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提兰将刚才舀出、不添料的红酒递给诺特,「期待是一回事,相不相信又是另一回事,小哥是专精於研究魔法,一定知道有哪三项研究是禁忌吧?」
「死者復苏、逆转时间..意识操纵。」诺特望著杯中的液体,一开始先谨慎的舔了下,之后才放胆一口含住。
「前两项与其说是办不到,还不如说是做了的话就会得到相应的惩罚,我们所处空间的自然抗斥力,会自行利用各种管道去惩处这些触犯禁忌的傢伙。
「至於一般所听见的『意识操纵』则是所谓的『真的办不到』,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魔法可以让谁心甘情愿的喜欢谁、憎恨谁,一旦动用到强制命令,也不过是意识操纵的假术而已。」
史提兰转过身,再度点数仓库中的酒桶数量,最后拿出两条红色纸封,交错贴在那桶『梦幻红酒』的盖子上。
「所以说什么能够让喜欢的物件喝下,就对自己一见钟情,虽然大家都期待这点,但谁也不会真的相信的,反而是..能够拿这个递给喜欢的人,光是能传达这份心意,还有相当於告白的勇气,才是最重要的。」
「..用这种含混模糊的论调来巩固自己欺骗大眾的事实,未免太狡猾了。」诺特皱著眉,继续一口口将美酒吞下肚。
「无伤大雅的欺瞒是好意,反正大家能开心不就得了?」史提兰无所谓道,「况且这一桶是大姐特别标明,最美味的一桶,能尝过就足以自豪。」
「你就会说歪理。」诺特将喝空的酒杯放在一旁的酒桶上。
「对了,小哥,你可别再喝这桶的酒,谁拿给你都不要喝,我怕你胃里还有一点已经消化了,再多喝不太好。」
「..喂,喝了那个真的不会怎么样吧?要是有哪位客人出问题..」
史提兰突然将自己的额与诺特的额贴在一起,笑道:「只会心跳加速而已..不过我不用喝也会对小哥这样啦。」
就像心臟被史提兰的话给催眠似的,在同一时间怦咚怦咚跳得飞快。
诺特连忙偏过头,「对我恶作剧很好玩吗?走开!别靠这么近!」
就是看到小哥这种不像抵抗的抵抗,所以才会想做更过分的事啊..史提兰暗暗叹口气,伸出双手环住诺特的纤腰,「小哥亲我一下,我就放开。」
「為什么我非得对你妥协不可呢?」诺特双颊泛起粉嫩的蜜桃色。
「好嘛..一下就好了,祝我所有的工作都很顺利,身為王今天会很忙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诺特对產生这种想法的自己感到无力,垂下眼瞼,微微抬起头,将柔嫩的唇瓣贴上史提兰的。
原本面对史提兰时,胸口就会抽搐乱窜的恨意碎片,好象打从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希望看到弟弟经歷跟自己相等的痛苦后,逐渐连会戳痛哪里的锐角都感觉要被抚平了。
吮著诺特的唇,舌滑过平整的齿列,史提兰自作主张的将吻带得更深沉。刚喝过红酒的香味、甜味、酸味,混合唾液流进口里,在柔软的肉块彼此接触时,好象连思考都要被拋到伸手无法捡回之处。
诺特感觉头皮被温暖的东西摩擦,原来是史提兰将手指戳进自己的发丝中,鼻里细细抽了口气。
耳中听见金属摩擦声,史提兰另一手竟挟著自己上衣的拉炼往下缓缓拉开,诺特忙要压住胸口阻止,脖子却**著往后多仰一些,口腔内的翻搅让热潮不只乖乖停留在脸上而已。
「史..提兰、住手..」诺特努力想抽身,脚往后一踏,却撞到装酒的大木桶。
虽然之前就有一点感觉了,不过史提兰这种行為绝对不是将自己当成兄长来敬爱。
「我不行吗?」史提兰将手指抚过诺特颈下,溜过锁骨直到已经半敞开的胸膛上。
「当然不行。」诺特咬著有些红肿的唇。
「..基於小哥你没办法喜欢我,还是其他理由?」史提兰低下头,在那白皙的胸口,印下一个有些疼痛的记号,「我猜是其他理由,因為小哥已经慢慢开始喜欢我了。」
「我..我不想跟自己的兄弟..而且你是魔王..万一传出去的的话实在是..」
