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大名鼎鼎的阿斯特家族,只要是老纽约都能耳熟能详,而凡是稍微有接触,留意过财经报导的人,哪怕在世界的任一角落,也都不会不知道。
属于早期移民的阿斯特家族,在南北战争时期靠着走私军火而大发利市,其后子孙更以华尔街为基地,建立庞大的财产,虽然在几次金融风暴中,让他们的财产缩水了不少,但仍是纽约人眼中数一数二的巨富家族。
虽然阿斯特家族财大,但气不粗。家族成员惯于低调作风,让他们不常曝光于镁光灯前,就连上流社会三不五时的公开宴会页甚少出席。
目前外界比较熟悉的,也就是目前一手掌管家族财务投资的克拉克。阿斯特。一九九零年代他自哈佛毕业没有多久,便接替老克拉克成为家族之首,而前几年老克拉克走后,整个家族更是唯他是从。无论对外发言,或是对家族成员的支配,掌控,都比老克拉克为之严格,作风彪悍。
这两年克拉克一反往昔阿斯特家族的作风,频频在某些媒体上现身,也引出坊间许多小道消息。纷纷指称,他可能有意角逐纽约州议会。这谣言甚嚣尘上,大家也都认为这可能性簸高。
假设传言是真,那么今天的杀人事件,一定会变成阿斯特家族的眼中钉。没有什么比犯罪丑闻,更能打击一个人的政治野心了。
可想而知,他们将会倾其全力,不愿让这件事与他们家族扯上关系。
"那不正是我们想查出来的吗?"褐发警察探问道。
他们从带回来的金发少年身上,搜出一张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证,上面署名着"里奥。阿斯特",让他们非常吃惊。虽然阿斯特不是非常少见的姓氏,少年也不见得就是阿斯特家族的成员。为求谨慎,他们还是按照上头登录的学籍资料,向哥大求证。
--结果一出炉,他们也不得不接受现实。这件案子成了不得不接手的烫手山芋。
苦笑,褐发警官接着说:"再不快点把话问出来,等到阿斯特家族的御用大律师抵达,我们也别想再继续拘留住那小子了。人家可是倍受保护,深受宠爱的阿斯特家么子啊"
光头黑人警察低咒一声,"所以我最痛恨那些光会出一张嘴的混帐。"
"幸好这里没有半个律师,不然你会因为这句话被他们围剿到死。"拍拍同伴的肩膀,"不要气了,快点干活吧。"
心不甘情不愿的捧着喝了一半的咖啡,两人重新走进里侦讯室内。
里面和黑人几分钟前离去时一摸一样。
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空荡的墙壁
--一动也没有动的姿势,活脱脱是真人雕像。
黑人警察的记忆,不由往回倒退到几小时前。
他和同僚接获局里通报,驱车赶到曼哈顿区即将被拆除的废楼中,发现金发年轻人浑身是血的坐在血泊中,怀抱着另一个断气的年轻人的情景。
那时候,从破窗子漂进了绵绵的细雨。
四月天春寒料峭,不过下午三点而已,天空却漆黑的象是黄昏过后。而抱着死者的年轻人脸上空茫,悲伧的神情,让现场处于一种诡异,肃穆的气氛......
