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情恶德馆之一+翻外------灵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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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知道?」


震惊之余,柳研宸在回神後,竟忘了安抚陆雁擎的情绪,呆然地问出口後,才在陆雁擎愀然变色的脸庞上,察觉犯了错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陆雁擎阴霾的语调里有著寒意。


在那些照片里,柳研宸笑得多么幸福,面对他,柳研宸却很少笑。


开口的刹那,他觉得心底好似有道伤口,缓缓地割裂开来,他没有理会,任鲜血在心底流淌著。


又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理会也没有用,他要的人依然不要他,他只是替身,一辈子都做不成主角。


在梦里他染著高霖的血,可是谁知道,那血是他自己的,是他心上的伤,缓慢而无止境淌出的鲜血……「无所谓,反正我们毕了业,也是要分开,现在只是把时间提早罢了。」陆雁擎淡然而无谓地笑著,不让柳研宸看穿他心底的伤。


「我是喜欢你的,虽然一开始是因为你像她,可是现在我对你,是真的。」柳研宸低垂著头,声调亦是轻的。


陆雁擎仅是斜睨了柳研宸一眼,没对他的话有任何回应,依著原先的打算,走得更快。


他们之间终会结束,又何必在意柳研宸说些什么,又想解释些什么,这段感情反正结局已定。


柳研宸没有再追上去,留在花坛的一角。站在他们争吵的地方,呆看著陆雁擎走远的身影,他的时间彷佛静止在那一刻里。


走进恶德馆後,陆雁擎站在南区三楼的寝室里,看著远处的柳研宸。陆雁擎不意外柳研宸还站在那里,依照他的个性,他在那儿站一个下午都不稀奇。

令陆雁擎讶异的是,看著柳研宸孤单的身影,他的心仿佛被针挑起一小片肌肉,再深深刺入般,好痛好痛,像是直接挑伤了神经,痛得他几乎想弯下腰来哀号。或是永远地逃离这里。


可是他仍站著,直挺挺地看著远方的柳研宸。


虽然难熬,但他知道他非要熬过去,因为不是今天就是某一个明天,他和柳研宸结局已定,该来的终会来。


***


「你这样子,他不会懂的。」


朗朗的声音里带著笑,让陆雁擎瞬间吓僵了面上的表情。秦戒像算准了时间般,适时地出现在寝室,乍见散落一地的照片,秦戒微微蹙起眉头,思索了数秒,他还是选择默不作声。


听见不该出现的声音,陆雁擎禁不住地看著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以确定他此刻已换上另一种平日的神情,没有将内心情感赤裸裸地呈现在秦戒面前。


「你若想要他,就不该丢下他一个人回来。适度的撒撒娇不是很好吗?」秦戒倚在门上,绽著笑靥说道。


他好久都没看见陆雁擎失控的样子了,看来他对柳研宸是真的动了感情。


本来这些事,他是不会管的,他没有谈过爱情,不会管亦不想管。


可是事关陆雁擎就不一样,是他欠陆雁擎的,他照顾陆雁擎自是应该,他也想看著陆雁擎幸福,以慰高霖在天之灵,还有他内心的不安。


「你没爱过,又懂什么?」


陆雁擎故意用伤人的口吻说话,并以阴惊的表情转身看向秦戒。


「你现在浑身是刺,当然什么都看不见。」秦戒试著用哄孩子的口吻对陆雁擎说道。「柳研宸也不是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断了彼此的缘分。」


看著地上的照片,和照片里与陆雁擎相似的面孔,他忽然明白陆雁擎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


「与你无关。」陆雁擎的口吻没有任何起伏,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说。


陆雁擎看著噙著笑的秦戒,越看越不顺眼。他的心情已经够糟了,偏偏秦戒还在此时来烦他,怎能奢望他有奸脸色对待来客?


