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指了一条明路,楚修原脑瓜子一转,已经有了主意,跟宋老师道谢之后,向老钱办公室飞奔而去。
老钱看着气喘吁吁的楚修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枸杞红枣茶,不紧不慢地开口:“什么事,这么着急?”
“钱老师,我想看看之前我们报名参加运动会的表,可以吗?”楚修原一边大喘着气,一边说道。
这并不是什么难为人的请求,再加上对楚修原的充分信任和喜欢,老钱也没问原因,就把那一沓报名表给了楚修原,只是叮嘱他一会儿看完了一定得还回来。
楚修原道谢后,开始翻那一摞表格,在快要翻到末尾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陆星燎的报名表。表上清楚地写着:
陆星燎,男,18岁,alpha,分化年龄:15。
楚修原算了下,陆星燎15岁的时候是初三或者初二下学期,那时候他已经不在英才读书,也就是说,陆星燎在英才读书的那一年,还是个没有分化的男孩子。
请问,一个连第二性别都没有分化的男生,在一群Omega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就算这个人五官完美,那也只是个长相漂亮的小屁孩。
谁会对一个小屁孩动那方面的心思?如果有,那一定是个变态,在取向方面存在严重的扭曲。若真如此,无辜的受到过伤害的人,不会是那些Omega,只能是陆星燎。
楚修原从老钱办公室回到班上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陆星燎竟然已经回来了,只是陆大佬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以前虽然在座位上也是戴着耳机玩游戏,但这次,他整个人松松垮垮地坐在那里,下巴枕着课桌,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抽干了一样。
楚修原只当他是因为被全校人污蔑和排挤了,所以心情非常的低落。没有人喜欢自己被孤立,哪怕是顶级alpha,可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楚修原心里突然就有点难过。
“等会儿下了课,我们去学校北门吃吧,听说那里新开了一家炒菜馆,味道还不错,”楚修原主动跟陆星燎说话,担心会造成二级伤害,所以只字未提这几天的事情。
陆星燎这会儿并没有什么心情吃饭,连动都不想动一下,要不是从今天早上开始,一点东西也没有吃,少年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新陈代谢能力强,这会儿子确实有些饿了,不然他压根就不想动,更别说是走那么远去北门吃饭了。
“怎么不去食堂?”他问。
这题马川远会,他转过身抢答:“陆爷,你是不知道,前几天咱们原哥就在食堂跟人干架了,还被逮去了教务处,他是有心理阴影了,所以这几天都不在食堂吃。”
楚修原:“……”
他哪里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主要是这几天他都要往英才中学跑,为了赶时间就在中途随便找家小馆子店应付一下而已。
陆星燎本来兴致缺缺的,这下突然来了点精神,他颇为意外地睨了眼楚修原,以他对自己这位同桌的了解,对方是一个脾气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脾气的人,怎么还会在食堂跟人动手了?
“什么原因?”他问。
马川远刚要开口,就被楚修原打断,他面无表情,冷冷地开口:“他们插队。”
马川远:“?”
就原哥这张口就来的自信,他差点以为自己失忆了。
北门新开张的炒菜馆人有点多,陆星燎和楚修原刚到的时候,里面差不多已经满了,正好还有两个位置,他们刚要坐下,突然从旁边冲出两个人,抢先一步坐在了椅子上。
他们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点来吃饭的,都是附近的学生,何况那两人还穿着二中的校服,九年义务教育不能白读啊,素质总不至于很差。楚修原打算晓之以情:“同学,是我们先来的。”
对方抬起头来,好死不死,正好就是前几天跟他在食堂发生冲突的那两人。
可真的是冤家路窄。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在这里,楚修原是一定要争一争的,但现在陆星燎就在旁边,谁知道这两人会说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算了,我们换一家吧,”楚修原拉着陆星燎就想转身。
对方在看到是他俩的时候,就已经来劲儿了,这下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他们走人,其中一人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我们二中的大学霸嘛,这么怂的吗?看到我们就跑,哈哈哈哈。”
坐他对面的人也非常做作地开始哈哈大笑。
陆星燎不认识这两人,但这二人的言行举止却让他想吐,低声问楚修原:“他们是谁?”
