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不要补偿我?”顾司炎忽然凑近了一些,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随即转过头去看着路况。
安馨没有回答,到了目的地停车的时候,安馨才拉着顾司炎的袖子,在他意味不明的眼神里凑近他,主动的亲了他的唇角,正要离开,顾司炎一瞬间反客为主,手插在她的发间,夺取了她的呼吸。
严格新电影的上映,间接的导致安馨的微博又炸了一次,她那条新更的微博评论区又是一片飘红。
安馨晚上躺在床上翻着评论。
“这不是哥哥!绝对不是!”
“天呐嫂子你怎么可以移情别恋!”
“高冷段子手更博了,居然小清新,不,要回归小黄.暴。”
“哥哥的情敌,看背影就觉得长得贼好看是怎么回事?”
而有一条热门评论,却是让安馨有一瞬间的心慌,那条评论带着图,是在电玩厅拍的,她拉着顾司炎离开的背影。
内容是,“哇嘎嘎,我也是哥哥的死忠饭啊!关注嫂子好久了!现在我有偶遇网红的激动感!坐标a市,在电玩厅看见一对颜值超高又超有爱的情侣!顺手就拍了!原来嫂子真的不是嫂子哇!但是真的长得美哇!”
天,这么巧?她这才点开自己发出去的图,图片虽然只截了一点背影,但是电玩厅收银台后的宣传册清晰可见,而且穿着西装去电玩厅.......确实太好认。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删掉微博,微博界面显示有好友艾特,她点开,是严格,他又转发了她的微博,这回有了配文,“小伙子,好样的,能让我妹妹这么喜欢你。”
一样的格式,换了称谓,安馨看着,内心复杂。
当安馨第二天看到米分丝数已经激增到二十万的时候,有一瞬间认为自己打开错了账号。
微博下的评论五花八门,有指责炒作的,也有是严格的米分丝过来围观的,还有催更段子的,有些评论本身就是段子,很有意思,如果不是忙着改论文,安馨甚至很想认认真真的回复一番。
正打算放下手机,安馨瞥见微博弹出的推送,一时间移不开眼睛,愣愣的点开。
——香港百安国际董事长安志怀疑重病,影后梁菲否认探望。
标题下方就是梁菲出席活动的照片,左下角还有安志怀的旧照。文章说安志怀重病,已经住院三个月有余,梁菲近日在香港拍广告,疑似探望了安志怀,两人的关系在圈内一直是个谜,有消息称两人结过婚还育有一女,后离婚,另有消息则直指梁菲为安志怀早年在大陆包.养的情人,是第三者插足。
娱乐报道扑风捉影安馨已经习惯,但是,安志怀病重?三月有余?
她怎么一点也没有收到消息。
电石火花间,想起圣诞前夕安志怀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有明显的苍老感,有些沙哑的跟她说,“安馨,爸爸也很想你。”
安馨对安志怀的情感,也是复杂的,她怨他,当初为了离婚,没有告诉她实情,就一直让她误会着梁菲;但她又极度依赖他,在香港,在安家,她没有一刻有过归属感,态度冷淡的奶奶,惺惺作态的后妈,势利的佣人,都让她想要逃离。只有安志怀,是从小就宠着她,护着她。
但是,在安馨与后母起冲突的时候,安志怀从未站在她这一边。
跟梁菲的清冷性子比起来,安志怀更热烈,他想给的父爱,就会毫不掩饰的给。
安馨考b大的时候,安志怀虽然心里反对,还是由着她去。这么些年,从未要求她回去。一直都是尊重安馨的选择。
安馨当时甚至怀疑,是不是她的离开,让安家更加和谐安宁了,也让他摆脱了那种在女儿和妻子之间夹缝生存的生活。
不过她还是与安志怀保持联系,刚开始安馨每个星期都会给他打电话,汇报学习和生活,慢慢的变成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
她已经,有四年没有见他了。
拨通电话的时候,安馨心里有些酸楚,如今连他生病,她都要从新闻上得知了。
那边良久没有回应,她正要挂断重新拨打的时候,那边接起来,却不是安志怀的声音。
她的奶奶,在电话的那头质问着她,语调不高,有些无力,但语气依然狠戾,“现在才打电话来做什么?分财产?”
