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兆卿吐了大口气,暗自庆倖,「以后任何人问到你年纪,你就告诉他们你十六岁。知道吗?」
「可是明明我要明年才......」
「反正听我的!」孟兆卿呵斥了一声,打断了赵括实事求是的热诚。
「孟总,」电梯直接到楼下大厅,门口已经停好了一辆公司的车,制服整洁的司机恭敬的把后车门打开。
孟兆卿把赵括塞进后座,「你乖乖回家,不许出门,知道吗?有什么需要就叫閔姐,她会给你安排午餐。」
「她是你的奴僕?」
「不能说奴僕,要尊重人,知道吗?閔姐是帮我收拾屋子和做饭的帮佣。」
在得到赵括许诺的点头后,他才提心吊胆的关上门。
总算解决了这个麻烦精,孟兆卿彷佛松了口气,整理了下衣服,摆出素来的威严认真模样,步入大厅。
一上午总算恢復了正常的办公。
希望趟括会乖乖地待在家里,別再给他添麻烦了。
赵括果然很乖,真的很乖。
乖乖回家,乖乖在家继续他的「千年后世界」新奇探索。既没有骚扰閔姐,也没有到处乱跑。
最多也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挑剔了一下饭菜。
或者新奇探索的时候,不小心失手掉了点小东西。
这些在他心中,根本不算是麻烦,但是看在別人眼里可就是大麻烦了。
閔姐中午接到孟兆卿的电话询问,是这么回答的:「孟先生,这位赵先生报出的菜名,我听都没听过,更不要说做了。费了好大的劲做的菜,还被他抱怨说不好吃。
而且赵先生今天在家里,对著您的东西东摸摸西看看,家里好几样东西都被他......被他不小心掉地上砸坏了,到时候您可不要怨我。」
电话那头的孟兆卿按按涨痛的额头,温声对钟点佣人说:「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他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那就好。」
「另外,看著他別让他出门,他......从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也不认识路。」
「好的,先生。」
赵括在沙发上,对著掛上那个叫「电话」的玩意儿,一脸叹气的閔姐扮了个鬼脸:「不就是摔坏了破烂东西嘛,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
「唉!」閔姐的叹息更重了。
◆◇◆
虽然对家里狼狈凌乱的样子多少心里已经有数,但是回家看到自己那么多珍奇无价的古玩、价格昂贵的电器,或多或少都受到无妄之灾时,孟兆卿还是感到阵阵心痛。
S市的这栋公寓,虽然比不上国外好几处家里的度假別墅豪华,但由於母亲眷恋祖国,把家里多数的中国古董都摆放在这里。
而现在,客厅陈列架上的古董多半都「乾坤大挪移」,或不在自己的位置,或东倒西歪的放在沙发、茶几上,甚至......那古董架下,居然还有閔姐等著他回来处理善后的残破尸骨。
孟兆卿心痛的蹲下,仔细查看摔坏的古董。
一件唐代的唐三彩马。
一件宋代青瓷花瓶。
一件隋代官窑白瓷镶金笔筒。
三个玉器玛瑙纸镇。
深深吸口气,肚子里盘算著如何与母亲交代,一边慢慢站直身体,转眼瞥视著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看著电视的赵括。
「哼!」鼻子里哼了一声。
赵括似乎现在才发觉孟兆卿回来了,仰起头对著孟兆卿露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容。
孟兆卿沉著脸,气势凌厉地指著地上的尸骨,厉声怒斥:「这是怎么回事?」
赵括从电视上挪开眼睛,滴溜溜向那一堆瓷漆碎片溜了一眼,无所谓的笑著:「不就是摔了几件东西嘛,又不是什么好宝贝的东西,这些玩意王府多的是。」
孟兆卿怒气更甚,错了还不知道承认,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跨上两步,一把把赵括从沙发上拖了起来,拉著他来到碎片旁,指著满地的碎片语气不善的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这些东西现在值多少钱?要花多少心血才弄得到?
大言不惭说什么王府多的是,就算你真的是什么宋朝的王爷,但那是一千年的宋朝,不是现在!你有本事给我弄几百件来!
