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在这里和她叫板,她觉得这个文弱的男知青比林笙还讨厌一些,王敏流产那次这人就曾经出言不逊过,这件事情她可是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覃荐隐忍着心里的那股子怒火,有些生硬的开了口:“小蓁,说话注意分寸,我和陆知青清清白白容不得你说三道四的。”
覃蓁“呵”了一声觉得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和她有这种想法的不少,别说是林誉就连林笙都觉得他这话说得过于虚假。
不过眼下是覃家两兄妹的战场,他一个外人就不在这里找存在感了,只学着林誉那般也搬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观战,甚至还贴心的给覃铉留了一个位置出来。
只是,覃铉这屁股下面的凳子还没有坐热,火力一下子就烧到他身上来了。
“阿铉,小蓁说要分家的事情你怎么看?”
被莫名拉进战火里的覃铉站了起来,林笙悄咪咪的拽了一下对方的手指,两人这副亲密的小动作让一旁的林誉只觉得眼皮直突突。
覃荐瞥见两人这副尤为亲密的小动作,心里也有些惆怅,在他看来覃木木当初那个计划基本是一点儿成效也没有,虽然他和覃木木两人各取所需,不过看到覃铉和林笙两人之间一副感情很好的样子,心里总归是不舒坦的。
覃铉语调平平的开口:“没有家产只有嫁妆,这是历来的习俗。”
“我不嫁人,我要招婿。”嫁人还得孝敬公婆,那有在家当大小姐来得舒坦,覃蓁说:“咱们三人平分家产,谁也别想着坑谁。”
覃荐在人前一直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可是眼下却被她这尤为恬不知耻的一番言论给气着了,全然没了往日里的冷静,声音都变得有些高昂起来:“覃蓁,你要点儿脸吧,谁家姑娘像你这样式的,传宗接代又不靠你,你凭什么招婿分家产?真当我和覃铉是死人?”
覃蓁在他面前一直还算乖巧,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出现,难免有些受不住,不像覃铉早已习惯覃蓁无理取闹的各种场面,眼下别说是生气就是眼皮也没有抬上一下。
覃蓁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事儿,可是自从发现了覃荐和陆明轩两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后心里就动了这个心思,特别是今日出门前看到两人亲嘴的场面后,心里不仅没有被恶心到,反而十分高兴。
所以,眼下覃荐言语上的侮辱她并不难过,反而不示弱的回说:“怎么不靠我,你一个被男人睡的能生孩子?贱婢之子的后代更下贱,只有我这种出身高贵的才有资格生育后代。”
林笙有些听不下去了,恶心得他差点儿把隔夜饭给吐出来,一旁的林誉不比他好,五官都挤到一块儿去了,陆明轩这个被覃蓁贬低的当事人更是直接就气炸了。
就一个眨眼的瞬间,林笙就发现覃蓁被陆明轩按在地上狠揍了几拳,在场的几人谁也没有站出来制止一二,就连楼上看书的许盼盼,也被楼下覃蓁那副鬼哭狼嚎的声音给吵着了。
她没下楼,而是扶着二楼的木栏向下看了一眼,十分嫌弃的说道:“能拖出去打?吵着我没法看书。”
覃蓁原本还以为能有人站出来护一护她,却不想连这栋房子里最没存在感的许知青也不管不顾的,她一下子就哭得更厉害了,眼泪鼻涕直接乱飞,简直没有眼看。
边哭边朝着覃荐吼了起来,她说:“你男人打我,我要去公社里告他,让他关牛棚一辈子都别想离开那个地方。”
鉴于刚才提议的分家一事没有后文,覃蓁哭着哭着的时候脑子里竟然还有心思琢磨起别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后又开始捉妖,她冲着覃荐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刚才有看见你偷摸着挖金条,想要我不告去公社里,就拿这笔钱来堵我的嘴巴。”要不说她没脑子,全然不顾忌还有外人在,若是被有心人给听了去,丢钱事小丢命都有可能。
覃铉自从两人争吵起来后,就座了回去,这会儿覃荐看过来的时候,他似笑非笑的朝着对方扬了扬唇,后者一看他那反应就知晓自己这是彻底的漏了馅儿,越发的觉得覃蓁这个蠢货碍眼了,恨不得朝着对方的嘴巴里灌上一壶滚烫的开水,绝了她开口的机会。
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的陆明轩,这个时候又站了出来,直接拖着覃蓁的头发就朝着外面去了,覃蓁那尤为尖锐的咒骂声吵得二楼的许盼盼直接狠狠地重摔了几下门框来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反倒是天井里的其他几人稳得一批。
特别是挤在一张椅子上的两人,林笙被覃铉半抱在怀里不说手指也被对方细细的把玩着,显得格外的悠闲,覃荐莫名的生出一种自己是那跳梁小丑的错觉感来,总觉得覃铉刚才的那个笑容蕴含颇多,多到他觉得自己和覃木木的那些计划都被对方给看穿了,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抛却掉了这些让他心烦的念头。
“阿铉,刚才小蓁的话你不会当真吧!”覃荐觉得不管如何,还是先顾上这头。
覃铉问他:“她刚才说得可不少,你说的是哪句?”
