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钦差-李葳

作者:  录入:11-20


”什么他人的眼光,无疑是马耳东风,就算兆海拜托他“谨慎一点”,想必主子也会挑挑那道雅致长眉,道:“

我碰我的人或属于我的东西,难不成还得请示天下人的允许?笑话!”

  别人的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别人想要说什么是他家的事,一件件闲话都得列入考虑,这样的人生过下去,岂

不是半点都不痛快?越是动辄得咎,我越是不想让外力干涉自已的人生,不想担前顾后地,活得像根动弹不得的

木头般了无乐趣。

  兆海曾推想,这会不会就是紫宸殿下对命运之神加诸于他身上的,想甩脱也甩脱不了的“束缚”与“咒语”

,所做出的最大抗议。

  天赐的神凛美貌本就是嫉妒之源,再配合上悲剧、丑闻的出生 背景,殿下的“存在”注定是众矢之的,多

少人欲除之而后快。

  若是他肯安安分分、畏畏缩缩地待在宫延中,他人或许会放他一马,但殿下仿佛以旁人“如坐针毡”的表情

为乐,屡屡用更杰出、优越、才华出众的不凡表现,来刺激着那此巴不得他消失的人,让那些人掉入拔不出眼中

钉的痛苦漩涡中。紫宸殿下有多耀眼、夺目,那此人心中护恨交织的狂澜便有多汹涌。

  兆海担心的是后者不知几时会溃堤,令他们铸不可怕的罪行。

  聪颖如殿下,会不预知这点可能性吗?

  偏偏紫宸殿下在这座宫中从小到大习得的并不是“以退为进”或“以和为贵”

  的明哲保身之道,而是强悍的“先下手为强”、“在敌人的敌意萌芽前,就先击垮他们”等等的硬碰硬手腕

。终究养成今日殿下以他人的敌意作为饭后点心,拿他人的排挤当成下酒菜,那使坐于虎豹豺狼间,照样谈笑风

生的无谓、无畏性格。

  多少人都祟拜殿下的强势,说他我行我素的性格就像烈日般耀眼、令人心生向往,孰不知骄阳炙热的光芒,

看久了会使人眼盲、使人疯狂,这是一利必有一害的道理。

  兆海正想请殿下移开手,以免招人非议。

  “渊弟君,快把你的眼睛闭上!没想到竟有人这等不知羞耻,公然在殿阁做此等淫猥的举止!下贱的血统果

然骗不了人,父亲在世时是声名狼籍的好色无耻之徒,收了一屋子的女人,成天在胭脂堆中打滚,生平就是一本

糜烂丑帐。有此等父亲作典范,儿子倒是青出于蓝,更胜一筹!女子玩不够,连男色都沾染,还带到众人面前卿

卿我我,知羞不知羞!”

  突如其来的毒辣话语听得兆海一阵错愕,可是回头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后,便释然地在心中叹了口气。看不惯

紫宸殿下的人虽多,但会公然表现出水火不容态度的,也只有此人了。这在宫中也不算是秘密。

  起身,兆海照礼数,恭敬地朝皇储南夷元潞和他旁边的十岁小皇子行礼请安。

  南夷元潞爱理不睬的,而小皇子南夷元渊则拉拉自己兄长的衣袖。“潞皇哥,什么叫做男色啊?”

  笑嘻嘻地,同样翩然站起,谦谦作揖的南夷紫宸挂着无辜的表情,搭着小皇子的天真语尾,以让人恨得牙痒

痒的口吻道:“是啊,东宫殿下,我也正感到大惑不解呢,请务必为吾等解惑释疑,增长点儿见识。”  

  “你自己清楚!你和你那个贴身“男宠”每日关起门来,背地里干着什么好事,这还要问我吗?”气呼呼的

,南夷元潞一脸鄙夷地说。

  “呵呵,忒奇忒奇,既然是关起门来做的事,怎么东宫会这么清楚地知道呢?

  莫非你……唉呀,恕本殿失礼,竟然差点臆测您是个偷鸡摸狗,专窥人闺秘以自娱的无聊贼子呢!”

  “什么?”南夷元潞羞恼地红了耳根,跨前一步。

  “二位殿下,今口可是陛下邀宴,请勿忘了在圣上跟前起纷争,是万万不可的。”兆海眼看局势不妙,立刻

挺身。

  南夷元潞旋即将怒火移转到兆海身上,他取下自己腰间装饰用的系带,充当鞭子甩在兆海的颜面上,咻啪一

声留下一道红痕,道:“什么东西!竟敢跟本宫用这种口气说话,这儿有你说话的分吗?狗奴才!”

  一下不够,第二下又要挥过来时,一道手腕蓦地横在兆海的脸面之前,揪住了那条“凶器”。兆海暗叫不妙

,他宁可继续挨打,也不想紫宸殿下搅和进来,因为这只会让事态更难以收拾。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东宫殿下对我的奴才有何不满,告诉我这个主人就好,无须越俎代庖地替本殿

教训他。”冷笑,一双绿眸慑魄人心。  

  一咬牙。“好!你的奴才对本宫出言不逊,该当何罪?”

