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离地面至少也有三、四十丈,那纵横交错的街道上面,古怪地挪动著很多方方正正的东西,还有以他非常出色的视力,分明瞧见如蚂蚁般微小的人,都像是能工巧匠手中细心雕刻的微雕,精致细腻的就像真的一样。
而且,窗外那些方方正正、高高大大、像公德碑却比公德碑大上好几百倍的,是什么?
赵括克制住已经发软的脚,战战竞竞地缩回头,闭了闭眼,自我安慰著说:「別怕別怕,反正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鼓足勇气,再探头往外看。
「碰」地一声──好痛!!赵括顾不得腰疼腿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拼命揉著自己发疼的额头。
什么东西撞到头了?
伸手一摸。
啊?明明什么都没有的窗户上,怎么会有一层看不见的阻隔?而且手摸上去,凉凉的、平平的。
这是什么妖术?
「你醒了?」孟兆卿从厨房里端著早餐出来,正好看到昨晚那个可爱美味的小傢伙,一脸见鬼般惊恐害怕的模样,坐在落地窗前,反復触摸著落地窗玻璃。
赵括无辜地眨动著他大大的眼睛,一边揉著发疼地额头,一边用撑著发软的腰肢以避免屁屁伤口疼痛,动作滑稽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过头来,脸上还掛著惊嚇的表情。
「早上好。」孟兆卿点头招呼,边把手上的早餐摆上桌。
「呃......早安。」赵括疑惑而无防备地回答。
奇怪了,幽冥地府还有早上?而且鬼差还会给魂魄们请安?
「饿了吧,过来吃早饭。」孟兆卿自顾自地坐下,拿起一片麵包,开始往上面抹奶油。
地府的鬼魂还吃早餐?不是听说鬼都不知道饿的吗?赵括的疑问更重了。
不过......刚才不说还没注意,现在被他一提,才发现自己肚子「咕咕」叫。不知道地府里的早餐吃什么?
毕竟才十五岁的孩子,虽然心存恐惧,还是磨磨蹭蹭地,艰难挪动身体走到大厅那头的餐桌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哎哟!」虽然动作儘量轻柔,但还是扯到屁屁地痛处。好痛!赵括吃痛地蹙眉。
孟兆卿停下手里动作,抬头关心地问:「怎么了?很疼?」
「唔......」赵括瘪瘪嘴。现在好心有何用?昨晚要是手下留情,少锯我几次,今天也不会这么痛苦。
「你住哪里?吃过饭,我送你回去。」孟兆卿把手上做好的汉堡递给他,並给他倒了杯牛奶。
赵括却没有注意他说的话,低头在仔细研究早餐的东西。
白白的、奶香味很浓,喝一口,和平日在宫里吃到的牛奶一个味道。但是这个两面软软地、里面夹著白色粘糊状东西,还露出一截疑似生的蔬菜的东西,是什么?
迟疑著,小心翼翼地咬一口。呃......难吃!!
不是赵括挑嘴,想他堂堂王爷千岁,哪天早上不是五、六盘小菜、几样精致点心、熬好的香香的粥,由僕人们伺候著进膳,哪里吃过现代社会里的自製汉堡?
赵括再次扁扁嘴,把汉堡放下。眼珠一转,再望向另外一个盘子,里面是个蛋黄还依然保持刚打出来状態的鸡蛋。黏答答的蛋黄,噁心的样子,光看就难以下嚥。
赵括本来就不满意的神態更加失望。
「怎么了?你不吃?虽然我的手艺不是很好,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孟兆卿见他放下手中的早餐,一派敬谢不敏的模样,自尊心多少受到打击。
赵括抬头见孟兆卿津津有味地吃著那些噁心的食物,暗自摇头,地府果然和人间不一样啊。
算了,肚子饿,不吃也受不了,还是將就著吃点吧。
他小心地把生菜从汉堡里抽出来,再端过来牛奶,开始食用他到「地府」的第一顿膳食。
「你住哪里?」孟兆卿想起刚才问他的话,边咬了口汉堡,边含糊的问。
「住哪里?」赵括疑惑的重复了一句,是盘问生前的事情吗?「唔,住......京城靖王府。」
「啊?」孟兆卿手里的汉堡差点掉桌上。这个小傢伙玩古装戏还没玩够啊?「我是问你家的地址。」这次口气严厉了些。
「地址?......唔,大概是京城东大街街口。」赵括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要知道京城那么大,他出入都是坐著八抬大轿进出,哪里知道具体位址,说不清楚也不能怪他。
「赵......括......」孟兆卿含糊的叫了声,昨晚那么混乱的场面,他不確定是否真的记住了这个少年的名字,偷眼眼悄悄对方反应,幸好没记错,「你家具体地址你不知道吗?」
赵括摇头。不过,鬼差大人既然这么祥细的询问他家住址,难道刚才说的「送你回去」是真的?
