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只有我这房间有被子,其余房间都没有,你跟我一起睡吧。”
跟他一起睡?
他正要开口反驳的时候,江波白又道:“我知道你不怕冷,但是你想想看,我刚才的泥水过敏症才发作,万一半夜我睡到一半又发作起来,你要是睡在别的房间睡死了,那你不就不知道我发作了?严重的话我可能会需要送医急救,所以为了照顾我,请你还是睡在我旁边好不好?”
对方口气都放软了,雷劲也说不出难听的话,雷劲说:“好啦,我跟你一起睡,不过我告诉你,我不是没地方睡喔,是因为ˉˉˉ”
江波白把被子拉高一角,示意雷劲钻进来睡,雷劲没好气的钻进去睡,暖意立刻就把他团团包围住,雷劲不得不承认,真的好舒服。
“那晚安了,小劲。”
“赶快睡啦你,吵死了,连睡个觉都这么吵。”
对于江波白的道晚安,雷劲觉得好不自在。这一辈子没有人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向他道过晚安,他不晓得该怎么反应,只好故意用臭骂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倒是江波白满意的闭上眼睛,而雷劲的不自在,也在过度的疲倦下消失,最后他在温暖的被子里睡著了。
第三章
清晨的鸟语很吵,简直到了吵死人的地步,雷劲睁开眼睛怒吼:“吵死人了,你们这些臭鸟!”
睁开眼睛的刹那,眼前所见的跟他家里那个又脏又乱的地方完全不一样。墙壁是非常舒适高雅的米白色,睡的床是高级的,被子柔软舒适,地板清一色是木质地板,好看得不得了,房内的装饰品及家具更是精致。
“你醒了,睡得好吗?”
一张太过英俊的俊脸朝他接近,雷劲吓得差点往后跳,接著他记起这个人的名字,“江波白?”
“是啊,我是江波自。早安!起来刷牙洗脸,我准备了新的毛巾跟牙刷给你,还有你睡著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这是用在女孩子身上的吧?
雷劲不爽地道:“喂,江波白,下次你再说我可爱,我就把你的脸揍扁听见了没?不要以为我长得矮就可以说我可爱!”
对雷劲的狠话笑了笑,江波白把毛巾牙刷递给雷劲,他温柔的说:“是我不对,以后一定不会再说你可爱了!”
看他说话这么客气,雷劲反而说不出什么狠话。
因为他是那种人家对他好,他就会对人加倍好的人,况且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也不该对别人这么凶恶,他只好接过东西。
进入浴室后不久,雷劲问道:“喂,江波白,一百万到底要怎么解决?”
“我肚子好俄,可以不可以吃完早餐后再谈?早餐若没吃,我脑子就无法思考。”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多毛病?烦死人了,吃早餐就吃早餐,但是你这个地方有卖早餐吗?”
雷劲觉得江波白这人毛病还真多,昨天说要先洗完澡再谈,可洗完之后吃披萨,披萨吃一口而已就说要睡觉,反正就是不跟他谈一百万赔偿费的事。
“这个地方不卖早餐,我们要开车到山下去买东西吃才行。”
“开车?你车子不是被我砸坏了吗?”
“我为了预防不时之需,所以有两部车,一部车被你砸坏,还有一部车放在车库,那我们就开那部车出去吃东西好了。”
一听到要出去吃早餐,雷劲的思绪就运转了起来。
“出去外面吃很浪费钱,你知不知道?早餐平均要吃三十元左右,也就是一个月三十天就要付出九百元的早餐费,对了,你还得加上油费的开销,因为你都要开车下去吃早餐。”
江波白露出很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一个早餐才吃三十元吗?早餐不是平均要吃四百元至五百元左右?’’
不听还好,听了简直要断气,雷劲听了大吼:“你早上是吃金子吗?一个早上四百元,也就是你平均一个月早餐费就花到一万两千元,你一定是被骗了对不对?”
“我刚从日本回来台湾,所以不太了解台湾-----”
雷劲一听就拉住他,将他按在椅子上,很认真的对他谆谆教诲:“你被骗了,哪有可能一个早餐吃那么多钱?混蛋,我一个月煮早餐所花用的钱也才几百元而已,就可以做出很棒的早餐,不仅营养,而且好吃得不得了。”,江波白看著雷劲认真的脸,忍不住笑道:“喔!原来你会做早餐,那大概也会煮饭罗?”
“当然一,我上学时饭都是自己带的,哪有什么不会煮的?我最看不起那些连煎蛋也不会的男人了。”
“那你家事一定也做得很不错罗?”
“当然,只是拖拖地跟洗洗衣服,谁不会啊?这么简单的事,白痴都会做。”越讲越起劲,雷劲说得慷慨激昂,对于江波白的套话浑然不知。
江波白笑开脸,“你还记得你欠我一百万的事吧?”
刚才的眉飞色舞立刻消失不见,雷劲没劲的说:“记得啦,我就算做苦工都会还你钱的,你不要报警好不好?”