见多了凶案的现场,在怎么可怕,令人作呕的情况,黑人警官也有把握能眉也不皱的执行任务。但那时候,他却愣住了。
倘使自己是那种迷信宗教,神鬼之说的人,他会形容说那就象是看到一名金发天使,在哀伤着一名断气的恶魔般。凛然到让人不敢接近......拥有着神话中才会出现的俊美容貌,残存金发年轻人的背上,要是忽然间冒出了洁白的翅膀,估计他也不会吃惊。
好几分钟后,当他们从魔咒似的震撼中回过神,要把死者从金发年轻人的怀中带走时,原本形同一尊雕像的年轻人展开了激动的反抗。
口中不断疯狂的嚷着"不要把他带走""你们不许碰他""把他还给我",并殴打所有企图接近他和死者的人。
逼不得已,他们只好给提年轻人上了手拷,将他带回警局侦讯。
然而数小时过去了,白天转为了黑夜。年轻人的情绪从激动亢奋到沉默死寂,对外界的问话一概不予回应。宛如木头人般,丝毫不配合他们的问讯,看样子似乎打算耗到他们非放人不可。
这可就很伤脑筋了。
好不容易逮到第一手的关系人,却什么也问不出来,未免有辱N。Y。P。D的名号。
"呐,喝口咖啡吧。里奥。阿斯特。这可不是贩卖机上烂五毛的咖啡,我是自掏腰包请外送的哦。"企图套着交情,黑人警察咧嘴笑着说:"毕竟你是阿斯特家族的人,想必喝不惯那种泥巴似的咖啡,对吧?
"......"年轻人照旧不做任何反应。
黑人警察使个眼色给同僚,换做褐发警官上前,用力一拍桌子说:"喂,大少爷,这里可不是让你作威作福的地方!不要给老子装聋作亚,问你话,你当我们在放屁啊!你身旁死了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撇清关系的!你再不配合我们问话,我们就把你当杀人犯收押!这可不是在恐吓你!"
说完后,轮到黑人警察上场,先拍拍同僚的肩膀,接着说:"小兄弟,你瞧,我这伙伴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糟糕,你不会希望他发脾气的,所以趁我还压得住他的时候,你快点告诉我,你和张圣是什么关系?是谁枪杀他的,你有没有看到凶手?"
"......"
两名警察互看了一眼,用此类"一黑一白脸"的惯用招数似乎骗不出对方的告白。
黑人警察索性拉开椅子,坐在金发少年的对面,委婉的动之以情说:"我和这位凶老哥不一样,没有把你当做杀人凶手,你不必担心,我呢,只是很想帮你的朋友,找到杀人凶手而已。你们是朋友,对吧?那时候你伤心欲绝的样子,不是作戏的,我相信你一定很在乎他,既然这样你更应该帮助我们,好捉到凶手,是不是?"
少年的蓝眼珠缓缓的动了一下,驻留在黑人警察的脸上。
有希望了!警察再接再历地说:"这样吧,你要是懒得开口,那我们就从简单的问题下手,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好,行吗?"
虽然少年没有积极的回应,黑人警察还是不放弃的继续往下说:"头一个问题,你和死者相识,对吧?"
"......"
少年抬起眼牟,接着又垂牟看着桌子,像要把桌子看出一个洞。
"喂,大少爷,你不帮帮我们,我们又怎么帮得了你呢?好歹出个声,不要让我们在这里穷耗!"拍拍桌子,褐发警察不耐烦的嚷道。
"是啊,里奥,也许你觉得条子都很可怕。不过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只要你肯说明,我们绝不为难你,好吗?"
半响,少年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直视着面前的警察们,道:"是我杀了他,什么都不必再问,我认罪。"
‘你觉得?'
黑人警察掏出一只烟,递给伙伴。
"当然是假的,不用等鉴定报告出来,我都可以告诉你,那小子的手上绝对找不到半点火药残留物,枪也不可能是他开的。"褐发警察,背靠着走廊墙壁上,指着关上的刑讯室门扉说:"那小子的眼神不是杀人犯的眼神,而是拼命要寻死的人才会有的目光。"
"我同意"黑人警察耸耸肩,"如果每个凶手都那么简单认罪,我们也不会天天办案办到头昏眼花了。那小子是把我们这些警察当瞎子,笨蛋,以为那样一句话就可以打发我们吗?"
"反正要等那小子配合办案,还不如自食其力。我去中国城探弹。"
"恩,交给你了。我就在这边等那小子的律师,顺便看看能否再挖出一点东西,不过我看是希望渺茫。"
"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打听出那小子和S的关系,以及S案件的线索。"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圣。
关于你,我的事,谁都没有权利来探听。因为那是我们最宝贵的回忆,对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那些和我们毫不相关的外人,让他们听呢?