覃荐不信他听不懂自己的暗示,他可不是覃蓁,有林氏兄弟这两个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再次提起金条一事,而是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就出了门。
他一走,林誉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旁的林笙问他:“你干什么,该不会又要跟去看热闹吧!”
林誉哈哈一笑,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他甚至说得有理有据的,“我这是帮你们去盯着,看看他们会不会又在私底下算计什么。”
覃荐一出门后看也没看一眼被陆明轩踩在地上的覃蓁,直接就朝着村头的方向去了,他得去找覃木木一趟,打算让对方把对付覃铉的计划改为覃蓁,顺带和她说一说在天井里发生的这些事情。
等人都走了后,天井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林笙搓了一下覃铉掌心里因为修链条而沾染上的黑油,一边搓一边和他闲聊起来,他说:“你和我去城里吧,随便干点儿什么都行,或是我养你也可以。”这个没有一丝温度的房子里,实在没什么待下去的必要。
一想起刚才覃蓁那副肆意辱骂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覃铉这么多年是怎样过来的,换着是他估计早就被气死了。
听他说要养自己,覃铉心里十分受用,嘴里却似玩笑似认真的说道:“我吃得多,得顿顿有肉,可不好养。”
“到时候把那菜园子里种上蔬菜和粮食,想吃肉的时候便用蔬菜和粮食去换。”林笙说:“这次你和我一块儿进城,把菜园子里的地给翻出来。”村子里家家户户的自留地可是不多,覃铉城里的那个菜园子面积可宽敞了,空闲着实在是有点儿可惜。
覃铉见他一点儿幽默感也没有,坚持自我的说道:“我要顿顿吃肉。”
林笙难得见他这样,认真的想了一下后,就说:“那在养上几头猪吧。”
第59章
初冬的早晨已经开始有白雾,林笙站在窗口朝着远处眺望了一下,河里淡淡的白烟和这漫天的大雾融合在一起,让村子里显得冷冷清清的。
覃铉一大早就出了门,今日不用上工,是因为要去山里宰杀近来时常祸害刚长出一寸多长的冬麦的那群野猪,村尾一片死寂,村头的位置可是热闹非凡,通身皮毛棕黑色的野猪,往常那双闪着寒光的獠牙眼下已经不能给人们带来半点儿畏惧。
野猪愤怒的咆哮声全都终结在了覃铉的柴刀下。
七头两三百斤的野猪被村子里的青壮年从后山里抬下来后,摆得整整齐齐的,这年头猪肉太稀缺了,食堂里一般只有挖水库这种十分辛劳的时候才会油水多一些,平日里基本是清汤寡水的,人人肚里都缺油水的情况下,看着这一整排的野猪只觉得嘴里就要淌口水了。
村子里圈养的肥猪过年的时候会宰杀后分给村民们,像山里的野猪向来都是谁打杀的就归谁,可是眼下这成排的野猪往这儿一撂,大家心里免不得有了其他的想法。
“长得这么肥实,祸害了不少村里的粮食吧。”人群里不知是谁起了一个头。
接连的又有其他人纷纷开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一致,眼红这上百斤的野猪想要瓜分一点儿。
“那可不,吃了集体社的粮食这野猪得归为村里吧。”
“是这么个理,家家户户能分到几十斤的分量吧。”
覃铉手里的菜刀随手往案板上一插,刀柄震得木板都移了许些位置,大婶们立马很识相的闭了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轻松的扛着一头最肥的野猪走远了。
他一走,大婶们又七嘴八舌的问起覃建国来。
“村长,他什么意思,这是打算独吞?”
