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凌白拔diao无情的渣样给气到了,胸口一闷,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凌白看着都心疼,急得赶紧抽出枕下珍藏的丝帛,扶住他的肩膀为他擦拭起来。
凤杨捏住他的手腕,扯着那块丝帛说道,“你还要否认吗……如果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为什么要藏着我用过的丝帛……”
凌白沉默。他总不能告诉对方,留着是为了满足自己异于常人的某些变态的需求。
他说不出。
“还给我……”他现在只有这个需求。
“我活生生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却还想着要回一块破布去寻求慰藉……”
凤杨不允许他再逃避,拉起他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面颊上,柔声道:“羽儿,你在害怕什么。你难道感觉不到吗?真实的温度和触感,真实的我就在你的面前……”
“你不想要拥有我吗,就像我想拥有你一样……”
他说的没错。也提醒了凌白。是啊,他晾着新鲜的食物不享用,去捡什么人家擦过嘴的垃圾。
“太子殿下……”凌白舔了下嘴唇。
“叫我杨。”
这么恶心的称呼……怎么可能喊得出口……
于是凌白干脆省略了寒暄,倾身过去,吮掉了他唇上残余的血液。可能力道有点大,分离的时候,发出清晰的“啵”的一声。有点尴尬。凌白想要装镇定,可他的余光已经看见凤杨在脱衣服了。
凤杨脱下外袍和靴子后爬上了床,凌白吓了一吓,他是不是给了人错误的提示。那头凤杨已经盖好了被子,胳膊一伸将他拉了过去,“好了,睡吧。”
离天亮还有一些时辰。凤杨本就是整夜失眠才忍不住过来找他,现在得到了他想要的答复,也累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来日方长。
凤杨很快就睡着了。连睡梦中也是唇角微微扬起。
凌白低头看了会,忍不住在他唇上又亲了一口。看他没什么反应,然后又探入舌尖,小心翼翼地刷过每个角落,直到将他口腔里的残存的血液都扫荡干净,才心满意足地翻身睡了过去。
第二天凌白醒来的时候,凤杨已经不在了。说是一大早就被凤启帝叫去宫里下棋。
府中无人发现昨夜的异常。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七皇子,要是被人撞见他跟当朝太子躺在一张床上总归不太好。
直到下午,凤杨都没有回来。凌白去假山后面的小屋子探望了下苏汀兰,她拿着自制的几根磨细了的长铁棒,似乎……是在给心上人织毛衣。精神头不错,神采奕奕的。很显然,顺利的话,不久之后她的心上人很可能会套上一个麻袋。
凌白没打扰她,往她窗台上搁了盘桂花糕就回去了。
路上忽然飘起了雪。絮絮的白,还未落到地上便已消融。雪越下越大,他不由紧了紧身上御寒的斗篷,那无尽寒意却是入骨袭来,连牙关都在打颤。
“七殿下,是太子殿下吩咐我们来的。”
有人扶住了他的身子。是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差不多是时候了。”他们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凌白觉得自己体温连同气力都在一点点流失,刺骨的雪花一片片落到他的身上,他却毫无察觉。他狠力掐了把手心,企图唤回一点神志。没有痛感。什么都没有。
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头顶那方灰败的天空,满眼的白朝他坠.落下来,一下一下,像是要将他砸回那个不见天日的炼狱中去……
……
此时的边关,因为大破敌军,李弈正与一众将士饮酒庆贺。
寒风凌冽的冬夜,月亮显得格外皎洁遥远。李弈坐在火堆旁,轻薄的衣衫在夜风中翻飞,不修边幅的面上一双眼眸亮如星辰。他仰脖子灌下一口温好的烈酒。烧喉的烈酒一路肆虐,他感到无比的欢畅。他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
他闭上眼,似乎又看到那个画面。
白衣骏马,少年迎着清风而来。
他整个人都因为那个画面而变得柔软起来。心中出奇的宁静。鼻息间似乎能嗅到那个人身上淡淡的药味。当时,他胯.下的的追风看着小白梅看到失神落魄,而他又何尝不是。
思念如缠绕心头的丝线,扯紧了便是痛楚。不过才几个月而已,他却已经无法忍耐这种思念。要是被他知道了,也会笑话自己吧,李弈自嘲道。
他又灌下一口酒,背上的新伤还在痛,心中却泛起一丝甜。
他终于可以回去见他了。
“将军!将军!”