告诉他们,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能把你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能让你重回到这个世界,能使你再次醒来对我微笑吗?
如果不能,他们也别想从我的口中,打听到任何与你有关的事。
我一个字都不会说,随便他们想把我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了,活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活着也等于是死了。
还记得我们相识的情况吗?
啊,你一定又在笑了,笑我怎么那么老气横秋。明明没有几岁,老爱从提旧事,活象凋零衰老,即将死去的老兵。
是呀,如今我的生命中,只有和你在一起的记忆,最是清晰,最是愉快,最是精彩......是你让我向来按部就班,没有风波,没有高潮起伏,只有不知所以然的呼吸着,吃喝拉撒,睡死梦活的日子,变得有意义,有意思。是你,拯救了形同傀儡的我,剪断了操纵我的线,释放了我自由的意志。
不过第一次见到你时,我还不晓得你会给我这么多改变。
只觉得你很抢眼,有点可怕,但又不知为何地揪住了我的心,令我屏息。
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我们相遇是必然的奇迹,或命运中注定的偶然?因为,有太多不该发生的事在那天发生,才会有了你我的相遇,可是我又觉得那些意外,全都是应该发生的,就为了你我非有不可的邂逅--
我搭乘着家中司机驾驶的车,和往日一样,搭循着同样的线路,在同一时间开过122街,路过摩宁公园时,车子突然抛锚。前盖冒出大量的白烟,逼得司机不得不把车子停下。公园附近得治安有问题。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司机不晓得该不该把我留在车上,是我向他保证自己绝不乱跑,他才安心的离去,寻找公共电话好联络人来帮忙。
你常笑我是天真的大少爷,我想这句话是一点都没错的。
我一个人独自座在车上,翻阅着第一堂课要上的讲义,想打发时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车子四周被一伙,我所不认识,不怀好意的家伙,给包围了。直到他们开始敲打车子玻璃,摇晃着车子,挥舞球棒嚷着要我下车......我才真正觉醒到,自己的安全亮起了红灯。
我试图冷静。
这还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初次知道人们可以为了"看不惯"你的车子太豪华而上前找茬。也是我在尝过数不尽的暗箭伤人,或上流社会子弟为排遣而斗争,串连或刻意玩着小团体,这类号称不文明的不入流小把戏以外,头一次体验到"公然""直接"的冲我而来的恶意。
坦白说,我吓坏了,脑子一片空白,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只祈祷上帝,快点让司机回来。
结果,你是知道的,车窗终于被他们打破。
其中一个人伸手进来,拉开了车门。接着,我印象中就是被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拖出车外。他们叫嚣什么,我根本无神去听。我闪躲着他们,努力的想逃跑......他们抢走了我身上的皮夹,搜刮着车内值钱的东西,然后追逐着我,像是渴望战斗的豺犬,追逐着一只落单的兔子。
我笨得跑进了公园得林子里,沿途想呼救,可是根本没有人理睬。
而那些人将我团团困在中间,不分青红皂白得拳头如雨点落下,我当时只能趴在地上,无力回击那么多人得夹击。
"住手"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那一生正气然得吼叫。
你喝止住那些家伙,说这么多人打一个根本不公平。还说"那么喜欢欺负弱小得话,过来啊,大爷奉陪你们,看你们能不能打中我。
从肿痛得眼皮底下,我看向了你--个头不高,一头漆黑乌羽得短发,一张细致秀气像是洋娃娃的脸蛋,然而那双眼是那么的狂野,傲慢,像是一只误入都市的野生山猫。
后来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我不知道。我昏过去了。
再醒来时,你坐在我身边抽烟。脸颊上有伤,嘴角上有血。但那一点也不损及你典雅的东方美貌。在大学中,不乏东方来的学生,早见惯不怪。我也没有什么东方情怀,从来不认为那种扁鼻子,小眼睛地相貌迷人。可是你不一样......你漂亮得不可思议。
即使知道你是男的,我这想法还是没有改变。
"约,醒来了,小白痴"
你粗野的话,让我吃惊,我笨拙的从地上坐起,脸上身上处处抽痛着。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我叫里奥。"
嗤鼻,你以不屑的目光扫过我,"喂,这年头你不会以为光嘴巴谢谢就可以填饱我的肚子吧?老子不是为了听你道谢才救你地 !你要感谢我,很简单,钱,快把钱掏出来!"