这些原因也许很重要。
这些原因也许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他听见自己全身骨头都碎裂的声音。
─他确信自己看见,那个「兇手」从上方俯瞰自己时,那抹得意的笑容。
还没消失啊!不会这么快就消失的,那个叫ding难以忘怀的恶劣回忆。
史提兰之后会怎么对待自己?自己以后会怎么对待史提兰?而且还有几段因為受伤衝击而失去的记忆,那段空白让他相当不安,好象失落了很重要的东西。
「唏..」
拉炼拉回。
「我们的亲生妈妈不同,从我们相遇到现在為止,没有见面的时间要比见面的时间要长,要说什么兄弟情谊,那种东西很久以前我就忘光了,那天到研究所外硬是把小哥找出来,当时心里只想著『你好耀眼』。」史提兰轻轻在诺特额头烙下一吻。
「要说小哥美丽,是谁都会说的,但我所看到的美丽是更灿烂的东西。在图书馆中研读法条的小哥,那打从心里热爱魔法所发挥的专注力,才是让我又著迷又憎恨的。
「我想要小哥将注意力分一些在我身上,就跟过往的那段日子一样,对我笑,摸摸我的头,轻声细语地将我赶出实验间,為了这一点,硬将你从研究院、那个完美的结界中剥除。」
这是史提兰所能做的,以最贫乏的创意、最单纯的手段─為了把小哥留在身边。
「我只是想告诉小哥,我对你是如此执著。我害怕被你讨厌,但在做著会让你更讨厌的行為时,却又满不在乎地..你知道,不会有比我从塔上把你推下这件事更糟了的。」
诺特望著史提兰的眼睛。史提兰从来就不曾回避自己的目光,会闪避的一直都是自己而已,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回望时,能清楚地看见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中,有著渴望被自己所接纳的哀求。
如果不给予回应的话..史提兰面对自己时,一直都是笑嘻嘻的脸,现在那种表情,看起来却乱糟糟快要崩溃似的。
很痛苦的。
深沉地追悔著。
诺特垂下头,发出细如蚊蝇声音,「等我可以..再坚强一点的时候..」
「我..」史提兰吻著诺特头顶的发旋,「喜欢..」吻落到耳畔,「..小哥。」最后是颊。
「呼啊..」
红雷躲在大厅的柱子后打呵欠,耳边朦朦朧朧地听见史提兰正在圣诞酒会致开场白,在已经垫高的活动舞臺上,左边站著宰相诺特别克,右边则是大将军罗门。
宰相一如往常的穿著花俏,那件有蓬鬆羽毛装饰的外套无比醒目,至於大将军则是意外地没有披那套银绿战甲来,而是整齐地穿著朴实稳重的灰绿色整齐衣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大将军那件米黄的排扣衫,似乎小了点,那强健发达的胸肌几乎都要将衣服给撑坏了。
「偷什么懒,还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以前这种场合不是早就先到餐桌那边去占好位置了吗?」灰翎从后方一拍红雷的肩。
「干什么!别吓人。」红雷回头,把食指竖在唇上。
「刚才遇到两、三个你的好学生,抱怨连连地说总教官一进大厅,人就不见了,他们还指望著你帮忙跟哪个要人引见引见呢。」
「哎,叫他们自己去抓人问名字吧,要是哪个公主肯理他们,回学校就可以炫耀囉。」红雷说完,又往柱子后挪一点,「你可别跟著我,你这样子太显眼,肯定一下子就被陛下找著,到时我就遭殃了。」
「干嘛躲著小不点?」
「陛下叫我学著点跳舞什么的,还要我多做什么『交际』,我对这种最不行了,只好这几天彻夜要焦雀..就是副官教我,结果把他的脚背都踩肿了,舞也没学好,我看就放弃吧,今天就躲著别让陛下抓起来验收就是。」
听完红雷的话,灰翎失笑,「真奇怪,明明就是名门赛伯拉斯家的么子,居然连支舞都跳不好。」