  沉默片刻,紫宸耸耸肩。“我罚他得金一百两。”

  “得金?南夷紫宸!你存心戏弄本宫不成?天下有赐给人金子当成惩罚的道理吗?”脸红脖子粗地怒道。

  “唉,这您就误会本殿的用心良苦了。金兆海此人最是怕人塞金子给他,你要罚他收下金子才叫惩罚。倘是

罚他付出金子,乐善奸施的他,不仅不会学到教训,还会乐此不疲、高兴得不得了。身为好主子,怎能鼓励他对

东宫继续出言顶撞呢,您道是不?”也不怕舌头打结,南夷紫宸一副不把人气死不偿命的假滑头态度说。

  “你!”  

  眼看事态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兆海想跳出来再次请罪,化解纷争,殿堂上忽地传来“圣驾到”的呼声。众

人纷纷起身迎驾,也恰巧解救了他。

  元潞忿忿地使了个“你给我记住”的陈腐眼色,顾不得和紫宸的唇枪舌战,赶着上前去向女帝问安了。  

  呼地,兆海松口气。

  “啧,陛下来得真不是时候,才觉得这场宴会有趣些了,就被打断。”嘟嘴。    

  兆海摇摇头,小声地回道:“伺候您,小的有几条命都不保。请殿下您别再说这么耸动的话语了,被旁人听

去的话,可会给安上大不敬的罪名呢!”

  “放宽心吧,这种话本殿也只会说给你听了。”一眨眼。

  看样子,提醒他“隔墙有耳”也没有什么效用吧?兆海祈祷这场宴会能快快结束,否则自己不知还得担心受

怕多久?

  ※  ※  ※

  “紫宸爱侄,为何你坐在离朕那么远的地方呢?”

  宴会开席不久,宫女们送上第一道菜肴时,女帝的一声问话,立即让全场鸦雀无声地安静下来。沉默的眼光

当中有幸灾乐祸的、有好奇旁观的、有不关己事的,不过大概所有人里头,就数紫宸亲王最为神色自若,没有丝

毫的局促不安。

  “启禀圣上!”迫不及待要落井下石的皇储元潞,抢先说道:“儿臣认为亲王殿下此举分明是在蔑视陛下!

刻意坐那么远,莫非是想以特立独行的举止,和陛下分庭抗礼?假使陛下准许他再矜功恃宠下去,迟早有一日他

会目中无人、目无法纪,忤逆造反了!”

  女帝缓缓地扬起一眉,金眸射向彼端。“紫宸爱侄,太子的话你也听见了,是如同他所说的这样吗?”  

  紫宸笑笑地起身。“回陛下,微臣是自感罪深且重,无颜以见陛下圣容,方挑了这么个远远的距离,胆怯地

求您慈悲宽容微臣的过失呢!”

  “犯罪?你犯了什么罪?”

  “君有难,臣理应赴汤蹈火、责无旁贷。今日微臣本该亲自护驾,无奈心余力,唯恐我救驾不成反倒伤了陛

下哪儿,所以才派出臣最依赖的左右手……臣深信金护廷定能毫发无伤地将陛下安全地护送到天桥的另一端,而

金护廷也不负臣所望……但,臣还是愧对陛下。要是臣能更精进自己,今日也无须假他人之手救驾。”

  屈下一膝,紫宸以最自责的口吻说:“恳请陛下降罪,惩罚微臣的无能吧!”  

  倘若真的在此“责罚”了南夷紫宸,女帝可料想传出去外面后自己的声威人望会直直滑落到谷底,相反地,

紫宸亲王却是声势扶摇直上。  

  什么怕伤了她、什么怕力有未逮?连一双母子都能轻松救起,她这把老骨头又怎会救不了?说穿了,不就是

怕他抢救女帝的事会被渲染成“逢迎谄媚”之举,福变祸,占不到半点便宜,因此不如把皇帝交由自己的属下来

救,他自己则救助平民百姓——既保住里子,也成就面子,转眼便能成为天下万民所歌颂的英雄了。

  可恨的是,这些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算计,全是不能搬上台面的纷争。为着千秋万载的名君声望,她不能、也

不会揭空他的阴险心

  为了能将这权杖安稳移交给自己的儿子,她努力不懈、铲除异己。想她为南夷牺牲多少青春,求的是什么?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她岂容这最后关头,任何人冒出来威胁到她爱儿的帝王根基——尤其是南夷紫宸。  

  这几年,堂侄子在民间塑造出来的亲民、爱民形象,已引来不少议论与侧目。

  虽然还没人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但有多少子民在心中想着:“真正该接位为皇帝的人,应该是紫宸亲王,他

也继承有帝王之血,比起现任的皇储(甚或皇帝自身),他更适合。”  

  伴随紫宸的年纪越来越大,这样的耳语也越来越喧嚣,令人寝食难安。辗转难眠的夜,皆是因他而起。

  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当年是见他年幼力薄,成不了气候,可是孩子转眼就大了,再放任下去,养虎贻患,早晚会出乱子。  

  经过早先万民欢腾、连呼亲王万岁的那一幕刺激后,女帝痛下断腕决心。

  怪只怪你不识大体、不识时务!你若定普通些、平庸些、颛预好色一如你父亲,朕也无意赶尽杀绝。这些,

全部,都是你南夷紫宸的不是啊!

