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人说他们孤男寡女同住一府,可能是燕舞空对她有点意思,因为她长得秀丽标致,是个美人儿。燕舞空长相文雅,说得上是翩翮佳公子,他并未勤走花楼酒馆,行事端正、不近女色,家中放着这么一位妙龄的俏丽表妹,不正代表他也有点意思吗?
「没事,我只是累了。」洪芬秀轻道:「那我叫下人端茶上来,让你润润口。」「不用了,我要回房去休息一下。」洪芬秀失望的看着燕舞空的背影,燕舞空对她并没有不好,不过燕舞空对任何人都不太表露感情。他一直对她持之以礼,说不上亲热,但也不至于太过冷淡;她虽自认自己蕙质兰心,但连她也抓不准燕舞空的脾性。而且最近几个月,燕舞空的脾气越来越阴阳怪气,她只知近来燕家的家业大不如前,一位姓韩的商人名声响彻京城,她却从来没听过燕舞空说过关于这位韩姓商人的事,只听过他怒骂掌管营生的掌柜,隐隐约约提起过韩姓商人的名字。
但是若是问起府内的旧仆这位韩姓商人是谁,又人人噤若寒蝉,不敢多说,只是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神情。洪芬秀虽觉得怪异,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燕舞空一进入房内,脱去了外衣偏头查看,他左边如玉般白皙的肩膀上犹有几道指痕,可见韩独古抓住他的力道有多大。他伸手去摸左边的肩膀,那指痕的形状比他的手大。韩独古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成年男子,再也不是往日任人欺压、任人宰割的下等奴仆了。一想起韩独古暴力似的亲吻,燕舞空就忍不住用力的擦拭嘴唇,但是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韩独古的温度。「可恶,你究竟是回来做什么?」燕舞空一拳敲向桌子,愤怒的低吼,却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少爷,这是这个月的帐本。」燕家的大掌柜频频拭汗,纵使现在的天气并不太热,但汗水却湿透了他整片背脊,尤其是燕舞空在看帐本时,他连气都不敢多吭一下,就怕惊扰到燕舞空。燕舞空翻过了几页,越翻越快,到了后来,拿着帐本的手微微发抖,终于忍不住摔开帐本怒骂。「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月的营收全都挂零,为什么全都挂零?」「因为店里的伙计人心不安,无心在生意上,大家都说……都说……」「说什么?」大掌柜偷瞅燕舞空一眼。燕舞空长相美艳,最恨的就是人家鬼头鬼脑的盯着他看,他声色俱厉的喝问:「说,大家都说什么?」「韩独古少爷想要做珠宝、古董、当铺、布料的买卖,有经验的这些伙计都吃过韩独古请的饭局,大家都说韩独古比少爷会做人,而且又尊重他们,几个有经验的老师傅,也似乎想转到韩独古那儿去做事,就等着他的店面开张。」
一听到伙计们拿他跟韩独古相提并论,燕舞空气得全身发抖。「他们只是嘴巴说说,况且古董、布料这种生意,也不是说做就做,他拿什么货来卖?」「少爷,当铺是讲生意的信用,不会低估高卖;古董谈的是货色,韩独古虽未有门面,但是商场上的传言甚嚣尘上,他们都说韩独古想要涉足这些生意,谁不知晓这是燕家生意的命门,他们说古家婚宴上,见过他跟少爷您在谈这一件事,也听过他与风家谈过,就不知道他想选谁?」
风家是京城里另外一间商号的拥有人,他们也做古董、当铺生意,只是没有燕家赚钱,没有燕家大;但若有韩独古的大笔银子投入,可能又会变成不同的局面。「至于布行,他原本做的就是江南丝绸的生意,我们布行虽有丝绸,但是利润高、价格贵,市面上早已有人放话说,等着韩独古将货从南往北卖,到时丝绸一定比我们卖得便宜,所以布行近来的生意大受流言影响。」