你知不知道这些你认为无足轻重的东西在我母亲眼中多么珍贵?!在现在多么珍贵?!」
赵括几时受过谁这么严厉的呵斥?
想他从小到大不知道砸坏过多少珍珠簪子、玛瑙碗、翡翠雕刻玉石坠子,也从来没谁重责过他一句,反倒是这些看不上眼不值一提的瓷漆罐子、陶瓷马匹,砸了就砸了,有什么了不起?犯得著对他这么凶吗?
他养尊处优的骄傲在这个时候容不得谁这么侵压。
高高的扬起头,僵著脖子侧开脸,不看孟兆卿,眼神死死的盯著有些空的古董架。
这么不知悔改的態度,让孟兆卿火冒三丈。
他一把將这个固执的惹祸精推倒在地上,浑然不顾地上依然还有瓷漆碎片是否会划伤赵括娇嫩的肌肤,怒气衝衝的吼到:「你还以为自己没做错是不是?......你认为这些东西没什么是不是?你真有钱,就马上赔啊!你能用什么赔?
也不想想你现在算什么,你吃我的穿我的,身无分文,真以为自已还是什么尊贵的王爷?你现在根本连个乞丐都不如!
我收留你,还不是看在你这身漂亮可爱的皮肉上,可以当作免费的男妓给我乐趣......你以为你值几个钱?连这地上的碎片渣子都比你值钱,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赵括被他突然发力的推倒在地上,跌下去的时候,他手肘边那个白瓷笔筒尖锐的底座碎片,正好戳进他上臂外侧,屁股正好坐在不知道那个砸碎的玩意细碎小片上,碎片穿过纯棉裤子的单薄障碍刺进他挺翘柔嫩的屁屁里。
一阵锥心的疼痛伴著开始往外渗出的血液,刺痛著他的神经。
但是这些身体上的痛远远不及孟兆卿一席尖刻的话带来的刺痛。
赵括脑子里只不断迴响著刚才孟兆卿怒斥他的话:身无分文......乞丐不如......可爱的皮肉给他当男妓添乐子......连地上碎渣的价格都不如......
这个男人,这个他以为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男人,把他当什么?
他堂堂皇帝的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靖王爷,居然被比作连乞丐都不如的贱人。是青楼中那种低贱的、任人玩弄的、靠身体养活自己的男妓小倌!
刚才他提到的被当做免费的男妓,是指的昨夜的事情吗?
昨夜......昨夜这个男人,用他的那个部位,曾经反復穿刺过自己最最隱蔽的地方,带给他至今还残留的痛楚。难道昨夜的剧痛......就是所谓的交欢?
昨晚的一切在刚才以前,在赵括单纯的脑海里,依然还以为那是地府里惩罚恶人的锯人刑法。
但现在被这个男人这么一提,从来没想过要仔细去想那是怎么回事的他,现在才知道......那原来就是和女人云雨一般的,男人之间的交欢!在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交合方式下,这个男人佔有了自己纯洁的身体!就像他那时佔有那个柔媚妖嬈的女子一般!
本来就已经开始失去血色的脸现在完全变得雪白!
他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怒气衝衝的男人,原本想要说话,张开嘴,却满嘴只有苦涩,发不出半丝声音。
不,不要再留在这里!不能再留这里受这个男人的侮辱!
赵括虽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还不能算是废物,就算在这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世界,他也能自已养活自已,而不是赖在这里,被这个男人当作小倌男妓发泄欲望!
