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一点!你这样慢吞吞的,我要扣你工钱!”
阿铭口气十分不善,彻底地若心火了全身燥热无力的阙管月。
他愤恨地丢下手中的搅拌棍,忿忿不平地道:“你不要在这里乱吠好不好?”他做得辛苦无比,而这人除了在屋檐下乘凉之外,还想要扣他辛苦一天的薪水,有没有搞错呀?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呀!
阿铭鬼叫了一声,“你这个小鬼竟然敢对我大呼小叫?哼!你也不想想现在是谁在当家。”
听到这话,阙管月可以很笃定地说,这人从今天一大早到现在,绝对都是故意恶整自己;他本想忍忍就算了,不希望给郁夜添麻烦,但自己从来不曾惹过他,这口气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只不过是个带班的而已,少在我面前狐假虎威!”天呀!他的头更晕了。
“你!”
阿铭气不过地一巴掌就打向阙管月,而周遭的人看到都倒抽一口气,连远处的工头与上级人员也都过来看看。
“管月,你有没有怎么样?”颜郁夜飞快地扶住他有点不稳的身子,立刻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天呀!你的头好烫。”
“我没事。”阙管月推开他,自己现在气到精神变得很好。
这个混蛋竟然敢打他?从小到大,他都是被众人宠溺着,即使表哥很爱整他,只要他一个撒娇,表哥还不是会无条件地帮他,而绘水跟冬晓就更不用说了,眼前这个人竟敢打他一巴掌?
很好,他没整得他哭爹喊娘,他就跟他姓!
“管月,别管他了,我先带你去医院。”颜郁夜十分自责,都是他粗心,一时兴奋过头,才会没有注意到管月的不对劲。
“不用了。”他很干脆地拒绝,神情凶恶地向着可怜的小绵羊走去!
“少、少爷?”在一旁看了很久的范俊展迟疑地开口。
不会吧?应该是他眼花,要不然就是老爷在外头偷偷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与少爷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否则他的宝贝少爷怎么会在工地里做苦力,还被赏了一巴掌?那他们这些成天坐在办公室的人是不是也要卷起袖子,来工地帮忙呀?
此话一出让众人僵住身子,尤其是阿铭与颜郁夜。
听出又是熟悉的声音阻挠他展开报复行动。
阙管月生气地看向说话的人,“你若阻挠我,我连你一起整!”
这下子,范俊展很肯定是他的宝贝少爷了,只有他才会动不动就想整人,他赶紧上前拉住他。
“我的天呀!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阙管月也不知是打哪来的力气,突地一个过肩摔,就把工头口中所谓的最大负责人范俊展给摔了出去,全场一阵惊呼。
“范俊展,我说过不要打扰我!”阙管月一字一字地说着,让人不敢轻忽他的决心。
只可惜,这个动作似乎让他的体力透支殆尽,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毫无预警地倒下,跌入颜郁夜的怀里。
***
病床上的人轻声呻吟,让在场的人无不屏息以待,个个小心待命,在确定床上的人缓缓转醒之后,大家才放下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
“少爷,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范俊展赶紧上前,拿了一条温毛巾帮阙管月擦脸,顺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我觉得糟透了,全身都痛!”阙管月任性地说,他拉起被子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
“少爷,别这样。”范俊展劝道:“你这样会闷坏的。”
“不用你管!”
“那我去请医生来好吗?”
“不要!就算我全身痛得要死,骨头都快散了,我也不要看医生。”阙管月有点赌气地说:“我要跟妈咪讲,都是那个讨厌的企业家,盖什么烂医院,害我被欺负成这样子。”
一想到自己被打了一巴掌,阙管月就不禁悲从中来。
“他自己底下的人也不好好管理,竟然敢欺负我!”
“少、少爷。”范俊展真想叹一口气,虽然琨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但基于义务,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说:“那间医院是阙氏的。”
不过,阙管月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见他毫无反应,范俊展只能再开口:“而且,还是在美国总部决定的。”
阙管月仍是不为所动。
见状,范俊展只能继续道:“所以,这份工程案是我亲自送到你面前,让你签名盖章的。”
“什么?”阙管月终于有反应了,他恼得哇哇大叫:“那不就是我自作孽了吗?”
“少爷。”范俊展摇了摇头,“你的形容词有必要再加强。”
有人会说自己自作孽吗?有时候,他实在很怀疑少爷这颗聪明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本来就是。”他难过地看着范俊展,“我竟然被自己底下的人欺负!我没脸活下去了!我对不起海斯、对不起海咪、对不起海尔。”
“少爷,事情没这么严重。”范俊展叹了一口气。
有那么严重吗?少爷若说对不起列祖列宗也就罢了,为什么会对不起家里的三条狗呢?这恐怕是他穷极一生也无法理解的。
“你不懂啦!”阙管月又拉高棉被,不愿再跟这个难以沟通的人说话。
正当范俊展以为阙管月又要睡觉时,却见他突然跳了起来,以十分吓人的音量大喊——
“我的小夜夜呢?”