楚修原想了想,就说了俩字:“插队。”
陆星燎冷哼一声:“还真的是插队插习惯了。”
楚修原:“……”
对方看着他们二人低声交谈,举止亲昵,脸上显现出嫌恶的表情:“你俩可真的是形影不离啊,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吧?”
另一人跟同伴一唱一和:“我猜肯定是这样子的,不然那天在食堂,你也不会跟我们动手了。”
陆星燎表情微微愕然,看向楚修原:“不是插队?其实是跟我有关?”
楚修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基本上就是默认其实那天在食堂发生的事情跟自己有关了,他也不傻,就今天他走进校门的那一刻,就听到很多人在小声地对他议论,想必他不在的这几天,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只多不少。他很快就猜到那天在食堂楚修原跟人动手的真正原因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熨帖,相当的熨帖。
在全世界都对他有误解的时候,他的同桌,非常坚定地站在了他这一边,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永远相信你,我跟你是一边的。
陆星燎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烫了一下,整个人从身体到心里,都是暖烘烘的。
就突然很想抱一抱楚修原。
十七八岁的少年,对于感情懵懵懂懂,有点期待又有点胆怯,只是此时的楚修原并不知道,这个年纪里,越是期待就越是胆怯,生怕自己心里藏得好好的感情,被人剖开了直接放在阳光里。
生怕那人知道,又生怕那人不知道。
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少年人的情窦初开,本来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楚修原听到那二人的污言秽语后,怒了:“你们再嘴里不干不净的试试?”
这里不是学校,对学生而言就是个“法外之地”,那两人在葛主任那里吃了亏,心里本来就不爽,早就想从楚修原这里把那天丢了的面子给找回来,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却没想到今天这机会主动送上门来了。
Alpha的暴脾气一上来,两人立马摔了凳子,连着“嘭”的两声,小餐馆里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这里。
老板是个中年beta,老实巴交做生意的,好不容易这生意累是累了点,但报酬也比之前要高,听到动静后从后厨吭哧吭哧跑出来,手里的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年轻人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那两人没理,直接指着楚修原,骂道:“你他妈——”
话未落音,葛主任人未到、声先到:
“又是你们俩?闹事都给我闹到校外去了?!”
“吃什么吃!都给我回去写检讨!”
“明天让你们家长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楚修原:对不起,学霸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第30章
小餐馆的菜味道虽然不错, 但楚修原却发现陆星燎没吃多少,基本上都在扒饭。两人一起回学校的路上,楚修原问道:“这里的菜不和胃口?”
“没有,挺好吃的。”
陆星燎的回答多少有点敷衍和心不在焉, 楚修原以为他还在为自己突然成了全校公敌而感到难过, 便说道:“你不要难过。”
他在心里无力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嘴真笨, 连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
陆星燎就这么看过去, 一眼便看到了少年那双澄澈的眸子, 干净、真诚, 特招人疼。他突然就想起了刚刚在小餐馆里, 那两人的对话:
“你俩可真的是形影不离啊, 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吧?”
十八岁的少年, 心里突然像是从里面破开了一个小口子, 呼之欲出的, 是他想要说清楚但又说不清楚的情愫。
楚修原看着他, 真诚地开口:“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相信, 你不是那种会欺负Omega的alpha, 你是一个正直的人。”
陆星燎觉得,那情愫就像是一缕烟, 在他的心里飘荡,抓不住也握不牢, 就这么传到了四肢百骸,让他的心一会儿跳得加速,一会儿又软得一塌糊涂。
他没有说话,楚修原急了, 以为对方是不相信自己,便再次强调,开口时语气也有点急:“你信我,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眼前的少年着急,陆星燎的心像是一团被人抓住的棉花,一会儿紧一会儿松,他却有点享受这种感觉了。
“嗯,我相信你。”
当天晚上,二中论坛Omega版块有一个帖子瞬间成了hot:
不懂就问,各位兄弟姐妹们,你们会对一个未分化的人,产生那方面的喜欢或者冲动吗?
