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一搏 出書版by 蛋蛋鼠

作者:  录入:10-08


  「你就當從未有過我這個兄弟,從未發生過這件事。」小靈兒淡淡地說:「而小靈兒此生,也絕不會再來見你。」

  洛雪劍全身一震。小靈兒一拳打在門上,垂下了頭。

  「我……」小靈兒喃喃地說:「本不想你知道……」他猛地拉開門,那巨響引起了宮女們的注意,她們立刻警惕地注視著他。小靈兒的臉色蒼白得可怕,但是卻笑得異常燦爛。

  「妳們少宮主死了……」撒謊永遠是最簡單的,何況這謊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小靈兒突然地沖向前方,宮女們被他那句話給唬住,及至出劍阻攔,小靈兒的身形已經遠去。

  宮女們轉身沖入屋內,卻看見洛雪劍靠坐在床邊,嘴唇緊咬,苦悶異常的模樣。宮女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洛雪劍也絕不會回答她們。

  洛雪劍閉上眼睛,邭獐焸αι詈瘢虻煤芎茫m然冷月那一掌力道強勁,但並非想要殺小靈兒,所以雖然震

  傷了洛雪劍的內腑,令他昏迷,傷卻並不很嚴重。

  但是此刻他心已亂,氣息不穩,險些走火入魔。

  小靈兒離開了,如果不及時追上去,天下如此之大,他往何處尋他?如果小靈兒再也不肯見他,這一生一世,他毫無尋到他的把握!

  冷雪宮戒備森嚴,小靈兒若不想驚動宮女就離開冷雪宮,非常困難。

  洛雪劍被點的穴道,以洛雪劍的內力,一個時辰一定能夠自行解開,他要離開也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冷月不知道去了哪裡,若是她在,自己必然無法逃脫。小靈兒隱身在假山之後,苦思著脫困的辦法。

  「那些花都移到後山去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小靈兒定睛看去,說話的正是那天被奇花聲音震昏的荷露。在她身邊的宮女等級想必比她低,正垂頭畢恭畢敬地站著。

  「荷露姐,出了一件怪事。」宮女低聲道:「那些花雖然都移到後山了,還是有姐妹被那聲音給弄昏過去。」

  「她們不小心弄翻了花盆麼?」荷露皺起了眉,「大宮主早就警告過……」

  「她們怎麼敢弄翻花盆?是花盆沒放好,自己翻的吧。」宮女嘀咕道:「反正現在花都在後山,大家也都不敢去那地方,萬一不小心又翻了,那可不就慘了?」

  「這麼說,後山冰窖沒人看管?」荷露猛地提高了聲音,「妳們怎麼可以這樣?要是大宮主知道了,看妳們還能活幾天!二宮主若是受到了驚擾,連我都得跟著受罰!妳們怎麼可以因為那些花就不去守衛?」

  「大宮主不在宮裡……說不定是在後山冰窖……」宮女低下了頭,「我們看不看守有什麼關係……」

  荷露氣得跺腳。小靈兒眨了眨眼睛,心念一轉,轉身向後山奔去。

  冷月命宮女們將花盆搬到後山,想必是不希望那花再惹出是非,外人休想輕易進入冷雪宮,那些花已經失去了效用。後山此時無人看守,正是逃生的好路徑,小靈兒既然知道,自然不會放過。

  冷雪宮後山人跡罕至,道路崎嶇,兩旁都是懸崖峭壁,十分危險。

  小靈兒一路小心,卻未碰到半個人影。

  冷月若在後山,必然在冰窖之中,小靈兒只想走人,那冰窖也沒有什麼好玩的,引不起他的興趣。但是他仍然**入了冰窖之中,因為在斜岔的道上,他看見了冷月。正如那些宮女所說的那樣,如果不在宮裡,冷月就會在後山冰窖。

  她一直為殺死了妹妹而後悔著嗎?小靈兒進入冰窖的時候,腦海裡一瞬間閃過這個想法。

  冰窖裡四處都是巨大的冰塊,溫度極低,在一片霧氣繚繞中,他看見了夜星,看見那個眼裡還有一絲溫情的女人。

  她穿著素藍的長裙,全身被鮮花所包裹,靜靜地躺在冰棺之中。烏黑的長髮柔順地平鋪著,面容如生,靜逸寧人。

  死後被如此珍藏著,想必對方應該是相當重視她吧。小靈兒站在冰棺前默然無語。冷月那個冷酷的女人,真的會為自己所做的事後悔嗎?小靈兒輕輕地歎了口氣,就在這時,他發現冰棺有被移動的痕跡。