“小夜夜?”少爷该不会在外头流浪时也养狗吧,
“对!我要见他,颜郁夜。”他以不容置喙的口气道。
“颜郁夜?”范俊展想了一下,总觉得这名字很熟悉,“是不是在外头一直吵着要进来的人?”
“他在外头?他在外头干嘛不让他进来?”跟这个笨蛋讲话,简直是浪费口水。
“我们怕他是危险人物,所以就把他拦在外面。”
看着阙管月铁青的脸色,范俊展不自觉地咽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变脸的速度总比翻书还快。
“我立刻去请他进来。”
语毕,范俊展便飞快地去请外头的人进来。
“管月。”一得到许可,颜郁夜赶紧冲了进来。
在看见阙管月一脸神采奕奕,再伸手探了探他已经不烫的额头后,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你琨在觉得怎样?;一他迟疑地开口,眼神中还是有着担忧。
“我现在好得不得了。”阙管月笑嘻嘻地说,感觉到小夜夜的关心,他哪还会有什么病痛!
但这话听在随后进来的范俊展耳里,害他差点跌倒。
少爷不是说他全身上下痛得要命,骨头要散了吗?怎么会在这人面前变得生龙活虎的?
“医生是怎么说的?怎么会昏倒呢?”颜郁夜发问。
阙管月示意范俊展答话。
“医生说少爷是因为在烈日下待太久,所以中暑,而且还有些脱水的现象。”
颜郁夜吁了口气,“不什么大病就好了。”
“郁夜,你的胃又痛了是吗?”阙管月望着他苍白的脸颊,担心地问。
“一点点而已!”他强颜欢笑地回答。
看见管月这样毫无预警地倒下,那一瞬间他的心紧绷到最高点;到了医院,他又被隔离在病房之外,在不知管月病情的情况下,让他的胃因紧张而痛了起来。
“一定很痛。”阙管月看着窗外灰暗的天色,“你又没吃晚饭了,对吧?”
见颜郁夜点点头,阙管月嘟起嘴,“你怎么可以不吃饭!这可是攸关我的幸福耶!”
他转头朝着范俊展说:“你去买一些热食来,郁夜喜欢吃面食,买碗好吃又清淡的汤面来。”
啊?阙氏医院的地下街有卖汤面吗?无缘无故被点名的范俊展无奈地迈开脚步,去寻找好吃又清淡的汤面。
“你干嘛这样子大费周章!”颜郁夜蹙起眉头。
“才不会呢!我费尽千辛万苦想要将你养肥,因为人家要抱着柔柔嫩嫩的你睡觉!”他心满意足地一叹,“这样厚厚的抱起来比较舒服。”
厚厚的?这是哪一国的鬼话呀?
“我干脆买一个大型娃娃让你抱好了。”
“那不一样。”阙管月撒娇地说:“你是我的爱人,我当然要把你养得肥肥的。”
颜郁夜不好意思地道:“别在公共场合说这么肉麻的话。”
闭管月乖乖地点头,也不再接话,霎时变得一片寂静。
颜郁夜深吸了口气,脸色凝重地开口:“你真的是阙氏医疗集团的少爷?”他该不该庆幸自己的好运呢?
没有人不知道“阙氏医疗集团”这响当当的名号,它除了在全世界设立数千间医院之外,在颇富盛名的国际医学会议上,领导者一定也是阙氏医疗集团中享誉国际的医生群,而它本身所举办的医学研讨大会,想要得到邀请卡更是不容易,所以医学系的学生莫不以能够加入阙氏医疗集团为最大的心愿。
“很不幸的,我是。”阙管月很认真地回答。
颜郁夜长叹了口气,说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那你等会儿要跟我回去吗?”
听到这话,阙管月的眼睛为之一亮,毫不犹豫地说:
“要!”
他就知道小夜夜不会因为这样就抛弃他。
“这样可以吗?他们不是……”颜郁夜看着外头的保镖们个个严阵以待,他怀疑他们出得去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阙管月可怜兮兮地道:“你不要以为用这个理由就可以摆脱我,人家可是你的人了,如果你敢抛弃我的话……”
“你就要闹到法院去,说我恶意遗弃你,睡了你一百次又不认帐,还说了一些甜言蜜语来哄骗你;可是最后却翻脸不认人,另外再说,你有很厉害的律师朋友,是吗?”颜郁夜挑起眉。
阙管月尴尬地笑了几声,“小夜夜,你真会记恨,连这些陈年往事都翻出来讲。”
这些不是他当初恐吓小夜夜的话吗?小夜夜几乎是一字不漏地记得牢牢的。
“你不要摆出一副随时会被我抛弃的模样。”颜郁夜小声地道:“你想要抛弃我,我还不肯呢!”