主楼:
打补丁,那个未分化的人,长得很好看,气场也很强。
楼主在主楼甚至还放了一个投票的按钮:
选项1:不会。
选项2:会。
结果,选项1以碾压性的优势,压过了选项2,选择选项1的,占了99.99%,选择选项2的,只有可怜的0.01%。
整栋楼的讨论也很热烈:
“当然不会喜欢啊,性别不合啊,不是alpha,不和谐,谢谢。”
“没有分化的同龄人,长得再好看,在我眼里跟一件精美的物品也没什么区别。我下半辈子难道指着一件物品帮我度过发热期?”
“选2的那些人,到底怎么想的?”
“未分化?那不是小屁孩吗?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可以激发我的母爱吗?”
“选2的,是不是心理变态啊,玛德。”
陆星燎刚回到卧室,还没来得及开灯,就收到了楚修原的微信,内容是一条他们学校论坛一个帖子的链接。
陆星燎一条一条的往下看,帖子里很多Omega现身说法,说作为一个已分化的Omega,是不可能喜欢一个没有分化的人的,说白了,Omega天生就该配alpha,这是自然规律。
很快,楚修原又有一条消息过来了:
“你分化的时候,已经是初三了,那时候你已经在二中初中部了。”
陆星燎哪里会不知道楚修原的意思,他不禁失笑了。
他的同桌,以为他今天这般闷闷不乐是因为学校里的事情,所以还在替他洗刷冤屈,可……
他打开书桌的灯,暖黄色的灯光将桌子这一方小天地给照亮了,少年人独自坐在那里,就更显得孤寂了。
桌子上就是一份体检报告,上面显示陆昌黎的信息素水平较低,且具有下降的趋势,若想要孩子,医生的指导建议是抽取其他alpha高纯度的信息素,注射进腺体,刺激腺体的二次发育。
他该怎么告诉楚修原,他不在意学校的人怎么看他,他就是想不明白,他的父亲,人到中年了,为了和那个女人要一个孩子,愿意让他的亲生孩子,受这种痛苦?
还特意选在他成人的这一天,要把他带去医院,让冰凉的注射器,插.进他的腺体里。
可几天前,陆昌黎跟他打电话,明明说的就是庆祝他18岁生日,虽然平日里他们父子二人不和,见面时间少,连打电话都是夹枪带棒的,可十八岁的成人礼,当陆昌黎跟他打电话说要给他庆生的时候,他是真的有点开心有点期待的。
谁不希望在人生中只有一次十八岁成人礼的这一天,是最亲的人在身边。却没想到十八岁的当天,面对的是冰凉的注射器。对方卖惨,说自己信息素水平急速下降,要是再不手术,就要不了孩子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成全自己的父亲跟那个Omega小三?
他觉得自己就是对陆昌黎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
陆星燎到教室的时候,楚修原的座位是空荡荡的,他觉得有点奇怪,楚修原几乎每天都是班上第一个来的,但是现在班上一大半的人都到了,离早自习的铃声还有不到十分钟,楚修原还是没来。
楚修原直接去了12班,让周迟出来。周迟懒懒地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开口时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什么事?”
把起床气都撒在了楚修原身上了。
楚修原也不恼,只是声音冷漠:“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他眼睛瞟了眼四周。
大概是心里有点发虚,周迟愣了愣,而后打了个哈欠,开始往教室外走去。
清晨的二中,校园格外的安静,时不时从哪个教学楼、教室传来点朗朗读书声,给它点缀了属于青春的活力。
田径场上,最后一个晨跑的学生已经边擦着汗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了,那人认识周迟,跟他打了个招呼之后,从楚修原和周迟的身边径直掠过。
他们就站在绿茵场上,相对而视。
“陆星燎之前是跟你有什么过节吗?你为什么要在全校人面前诋毁他?”楚修原问。
周迟当什么也没懂,切了一声:“没有过节,我只不过是在告诉大家一个事实,让大家,尤其是Omega,小心他。”
他语气轻蔑:“Omega嘛,你懂的,稍微好看点的alpha,他们就能当场发.情,恨不得跟alpha做个天昏地暗,骚得很。我们alpha勾勾手指头,他们就会乖乖脱了衣服,任凭我们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