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仍是相同的。
「我不需要!」
那强烈的反应让闇错愕,因为他一点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 ※ ※
时序继续往前推进,两人认识也有一段时间,在经常感受到珖以令人困惑的眼神凝视着他时,珖又提出另一个
要求:「你能不能更常过来呢?」
「可是会议是每半个月才一次啊!」
其实两人的交往已经有点超过限度了。
分属于不同领域,又非完全和平相处的恶魔与天使必须遵守的规则多得很,尤其在这个交流最频繁的中立区里
,这些看似不近人情的规则是确保双方的权益及安危的最大保障。
闇也很清楚这是必须遵循的规则,也很清楚自己和珖之间的交往已经到了太过亲密的地步。
即使是交情再深的朋友,绝不提及关于公事方面的话题是双方都有的默契,但是在他面前,珖总是漫不经心地
谈着自己的工作,或是抱怨、或是征询他的意见;那理所当有的态度,让闇没注意到两人的谈话已经进入禁止
的范围。
但在他发现后对珖鱽释有些话题是不可提及的,珖仍是我行我素地在他面前侃侃而谈。
「没有会议的时候你不能过来吗?」不死心地,那碧青色的眸子坚定不移。
拗不过他,闇最后只有退让,答应他每个星期都见面。
可以感觉到凝视着自己的碧青色瞳孔里的情愫越来越浓烈,闇害怕两人超越限度的交情,也恐惧这份不该在恶
魔与天使间滋生的感情;终于在痛下决心后,闇对珖提出断交。
「咦?」听在珖耳中无疑是分手的要求。
「我觉得这样对彼此比较好。」
要是让两人以外的第三者发觉这份禁忌的感情,他和珖一定会受到严审核惩,珖更不用说还要背负上泄密这条
罪名。
闇不讳言珖是他交过的所有朋友里,包括恶魔在内的朋友中最推心置腹、感情深厚的,可是正因如此,事情才
必须尽早解决。
「你不可能是说真的,对吧?」珖的脸色是前所未见的阴冷。
闇不晓得原来向来都像是光芒综合体的珖也能摆出这号表情,诧异之余,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地重申自己的
决意:「我们不要再见面!」
突如其来的无理要求让珖感到困惑又痛苦,他无力地垂下只肩,原本就纤细的身影显得更弱不禁风。
「无论如何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反正天下的恶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闇尽可能以轻快的语调说着,因为眼前的凝重气氛几乎令他喘不过气
来,「只要你真的想交朋友,这里有很多恶魔一定都很乐意成为你的朋友。」
「你真的这么想?」
当珖反问他时,那彷佛水中宝石一般的碧青色眸子,不知怎地竟让他的喉头像被什么哽住一样无法出声。
张嘴想说些什么来缓和眼前的僵局,但闇惊诧地矛潲自己竟然无法出声。
随后,在沉入黑暗的深渊前,他惊恐地瞥见珖正对着自己施咒语。
※ ※ ※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闇在全身无力的状态下睁开双眼,不对劲的感觉让他立刻惊觉体内的魔力正一点一点
地流失。
「我的翅膀!」不用伸手去触摸,他已得知自己的翅膀遭人拔去。
「没有这个碍事的东西,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闇掩不住震惊地抬起头来,在一片模糊之中,珖唇畔含着浅笑的身影清晰地跃进他的眼中。
「珖……」过多的恐惧让闇不敢问出口,蒙眬的视线中所有的景物都扭曲变形,除了珖那抹等于宣判他死刑的
笑容。
「这样一来,你就不再是恶魔,不必遵守或担心那些无聊的规则,可以放心地留在这里了。」
趁闇分神时下咒弄昏他,又在他失去反抗能力时拔掉他翅膀的珖,正以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幸福微笑凝视着痛
苦痉挛的闇。
「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了。」
从珖的微笑中完全看不出有丝毫悔意或歉意,如果必须伤了闇才能和他厮守,那么他会狠心下手。
眼前的闇虽以难以置信并深切痛恨的眼神责问他,他却一点也都不后悔。
因为如此一来,闇就无法离开他了。
从不晓得何谓血液逆流的悚惧感,闇在这一刻深刻地体会到。
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这么单纯的愿望而已,就不假思索地毁了他?