「你们若是散了,你必会向我要求换寝室,学期中换寝室,还要跟训导组报备原因。你说,那关不关我的事?」秦戒轻柔的声音中带著少许的严厉,让陆雁擎瞬间哑了口,反驳不出任何话语。


明明离期末考只剩三天了,居然还出这种事,秦戒也不禁摇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想让秦皇闭嘴,是我不自量力。」陆雁擎动了动嘴,笑得十分难看。


见状,秦戒不客气地坐在陆雁擎的床上,一坐下,那安静洁白的床单上微扬起尘埃,这是开学以来,就不曾使用过的迹象。「我知道怎么用最小的力量得到最大的利益,我亦知道如何做,我才能得到我要的东西;但是我承认,我不懂爱情,我没有爱过、没有悸动过,所以不懂你和高霖的心事。」


提及高霖,秦戒和陆雁擎的眼眸双双在刹那闾黯淡下来,高霖死在他们面前才

一年多,要他们如何淡去记忆里的伤。遗忘,是需要时间的!


「我知道你想要柳研宸,他身上的乾净气质,是恶德馆里的其他人所没有的。

我也知道,从你和柳研宸在一起後,你梦见高霖的次数减少了。」


秦戒的声音里,不知为何有著些许的感伤,像是在哀悼他不曾亦不能体会的爱情一般。。


然而,从陆雁擎变得安定的神态里,他轻易便能猜出,陆雁擎梦见高霖的次数减少了。


「你想说什么?」陆雁擎以略带怀疑的目光看著秦戒,他听不懂秦戒话里的涵义。


秦戒知道陆雁擎一直很怕外面的人,才总将恶德馆当作是避风港,出了恶德馆,面对任何人都必须戴上面具:爱上男人,这件事只能在恶德馆内发生。


「若想要他的话,就别拒他於千里之外。时代不同以往了,只要你们彼此感情坚定,你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在恶德馆里和外面又有什么不同?」


秦戒的笑意是轻轻柔柔的,像一阵微风,吹拂在陆雁擎如初春融雪的心园里。


而陆雁擎仅是略略扯动嘴角,没有说什么,线条柔细的容颜上,有了一点愁云惨雾外的情绪。像是被说服了,又像是依然顽固。


「你是要我对他好一点,把我想要的跟他讲清楚,是吗?」陆雁擎的语调有些酸涩,如果事实能这么顺利,他又怎么会弄到这般田地?


「嗯。」秦戒点了头。


秦戒懂得讲理,却不懂得爱情的微妙。


「他爱的人并不是我,我对他好又有什么用?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在街上和他亲吻,不能为他生育後代,不能在台湾的法律上和他正式婚配,这些我都明白,也都有心理准备。


可是他和我不一样,他太过天真。如果我没有先斩断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後他一定放不开。时代的确是不同了,但那是指国外不是台湾。真正掌握这个时代的当权者,仍然没有变,他们口中说不歧视,心里的想法谁又看得见?就这样断了也好,我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他也能追求他真正想要的女孩。」陆雁擎低垂著头,话语里有著浓浓的无奈。


「你是认真的吗?若是真的,我就不再管了。但若是违心之论,我劝你不要想太多,路是人走出来的。」秦戒凝视著陆雁擎颓然的身影,举手轻拍他的肩头。


秦戒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对感情太过懵懂,还是有其他原因,让他觉得只要两人相爱就好,何必担忧太多。然而他怎么也无法想像,平时坚强霸道的陆雁擎,和此刻颓丧的陆雁擎会是同一个人。难道一旦遇上了感情上的挫折,任何人都只能举手投降,无法可想?