“那可不行,野猪可是祸害了村里不少的农作物,得补偿给村子里。”
覃建国刚才有留意到狗崽子举刀时肌肉鼓胀的右臂,他虽然也有些眼馋,不过狗崽子向来是队伍里的主要劳力,刚才对方有向他提起过要去城里上班的事情,他自然是一口回绝,甚至余下的几头野猪折价卖给村子里的这笔款子他都打算先压一压。
怕的就是狗崽子手里有了钱后,一声不响的跑去城里了。
覃铉扛着野猪去了一趟河边,等他回去的时候,肩上扛着的野猪已经刮过毛,林笙听到楼下的动静后立马就跑到厨房里去了,每年覃铉都会打上几头野猪腌制成腊肉,否则别说是他长得魁梧健壮的一副体格,只怕是覃蓁和覃荐也不可能面色红润。
亏得两人不常出门,否则只怕是被人看出些什么来。
林笙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覃铉手起刀落间,刀刀连肉带骨的斩下,昨夜大家睡得都挺晚,这会儿听到动静后一个个的都来到了天井里,一晚过去覃蓁脸颊上的伤痕看着青肿一片,嘴角边也有一小块儿伤痕,都这样了,在看到陆明轩的时候,嘴巴依旧不依不饶的。
“看什么看,这野猪肉没你的份儿。”陆明轩已经在她的小本本上了,自然是像往常对待覃铉那般,有事没事的嗤他几句。
陆明轩大致知道覃荐的计划,所以眼下并没有被她激怒,甚至不屑把目光投到覃蓁的身上,只和身旁的覃荐轻声细语的说起话来。
覃铉动作快,不一会儿就把肉和骨头分割好,猪肉被他用清水侵泡出血水后准备等会儿腌制腊肉,排骨留了小半扇用来给林笙炖汤和红烧,其余的也准备用来腌制以便于存放。
眼下不早不晚的,炖汤花费时间要久一些,覃铉就弄了个红烧排骨给林笙吃,覃家没有自留地,往日里吃的绿色菜品基本是从后山里采的,今早杀猪耽误了时间眼下厨房里一片菜叶子也没有,上桌的时候是满满当当的一瓷盆排骨。
覃蓁瞥了一眼,本就没有笑容的双颊一下子就垮了起来,她十分挑剔的说道:“怎么全是骨头,一点儿菜叶子也看不见。”
覃铉拿了三双筷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分别给到林氏兄弟后,几人就准备开动,其他几人一见这副架势,接连的问了出声。
陆明轩说:“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配吃?”
覃蓁紧跟其后的说道:“说了你两句,还使上性子了,立马给我拿副碗筷出来。”以往使唤惯了,眼下说得相当顺嘴。
林笙被她这副丑恶的嘴脸弄得胃口减半,他不客气的回击道:“不是要分家?以后吃饭各自解决。”林笙快被气死了,凭什么一个个的都等着覃铉来伺候。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覃蓁是那种学不乖的性子,昨夜的教训并没有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她眼里凡事和她作对的都该死,所以,想也没想的就开口辱骂,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覃铉一筷子打得双唇一片火辣。
昨夜对于这人挨了陆明轩的一顿狠揍,覃铉心里还挺痛快的,觉得自己多年的不理不睬放纵策略初见成效,可是眼下对于她的行为却是半点儿也不能忍受,他下手并不轻,一连几筷子扫过去,覃蓁的嘴唇一下子就红肿起来。
一张嘴的时候,还有血渍顺着嘴唇往外冒。
覃蓁嘴巴快要疼死了,她嘴巴一张又要开始咒骂的时候,就被覃铉的动作惊呆了。
对方手里的一双筷子,轻易的就被覃铉插进了桌面半寸的样子,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依次扫过了天井里的每一张脸上,他说:“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肆意辱骂林笙,你的一张嘴就别想要了。”
这话看似是对覃蓁说的,实际却是在警告在站的每一位。
带着一抹狠戾的嗓音,让他那双惯常无波的眸子看上去尤为阴鸷,别说是覃蓁,就连覃荐和陆明轩也几乎有点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大家心里似乎都有一个共识,都觉得覃铉往日里的沉默寡言不过是装模作样,眼下这副凶狠毒辣的模样才是他的本性,一时间各自心里都有些胆怯,且看覃铉处理野猪那副异常轻松的模样,想来若是对方有心杀人的话,还不就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几人谁也没发声,更是像约定好的那般一前一后的出了家门,等无关人员走后,林誉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他双眼放光的看着覃铉,难得的夸赞了一番对方,“你总算硬气了一回,刚才特别的爷们。”看在覃铉替他哥出气的份上,林誉打算暂时放下对这人的种种成见。
林笙夹了一坨肉很多的排骨给到林誉,顺便给他安排了活计,“吃饭,等会儿有空的时候去山里捡点儿菌子回来炖汤。”
林誉嘟囔道:“为什么是我,你们不也没事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