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时。
「什么啦?」虽然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卫靳岭眼中却难掩畏惧之意。
在这间浴室里有他这辈子最差劲的回忆,所以光是和柳冰雾两人单独相处时就令他呼吸困难;更何
况此时那家伙已脱得一丝不挂了。
「我说过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保证。」
抬起头来,那双秀丽绝美的清眸虽闪着和平时一样的理智光芒,但吃过苦头的卫靳岭却没办法立刻
释怀。
虽觉得疑神疑鬼成这副德行真是逊毙了,但他仍旧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眼前裸身的柳冰雾。
「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感冒。」
不知何时,那轻柔得犹如春风一般的嗓音,已近到拂过他鼻尖,让他在蒸气弥漫的浴室里产生难为
情的错觉。
「哇!」
始料未及的超近距离接触,让卫靳岭整个人受惊得直往后跌。
如果不是他整个背部早已贴在门板上,这一撞恐怕不轻。
「你要吓人啊!」眼角含着泪水,他抖着声音指责道。
「对不起。」
没料到自己的动作会引起他这么大反弹,柳冰雾愣了一下后,原本似乎是打算探向卫靳岭的手也顿
住了。
「你想干嘛?」注意到停在自己眼前的纤长手指,卫靳岭下意识地往反方向躲去。
「我只想说,你再这样逞强下去是会生病的,再加上你现在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更容易……」
柳冰雾觉 得自己只不过是就着事实说明罢矣,但显然他的话意却得罪了卫靳岭。
只见卫靳岭眉心一拧,「谁在逞强了?」
很显然的,他已向卫靳岭表明感情。但卫靳岭对待他的态度除了增加一丝恐惧之外,再无其它。
不过,其实这早在预料之中,不是吗?
尽管柳冰雾告诉自己打长期战是必然的过程,同时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亲眼见到他这样的反应心
中难免还是会伤心。
「总之,你不自己脱的话,就只能由我帮你了。」
退后一步,他腾出空间好让卫靳岭动作,原本伸出去想帮他的手也收了回来。
狐疑并充满戒心地瞥他一眼,卫靳岭在打了个喷嚏并觉得全身发冷后,终于认命地将手伸向皮带。
的确,以他现在的情况本来就因柳冰雾存在而有些糟糕,如果再为此感冒的话,那可真是惨兮兮了
。
将皮带拉开后,他习惯性地先将衬衫下拉出裤头,但在想解开上衣的钮扣时,他蓦地察觉到那道瞬
也不瞬的视线。
「不准看!」
对着瞅着自己看得目不转睛的柳冰雾,他恶狠狠地下着命令。
没想到身为男孩子的自己竟也有必须担心人身安全的一天,卫斩岭突然觉得女性真是伟大,在这性
犯罪泛滥成灾的社会里,居然还能坚强地活下去。他才尝了这种滋味没几天就快崩溃了。
被他激烈反应微微吓到的柳冰雾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咬了咬下唇,放弃地转过身子。
即使如此,卫靳岭仍无法完全安心。
他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还不忘时时注意柳冰雾的举动。
当最后一件湿答答的衣物从身上褪去后,卫靳岭那种冰冷的怪异感也总算消失。
虽尽可能不靠近卫靳岭地站到莲蓬头下方,但一感觉到有人靠了过来,柳冰雾还是反射性地转过头
。
「不准回头!」卫靳岭立即故作凶狠地吼着。
在乖乖地将头转回去同时,柳冰雾向旁边移出一步,让出莲蓬头下方大部分的空间给全身还显得冰
冷的卫靳岭。
本想开口质问他干嘛这么鸡婆,但全身淋着热水的温暖感受实在很舒服,所以卫靳岭决定当作一切
都很自然。
叩叩--门外响起雨声敲门声,接着门就被轻轻地推开了。
柳母一手挂着两条大毛巾,另一手则拿着几件衣物走进浴室。
令人意外的是,见到两位已发育完全的高中男孩全裸,她居然毫无反应,果然是为人母的作风。
「来,毛巾放这边,衣服我帮你们挂在那边的衣架上。」
「嗯,妈,谢谢妳。」
「柳阿姨,谢谢。」
说真的,卫靳岭还真感谢柳母在这尴尬到极点的气氛下适时出现,不然他还真不知要如何面对柳冰
雾。
「不客气。」柳母大方地响应。
将东西都放好后,柳母在把门拉上前丢下一句话:「你们两个赶快洗好澡出来,我炖了香菇鸡肉粥
,热腾腾的很好吃喔!」
※※※
吃完一顿柳母为两个高中男孩所准备的丰盛晚餐后,卫靳岭开始担心起自己今晚的处境。
既然是住在柳家,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机率他会被迫睡在柳冰雾房间;这是延续以前的不成文规
定。
「冰雾,床帮靳岭铺好了吗?」
柳家一家三口外加借宿的卫靳岭一起窝在沙发上喝茶、看电视时,柳父在看看广告的当头忽然问道
。
「嗯。」柳冰雾随口一应。
果然!