李弈收到了朝中亲信快马传来的密信。落款已经是三日前。
上面写着:七皇子凤羽,病故。
第32章 818那个觊觎我美色的暴君(13)
不管怎么说, 亲眼看着自己出殡场面的经历, 也算是世间少有了吧。
人群中的少年抱臂看着, 平凡的面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是旁人读不出的嘲弄。
连着数日雨雪, 凤城终于迎来难得放晴的好天气。这天也是大凤国七皇子凤羽下葬的日子。场面盛大, 凄婉的哀乐让无数行人抹泪, 尽管在此之前, 他们连七皇子的名讳都没听过。
也不能怪人孤陋寡闻, 七皇子凤羽自小体弱多病, 甚少出来露面, 别说寻常百姓, 就是那些个皇子公主们都对他没什么印象, 自然也谈不上什么难过不难过。一个病秧子而已,今年冬天又特别严寒,就是侥幸挺过去了, 也还有下一个难捱的冬天,早晚的事。因此凤国上下,谁也没有把这个突然病故的皇子放在心上。只是在凤启帝的亲自属意下, 丧礼还是办得极其隆重, 让人不由感叹圣上慈爱。
慈爱……
怕是在庆祝他终于死了吧。
少年扯了下唇角。
那透着些许僵硬的笑容, 正好加深了这份嘲弄。
这人正是此刻应该躺在棺木里的七皇子。他在七日前就死了,那个据说请了二十几个工匠连夜赶制出来的看起来就很贵的精美棺木, 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
凌白觉得可惜。那么好的棺材, 他连一分一毫都没享受到, 全便宜了那个从死牢里拉出来的采.花大盗,哦,很可能还有传染病。凌白知道他不该去在意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其实……他是很想进去躺一下的,当然是在被污染之前。现在,算了。
凌白被突然靠近的哀乐仪队吵得头疼,转头发现四周皆是泪光闪闪。
系统:“怎么办小凌凌,这唢呐吹得真是太悲伤了……┬┬_┬┬我听了都要哭了。”
凌白:“我还没死。”
系统:“π__π我能不能假装你死了先哭一下?”
凌白微笑:“呵呵,你试试看。”
系统战战兢兢,想起自己迟迟没被审批下来的言语自由权。因为上个世界被成功净化,宿主的权益等级变得更高,也更有话语权。而他只是个孤苦无依无人怜爱的小系统。
为了永不口口的明天。
系统:忍住泪水。_(:3」∠)_
不知为何,看着哀戚的人群,凌白忽然想起在他昏迷假死的时候,那群莫名其妙扎堆跑来抱着他的“尸体”哭天抢地的人,他们嘴里喊着七哥七弟,个个表现得悲痛欲绝。活着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好的人缘。真是神奇。
看也看够了,凌白正要转身离开。这时,远方忽然传来匆匆的马蹄。
一股格格不入的肃杀之气顿时撕裂开凤城温暖的气流。
那是一个仿佛从风霜里滚了几圈出来的褴褛男子,沾了一身的泥泞尘土,正迎风策马而来。处处都是破洞的单薄衣衫裹着劲瘦的身子,在寒风中如枯叶般簌簌扬起。他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落拓疲惫,发丝凌乱满脸胡茬,几乎可以说是狼狈的,只是谁也不敢因此而对他生起半分的轻视。
因为他们都认出了那张脸。
那是才从前线传来捷报的李将军,也是每个凤国子民心目中的大英雄,正是他这些年带领将士浴血奋战才换来了凤国安宁太平的日子,他们对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的敬意仅次于凤国当今的圣上。没有人见过他像此刻这般焦切的模样。
只这一瞬,李弈已从凌白身旁疾驰而过。凌白刚抬头看到一个下巴,马蹄扬起的尘土就盖了他一脸。
凌白奇怪,“他这是急着去干嘛?”
系统:“qaq去看你最后一面。”
凌白:“……”
有什么好看的。他如果真死了也早该凉透了吧。
凌白看了下李弈离开的方向,正好看到他跳下马拦停了仪仗。棺木已经钉上,自然是没有再打开给人查看的道理。不合礼制,也是对死者的不敬,何况是当今圣上安排下来的葬礼,误了时辰谁也担待不起。李弈最后也只求了一句告别的时间。
他摊开手掌,抚摸着冰冷的棺木,干涩的眼中满是戚然。只是没有眼泪,一点都没有。在旁人一再催促下,他松开了手。在此之前,他低头小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谁也没有听清。
除了凌白。
他说的是,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
比起亲眼目睹自己出殡,看着好友给自己烧纸,甚至手里还捧了一块“爱妻凤羽”的牌子,这经历才算是千百年都难得一遇吧……
“李弈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凌白无语。
谁tm是他爱妻!!经过他同意了吗?