「谁规定贵族就是要会跳舞?从小就被老爹带上战场当后援,几年后就进剑林,再来就是曹长、少尉..一路升上去,我待在剑林的时间比待在老家那座会迷路的城堡里多,比起敬语我先学到的是黑话,一年里面不过几天回去看看老爹跟母亲。
「需要礼仪还是好的教养,叫上头四个姐姐去做吧,我不干了。」红雷揉揉為了练习跳舞而疲惫的双眼。
「好不容易练习的这么起劲,不表演一下不是很可惜吗?」
「不干不干!我那样子笨死了,要是踩到人家小姐的裙子还是脚就糟糕了。」红雷猛摇头。
「哟,这方面你倒是体贴。」
「你没姐姐你不知道,她们跟你闹起脾气,比敌人的千军万马还可怕。第一、她是女孩;第二、你又不能砍了她;第三、不管是谁的错,她们都会说是你的错,还非得要你赔罪不可。」
「所以你就变得只喜欢肌肉,不喜欢女孩了?」灰翎调侃。
「我啊..」红雷话还没说完,只见灰翎一个闪身挡在他面前。
「啊,骑士长!」
红雷从灰翎身后探头,手指著穿著一袭黑色白纹,半甲冑式的软皮衣,由肩头到袖子则是白色的一般硬布,黑白配色显得抢眼,中分的黑长髮,刘海部分散在上半张脸的白色皮面具上,由眼孔中透出的眼神深邃灵动,未遮的唇型分明,得以想像那半张面具下的脸孔一定非凡。
这位就是不死一族浑沌骑士师团的骑士长。姓名不明,称号是血黑刃。
「找我家小孩有什么事吗?」灰翎儼然一副「你想对我女儿干嘛」似的父亲脸孔。想起对方特别寄了「警告信」给红雷,他就认定这傢伙对好友图谋不轨,但当事人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模样却让他有些著急。
「谁是你家小孩啊?人家好歹是骑士长,太失礼了。」红雷从灰翎身后走出,就像与老友相遇似的,对骑士长伸出手。
骑士长也伸出手,在与红雷交握的瞬间,却顺势一把将他拉进怀拥抱。
「哎?」红雷想了一秒,虽对骑士长的热情感到意外,却没有厌恶感地回拥了下。
「喂喂!」灰翎急忙将红雷往后扯,强硬地分开两人。
「干嘛啦!你今天真的很没礼貌耶,陛下先前不是叮嚀过,要对客人尊重一点吗?」红雷转过头,反倒对灰翎训起话来。
骑士长缓缓踱到灰翎面前,也朝他伸出手。灰翎迟疑了会儿,接受到了红雷不满的刺人视线,终究还是伸出手回握。当然骑士长没有拥抱他,就连握手也只冷冰冰地握住一会儿后就鬆开,连佯装客气的等级都不到,而且目光还随即转回红雷身上。
..真是让人火大的傢伙!灰翎忍住想竖中指的衝动。
「你这个傢伙到底想对红雷..」
灰翎的粗声粗气还没完,就看见骑士长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扁盒子,轻轻递给红雷。
「啊,这是要给我的礼物吗?谢啦!不过我没什么好回礼的东西喔。」
红雷毫无疑心地收下盒子,一旁的灰翎则觉得那礼物可能会有危险,正暗自著急。
骑士长微摇了下头,举起手表示「不用回礼」,随即转身回到与自己打扮相近的两名随从身旁。
「你家姐姐没教过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要随便乱拿吗?」灰翎一把抽过红雷手上的盒子就要拆来检查。
红雷随即抢回道:「姐姐们只教过我收下礼物时要满怀感激。这么想吃巧克力我会分你一点的,不要随便拆别人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是巧克力?说不定是炸弹。」
「因為我闻到巧克力的味道了。」
「炸弹说不定被包在巧克力里面,你一咬就会爆炸。」灰翎不死心的还要抢,但红雷却将盒子藏在身后。
「我会这么笨吗?而且你干嘛一直怀疑骑士长啊!」
大佐与少佐两人仗著有柱子的掩护,在后头拉拉扯扯的低声争吵,直到一声轻笑声打断他们。
「抱歉抱歉,因為太有趣了,所以忍不住..」戴著小圆墨镜的男人搔头。
「老闆你太失礼了,这里可不像十王厅一样能让你随心所欲。」穿著整齐白衬衫加领结的青年在一旁皱眉。
「都是你啦!让客人看笑话。」红雷瞪了灰翎一眼后忙陪礼。