高霖是这样,所以选择了死亡;陆雁擎也是这样,所以决定放弃。


而他呢?至今仍不曾悸动的心,若是为一个人动了心,他会怎么样?放弃或是

「如果你还想要他,在他回寝室前,把东西先收好吧,我会帮你拖住他的。」


秦戒优雅地起身欲走,看著地上的照片,他低声对陆雁擎说道。


「不是我不要,是要也没有用,感情这种事,要两个人都需要、想要才行。我要,他不要啊!」


秦戒临走前,听见陆雁擎的低语,微弱的声音里竟是无奈。


一地照片里,散落著柳研宸的笑容,还有一张柔美微笑的脸,而陆雁擎那张无奈扭曲的面庞竟显得有些讽刺。


似乎还记得初春的阳光明媚,不知怎地,这么就入冬了。


灯光柔和的室内,放置著一组华丽的八人座方桌,木质的纹路,予人温和舒适的感觉。


柳研宸正坐在方桌近门的一角,目光冷峻而略显呆滞地看著秦戒在室内穿梭著。


秦戒将早先买奸的甜食整齐地放在桌上後,熟练地从柜中拿出壶来泡了绿茶。

适度地泡出茶香後,他便将茶壶和茶具放在托盘上端上了桌。


「抱歉,因为我还不想吃饭,所以要麻烦你等一下再吃。」秦戒一边说著,一边倒了杯茶放在柳研宸面前,随後又倒了一杯给自己,这才缓缓地坐在柳研宸的对座。


坐在餐桌前的柳研宸,却没怎么搭理秦戒的话。


他的脑海里还浮现著近中午时陆雁擎的话,和那张狂的眼眸。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上课、下课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他只知道片刻前,才刚下课,即看见秦戒面带微笑出现在第一排的窗口边。


柳研宸也知道秦戒来找他所为何事,自然没有过多的反应,无视於全班同学惊讶而艳羡的眼神,他失神而沉默地拎著书包,便和秦戒离开教室。


没多久,他便和秦戒来到恶德馆地下餐厅的一角。


说是一角,事实上又不是如此。


餐厅里,有个专为招待来宾和师长而开辟的包厢,想当然耳,身为学生会会长的秦戒也有使用权,而现在他们就在这里。


「我跟陆雁擎谈过了。」秦戒开门见山地说。「现在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说什么?」柳研宸的口吻有几分疲惫,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的他,甚至不知道等会儿怎么和陆雁擎见面。


天色,将暮了。


「你爱陆雁擎吗?」秦戒浅啜了口茶轻问。


「不是不爱,只是……」太过直接的问话,令柳研宸有些犹豫。


「只是更爱另外一个人?」没等柳研宸说完话,秦戒便接了下去。


秦戒看过那些照片,照片里的面庞和陆雁擎太过相似,相似到他也开始质疑柳研宸的心意。


「不,不是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不只是现在,还有过往的每一分钟。陆雁擎走得太快,我追赶不上。他们不只是面孔相似,就连感觉也很像,彷佛只要我一转身,就会消失在人海中。」想起她和陆雁擎的相像和相异,柳研宸无奈又哀伤地闭起了眼。


秦戒闻言没有回应,仅以澄澈的眸子凝视著柳研宸,试著透视柳研宸的心。


在他的眼中,陆雁擎和柳研宸太相似了,两个人都透过对方,在看著另一个人:陆雁擎有高霖,而柳研宸心里有另一个女子。两个不安定的人要怎么相守、相知、相惜?


「你的心里有陆雁擎吗?」秦戒疑惑地问,他不懂爱,仅知道人会因爱而发狂。高霖是,此刻的陆雁擎和柳研宸亦然。


「如果不爱,就不会留在恶德馆了。」柳研宸失笑道。


「雁擎他……」


「他心里也有别人。」不等秦戒说完,柳研宸便理所当然地接下去。


语毕,柳研宸像想压抑住什么似的,快速举起杯子饮了一口茶。


秦戒没有应声,用眼神传述著不解。


「雁擎常常做恶梦,我问过他很多次,他从不讲他梦见了什么。只是每次梦醒後,会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双手,像在确认有没有东西一样。我……」柳研宸轻柔地说道,语气里有著极度的哀伤。