  冰棺下面本來是一塊石頭,與冰棺大小一般無二,但冰棺卻像被移了少許,與石板有一點錯位,若不仔細觀瞧,並不容易被看出來。小靈兒揚了揚眉,正想移開那冰棺看個究竟,身後傳來的些微響動,讓他慌了手腳。

  冷月本來在岔道上看著遠山,沒想到她會突然進來,小靈兒暗暗叫苦,轉眼四周,並無可躲藏之地,他一咬牙,將冰棺推開,冰棺下的石台竟然是空的!

  不想其它,小靈兒立刻鑽進了空洞,然後手托起冰棺,移回原位。

  冰棺下的石洞並不很大,小靈兒剛移好冰棺,就感覺到石洞中有人,他立刻握緊了拳,低聲問:「是誰?」

  黑暗中並沒有聲音,石洞不過三尺見方,對方人應該就在面前。「你不說話我就揍你。」

  小靈兒低聲威脅,對方這才微微動了一下,發出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靈兄……是我。」

  小靈兒險些驚得跳了起來,這聲音竟然是江蘭洛!他怎會在這裡?小靈兒心念電轉,猜到大半。

  正當他想開口詢問的時候,江蘭洛已經伸手過來,捂住了他的嘴。「靈兄,等那女人離開,再說不遲。」江蘭洛的聲音壓得極低,相當緊張,而他的手,更是冰得毫無溫度。

  小靈兒推開了他的手,黑暗中眼睛漸漸適應,他看見江蘭洛靠在石壁上,瑟瑟地發著抖。正思忖間,江蘭洛已經靠近了他,撲入他的懷裡。

  那冰冷的身體令小靈兒一驚,同時耳邊聽到江蘭洛的聲音:「靈兄……小弟好冷……冷得快要死了……」

  小靈兒未及反應,江蘭洛整個人的體重便壓了過來,無奈之下,小靈兒只好抱著江蘭洛坐了下來。江蘭洛身體冰冷,語音發抖,不知道在這裡凍了多久。石洞裡隱隱聽得到外面的聲音,冷月似乎只是在冰窖中走動,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蘭洛借著小靈兒的溫度慢慢停止了顫抖,冷月腳步遠去,離開了冰窖,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松了口氣。

  「謝謝靈兄救命之恩。」江蘭洛輕聲地說著,竟然將小靈兒緊緊抱住。小靈兒看他可憐,而他此時心情,也不願意一人獨處,便沒有推開他。

  「你怎會在這裡?」小靈兒冷冷地問:「你不是逃了麼?」

  「我逃?能逃到哪裡去?靈兄不在的地方,小弟一概沒有興趣。」江蘭洛靠著小靈兒笑道:「你以為仁叔會放了那些農戶麼?」

  小靈兒悚然一驚。江蘭洛淡淡道:「現在那些農戶,只怕已經全部做了花肥。」

  江蘭洛說的小靈兒本已經猜到,但沒想到事實竟然真的如此,心中不禁為這些商人的狠毒而咬牙。

  江蘭洛閉上眼睛道:「靈兄絕頂聰明,果然是不會死的。只是你救了冷雪宮這些女人,她們未必領你的情。」

  「你怎知她們不領我的情?」小靈兒淡淡地問。

  「若是領情,靈兄恐怕就不會來見小弟了。」江蘭洛哈哈一笑,道:「靈兄想必覺得奇怪,為何蘭洛會在這裡?」

  小靈兒不急不緩道:「我正是有些好奇。」

  江蘭洛歎了口氣。「靈兄被仁叔騙到山上,小弟十分擔心,便悄悄地離開了隊伍,從後山崖壁上爬上來,準備相救靈兄,誰知爬到這冰窖的時候,我力氣用盡,偏偏這時候冷月來了,沒辦法,小弟便只有躲入這冰窖。