「那也不至于全部挂零。」「挂零是因为韩独古向达官贵人散布谣言,说他有更新的货色,所以大家都在等他把货往北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燕舞空气得连连拍桌。大掌柜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提出建言。「少爷,情势比人强,韩独古弄了条商街,大家把他的能力说成了十分,他说的话人人敬重相信,达官贵人更是恨不得能往他那儿拨些钱儿,然后每年拿些利银;眼见燕家的生意越来越不行,不少人还说燕家的生意就到这一代而已。」
「给我住口!」燕舞空拿起帐本摔在地下,「你是在说我无能吗?」大掌柜辅佐了燕舞空的爹几十年,他不是说燕舞空毫无生意头脑,而是燕舞空守成有余,开创不行,韩独古又频频攻击燕家的赚钱营生,再这样下去,燕家迟早会走上穷途末路。
「少爷,我知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韩独古以前虽是家中小奴仆,但若是被外人知晓,我们竟被一个往日的奴仆给逼得走投无路,生意场上节节败退,简直会笑掉他人的大牙。」
大掌柜越说越激动,唯恐燕舞空听不进去他的金玉良言。「少爷,商街可以不要,布行可以不赚钱,但是燕家的古董跟当铺,不能失去啊!燕家靠的就是这两样的名声在京城起家的,我们可说是老店中的老店,若是连这两样都被韩独古拿去,燕家就再也不可能在京城立足了,也等于是燕家已经颓败,九泉之下的老爷会多伤心啊!」
燕舞空心一凛,燕家的古董跟当铺相当有名,他爹对古董、宝玉的监识虽好,却是不及他从小的见识非凡。京城里的名人也都知道燕舞空身上挂的,戴的,全都是难见的精品,这也是为什么韩独古会跟他谈合作的原因。「少爷,若是合作可以让燕家声势太好,那为什么我们不合作呢?难道要白白的把韩独古的大把银子往风家推吗?风家崛起,就等于是我们燕家没落啊。」燕舞空皱紧眉头,他不太有生意头脑,只懂个大概,但是古董、珠宝的确是他的最爱,若让燕家的古董、玉石店落入他人的手里,他也不愿意。大掌柜见他不再发火,才苦口婆心说下去:「少爷,韩独古对外也不声张他曾是我们的奴仆,怕的也是对他自己的声誉有损,所以他对外也从没说过燕家的坏话。少爷,我们若与他合作,燕家里子面子都有;若不合作,只怕我们什么都没有。」
燕舞空紧皱的眉头狠狠蹙紧,要他去跟韩独古示弱,光是之前那段往事,他根本就做不来。「再等一个月看看,也让我考虑一个月。」大掌柜不敢相逼,毕竟他还是主子,只好收了帐本,弯腰退下。一个月后情况并未改善,韩独古要与风家结盟之说在大街小巷传言,在燕家店里工作的伙计,若没签约的,已走了一半,大多往风家那里而去,京城纷纷传言燕舞空快要经营不下去。
这种恶评的风声这么大,当然更加没有人上店面来。而且燕舞空向来高傲、冰冷,跟不少人结下梁子,所以幸灾乐祸的人多,背后造谣的人更多,一时燕家仆役也有不少人想要离开,逼得燕舞空不得不正视这些问题。
桌子上摆满珍奇异宝,都是燕家古董、玉石店里最上好的极品,大掌柜一一放在桌上,让燕舞空检视。「少爷,您觉得哪一样当作见面礼最好?」燕舞空随手比着鸡蛋大的红宝石,「就这一样吧。」大掌柜小心的包好,放进锦盒,小声恭敬道:「我已经请人送过书简给韩少爷,说我们这个时辰要拜访他,少爷,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吧。」燕舞空起身,情势已经坏到让他就算不想向韩独古低头也不可。而大掌柜对韩独古也从连名带姓,改成了韩少爷三个字,似乎已经明言了燕家必定得向韩独古低头的事实。