“不过你才高中生而已,要赚到一百万似乎不太容易喔!”
雷劲心中燃起希望,“你的意思是你不要我还钱了吗?”
江波白故意逗他道:“赔本的生意是任何人都不会做的吧!”
雷劲一脸失望,但是江波白随即说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如你所见,我的房子很大,房内的陈设也很新,但是我一直缺少个可以帮我照顾屋子的人。我对外籍劳工不太信任,请欧巴桑安排车子的问题,既然你很会做家事,看起来也像是个会负责任的人,不如就来帮我看顾这栋房子,我供膳、供宿,你还有薪水。”
“供食?供住?”供膳,那他就不必烦恼吃饭的问题;供宿,他就不必烦恼住的地方,有薪水,那就是他还有钱可以拿,他非常兴奋的问出口:“你说还有薪水是真的吗?”
“是啊,可是薪水不高,三万五一个月。”
“三万五?”他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万五千元的薪资是他这一辈子听过最大的数目,怎么可能是不高的薪水?
江波白对他笑道:“不过因为你还欠我一百万,所以我必须每个月从你的薪水里扣除三万元,你一个只能拿到五千元左右。”
就算只拿到五千元,但是江波白还供吃供住,这就等于他就算不依靠他父母,他每个月还是可以存点钱,他立刻不多加考屡地说:“这份工作我接了。”
“那就从今天开始生效,我好饿,我要吃东西。”
一听江波白喊饿,雷劲立刻打开冰箱来看,但里面根本什么也没有。他没好气的道:“拜托,什么也没有,要煮也没东西可以煮。”
“那我们就出去买东西,反正今天礼拜日,你不用上课,山下有家超商,我开车都会经过,我们先出去买东西如何?”
听他这么说,雷劲只得点头应允。
到了超市之后,雷劲第一个感觉是江波白这个男人毫无金钱概念。江波白老是把昂贵得不得了的东西放入推车里,雷劲一见到他如此,就对他吼个不停:“不能买这个,传统市场卖得比这个偏宜也比这个新鲜,价钱差了三分之一左右。”
“才差三分之,又不是贵了一倍。”
说完后,江波白又丢了一盘肉到推车内。
拿起这看起来不怎么样的五花肉,雷劲再也受不了的吼道:“你白痴啊你,说了多少遍你还听不懂,这一点五花肉就贵了市价三倍,我只要五十元就可以买到一堆的肉,这里五十元才买这么一点点的肉,你要是买了,我就跟你翻脸。”
江波白被骂也不以为作,还笑得很愉悦,“小劲,虽然你这么凶,可感觉上好可爱,我好想摸摸你的头握。”
“你把我当狗啊,混蛋!”
江波白仰首笑了起来,他笑得让雷劲觉得怪怪的。
因为江波白够高,但是雷劲才一百六十多公分,的确,以一般男孩的身高而言,他满矮的,而江波白摸了他的头一下,简直是在明示雷劲的矮,所以才能摸到他的头。
雷劲气得脸色都变了,他变相地报复,“好,你要买贵的,我全都买贵的,贵死你这个王八蛋!”
结帐时,没想到竟花了一万元。雷劲在江波白结帐完后,心里非常的不安,自己生气归生气,但是真的买了一万元的东西,他就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不过江波白付了钱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又开车回家了,而且他一路上的表情似乎还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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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时,雷劲一直偷偷著向江波白,但是江波白都没有表示什么。
一直到了晚上,江波白连说句“他很过分”的话都没有;反而还称赞他的汤煮得很好喝。终于到了要睡觉时,雷劲的不安到达顶点--------
“喂,江波白。”
“什么事?小劲。”
要道歉,又道歉不出来,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跟人道歉过。雷劲张开嘴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江波白合上报表,道,“对了,小劲,我忘了跟你讲,你这个工作还要和我睡在一起。”
“睡在一起?”因为这个要求太奇怪了,使得雷劲的双眼睁得圆大,让他的眼睛更像吉娃娃无辜的大眼睛,令人怜爱。
“是啊,我有先天性的过敏症,我怕会半夜发作,所以你最好睡在我身边,若是我有异状,你可以马上叫救护车。”
江波白说谎依然面不改色。宠物要睡在自己身边,才会有养宠物的快乐感觉,但是这段话他是绝对不会对雷劲说的。
雷劲不相信的道:“我听你在盖,既然你有先天性的过敏症又怎么敢一个人住,万一你要是发作的时候,身边没有人怎么办?”