  「但是進來容易出去難,這裡面溫度極低,小弟把冰棺移位已經是用盡力氣,再也沒辦法出去了。如果靈兄不來,小弟一定會凍死在這石洞裡。」

  小靈兒定定地看著他,然後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打得江蘭洛「哎喲」一聲,跌撞到石壁,疼得直哼哼。

  「靈兄,你為何打小弟?」江蘭洛捂著臉,哭喪著問。

  「我警告過你不要騙我,」小靈兒瞪著他,「你再不說實話我再給你一巴掌,不打到你說我小靈兒不姓江!」

  「蘭洛說的句句是實。」江蘭洛哀哀地說,一副委屈的口氣。小靈兒舉起手,又給了他一巴掌。江蘭洛當下便不敢再吭聲。

  「你怎知道後山的崖壁可以爬上來?」小靈兒冷冷地問。

  江蘭洛看著他,半晌道:「小弟已經在這附近摸索多日了。」

  「你到冷雪宮有什麼目的?」小靈兒皺緊眉,「你不知道要是被冷月發現,連命都保不住?」

  江蘭洛輕輕地哼了一聲。「若要成大事,還怕送命?」

  「成大事?」小靈兒看著他,「成什麼大事?」

  江蘭洛眼睛滴溜溜一轉,笑嘻嘻道:「小弟若是說了,靈兄可得老實回答小弟幾個問題。」

  小靈兒此時情緒低沉,懶得跟他鬥嘴,淡淡道:「你要問什麼?」

  江蘭洛緊緊地靠著他,竟然臉皮很厚地握住了小靈兒的手。小靈兒厭煩地瞪了他一眼,懶得動也就隨他去了。

  「究竟是洛兄在追靈兄,還是靈兄在躲洛兄?」

  小靈兒怔了一怔,沉默半晌道:「是我在躲他。」

  「這麼說來……」江蘭洛忽地歎了口氣,「洛兄為了靈兄,連賀姑娘都不要了麼?這倒是稀奇事。」

  小靈兒冷冷掃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麼?」

  「不是麼?那……是靈兄為了洛兄不要蘇姑娘了?」江蘭洛嘻嘻一笑道:「這下可難辦了呢。」

  小靈兒越發氣惱,問:「難辦?什麼難辦?」

  「洛兄畢竟是靈兄的義兄,靈兄這麼做,不是讓洛兄難做人麼?」江蘭洛在黑暗中凝視著小靈兒,「不管靈兄逃到哪裡,洛兄都要背負上一個不義之名,而且還不知道靈兄究竟是為了什麼在躲他,而滿心懊惱吧。」

  小靈兒沉默不語,江蘭洛所說正刺中他的心結。

  他喜歡洛雪劍也罷,逃避洛雪劍也罷,都無法還洛雪劍一個平靜普通的生活,更何況在他吻了洛雪劍之後,朋友的感情也被褻瀆,他們非但不能再見,甚至連情誼都得斬斷。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愛上他,會招來如此多的惡果。