韩家买下一座落魄官吏的豪宅,虽然买时破落,但是经他重建,已经变成韩独古在京城的别馆,建筑金碧辉煌。燕舞空走进去后,却啐了声:「庸俗。」大掌柜也听见自己的少爷说了什么,脸色稍僵,来带路的小仆也听见了,他怒目看向燕舞空。「你若嫌弃,尽可早早回去。」他童言稚语说得十分大声,若不是韩家总管要他噤声,只怕他还会说得更多。大掌柜轻拉燕舞空的袖子,「少爷,我们有求于人,求您不要生事了。」这也是为什么燕舞空人缘不好的原因,他说话心直口快,表情又冷,纵然没有恶意,但光是那张脸冷若冰霜也足以令人误会;若是他又有心挑衅,只怕更容易引起他人的不悦。
「说的是实话,还怕他什么?就算韩独古在我面前,我照样这样说。」大掌柜不敢再说话,怕他又有更多不识相的话说出口,只好捧着锦盒往厅里前进,一方面却已经明白此行不可能有成果的。因为少爷目空一切,韩独古没必要受气,更没必要一定要跟燕家合作,少爷这样给韩独古难看,虽然面子好看,但是里子已失,燕家就要倾颓,又有什么好得意的。第三章走进厅堂,韩独古已经坐在厅里的主位等待。大掌柜向来在店里忙碌,从未见过在燕家为奴的韩独古,因此直到此刻才见到韩独古这个人。韩独古轻轻挥手,带路的总管跟小仆也离开厅堂,青衣小婢送上香茶,燕舞空才暍一口,就已经喷了出来。「这是什么烂茶?香味就像女子故意搔首弄姿,难暍死了。」大掌柜并不觉得茶有什么不妥,只觉得香气过浓,他以为燕舞空是专门找砸,吓得脸色一黑,差点腿软。看来今天谈合作的事非但不可能,可能还会被主人给赶出门。韩独古听燕舞空说得难听,但也没当场脸色大变,只是淡淡地道:「吩咐总管,告诉管货的茶商,竟拿这种烂茶来骗我,还想跟我做生意,教他先骗得过燕家少爷再说,再送新茶过来。」
又送上新茶,大掌柜觉得清香扑鼻,燕舞空放下茶碗又开口了。「难道你只有这种烂茶招待客人吗?」「这茶有什么不好?」燕舞空瞪着韩独古,「这不是茶香,这里面加了便宜的香料,闻起来芬香,却只能骗骗不识货的人,稍懂茶艺的人都知道这种烂茶暍了是在茶毒自己的喉舌,而且暍完后还会口干舌燥,这还不叫烂茶吗?」
韩独古听他说得这么明白,微微点头,「那请燕少爷和大掌柜的过来这里。」韩独古带他们进入一间小室,里面摆了无数的茶瓮。「燕少爷,这里面的茶,有哪几种你觉得还算可以的?」大掌柜搞不懂韩独古在做什么,但是燕舞空毫无所惧,已经开瓮闻茶,还仔细的观察茶叶的形状跟软硬度。他们一个低声说,一个低声问,韩独古手里拿着石灰,若是燕舞空说了句尚可,他就在瓮上做记号。闻了百种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两个人都不见疲态,只有大掌柜捧着锦盒,有点疲累。「就这个茶算得上是极品。」燕舞空说的那一瓮茶,茶瓮很小,质地很细,像是白玉所造。韩独古也不吝惜的将茶叶放进壶里,要小婢再去冲水,三人才回到大厅喝茶。
这回燕舞空暍到满意的茶品,他才没像刚才那样再三嫌弃。大掌柜不懂茶,但是这茶暍起来极苦,一入喉却有股甘甜涌上喉口,怪不得少爷说这是佳品,他一辈子也没喝过这种茶,看来只有识货的少爷才懂这茶真正的价值。一等暍完了茶,燕舞空默不作声,大掌柜也明白他的个性不可能受辱,他忙起身把锦盒递上。「韩少爷,这是我家少爷从自个儿店里挑的极品,要送给您的,您也知道我们此行要谈的是合作的事情……」不待大掌柜说完,韩独古就阻止他再说下去。「大掌颁,不是我爱拿乔,而是风家跟我谈好了许多有利的条件,我实在看不出燕家能拿出什么优渥的条件跟我谈?」「不知他们提出什么条件?」「利润一半,店面、伙计都由他们出,我只要坐在家中,就可以拿到一半的利润。」「这个……」风家竟然为了要跟韩独古合作,将自己的利润压得这么低,自家的少爷会愿意以同样的条件让韩独古占便宜吗?