他作为王爷的骄傲和韧气,在此刻被充分激发了起来。
赵括咬著牙,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手肘和臀部上的伤口由於行动而愈发剧烈,脚下几乎站立不稳。
扶著一边的古董架,稳了稳身体,也不抬头再看孟兆卿一眼,苍白著脸,艰难地挪动著脚步,缓慢地往大门口方向走去。
孟兆卿见他如此固执不认错,鼻子里哼了一声,少爷脾气直往头上冲。乾脆也来个不管,反而坐到沙发上,望著电视闷气。
赵括挪动到大门口,扳弄了半天门锁,这个锁和他见过的所有门锁都不相同,他研究了半天,也打不开。正巧回眼间看到那个閔姐躲在厨房门口往这边张望,他抬手低声叫了她一声:「能劳你驾,帮我开开这个门吗?」
閔姐探出头,望瞭望沙发上的雇主,又看看赵括苍白的脸,注意到他手肘处微微渗出的血渍,张开嘴无声的说了句什么,却又在赵括还未听清楚前,低著头过去打开了门。
赵括回头看了看孟兆卿,没有想要挽留他的动静,他咬著自己的唇,眨了眨眼,把要溢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低下头,快速拉开门,走了出去。
孟兆卿坐在沙发上,眼睛虽然看著电视,耳朵里却尖著听那边的动静。
大门合上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忙掉过头,空荡荡的门口只有閔姐垂头拿著扫帚准备清扫地面的身影,刚才那个倔强的男孩已经失去了踪跡。
回过头,迎上闪烁的电视。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刚才赵括看电视看得那么入迷了。
晚上的时间,某个电视臺正在播出关关於唐明皇的一部歷史剧。那些鲜亮的服装、美丽的场景、华贵的庭院、复杂的宫廷生活......重现了古代繁华的盛世。
赵括选了这个看,是想家了吧?
心里想到这点时,「突」地一下刺痛,孟兆卿皱紧了眉头。
「先生......」
閔姐低声轻呼打断了他的思绪,孟兆卿转头过问:「怎么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晦涩。
「那个孩子......受伤了。」
「啊?」孟兆卿脑子一下没转过来,「受伤?」
「是啊,」钟点佣人没想到自己的告状带来那么大矛盾,心里愧疚,「刚才我看到他手肘上有血渍,而且......这些碎片上有血......」
孟兆卿没听她说话,已经「轰」地一下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直奔大门口而去。
这个傻瓜!骂他一两句就生气跑出去!他在这里不是没有亲人,没有认识的人吗?他能到哪里去?冷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困了怎么办?!他那么笨,什么都不懂,又好骗,模样又那么漂亮,要是被谁拐卖了去做些奇怪的事情......
孟兆卿越想全身越冷。
其实那些东西虽然是值钱,但也不是非得要他赔,他一个小孩子,就算要赔也赔不起啊,自己只是骂骂他,出出气而已。怎么就当真了呢?
直直冲的冲到电梯门口,焦急的看著电梯还正在往底楼下落,他一连按了几下「下」键。
现在自己追出去,还能找到他吗?
这个傢伙,最好別到处跑,要是害他找半天才找到的话,有他好看......
嗯?那是什么?
孟兆卿焦急地转动著眼睛,下意识四下一转,突然发现楼道最阴暗的地方蜷缩著一个小小的人影状东西。
他稳了稳情绪,慢慢走过去。
果然,那团东西见有人过来,缩的更加厉害,头也深深埋进膝盖里。
「起来!」孟兆卿低声呵斥著,但语气里丝毫没有威严,反而显得酸酸的苦涩。
赵括仰起脸,怯怯地看了孟兆卿一眼,又低下头。
「我叫你起来,跟我回去,听到没?」
见他不动,孟兆卿刚才沉下去的怒气又有些抬头。
赵括依然紧紧缩成一团。孟兆卿跨上前去,捞住赵括单薄的手臂,一把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赵括侧著脸,固执地盯著对面住户紧闭的大门。
「你这是什么態度?」孟兆卿语气又开始冲起来。
赵括张了张嘴,突然又闭了起来,紧紧咬著下唇,眼睫毛低垂。