被扯裂的翅膀再也无法缝回,就像已经从伤口流失的魔力一样。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闇发现自己成了珖的禁脔,失去魔力的他连逃也逃不了,只能任珖为所欲为的摆布。
在只能透过屋顶天窗看到黑夜白天的房间里,珖虽尽可能地陪在他身边,却已经不是那个能无话不谈的朋友。
对闇来说,不论珖多么用心的对他,也都无法弥补他残害他的事实。
曾梦想着奇迹出现救他脱离这个只为满足私欲而伤害他的天使,但在不晓得经过多少的岁月后,闇终于恍然大
悟既成的定数是无法改变的,他已沦为和下界人类一样弱小的生物。
痛恨着这穜必须仰靠加害者过活的日子,闇无法忍受这种不能自己作主的生活。
趁着珖不在的一天,闇自尽了。
痛苦无止境的生命,只有出此下策才能结束。
生命一点一点流失的感觉是那样的鲜明,眼前的景物渐渐蒙上一层黑雾……
透过闇的双眼,冰川隼迷茫地看着发现闇自杀而发狂的天使,冰川隼蓦地了解到闇是他的前世之一。
在视线完全被黑幕笼罩之前,那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突然获得解答。
觉得这个叫珖的天使如此似曾相识的原因……另一张他被迫天天正视的脸孔乍然浮现。
正如明白闇是自己的前世之一,那个叫珖的天使则是泠的前世……想到这里,冰川隼一身冷汗地自梦中惊醒,
却发现自己正置身在另一个梦魇般的现实中。
总是被侵犯到无法倚靠自己撑起身子。
好不容易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却在能开口前又被那彷佛永远不知适可而止的占有弄得失去意识。
当冰川隼有机会好好喘口气时,已经不晓得是过了多久的事。
在那段意识迷离中,他模糊地感觉到应该是过了好几天。
有时睡眠是无梦并非常平稳安详,有时却又跑出些串联情节的梦境,让他将前世和现实混淆不清。
但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这些梦境都不只是单纯的幻觉,而是他曾经历过的遥远过去。
陆陆续续地,虽然他的梦总是片断又分散,但他都能忆起其它相关的故事。
现在,他终于了解泠以前一些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抱怨是怎么回事。
简直就像电影里才会发生的肥皂剧情节一样,前世今生的故事看起来是那样愚不可及却又不可思议。
但不管他内心觉得这种事有多愚昧可笑,刻划在他灵魂深处的记忆却是再真实不过。
被天使撕裂翅膀囚禁住的恶魔……冰川隼自嘲现在的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坐在他身边、一手顺着他凌乱发丝的冰川泠注意到他的清醒,投射过来的目光里有着他在梦中看惯的依恋。
「珖……」听到冰川隼如蚊鸣的喃喃自语,冰川泠讶异地瞠大绝美的双眼。
「你想起来了?」
一直以来,他不解为什么只有他记得一切,为什么只有他必须在这种轮回中痛苦;但猛然醒悟到若是冰川隼也
有记忆的话,肯定在自己来得及抓住他之前就逃跑,他不禁感谢拥有所有记忆的人是自己。
曾经有过的懊悔他绝不会让它再发生第二次,不管必须牺牲什么,他都会毫不考虑地去做!