「说什么好象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你随随便便给人抱来抱去..」灰翎顿了下,没再说下去,一会儿他才注意到眼前的两人,青年他是不认识,但那位元戴著墨镜的男人..「请问您..」
男人望著灰翎,稍微将墨镜拉下至鼻尖,露出一双灿金色的兽眼,但下一刻又将墨镜推回鼻樑。
「『天眼』!」红雷诧异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冥王大人..」掌管亡灵世界的王者。那双天眼能看遍三千世界。
「嘘..要帮我们保密喔,因為是丢下工作跑来的,要是给其他人知道,我会被他们几个囉唆鬼念死。」冥王露出苦笑。
「就不怕我念死吗?老闆你到底知不知道年终近了,大家都想休息啊。」青年手叉著腰数落。
「可是、可是..都是魔王不好嘛,谁叫他的邀请卡上说有很稀有的酒,让喜欢的人喝了之后就可以对他『為所欲為』耶!」
冥王像要强调自己的立场正确似的用力道。
「你说的版本跟我看到的不太一样吧?什么為所欲為,是『一见钟情』啦!都已经几百岁了还相信这种骗小孩的东西,而且还把错怪到人家魔王头上,好歹也有点品德好不好。」
「..我原本是準备拿到酒之后,给凌驾你喝的呀。」冥王噘起嘴。
「免了,我才不喝那种可疑的东西。」青年转过身提脚就走,「我要去餐桌那里找东西吃了,要嘛你就跟,不然就留在这里发呆吧。」
「啊!等我啦!我也想吃烤肉排..」冥王跟在青年后面,小跑步地跟上。
后方留下两个一脸疑惑的傢伙。
「那两个到底谁才是冥王啊?」红雷搔头问。
「..跟我印象中的冥王不太一样..算了,当作没看到就好了。」灰翎转开视线。其实现在他现在无心去理会什么冥王不冥王的,他所在意的是方才红雷还很开心回拥那个骑士长的情景。
搞什么啊..也不晓得那傢伙到底有什么意图..
「红雷、灰翎!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去抽宾果卡啊。」诺特敲敲柱子,发出实心的钝声。
看宰相从活动舞臺下来了,就代表史提兰的致词已经结束,现在正是开始聊天交际的时候。
「什么宾果卡?」灰翎问。
「刚才陛下嚵ü緡K嫡饷炊啵忝敲辉谔穑俊古堤夭桓咝说拿蛳麓健?
「呃..刚才我们这里..出了一点小意外。」红雷看惹诺特不快,忙辩解。
「对!小意外,我们刚才正招待冥王大人所以没注意听。」灰翎只得将冥王供出。
「冥王大人?怎么可能?十王厅并没有回邀请卡啊。」诺特狐疑地望著两人,「那现在那位冥王大人在哪里?身為宰相的我得亲自跟他打招呼才行。」
「..就是现在在餐桌那里,戴著墨镜,每尝一道菜就说他们家厨师阿元做的比较好吃,看起来很轻浮的那个傢伙。啊!
现在他说要叫助手拿个盒子,偷偷去把盘子里的糖果全部装走。」红雷拿拇指往大餐桌的方向一比。
「..骗人。」诺特露出好象受到打击的表情退后一步。
「真的。」灰翎补充,「不可能是冒牌的,因為我看到他有天眼。」
就像要逃避原本幻想中有威严相貌、拥有使人肃然起敬的气质的冥王,诺特回过头开始讲解為什么要叫他们去拿宾果卡的原因。
「由於『梦幻红酒』只有二十份,所以要由玩宾果游戏的获胜者得取,在活动舞臺前面有一台请魔法研究院做出来的宾果卡製造器,只要在上面的平臺上灌入魔力,宾果机就会记录你的魔力性质,接著乱数组合出一张有六十四个数位的卡片。
「游戏时间是晚餐过后的第二跟第三首曲子之间,在臺上会由罗门大将军念出号码,只要在纸上同样的号码任意连成三条线就行了。
「在这之前可以任意跟人交换卡片,另外如果有谁拿了卡片却不想玩,也可以跟那个人把卡片要来自己使用。」
「..灰翎你要玩吗?先不论酒的效果,主要是由深远守护王女提供的奖品,就有那个价值了。」红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