──也就是说,他赵括有起死回生的机会了?
顿时心里一阵狂喜,也没注意嘴里的汉堡,赵括一口吞下,猛地被噎住了,咳又咳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著急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直跳脚,眼泪也跟著大大的眼眶往脸上流淌。
「慢点、慢点!」孟兆卿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少年真是可爱,连被噎著的样子和反应也很可爱呢。
將手中的牛奶递给他,看著他费力地把食物吞下,长吁一口气地摊在椅子上,圆滚滚的眼睛「唰拉唰拉」地对著他直眨,那模样,活象一只不小心撞进猎人陷阱、好不容易逃脱的小白兔。
孟兆卿忍不住微笑。
「既然你不知道具体地址,那我一会问问董经理。」估计这个少年也是刚开始做这行不久,对所属的店地址不熟悉吧。
提起董经理,便想起派他来的目的,孟兆卿想起一事:「董经理当初怎么和你说的?陪我一晚是多少钱?看在你昨晚服侍我很不错,让我满意的份上,这笔钱我自己出,而且会加倍给你。」
赵括愣了愣,什么叫「陪我一晚多少钱」?他当他赵括是什么?
仔细观察对方这个金髮碧眼的鬼差认真的表情,又不象开玩笑,而那说话的语气......唔,怎么说呢,是赵括非常熟悉的、以前被大家拉著逛妓院时,打赏那些女人们常用的口气。
妓女?
难道昨晚那一切痛苦,不是鬼差大人按照阎王爷的吩咐,对我实施的「千刀万剐」酷刑?
「你、你说什么?」赵括怕自己听错,决定再问一次。
孟兆卿笑了。小可爱果然很可爱,这么副圆圆睁著的眼睛、一探究竟的执著、期望答案的热切......真的好诱人!
他在国外已经习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毛病,一探手,隔著长条型餐桌,直接把赵括拉了过来,凑过头去,对准那昨夜没来得及品尝的香嫩红唇就是一阵深吻。
好......难受......
赵括如困兽般挥舞著手,一个劲挣扎。
他说错了什么吗?鬼差大人怎么又惩罚他了。
不行了!呼吸......困难......胸口好闷......
而且,这种惩罚好奇怪。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有个热热的、软软的、甜甜的(那是奶油酱的味道)东西在上面反復摩擦,间或还轻轻啃他一口,彷佛他的嘴唇是香甜的苹果,但是力道又不大,正好可以觉得又痒又痛的古怪感觉。
隨后,一个仿佛蛇一般灵活的东西窜了进来,在他惊讶地半张开的嘴唇里四下游荡,东窜西跳。
最后,自己的小舌被那个闯进来的东西,一下子卷住拖了出去,进入一个同样和自己一样炙热的空间里,反復摩擦、吮吸。
刚开始的难受逐渐被酥麻晕沉代替,整个身体也开始微微发热、发软。
嗯......唔......舒服......这个感觉真舒服!
这么好玩的游戏,以前怎么没这么玩过?如果有机会可以重返人间,一定要找琴儿他们来没事玩这个惩罚。
其实,对接吻的完全无知也怪不了赵括。
他虽贵为王爷,但是年纪尚小,除了上次终於在几位大臣的哄逼下和百花阁的头牌做过一次,平时也只是在妓院里喝喝花酒、搂搂美人、享受一下软语温香的感觉而已。
试问,如此尊贵的王爷,哪个妓女胆敢动他尊贵的嘴唇?