江波白笑得很自在的圆谎,“我以前的每一夜床上都有女人陪我睡,所以我跟本就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雷劲怔了一下,终于知道江波白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人的意思就是说他跟女人都睡在一起。于是雷劲问:‘你娶老婆了?看起来不太像。”
“我没有结婚啊。”
“但是你说你身边都有女人陪你睡。”
江波白对他微笑,笑容里充满男性籁力,雷劲现在才知道竟然有男人可以笑得这么好看,让人心跳加速。
江波白又像摸狗一样的摸他的头,失笑道:“你真可爱,小劲,我说的意思是自然会有女人对我投怀送抱,我只是跟她们逢场作戏,所以每一夜我身边都有睡人。”
雷劲被人摸了头,照理说他应该会很生气,可是江波白的笑容让人无法对他生气。而他刚才的谈话内容也让雷劲吓到了,他原不晓得江波白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是从他刚才说的话听来,绝对不是好的生活,应该是很放浪的。
突地,轻轻的一个吻落在雷劲的颊上,让他吓了一跳,立刻从床上跳到床下去,还差点摔交跤,他吓得连狂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去你的,我就一直在怀疑你是那种奇怪的人,告诉你,我不是那种的…”
看他这么惊煌失措,江波白笑倒在床上,他捂著肚子狂笑,比著雷劲的脚,“好好笑,好久没碰过这么好笑的事了,果然找你来是对的……”
雷劲因为穿的是江波白的睡裤,长裤太长,都拖到地上,看起来有点不论不类,而他又一副吓得要死的表情更是让他觉得好笑,江波白笑得快喘不过气的继续说:“小劲,那是晚安吻,你们家不会吗?啊,对了,在台湾这东方国家是不会这么做,但是我妈妈是西方人,所以我们家习惯都有晚安吻,我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我只是习惯性动作,没想到会吓到你。”
“晚安吻?”雷劲重复了这三个字。的确,刚才的吻只是轻轻擦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涵义,但是他很不习惯。在台湾,哪有人随便吻别人脸颊的,就算是情人,应该也不会随便乱吻吧!
江波白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他对他眨了眨眼,调笑道:“你放心吧,小劲,若是我想来真的,绝对会吻得教你晕死过去,绝对不是这么淡淡的一个小吻而已。跟我交往过的女人曾说过,我的吻技很不错喔,你下次想尝试的话,可以直说没有关系。”
恶心死了,江波白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雷劲听了就火大,这人太不正经了,他怒吼:“你少恶心了!”
“好了,我不开玩笑了,小劲,上来睡,这里给你睡。”江波白拍拍他身边的棉被,样子就像叫小狗小猫上床一样的自然。
看到他这个动作,雷劲忽然觉得很不舒服,纵然江波白没有恶意,但是他就是觉得不知道哪里怪怪的。他挑明地道:“你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要不然我就不干了!还有你别用这种口气叫我,好像我是一只你养的小狗,听起来很不舒服。”
江波白浓眉向上一挑,微笑依然十分醉人,“好,那晚安了,小劲。”
江波白倒买就睡,而雷劲在过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决定还是不要睡在这么奇怪的人身边比较好,这个人满莫名其妙的;而就算没有被子,他也可以忍耐一个晚上的,大不了明天上课时再题。于是他跑到另一间空房间去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雷劲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感冒,但是他不管;第三天照样不跟江波白睡在一起,他感冒好像加重了;到了一个礼拜后,他早上起来头晕眼花,全身肌肉酸痛,连刷牙都没力气,他只觉得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真不知道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长相斯文的男子开口说道:“他是不严重,只是感冒而已。但是你竟然会让人住进你的房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太夸张了,我也有让我表弟关山月住进来过。”
医师林庆应做出个不予置评的表情,“那是你人在日本的时候,你可以容忍你表弟住你这间房子,但是等到你自己真的住进来后,谁都别想住进来。”
穿著休闲的名牌服饰,江波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但是饲主把宠物养在家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宠物?”医师林庆应先是无法理解,继之一拍额头表示理解他的语意。毕竟他在求学时期已经与江波白有很长的接触,对他的思绪也能开始了解一些,“我早在读东大时就知道你是个奇怪的人,但是你把人当宠物养,你是不是精神开始出现问题了?”
“我很好,不劳作费神,况且你也不是精神科的医师,别对我的情况做太多的臆测,好吗?”
江波白虽是带著微笑说著,可话中却有著绝对的自主意识。
林庆应叹了一口气,“我猜智商太高,人缘太好,成绩一流、家世显赫等是造就你,也可能是在毁灭你。你不论是做什么事都是又快又好——没念什么书,照样考上好学校;别人拚死拼活一辈子要做的事,你可能一年、两年就完成,我都不晓得你究竟是拿了多少的学位。而你的心太空虚了,波白。”
“你对一个有钱、有闲、有女人缘,而且拥有一切的人说他太空虚了,这不是矛盾吗?庆应。”
林庆应摇头,“你真是个怪物,你的一切是别人求了一辈子也求不到的,但是我却觉得你比一般人都更空虚,因为你没有真正的感情,我觉得你表现出来都是假的。你这一辈子冒过冷汗吗?你这一辈子有想要强烈得到什么吗?一定不曾吧!”
江波白微笑,将茶放在林庆应的前方,“喝茶吧,你说得太激动了,我也有冒过冷汗的时候。例如我丢掉童贞的时候,那是我没道德的父亲的第几个续弦,好像是第三,还是第四吧,我忘了,她教了我一些很有趣的事,我生怕我不能做到让她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