秦戒依然没有回应,他当然知道陆雁擎梦到了什么,但他不知道他能否跟柳研宸说,又该说几分。於是,他选择了沉默。


「他从不说梦话,我也无从猜测什么,可是有一天,我听见他说了高霖两个字,那是唯一的一次,他也只说了两个字。我本来不能确定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也不是很在意,可是次数多了,我终究还是去查了。高霖是三年前的学生会会长,至今还有很多直升班的同学记得他,当然,还有传闻中,他死在陆雁擎怀里的事。」柳研宸的脸因痛苦而有几分扭曲。多么可笑,他还想著她,而陆雁擎则有高霖,表面上相爱的两人,各自恋著心底逝去的人。对於这场爱情,谁也没认真过。


「高霖已经是过去式了。」秦戒轻声开口,要提起那两个字,对他而言是有些困难;可以的话,他是一生一世都不想再提及,那个名字是他和陆雁擎共有的伤痛。


「还没有过去,至少在陆雁擎心里还没有过去。」听见秦戒的回答,柳研宸像是安心又似决绝。「你知道陆雁擎多少事?」明明是不客气的话语,秦戒却用最温和的口吻问道。


柳研宸无言以对,除了各式各样属於恶德公子的传闻外,他对陆雁擎的事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恶德馆内的长期住客,多半都是有钱人。有钱,有很多好处,但也有等量的坏处。钱,对每一个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危害,而对陆家,则可说是妻离子散。


雁擎就读国中时,他的父母已经各自在外包养了一个情人。之前好像还发生了很多事,我并不清楚。不过我们认识时,陆雁擎已经是终年难得回家了。当然,有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的人住在恶德馆。」提及高霖,秦戒还是小心地选择了别的词句来说。


柳研宸只是静默的倾听著。


「我没有问过他家的事,不过听说他父亲的情妇还公然住到家中,後来和他母亲大打出手,他被接到爷爷家住了一阵子,後来他爷爷住了院,他又升上国中,才读了完全住校制的仁德。」


「嗯!」柳研宸轻应了声,失去焦点的双眸,不知在看著什么,也不知想些什么。


「雁擎他恨我。」看著没什么反应的柳研宸,秦戒带著微笑开口道。眸子里没有任何特异的情感闪烁,对於这件事,他已看淡。


柳研宸却用不相信的眸光回视秦戒,说陆雁擎恨秦戒,除了当事人外,只怕说出来没人相信。「高霖爱我,我谁也不爱,陆雁擎和你是一样的。」


不用柳研宸说,秦戒光凭感觉,即知柳研宸和她之间,必然是她变了心。


「他因此而恨你?」


柳研宸了解陆雁擎,如果陆雁擎因此就恨秦戒,那么他可以理解陆雁擎为何至今仍忘不了高霖。


「说来话长,那不是主因。」秦戒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那些事他和陆雁擎知道就可以,柳研宸需不需要知道,留给陆雁擎决定。


「雁擎他是爱你的,他只是不安而已。」秦戒饮起笑容,表情却依然温和。


闻言,柳研宸无语。他的心里还想著中午的事,还有每一次在午夜梦回时像在找寻什么的陆雁擎,以及……离他而去的她。


情路依然漫长,而他再也不知道尽头在何方。


「他和高霖在一起是为了填补不安,高霖的死,对陆雁擎来说,与其说是失恋,不如说是令他更加不安,何况人就死在他怀里,他会一再的梦见也不奇怪。可是跟你在一起,虽然不安,他依然极力忍耐著。我说过他恨我,所有我们之间的一切,皆是我主动帮他做的,只有和你同寝这件事,是他开的口。」秦戒微微地漾开了笑。


虽然陆雁擎对他有心结,可是最懂陆雁擎的人依然是他。或许,最了解对方的,真的是敌人。


秦戒继续说道:「雁擎还爱不爱高霖我不知道,毕竟我不是他,这件事情我不能帮他回答。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高霖已经死了,和陆雁擎相似的女孩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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