就像他是天使,而他是恶魔的那个时候一样。
为了达到今生相守的目的,他选择了必须经常离家工作的双亲,和富裕而无生活虞虑的家庭。
这是当闇自杀后,悲痛了好几千年的珖某天恍然惊醒,为找出能与他再续前缘的方法,他献上自己所有的能力
以交换能主宰两所有后世的权力。
「你口口声声希望我记得的就是这件事?」冰川隼苦涩的讥讽道。
冰川泠则是讶异他在记起这件事时竟没有他预料中的大发雷霆。
就算那对现今的他俩而言已是过去的幻影,但两人的灵魂却不折不扣是闇与珖的魂魄。
因为他的关系,生来无忧无虑的恶魔不仅尝了生平最大的苦头,甚至还赔上一条命以换取自由;这种深深烙印
在灵魂深处的痛苦,绝对是深刻到令人一想起便会忍不住打颤。
可是,冰川隼并不打算计较前世的恩怨,反而一副恨不得把那件事忘记的模样。
「就算如此,那也是以前的事了,我没兴趣把旧帐翻出来算,你想怎样是你的事,我没义务奉陪!」
比生病还虚弱的身体能撑住说出这段话倒是吓了冰川隼自己一跳,不过抱着把话说清楚的决心,他虽不时得停
下来喘几口气,还是意志坚定地说完。
顿了下,他瞪着一言不发的冰川泠继续说道:「把电话给我,岚月现在一定急着想联络我才对,我不但失约,
又好几天没联络他,不能再一声不吭了。」
冰川泠在看着他伸出的手好一会儿后,挑高一边眉似笑非笑的。
「看来你还有一大段要走哪,哥哥,事情可不是只有这样而已。」
「什么?」
「那只是第一世而已,哥哥,不然你以为冲岚月和有那艳儿是怎么来的?」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只是跟他要电话而已,为什么又扯出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话?
说毫不在意两人前世的关系当然不可能,但冰川隼却也很清楚计较下去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他的想法似乎并不影响冰川泠已下的决定,只见他耸耸肩,一脸泰然自若得让人火大。
「看样子还有很多事你没想起来,不要紧,我有耐心慢慢等。」才说着,冰川泠又将冰川隼压在身下,不顾他
软弱无力的抵抗,「既然让你想起过去的方式是必须要这么做的话……」他的手潜到被子底下,在冰川隼身上
不安分的游移,「我很乐意继续提供协助的,哥哥。」
「泠!」
失去反抗能力的冰川隼只能任冰川泠为所欲为,即使咬紧牙关,却也无法吞下那控制不住的呻吟,他好气自己
的身体竟然不争气地发热轻颤。
随着那段远古记忆的复苏,他的身子似乎也忆起曾有过的熟悉肤触。
「先告诉你,哥哥,」轻咬他耳垂的低语挑情得令人不由得沉沦,「我才不管冲岚月那家伙怎么想的,反珧也
不可能找到这里。不过正如我警告过你的,那浑球对你不安好心眼,这次他特意邀你出国一定是别有目的。」
「你……胡、说……什么!」
抗拒不了那熟稔的爱抚,在全身上下都臣服在欢愉的炽热中时,冰川隼只剩一张嘴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不是胡说……」冰川泠舔舐着冰川隼胸前蓓蕾的舌尖满意地顺着红花的形状来回轻描,不时张口含住那被
自己煽挑得硬挺的果实,双唇绽出轻笑,「等你想起剩下的事,答案就水落石出。」
※ ※ ※
正如冰川泠所言,当冰川隼因熬不过做爱后的疲累进入睡眠后,另一场和先前截然不同的梦境朝他袭来。
这次的年代相当清楚,是在十六世纪中叶的日本。
这是日本的战国时代,各地群雄割据一方,而他这一世的身分……居然是日本历史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织
田信长!