李弈看着刚刻好的木牌,眷恋而温柔地抚摸着那个名字,仿佛摸的是记忆中少年新月般的面庞。虽然他从未触碰过,却在脑海里预演了千百回。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若是这次他能顺利回来,就勇敢地对他表明心迹。这是他第一次对除了姐姐以外的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想要时时刻刻都跟他呆在一起。成家立业一直是姐姐对他的期望,只是在遇见那个人之后,他再也办不到了,他的心不受控制地丢到了一个男人身上,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他相信,姐姐也一定会理解他的。
在此之前,他想过被拒绝。却没想过,会被他用这种方式拒绝……
李弈怎么也不能相信,他就这么离去了。
“羽儿,虽然我们没有成亲,但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妻子了。”李弈说道,“我不会让你孤单,我会这么一直守着你,当你的丈夫,永永远远念着你一个人,替你去看世上的美好……”
“我多么想……亲眼看到你为我披起红嫁衣的模样……”
听到这,凌白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
“真是太感人了……”
系统掬一把眼泪:“小凌凌,这世上竟然有人会为了一个没口口过的男人孤寡终老,是我泪点太低了吗……至少也要口口过一次啊!!他还是处.男啊qaq苍天啊太可怜了……”
凌白:“我本来以为你该吃药。”
系统:“小凌凌,(*/w\*)你竟然这么关心我。”
凌白没理他继续往下说,“……我现在觉得你该吃shi!!”
系统:“Σ(っ°Д °;)っ”
走之前,凌白看了眼还在不停烧纸的李弈,想了想还是不跟他打招呼了。让他就这么当他死了也好。
如今的故事走向已经全然不同。李弈没有与太子决裂,让他内心动摇的七皇子已经死了,因为他的战功明妃在后宫也保有一席之地,他现在没有任何理由谋反。太子登基已是必然。加上李弈的黑化进度与之前并无明显变化,凌白就没放心上。
回到太子府时,凤杨已经在他的房里等了一会。
他腰间系着白绫,一身冷色的衣袍更突出他如油彩般浓烈的俊逸。桌上的茶已经冷了,他招来侍女让人重新去煮上一壶,想着天气寒冷,又叫人再多拿一只炭盆过来。全都吩咐完毕后,凤杨转头盯着他看,非常愉悦的笑容。
凌白脸上贴着面具,做什么表情都很僵硬。五官也平平,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现在身份是太子府上一个叫凌雨的普通乐师,因为太子突然对古琴感兴趣特地从民间寻访而来。目前没人怀疑。
“太子殿下,过来有事吗?”凌白淡淡道。
“羽儿,你还在生我的气?”
是啊,他当然会生气。
谁也不会希望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死人。
不过,凌白也不是为了这个生气。他气的是对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好了一切,似乎潜意识里也觉得不必跟他商量。照凤杨的意思,只要目的是为了他好,他就得接着。这种不对等的感觉,让凌白觉得很不舒服。
“羽儿,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你不知道,父皇那日急着喊我入宫就是为了你的事,他显然是知晓你就在我的府中,我很害怕,若不是我当机立断先采取行动,恐怕……”凤杨握住他的手腕,“羽儿我绝不能失去你……我无法承受……”
又是这番说辞。
“这就是你保护我的方式?”凌白说道,“让我这么一直不见光地活着?”
“羽儿,你现在是我的乐师,怎么会是见不得光?”
“我根本不会弹古琴……”所以他要怎么见光。
至少伪装的身份也要跟他商量一下吧。
凤杨笑了,扣住他的手指,“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这是重点吗……凌白无语,他本来是要抨击独裁主义的。
之后几天,凤杨确实兑现了承诺过来教凌白抚琴。先不说凌白没兴趣,再说这琴艺哪里是一朝一夕就学得会的。每到晚间,两方琴声交织着传出去,常常惹来侍女掩嘴偷笑,没想到太子殿下的琴竟弹得那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