所以,他既不懂男人间的做爱,也不懂接吻的滋味。
等到总算气喘吁吁被放开,半趴在餐桌上喘气,赵括脑子里刚才的疑问又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等他喘过气,才想起原本的疑问,但想了半天,满脑子仍是刚才奇异的新奇感受,疑问的事情还是没有头绪。
他瘪瘪嘴,放弃了这令他费神的事情,低头继续他的早餐。
那头,孟兆卿饱尝了一顿可口的「甜点」,一脸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边咀嚼著早餐,边不时抬头望望对面手忙脚乱的少年。
刚才的一吻味道很甜,而且,有淡淡的奶香味,是刚刚喝过牛奶的缘故吧。
含著一块麵包,看著对面的赵括皱著小脸艰难地吃著抽掉生菜的汉堡,心里那种「很可爱」的想法又浮了上来。
回神一想,既然自己在国內要呆上三、四个月,一时也找不到比较合適的床伴,这个少年虽然床上功夫非常糟糕,但是吃起来却非常可口,又是处男,乾脆先和他谈谈包养的事情,要是价格合理,就让他先陪陪自己一阵。
吞下嘴里的食物,孟兆卿决定儘量把话说得温和些,因为他老觉得这个男孩像只容易受惊的小猫咪般。「你......接不接受包养?」
「包、包养?」赵括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他们大宋没有这种辞汇,什么叫包养?是接受別人伺候,吃穿都有別人打理的意思吗?
「我......从来都是由下人伺候的。」
孟兆卿微微觉得头疼,好象从见到他起,和他说话就像鸡同鸭讲,怎么说他也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可以一段时间只负责伺候一个人,不接別的客人。」
「接......客!」这个词赵括听懂了。
接客!不是只有红楼的女子才接客吗?这个鬼差大人是什么意思?他接什么客?
「我不会接客!」他仿佛受辱般,声音也拔高了些,一脸屈辱的表情,「想我堂堂王爷,自然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荣华富贵由我享用,我何须接什么客?望大人明察,勿辱我名节。」
啊?孟兆卿顿时直翻白眼。什么「荣华富贵」、什么「王爷」、还「大人明察」呢,又不是古装戏曲里开堂审案。
他仔细观察了赵括一脸认真的表情,不象开玩笑,想起刚才问到他地址,他也是含糊说不清,不禁有些怀疑起来。
这个少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刀叉,起身进入书房,取出手机,拨通了分公司董经理的电话。
「喂,董经理吗?我孟兆卿......谢谢你昨天晚上安排的男孩,我很满意。你从哪里找来的?
「......啊?没有?你没有安排过男孩伺候我吗?......是嘛,哦,那大概是我弄错了......哦,不用不用,他人还在我这里,我问问。」
脸色凝重地掛上电话,孟兆卿心里一沉。
他不是董经理安排的人。那么,这个突然从天下掉下来般出现在他浴室里的男孩,究竟是谁派来的?!
孟兆卿不动声色地坐回餐桌上,一边拿起刀叉继续吃饭,一边留心观察著对面男孩的举动。
他吃饭不用刀叉,因为一直被摆在旁边没动过。
也不吃生菜,还专程把生菜从汉堡里抽出来。
不吃煎蛋,到现在也没动过。
说话文縐縐的,而且老说些什么大宋王爷、大人之类的话,用词也非常古旧。
刚出现时穿著的仿佛是古代宋朝时期风格的衣服,绣工精细,质地是上乘的真丝。
不知道自己的地址......
孟兆卿脑子里突然窜过三个念头:
第一、这个男孩脑子有问题,不知从那个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无意间闯进自己房间。
第二、也可能是一直跟踪、调查自己的商务对手故意安排的局,让他假装成脑子有问题的样子,接近自己,套取情报。
第三、也是最不可能的一点,他真的是由於某种奇特的力量,穿越时空,掉入现代自己浴室。
对於第三个猜测,孟兆卿自己也摇头,这种几乎是荒诞的假设,完全没有科学依据。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第二个假设,他是对手根据自己口味设计、派来的间谍。
也好,不如试他一试,便知道真假。
別的不说,孟兆卿从小在鉤心斗角的商场中长大,辨人识物还是很在行的。
解决完盘子里的早餐,先把餐具收拾进厨房,反正一会请来的钟点佣人会来收拾。
他走到客厅中鬆软的沙发上坐下,拍拍身边的座位,对那个呆呆站在餐桌边发呆的少年说:「来,过来,我们聊聊。」
积分306 在线时间27 小时 查看详细资料
编辑用户
禁止用户
编辑 引用 使用道具 警告 评分 回复 删除 屏蔽帖子 TOP
IP 天天爽一回
主簿
积分306 在线时间27 小时 我的窝窝 发短消息 加为好友 当前离线 3# 大 中 小 发表于 2008-7-18 18:17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审问要开始了吗?
