨:你大学那前男友是谁?
陈乙:老子哪儿来的前男友?我问你是不是造我谣了?!
邢子墨:那你喜欢过别人?
陈乙:行OK非常好,寡人是有疾,寡人现在就要犯疯病处决了你!
感谢追文——
10、第 10 章
——第10章——
“咕咕。”
陈乙落后邢子墨一步,眼见后者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边走边解开衬衣的纽扣,还有点疲惫的往后薅了把头发。
自知现在不是打扰的好时候,而且邢子墨此刻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陈乙只好把想问的话憋住,倒了杯水,放松的瘫倒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咕咕咕。”
两个多小时的聚会可真够累的,多少也算是明白了陈乙为什么会养成害怕社交的性子,不乐意与人交流。
只是看着别人当白领,当老板,当甩手富二代的,就有点羡慕。浪费了三年的时间,又对自己感到惋惜。
要是明天再没有收到公司的信函,随便找个也好。
“咕咕咕!”
陈乙:“……”
思绪被强行打断,陈乙神游的嘴巴闭上,偏头就看见小白兔踩着他的脚,发出奇怪的声音。
自从小时候养的王八把鱼缸里的金鱼吃了之后,他就没养过动物了,自然是不懂这兔子在说什么。
陈乙撑着手,胸口往前扑在大腿上,眨巴眼看美美,嘴掩在臂弯里,说话含糊不清,“你怎么跟你主人一样,心思喜欢让人猜。”
美美前爪往上抬,蹦了两下,似乎是用尽了力气猜陈乙的脚。
不停的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你是想让我摸你么?”陈乙问。
“咕。”
陈乙犹豫着拿出一只手,掌心直对着美美的头顶,像一把伞,纹丝不动。
实在是下不去手,他蜷起手指,还是准备百度一下兔子咕咕叫是什么意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说可爱的动物就没有杀伤力了。
玻璃碰撞的声音响起,陈乙抬起头,邢子墨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放下手里的杯子,支手拿走了陈乙接的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小幅度仰头的动作,让邢子墨的喉结更加突出,顺着水流上下滑动,成功吸引了陈乙的视线,连要做什么都忘了。
有这么性感么?
陈乙借着靠下巴的姿势,顺手摸了把自己的喉结,也算是自取其辱了。
就不明白,同样是男人,差别怎么这么大……
邢子墨的眼睫垂下,斜眼朝陈乙看过来,杯沿离开嘴唇,留下透明的水润。
陈乙自觉心虚,羡慕的眼神凶狠起来,“你自己也倒了,怎么喝我的水?”
杯子在邢子墨的手里转了一下,煞有介事的点评:“还是我的要甜一些。”
都同一个屋子里倒的水,怎么还比起味道来了。陈乙不信邪,偏偏好胜心又起,装作漫不经心的抓过另外的水,“怎么可能……”
水刚进口腔的那一秒,甜味开始蔓延。
是淡淡的蜂蜜味儿,咕噜下肚一大口后,陈乙才后知后觉的顿住了。
确实你的要甜很多。
落败的陈乙不好意思说出口,似乎对方也不打算让他表示什么。邢子墨淡淡的弯了弯嘴角,“多喝点,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