  敌存,我亡。一山不容二虎。

  千古不变的戏码,一演再演的理由,不是看戏的人不腻,而是演戏的戏子太痴,怎么走都走不出七情六欲、

人性贪婪的轮回。

  “傻爱侄。”女帝唇角泛起阵阵微笑。“朕怎舍得责罚你这片赤胆忠诚呢?”

  皇储目瞪口呆,抗议地起身。“陛下!您不会相信他这篇推诿之词吧?”

  “噤声,太子!”作戏要求逼真,女帝不假辞色地斥责自己的爱儿道:“亲王舍弃救助朕的功名而代朕去救

百姓,是件至高至诚的美事,太子该多效法。时时刻刻把百姓、国家、社稷放在心中,南夷百年江山才能永续,

这点你要切记啊!”

  没料到情况急转直下,南夷元潞不甘地退返座位,忿忿地一蹬地面。

  “朕已经准备好要给紫宸亲王的嘉赏了。紫宸,你过来吧。”

  “陛下,臣惶恐,臣什么也没做——”

  “这嘉赏可是不能退的。”女帝扬起一手,低声吩咐身旁的女官,再转回头说:“朕知道你什么都不缺,赏

你金银财宝不过是锦上添花,因此特地派人到皇庙一趟,打破庙规,强请一位贵客到宴席上来。不过她不方便在

这儿久坐,你们就另辟密室好好相聚吧!”

  紫宸狐疑她仰头,继而张大一双绿茵美瞳,忘情地低喊道:“娘……”

  一名尼袍打扮的妇人,掀起女帝身后的帘幕缓步而出。曾经风靡宫廷的绝世美貌,遮掩在厚重的灰头巾与口

遮下,但那双绿眸和紫宸如出一辙,大家都知道她就是紫宸殿下的亲娘——因自感满身罪孽而遁人空门的前王妃

,莲氏。

  别离迄今已数年不见,顾不得陛下召唤母亲前来是否有陷阱在后,紫宸难掩喜色与激动。

  “去吧,紫宸亲王。朕恩准你离席与母亲好好相聚。”

  “谢陛下!”

  ※   ※   ※

  兆海看着这感人至深的母子重聚场面,不得不感佩陛下的恩泽。没错,紫宸殿下最渴望的并非有形的犒赏,

而是这无形的母爱温暖。

  稍后,紫宸与母亲的背影在大殿上消失,兆海心想自己也没必要逗留在宴会上了,看来主子似乎不打算重返

大殿。待皇筵告一段落,皇上也离席了,趁没人注意,自己悄悄消失也没关系。

  一介粗鄙武夫的兆海,对身形曼妙、舞姿绰约的妖娆舞姬频频耍弄的妩媚风情没有兴趣,也不觉得那些精致

但填不饱肚皮的菜肴有何可口之处。说他不解风情也无妨,反正风花雪月四个字,和他这种乡下出身的庸俗之人

,本就是野牛与鲜花般格格不入。勉强自己去吟诗唱辞、附庸风雅,顶多落个不伦不类的四不像,又何必多此一

举?

  惯于被周遭的人漠视、冷落的兆海,自斟自饮、自得其乐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

  “金护廷大人,等会儿陛下要特别召见您,请您在陛下退席后,到后殿待令。”

  “咦?”愕眼大张。

  女官一欠身,福福礼离去。

  想了想,陛下召见的理由,应该是为着天桥上护驾的事,要犒赏自己吧?陛下赏给殿下的是一段弥足珍贵的

母子团圆,不知自己能得到什么赏赐?可以的话,兆海倒想要放段假,好好休息休息。只要一天就好,让殿下别

给自己增添更多烦恼的白发就好。

  作着这样小小美梦的兆海,万万没想到数刻后,自己听到的却是——

  “朕要交付你一样重要任务,金护廷。”    

  遗离左右,御书房内的气氛诡谲而阴森,兆海忐忑地伏头回道。“是,微臣听命,请圣上吩咐。”

  女帝严肃地扬起一眉。“朕命你于一个月内,搜集到南夷紫宸逆谋窜位的证据,交给朕治罪。”

  什么?兆海苍白着脸,立刻道:“陛下,您别拿小的开玩笑,亲王殿下对您、对朝廷都是一片忠心,绝无半
推书 20234-11-21 :《绝爱》(强制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