「铺、铺床?」太清楚这话意思的卫靳岭不安地问。
「你就跟以前一样,睡在冰雾的房间里好吗?不过是打地铺就是了。」
由于他们两人小时候就经常跑到对方家里「同眠共枕」,所以双方家长替他们买的床都是加大尺寸
的单人床。
到国中为止,两个小男孩挤在同一张床还勉强可以,但对于现今已经长大成人的他们而言,当然是
塞不下了。
幸亏他们两人都是独生子,除了拥有父母全数的关爱之外,连房间都不须跟其它兄弟姊妹平分,因
此能够活动的空间不算小,在地上铺两张床垫后都还有空间。
啊--就是这样才讨厌啊!
今天之前,卫靳岭本来觉得生为独生子真好,家里所有的物资他都能独享,尤其是在跟家中有两、
三位兄弟姊妹的同学相比时。
然而呢……
现在他认为这情况一点也不值得高兴。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合情合理的理由来拒绝叔叔跟阿姨的一番好意。
虽然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安排,但当事情发生时,要他不为所动地面对还真是挺困难的。
如果今天跟柳冰雾是单纯地和好如初,他当然会很乐意睡在他房间里,搞不好还来个彻夜对打咧;
电玩啦!
可是呢……
「呃,我想我回家里睡就可以了。」在这种情况下要他跟柳冰雾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不正是是羊入
虎口吗?「反正我家在对面而已嘛。」
他尽可能地摆出自然的表情,但内心则拼命祈祷愿望能实现。
可惜,现实是很残酷的。
「斩岭,你不喜欢住阿姨家吗?」
柳母连让他讨价还价的时间都省下来,完全不给他任何希望地使用苦情攻势。
「不是啦!」他慌张地摇手否认,「我只是想,若还要麻烦你们帮忙铺床,而且又多一个人占空间
……」
面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感觉跟自己母亲没两样的阿姨,卫靳岭全然没有拒绝能力。
果然,一路看着他成长的柳阿姨很清楚怎么做就能劝服他。
「那么客气做什么。」柳母对他皱了下眉,「你那么久没来我们家过夜,现在难得来了,我们当然要好
好招待你啦!而且既然这几天你都会来这里吃饭,如果一大早还要特地跑过来不是很麻烦?当然是住在
一起比较方便嘛!」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脸上一直堆着笑容,似乎期待得不得了。
不用说,柳家双亲似乎也感受到他们两人原本冰冻的关系在这几天有了转变,于是做的事自然也就
和卫靳岭父母一样,尽可能达到推波助澜的效果。
而且,既然有这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他们当然希望两个孩子能藉此尽释前嫌。
总之,能回到从前那种六人和乐融融一起共进下午茶的热闹气氛,是柳家跟卫家这四个大人的期盼
。
但对卫靳岭来说,他觉得就算他跟柳冰雾之间有再深的嫌隙,他老妈老爸还不是毫不在乎地跟柳阿
姨他们每个月举办一次只有两个家庭参加的小型聚会。
在过去他和柳冰雾明显交恶的那一年多里,他也只有刚好逮到两次机会不去参加这种小茶会。
至于现在,双方家长会误以为两人言归于好的原因,八成是出在柳冰雾骤变的态度上吧。
之前,当着双方父母面时,柳冰雾对他的态度是尽可能回避,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冷淡以待。
而从对自己而言有如恶梦一场的上星期四开始,柳冰雾不再将他当作是不存在的透明人,反倒三天
两头就往他家里跑,然后在他房里一待就是一、两个钟头以上,弄得双方家长还以为他们和好了;所以
就算他本身的态度毫无转变,也似乎无法改变大人们的误认。
※※※
哎--
卫靳岭心想,既然他无力改娈现状,那除了对柳冰雾视若无睹外还能怎样呢?