大掌柜偷偷的望向燕舞空,燕舞空却未做任何反应。韩独古笑着道:「但是这一半的利润其实并不吸引我,我比较需要的是你家燕少爷的眼光。」「眼……眼光?」这个大掌柜可就不懂了。燕舞空拾起头来,视线刚好与韩独占相碰。韩独古解释道:「谁不知道燕少爷对宝玉、古董、衣饰、布料十分挑剔,就拿刚才评茶一事,我想在京城开一家茶行,但我对茶是个大外行,若没经过燕少爷评监,还不知道我进的竟有滥竿充数的烂货呢。」
「哼!那是你不懂,谁教你是奴仆出身。」「嘘……嘘……」大掌柜在一旁急得嘘声不停。燕舞空却完全当成没听见。韩独古也没在意,他打开锦盒,里面放着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石,像鸡蛋般的大小,做工精致,美丽非凡。「好美的宝石,只可惜宝石没有佳人来相配。」大掌柜还摸不太透韩独古的意思,却听燕舞空冷冷地开口。「若要佳人相伴,你自己娶一个也就是了,以你现在有钱有势,想娶谁,还怕娶不成吗?」大掌柜急得头冒冷汗,少爷一再出言相激,他怕韩独古会气得下逐客令;想不到韩独古也不气,收下了锦盒微微一笑。「这倒也是,我想要的女人,只怕没有不从的。」燕舞空听他回得随意,咬紧下唇,脸色阴沉了一些。韩独古关上锦盒,啪的一声丢同桌上,就像那颗蛋大的红宝石只是路边不值钱的石头。「我不要这个,没有佳人相配,这无异只是颗石头,请回吧。」大掌柜听不懂他所谓的「佳人」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住在燕家的表小姐吗?表小姐的确是京城的美女之一,但是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韩独古怎会知道她的艳名?
「你到底想要什么?」燕舞空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到极点。韩独古侧脸望他,「你心里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我想要一个美人,戴上这个红玉宝石跳上我的床,就这样而已。」燕舞空目光偏向一边,竟然无法与他相对,他怒气冲冲的转头就走,「粗野至极,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大掌柜一路跟着燕舞空,一边唠叨道:「少爷,我看他要的是表小姐啊,以韩独古现有的财力、势力,娶了表小姐也不算是侮辱她;只要少爷肯割爱,将表小姐让给他,我看这门生意一定能成的。」
「住口,不要再说了。」「少爷,表小姐虽然美艳,但是妻子如衣服,还请您为了燕家着想啊!」燕舞空烦躁的低吼:「我叫你不要说了,我自己会打算。」见他失态的狂吼,大掌柜终于不敢再多说任何一句话。阴沉沉的天幕上,只有一轮明月闪着银白色的光芒。燕舞空穿著披风将冷风挡住,以免猎猎寒风刮伤他细嫩的皮肤。轻轻的马蹄声越走越近,燕舞空看着来人翻身下马。韩独古走近,月光似乎衬得他更加高大凶猛,就像书里说的强盗一般健壮,让燕舞空忍不住屏息以待。「你信上要我到这里来,我就到这里来了。」韩独古说的话很简单,他的大手拍抚着马匹,就像爱抚爱人一般的轻柔。燕舞空清了清嗓,才发出嘶哑的声音:「你下午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娶我表妹洪芬秀吗?」「表妹?」韩独古喃喃的回答道:「我有听过你家住着一个绝色麦妹,不过我说的绝色佳人不是她。」「那……那是要谁?」韩独古拍抚马匹的手放下,他扯住燕舞空挡风的披风,笑道:「这还用得着点明吗?我说的人就是你。」燕舞空被风吹得徘红的脸颊在月光下几乎透明,韩独古粗鲁的拉过他的身子,野蛮的盖住他的唇。燕舞空握住他手臂上的衣服,不自觉的轻轻颤抖,香唇开启,任由这个野蛮下流的男人长驱直人。他轻声喘息,红艳的唇口张开,韩独古将他抱上马。「你会骑马吧?」「会。」挣扎了许久,他才应出这一声。韩独古也紧接着上马,将燕舞空搂在身前快马疾驰,来到自己家的后门,牵着他进入房内。「喝热茶吧,别冷着了。」点亮了烛火,燕舞空坐在椅上,喝着热茶的同时,目光不由自主的偷觑韩独古健壮的身躯。「这房间好庸俗……」他一直在轻喘,就算是嫌弃的语气,听来却充满了不安。「可惜你要在这庸俗的房间里失身给我了。」韩独古的声音好象在笑。燕舞空一转身,韩独古已经站到他的身后,双手抱起他,昏暗的烛光在远处摇摇晃晃,他被韩独古放至床上,韩独古脱下鞋,也上了床。「我是为了燕家的产业才这么做的,我……我不是自愿的,」燕舞空将脸一撇,韩独古只是轻笑几声,伸手解开他的衣结,让燕舞空羞赧至极。「告诉你……只有这一次而已。」他这次的撂话羞到几乎无声。韩独古脱下他所有的衣物,他瞬间赤裸,白皙的肌肤才刚接触夜晚的凉意,韩独古充满暖意的大手立刻送上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