赵括放下手里啃到一半的麵包,期期艾艾地蹭到那个奇异的凳子面前。
悄悄抬起眼,打量鬼差的表情。今天在光线充足的屋子,鬼差一副霸气十足的模样,不过在明亮的光线下,鬼差大人的模样比昨天夜里看起来更加英俊非凡,举止间也似乎彬彬有礼、態度温和,嘴角甚至有丝笑意。
嗯,今天鬼差大人的心情不错,说不定可以求个情,將他放回人间去。
抱著这种「窃喜」,赵括乖乖地挪到他身边,安顺地坐下。
孟兆卿对他听话的模样很满意,微微一笑,伸手在赵括柔顺的长髮上轻轻抚摸,表示讚扬。
昨夜曾经抚摸过他的头髮,柔顺丝滑,长及背心,在欢爱时隨著他身体的摆动而摇盪出仿佛瀑布的涟漪,非常悦目。
「你说你不记得家里的位址,那你可记得家里有那些人?」隨便找了个问题,料想赵括也不会说真话,就先探探口风好了。
赵括眨眨眼,头髮被这么抚摸很舒服,就像小时候母后温柔的抚摸一样。
家里有哪些人?这个怎么说?他仔细想了想,大略计算了一下他的近亲至亲们,可是实在太多,怕算漏,罢了,就只捡他的兄弟姐妹来说吧,不容易说错。
「我家很多人......非常非常多......大人也知晓,但凡皇宫贵族都是家族庞大。我也只清楚我那些同父异母的十五位兄弟姐妹,大皇兄就是当今仁宗皇帝,其他还有七位兄长王爷、六位皇姐公主、一位皇妹公主,当然,还有数不清的皇嫂们。」
皇帝、王爷、公主、皇嫂......这是什么?孟兆卿头皮发麻,克制住想发火的衝动,紧盯著那双明若秋水的双瞳。
但是那双眼眸清澈纯净的毫无杂质,不像是撒谎。
能把谎话说得这么自然,不是城府甚深,就是真的毫无隱瞒。
孟兆卿自然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前者。那好,他倒要看看这个善於假装的男孩几时露出马脚。
「哦,这么庞大的家族,你不会弄错人吗?」
「是啊,时常弄错!」赵括本来明媚可爱的容顏瞬间笼罩上愁雾,「姑且不论皇兄那些三宫六院、嬪妃成群,时常弄错是那位妃子姐姐,就连七位王兄的七位王嫂,由於平日少有见面,也偶尔认错,实在汗顏。」
赵括小脸苦哈哈的皱成一团。
他想起以前由於叫错了皇嫂妃子们的名讳,还被五王兄、八王兄臭过一顿,也惹恼过皇兄新进得宠的「梅妃」。
可是这个也怪不了他啊,那么多的嫂嫂、姐姐,还时常更换,哪里记得清楚。
孟兆卿见他说得热闹,表情可爱,不禁露齿一笑。
这小傢伙,说谎还一套一套的,跟真的一样。
「那你平时住在哪里?皇宫?」居然说自己是王爷,呵呵,胆子不小。那好,他看看赵括怎么编圆这个谎。
赵括摇著头,刚才的悲苦一下子吹散般消去,显出一丝愉悦来。
「才不住那死气沉沉的皇宫呢!从我七岁起,皇兄就赐我『安靖王府』,皇嫂还专程挑选了四、五十个聪明伶俐的宫女伺候,而且,天天有琴儿那个乖巧伶俐的小子跟著,可以隨意在王府里玩,比那处处守规矩、讲礼教的皇宫不知快活多少倍。」
一转念,他突然想起自己竟如此天嫉红顏、英年早逝,不说疼爱自己的皇兄、皇嫂,就是那府里平日跟进跟出的丫鬟僕役们,定然也伤心悲痛,顿时,原本刚浮起愉悦的脸庞,瞬间像凋零的花朵般消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