「其实也不一定要跟……呃……冰雾挤同一个房间,我可以睡客厅。」
可以的话,当然是可以离他离得多远就多远最好!
只是,平时就经常忘了顺应他的老天仍旧一点都不眷顾他。
「那怎么行!」柳母又是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插嘴:「既然来我们家里,住冰雾房间是惯例嘛!更何
况,我怎么舍得让你睡客厅。」
「唔……可是我这么久都没来这里过夜了,若房间里突然多一个人,我的感觉可能会很不习惯。」
卫靳岭挖空心思还是找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而且他这个听起来就像在找借口的说法更是立刻
被点破。
「我无所谓的。」柳冰雾马上就着他的话响应。
你无所谓,我可是有关系!
在柳家夫妇未注意之时,他愤恨地对柳冰雾瞪视一眼。
但柳冰雾却对他回以一抹甜美的微笑。
这个可恶到极点的家伙!
想必柳冰雾这家伙一定是没把他昨天在学校说的那番话转进耳里,现下才会一直我行我素地惹毛他
!
怎么办?
他一点都不打算接受柳冰雾那种偏差的感情,却也提不起勇气果决地宣明要断交。
而且说句实话,他以前虽因柳冰雾总是摧毁他的恋曲而讨厌他,但这种感觉和想要和他老死不相往
来的厌恶感可是差得远了。
若非这家伙在抢了他的女朋友后又对他摆出冷漠的态度,也许当时他们根本不会有那么多敌视的动
作。
所以把柳冰雾这段时间内可恨的所作所为撇开不说,他的确还满喜欢这位相当懂得讨好他的童年玩
伴。
「既然冰雾说无所谓就好了,斩岭,别想太多啦!」
看着笑容可掬的柳阿姨,卫靳岭想再度辩解的机会都没了。
虽俗语说既来之则安之,但在这种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向虎山行的状况下,他哪安得了啊?
就在他不小心叹口气的一那,柳父的叫唤声转移了大伙儿的注意力:「对了,靳岭。」
「什么?」
不晓得他的打岔是刻意还是无心,总之来得正是时候。
「等会儿来点……」柳父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品酒的动作,「这个。」
「好啊!」卫靳岭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先不管柳冰雾会在一旁伺机行动的事,在跟他交恶以前,卫靳岭可是很喜欢和相当懂得品味生活的
柳父偶尔来上一杯。
和自己滴酒不沾的父亲不同,三不五时会从柜子或冰箱里取出好酒的柳叔叔可是他的好酒友。
从酒精浓度最淡的啤酒,到浓度稍稍浓一点红白葡萄酒,再到波本,然后举凡白兰地、XO、威士忌等等
他都尝过。
当然,日本的清酒,还有国产的绍兴、高粱、竹叶青等香醇好酒,他更是全没错过。
「好久没人陪我喝一杯了,冰雾说什么就是不肯陪我喝。」
脸上总是带着愉悦笑容的柳父,就是这样把好朋友的儿子拐入堕落深渊的。
不过,他们喝酒当然仅止于品味般的浅尝。
「不陪你喝才对啊!」柳母对自己的老公猛拧眉头,「未成年喝什么酒!都是你把靳岭带坏了,害
他从国小就尽学会这些坏规矩。」
「哪有,这可是一项不可多得的优良兴趣哩!」他反驳妻子的话,并对卫靳岭使了使眼色,「对吧
,靳岭?」
希望小酌之乐别被剥夺的卫靳岭,当然是很配合地猛点头啦!
第七章
也许是下午一场倾盆大雨洗涤了天空中的云层,使得夜空布满教人看了会出神的灿烂星辰。
起初卫靳岭虽表示想在餐桌上写功课,但柳家双亲却担心他会被电视节目影响而不专心,遂将他跟
柳冰雾两人一同赶进房间去。
无可奈何之余,他只好和那个给自己带来莫名压力的家伙共享一个书桌。
唯一可以令他略微安心的是,柳冰雾将房门半掩的习惯并没改变,所以谅柳冰雾再大胆,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