我诧异地张大眼,你理所当然地向人伸手地行径,实在破坏掉我原先对你原先地观感。这么张秀气地脸,竟然作出这么低级地勒索......失望中,我默默地掏着裤袋,空空如也。
"我的皮夹被刚刚那伙人抢走了,很抱歉,我现在没有钱能给你,你不妨留下联络电话,大名,我一定会再回来酬谢你的。"
"白痴啊,你!"毫不客气的,你劈头又骂。
"咦?"
拍拍屁股,吐掉烟屁股,你冷哼地说:"算我倒霉,白干活了,以为能捞点最后的油水,想不到那些家伙到清得干净。"
看着你掉头就走,我竟着魔得喊道:"等等,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得名字,我一定会把你应得得酬劳给你的!"
走出两三步外,你停下脚,回头用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扭曲着唇讽刺的说:"什么酬劳?是带一帮条子来捉我吧?想栽赃我,说我是勒索你,殴打你的主谋,存心把我当白痴啊!"
"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许是赌上了一口气吧!我想证明给你看,自己并不是你口中那类人。
抿嘴一笑,你又说:"你这种人我看多了,一刻前把我当救命恩人,一刻后却把我当小偷,强盗,流氓,恨不能关上十年,二十年,我不会上当的,给你机会滚,还不快滚!"
一定是你那时的笑容,让我坠入了生平初次的怦然心动中。
-嘴巴明明说着狠话,但神情却像是屡屡被人遗弃的孤犬。眼神中明明写着寂寞,神情却是倔强。看似讽刺的唇角,实则自嘲而悲伤。
我从没见过比你更矛盾又美丽的生物。
"明天,同一个时间,我会在这个地方等你,你一定要来!"
不顾一切的,我就是不想在这儿和你断了缘分。我想要更接近你一点,想要了解你。想知道你的笑容下,深藏着的你的灵魂,是什么颜色。是悲伤的灰或是堕落的黑?不管是哪一面的你,我都想更了解。!
隔天,你没有现身。
再隔天,你还是没有来。
日复一日,到上课前,我都在公园的那个角落等待着你。
司机不放心的守在不远处。我知道这么做,有其危险性。但那危险,无法阻止我的渴望。我从没有如此渴望过再见到一个人过--每次我都等到不能再等,才拖着不情愿的步伐,坐车到校。
我算过了,一直到第七天,你才现身。
穿着和我们初次见面时,同样的一条破牛仔裤,写着I LOVE。 Y的红心标志黑T体血。
"你是天生的笨蛋吧。"
没有假装是偶然路过,你踩着猫般优雅的步伐,笔直的走到我面前,停住。
眯着眼睛,你说"真被你打败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急忙掏出放在口袋中许久的钞票。那是我从自己零用钱帐户中,提领出来的新钞。"我不知道这样够不够?"
你看着钞票,没有接下。
"不够的话,我可以再--"误以为你是因为钱太少,而在生气地我。
不吭声的,你总算把钞票拿过去,随便一折,塞到牛仔裤的后裤袋中,挥挥手不耐烦地转身说:"好了,慷慨地笨蛋,你该给的都给了,以后不要再来这种地方混了,大少爷。"、"名字,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巴巴的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