闻言,阙管月放下心来,虽然笑得很灿烂,但眼神却很邪恶,“嘿嘿!这我知道,因为小夜夜迷恋我的肉体。”
“阙管月,你正经一点好不好!”颜郁夜恼怒地说。
“好啦。”他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那个范俊展不知道在干嘛!连买碗汤面都要那么久,我们别管他,回去家里吃好了,我现在只想吃小夜夜做的饭。”语毕,他跳了下床。
阙管月发现自己的身子还隐隐作痛,倒也不怎么在意,直拉着颜郁夜离开这间充满消毒药水味的病房。
“少爷,你要去哪里?”门外的保镖看着阙管月大刺刺地拉着一个陌生人走了出来,急忙挡在他们面前。
“滚!”
阙管月一句极有威严的话让保镖们乖乖的退到一旁。
只见阙管月又恢复笑容,搂着颜郁夜开心地离去。
只是苦了一回来就听到这噩耗的范俊展,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汤面,无奈地苦笑。
这下子,要他如何跟夫人交代?
第八章
一大清早,阙管月就心神不宁,在园长室里走过来走过去的,让韦绘水看得头昏眼花。
韦绘水不得已只好开口:“小月,我们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为什么你非得在这里打转,感觉很烦恼的样子?”
“我当然很烦恼!”他十分烦躁地说。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昨天小夜夜在回家的途中会要求见他的朋友?他一点都不想让小夜夜见到这些人的鬼样子。
“我们个个都是风流倜傥、温柔可人,哪有什么地方需要你烦恼的?我们又不会吃了他,更何况……”韦绘水瞄了一眼默不吭声的管冬晓,“冬晓一定听过‘朋友妻不可戏’这句话。”
“这句话应该提醒你自己吧!”管冬晓冷冷地说:“不要搞到最后小月拿刀砍你!”
听到他们斗嘴的话,阙管月更是担心,他急忙地跑到韦绘水的身边,好声好气地交代:“绘水,他是我的人喽,你绝对不可以对他有兴趣。”
“小月,我是这种人吗?”韦绘水连忙为自己辩解。
你是!阙管月在心里这么想,却没有心思反驳他,他又急忙跑到管冬晓的身边。“冬晓,小夜夜的家世清白得要命,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像质询犯人般地质问他?”
“清白得要命?”管冬晓笑笑地挑高眉,“他是二二八的受难家属吗?”如果真是这样,他得奉上二十万分的敬意,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台湾。
阙管月气得大叫:“哇!不是啦!这只是比喻。”
唉!他真的要重修中文文法了,为什么大家都搞不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呢?
“小月,你太紧张了。”园长淡淡地笑着,“只不过是见个面,你却说得我们好像会吃了他一般。”
“表哥!”差点忘记这个危险份子,阙管月立刻换上可爱的笑容,“我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对小夜夜那么有礼貌呀?”
以表哥的个性,越是让他感兴趣的人,他就对他越有礼貌。
记得自己刚念完博士班,跟妈咪到台湾游玩时,接待他们的人就是表哥。那时候他还以为他是蒋什么总统转世,不断地提倡什么的十大运动,等一下!是十大运动,还是十大建设呀?哎哟!管他的!
“管月,你在埋怨我对他太有礼貌了吗?”园长笑笑地说,当他对那人没有礼貌时,那人就要等着哭啦!
“不敢,总之就是……”一阵铃声惊吓到阙管月,他战战兢兢地跑到自己的位子,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哇!他来了。”
阙管月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穿着整齐,看起来彬彬有礼的颜郁夜走了进来。
“表哥、绘水、冬晓,这就是郁夜。”阙管月为他们介绍。
“你们好。”颜郁夜不自在地问好。其实他今天也有点紧张,这都要怪管月之前把他们说得像洪水猛兽一样,让他有些不安。
“你好呀!”韦绘水首先发难,拉着颜郁夜坐了下来,“你长得很俊耶!”他说着说着,口水差点很没形象地流下来。
“哪里。”颜郁夜觉得自己被这男人诡异的目光看得冷汗直流。
接着,换管冬晓上场。
“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人?父亲在哪里高就?母亲在哪里高就?你学历怎样?交过几个女朋友或男朋友?家族中有没有不可告人的遗传疾病?可有官司缠身?”
管冬晓一连串的问题,让颜郁夜傻了眼。
而团长也在此时走到他的面前,以极诚恳的态度望着他,”这几个月来,我们家小月受您的照顾实在太多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他恭敬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一千万的支票,“请您收下。”
由此可见,刚才阙管月的那番话,他们三个全都充耳不闻。
看着眼前的阵仗,颜郁夜全身僵硬,有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哇!你们都欺负我的小夜夜啦!”阙管月大声哀号,紧搂住好似变成雕像的颜郁夜,“小夜夜,你别以为我跟他们一样,我跟他们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