「跟我回去!」孟兆卿拖著他往家门方向走,赵括却执拗地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孟兆卿大力甩开了赵括的手,转脸面对著他,一脸怒气:「你做错事,还给我拿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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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赵括瑟缩了一下,固执的不开口,默默隱忍著按住刚才被孟兆卿大力一挥撞得生疼的手肘,指间的湿意越来越大,粘糊粘绸的感觉,连嘴里似乎都尝到苦涩的血腥味。
孟兆卿见他不发言的沉默,心底怒气更加旺盛,刚想再呵斥他几句,忽然觉得刚才抓住他的手掌似乎有些不妥。
他侧过身体,对著光亮点的地方往手上一看,暗红色的血色斑驳的粘在他手掌上,仿佛小孩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宣纸无意间沾染上的泥渍,交错纵横。
他心中一凛。
二话不说地把地上蜷缩的身体拦腰抱了起来,浑然不顾怀里的人倔强的挣扎,大步迈回自家门口,按开门铃,直接把他抱到柔软的米色沙发上。
立刻,米色的棉布上沁出点点红梅般的血红。
「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孟兆卿边不顾赵括的反抗,俐落地开始脱他的衣服,一边白著脸连声叫佣人立刻打电话。
力气悬殊,很快赵括的新衣服就被剥了个乾净,连接著伤口的地方,孟兆卿小心翼翼的把衣服从伤口上揭开,避免拉扯到伤口上有些模糊的血肉。
「家里有药用箱吗?给我拿过来!」
他迅速脱掉西服,撩起衣袖,紧皱著眉头担忧地连声问赵括「怎么样?很疼吗?刚才怎么不说?......伤口这么多,看来伤得不轻......」
他回头对正在找药箱的佣人说:「算了,不用找了,我送他去医院,你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不用过来了。」
打横著抱起赵括,顺手把自己的高级西服盖在他身上,以防著凉,边加紧步伐往门口冲。
一路上,等电梯、等红灯,孟兆卿都苍白著脸,不时回头看趴在后座的赵括,焦急的神態丝毫不掩饰。
刚才抱他到车上时,才发现赵括不仅是手肘,连臀部上都有伤口,浅米色的休閒裤上斑斑点点的血跡看起来挺嚇人。
凭著他的记忆,车子在住宅附近的几条街上转了几圈,才找到那所市立第一医院。
车还没停稳,孟兆卿已经直接抱起赵括,直接从紧急通道进去,一路上边跑边喊:「医生呢?赶快叫外科医生过来!......」
医院的护士小姐一时没弄清楚状况,只见一英挺俊帅的外国帅哥怀抱一看不清面目,依稀裤子上、手肘上带著血伤的男孩在医院里狂奔,嚇得连忙跑到前面引路,直接把他带到急诊抢救室。
毕竟是全市最好的医院,设备齐全、回应迅速、医力出眾。不到十分钟,外科医生、內科大夫、麻醉急救设备、辅助人员全体整装到位。
手术臺的灯一亮,大家却暗自都皱起了眉头。
趴在手术臺上的小男孩突然面对这么多医疗设备似乎有些恐惧,惊恐地瞪大著眼睛,手里紧紧拽著外国帅哥的手,防备地盯著大家。
脱掉衣服露出的上身肌肤上,斑驳点点、疑似吻痕的东西佈满著纤细的身体,那种曖昧的神韵让许多面嫩的护士、医生微微红了脸,只能拿著器械无从下手。
「乖,別怕,这些大夫会帮你把伤口处理好。......別怕,来,乖,把手伸出来......」孟兆卿身负所有医护人员期盼的视线,柔声安慰著一脸抗拒的赵括。
小东西一定是被这些明亮冰冷的器械嚇到了吧。
赵括迟疑的巡视一遍四周,又调回头向孟兆卿確认了自己不会有危险,这才慢慢放开抓著他的手,把带伤的手臂递给一边的护士小姐。
「啊......」好痛!是什么东西?
赵括自然不知道什么叫酒精,什么叫双氧水,伤口被这些东西一触,钻心的疼痛疼得他一连大叫,边抽搐著直缩手。
「忍一忍,乖。」孟兆卿寸步不离地守在一边,不断地紧握著赵括完好的那只手安慰著,边对一旁的护士小姐大喝著,「你轻点不好吗?你看他疼的!」
护士小姐委屈的眨眨眼睛,无奈的嘟囔著:「可是,不清理乾净也没办法治疗啊。」
另一个护士小姐见赵括確实疼的难受,从自己怀里摸出消毒棉巾,小心的擦著赵括额头微微渗出的汗水和眼角冒出的眼泪,温柔的微笑著轻声说:「小弟弟,別怕,咱们男子汉,忍一忍就好了。姐姐也是怕你伤口没有处理乾净,以后留下后遗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