不管冰川隼的震惊错愕,梦境径自地发展下去。
身处在时代剧里才会见到的大造宫殿,冰川隼惊愕地发现泠里这个时代的身分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织田
信行。
和现世相比是不分轩轾的完美,被美誉为光之华的织田信行,是那样地适合舞动在花丛之间;但眉宇间的英气
让他在执起武士刀对打之时,又显得英挺帅气,经常将一旁观战的男女老幼迷得浑然忘我。
他几乎是让人嫉妒的十全十美,找遍古今天下恐怕也难有第二人。
对于这么一位在各方面都表现完美的弟弟,表现刚强剽悍的织田信长的能力绝对不在他之下。
只是,相较于处事为所欲为、我行我素的织田信长,织田信行的温文儒雅和体贴善良就非常得人望。
但事情的发展教人不敢置信。
夜里,当纸糊的和式格子门拉上,隔着门后所发生的事,与白天的表象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激烈惨绝。
「哥哥……哥哥……」
像是梦呓一般地轻唤着,那赤裸趴在织田信长身上,以满足的眼神凝视他略带苦痛表情的青年,毋庸置疑是在
人前总是笑得人畜无害的织田信行。
令人无法将现在的他和白天那位温柔微笑的青年联想在一起,此刻的他正扬着一抹残虐笑容,一副满足神情侵
犯着无法反抗的织田信长。
「你……够了吧?」
纵使表现出求饶的态度,那强硬侵犯他的动作仍是毫不留情地为所欲为。
和白天那迷惑众人的温柔截然不同,深深望进他眼中的迷蒙黑眸只有烈火般的火红热焰。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在远离他人耳目的房里,如出一辙的翻云覆雨总在这道门合上后上演。
对织田信长而言,这是他生命中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在这个时代,近亲通婚也许称不上罕见,然而受到同父异母兄弟侵犯却无法反击的痛苦,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上
。
他不记得何时开始,他竟和自己的异母兄弟有了这层无法告人的关系,只是在惊觉那个一向笑得如花朵一样甜
美、也被众人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弟弟居然近在自己伸手可及之处时,他才迟钝地发觉事情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
步。
他不能也不想理解为何深受母亲疼爱、向来让他觉得难以相处而不自觉避开的信行会主动接近他,甚至对他有
着违反伦常的欲望;不管他怎么反抗,最后还是只有忍受一路可走。
在越来越看不清楚信行用意的同时,那在夜里强占他的欲望却更加强烈地宣示他优势的权利。
不想去面对这个在清醒时想起就会痛苦得想呕吐的事实,织田信长只能借着狂烈的粗暴行径以掩饰心头涌起的
苦痛。
「不管你表现得如何狂野放纵,都是为了忘记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我说得没错吧,哥哥?」
不论他表现得如何桀骜不驯,那双看进他眼里、揪住他灵魂的黑眸,嘲弄着他这只是消极懦弱的行为。
第九章
五日前。
梦境中的整个景象,就像电影的特效处理般突然淡去。
那也是他的前世之一。
不晓得是什么扰乱了他的睡眠,冰川隼困难地想睁开双眼,沉重的眼皮却是不听使唤。
「想起更多的事了吗?」
将冰川隼拥在怀里斜倚着床头的冰川泠,将自己的手指与他的交缠,又嫌不过瘾似地执起他的手,舔弄着他指
间的凹陷处。
冰川隼不语。
过于疲惫的身体,连皮肤都失去该有的敏感度了。
那舔舐着自己指缝间的舌头调皮地从指关节舔到指尖,又沿着拇指开始,逐一往外侧而去。
这应当会挑起热度的动作此刻对冰川隼而言却是毫无感觉,因为他全身用来感觉的力气早被冰川泠榨得一乾二
净。
现在占据他思绪的,是刚才自睡梦中得知的震惊过往。
和更早之前那个虚幻的前世不同,他这回的身分非但赫赫有名,更是在日本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大人物。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和那位顶顶大名的战国枭雄扯上关系,更别提事情竟是这么一回事,冰川隼觉得自己没
开口响应,一半是累得开不了口,而另一半则是震愕过度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但如果织田兄弟的确是他和泠的前世,他记得这段明确记载在史书上的历史最终的发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