  「靈兄……」江蘭洛輕聲呼喚,但是小靈兒雙眼無神,完全聽不進去。江蘭洛又叫了幾聲,小靈兒只是不理,江蘭洛歎了口氣,靠在他的身上,再也不多說一句。

  「你偷了什麼?」小靈兒突然緩緩地問。江蘭洛震了一震,小靈兒扣住他的手腕,黑暗中,他的雙眸明亮而陰沉。

  「蘭洛是不是什麼事都無法瞞過靈兄?」江蘭洛笑了笑,「那靈兄可知道蘭洛此時心中所想?」

  小靈兒怔了一怔。江蘭洛的手在他發怔的時候撫上他的臉頰,笑嘻嘻道:「靈兄臉上雖然有疤,但是在蘭洛眼裡,卻是世間難比。」

  「你瘋了麼?」小靈兒揮開他的手,冰冷地問。

  「靈兄可以喜歡洛兄,小弟為何不能喜歡靈兄?」江蘭洛冷靜地反問。

  小靈兒險些跳了起來,但是一想到事實註定,他又頹然地坐了下去。

  江蘭洛握住小靈兒的手,輕聲道:「靈兄不妨摸摸蘭洛的手,為了爬到這裡,蘭洛的手幾乎都要斷掉了。如果不是靈兄遇險,蘭洛又怎肯冒這麼大的危險上山?」

  小靈兒冷笑道:「你爬到這裡,不過是為了得到某樣東西,而仁叔又給了你這麼個好機會而已,與我何干?」

  江蘭洛也不動怒,依然淡笑道:「真是如此,在計畫被靈兄搞壞之前,蘭洛就應該逃了,何苦再冒險上山?」

  這句話倒是有理,小靈兒無法反駁,只哼了一聲。江蘭洛站直了身體,定定地看著他。「靈兄連相信小弟一次也不願意麼?」

  小靈兒不理,此時他心中微有感動,如果江蘭洛真的是為他而爬到這裡,想不感激倒也困難。

  江蘭洛武功盡失,要爬到這裡,不單要冒被發現的危險,也要冒著摔下懸崖的危險,他大可等到風聲過去之後再尋覓時機,而無須急著上山。

  更何況,江蘭洛明知他要破壞這個計畫,焉有不趁機脫逃的道理?

  江蘭洛又一次握住了小靈兒的手,小靈兒沒有掙扎,被他拉起。

  「靈兄若不來此冰窖,蘭洛一定已經凍死了。」江蘭洛伸手試了試冰棺,「我們出去吧,靈兄要去哪裡,蘭洛一定追隨左右,不離不棄。」

  小靈兒聽得毛骨悚然,揮開了江蘭洛的手。

  「把你偷的東西拿出來。」小靈兒深深地吸了口氣,「既然你不想離開我,那就得聽我的,你懂不懂?」

  江蘭洛微微一笑,「小弟當然懂。」他從懷裡摸出了一柔軟的絹緞放到小靈兒的手裡,然後十分得意地說:「靈兄可知這是什麼?」

  小靈兒微微一驚。

  江蘭洛緩緩道:「蘭洛被廢了武功,連個普通人都比不過,就算要救靈兄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他霍地抬頭瞪著小靈兒,「你知道那種滋味麼?為了保命我什麼都肯幹,但是別人肯放過我嗎?我什麼能力都沒有,就算跟著靈兄也不過是累贅,靈兄要是轉身一跑,小弟不是活活被拋下了麼?就連為了它躲在這冰窖裡,我也抵抗不過寒冷,幾乎凍死。」

  小靈兒歎了口氣,「所以你想恢復武功?」

  江蘭洛咬了咬牙,「是。」

  小靈兒又歎了口氣,「我知道這是什麼了。」

  江蘭洛問:「哦?」

  小靈兒淡淡道:「這是冷雪宮的鎮宮之寶,落日功。」

  小靈兒一語道破江蘭洛所偷之寶,江蘭洛半晌未發一聲。小靈兒不再說話,他伸手挪開冰棺,跳了出去。江蘭洛半天爬不出來,小靈兒只得伸手將他拉出石洞。

  看著石洞,小靈兒道:「這石洞想必是放冰的,為了上下冷氣均衡,沒想到成了你的藏身之處。」

  「不錯,原本裡面還有些冰塊,只不過都被我搬出來了。」江蘭洛看著小靈兒手中的絹緞,十分眷戀,但是終究沒有開口索要。

  小靈兒輕輕地掀開冰棺蓋,江蘭洛臉色頓時一變。眼看著小靈兒把落日功的絹緞重新迭好,放回夜星的長袖裡,江蘭洛忍不住一臉苦笑。

  「靈兄,這**是世間一絕……反正死人已經用不上了,你何必……」江蘭洛直想捶胸頓足,但看到小靈兒一臉的嚴肅,他只有歎著氣走到一邊,沮喪得要命。

  「走吧。」小靈兒將冰棺復位,道:「冷月一定是回宮裡去了,暫時不會回來,這正是我們逃走的機會。」

  「你怎知她一定回宮了?我在這裡待了許久,她幾乎每隔半個時辰就會回來,不是如此,我早就可以逃走了。」江蘭洛哼了一聲,「現在連落日功也還回去了,靈兄要逃容易,小弟可沒力氣了。」

  小靈兒看他一眼。「你不是要跟我走嗎?」

  「靈兄不是尚未答應麼?」江蘭洛氣鼓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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