话音刚落,安馨忽然无比心慌,有些不敢往下问,一颗心揪着,就悬在嗓子眼,她用力抓着桌角转移注意力,直到指甲顶着有些刺痛,才慢慢开口开口,声音不自觉的已经有些颤抖,“什么意思?”
那端却没有理会她,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安馨从未如此慌乱,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忽然想起来什么,颤颤的手翻着通讯录,直到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手机屏幕上,安馨才意识到她居然在哭,擦掉屏幕上的水迹,终于翻到陈应的号码,拨过去。
对方没过一会儿就接起来了,安馨却还是觉得仿佛等了一个春秋。
安馨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急切的声音已经传来,“小姐,我正打算打给您,您近期需要回一趟香港,处理安董的......遗产。”
咚的一声,手机落在地板上,安馨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她身后攀爬,还有冷冷的气流贯穿全身,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唯一的热源就是脸上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奔流不止。
她恍惚间听到交集的脚步声,梁菲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门进来,焦急的喊她,“安馨!”
下一秒她终于控制不住,趴在梁菲怀里哭出声来。
安馨连夜坐上了飞往香港的班机。
第38章 子车奄息
飞机落地已经是早晨六点,香港纬度低,昼夜长短随季节的变化不大,照理说这个时候天应该已经微微亮了。【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然而目光所及,整个停机坪还淹没在夜色里,指示灯闪烁着红色的光,影影绰绰的像是点缀的繁星。
安馨出了机场才知道,原来香港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所以天色阴阴沉沉的,颇有些北国冬天的萧条之感。
直至车子慢慢驶入中环,安馨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闪过,安馨才开始有置身于香港的感觉。
清晨的城市,似乎每个细胞都在慢慢苏醒。
中环还是那个样子,摩天大楼和殖民时期的建筑结合在一起,商场鳞次栉比,此时还没有开始营业,没有灯光,没有人,每一栋大楼都浸在夜色里,从下面往上看,看不到顶,伟岸得令人恐惧。
红棉道上的香港公园门口,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老人,穿着运动服进进出出。
车子一路驶上太平山,这个点的太平山,没有游人,显得格外冷清,三三两两的车驶过,也都是山上的住户。
道路盘旋,安馨一直看着窗外便有些晕眩,加上整夜没睡,虽然没有吃什么东西,此时竟有些反胃。
她的手就放在胸口,微微揪着胸口的衬衫,脸色有些苍白,眉头也皱着,陈应瞥见她的样子,放慢了速度,“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她缓缓的摇摇头,表明自己还好,就躺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陈应有些担忧的看着安馨,她没有明显的哀痛不已的情绪,至少不熟悉的人,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回来参加父亲葬礼的人。
可是陈应算是看着安馨长大的,她这样的反应,他再清楚不过了。
最难忘的就是安馨初到香港那一年的圣诞节。
那段时间安志怀很忙,出差日本,呆了将近一整个月,平安夜他和安志怀被大雪困在新千岁机场,第二天才迟迟赶回。
听到安馨被送到医院的消息,安志怀也十分着急,还没进门就又出门往医院赶。
瘦小的安馨躺在病床上,脸上还是病态的苍白,她安安静静地听着医生的嘱咐,半晌,问医生要了纸笔,“阿姨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那时她还不会说粤语,一口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
那个女医生许是没见过这样较真的小孩,摸摸她的头,“没关系,不用记,初潮不是病,有什么不知道的问妈妈就好了。”
安馨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坚持,“阿姨你再告诉我一次吧?”
我妈妈她不在我身边。
她的眼睛像是有光,又似乎是没有,医生颇为耐心,一件一件的嘱咐她——多喝水,忌辣,忌生冷,忌着凉。
医生走后安志怀才走进病房,安馨看见他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激动,她把那张认真记着注意事项的纸小心的放在枕头底下,才抬起头来,平静的问安志怀,“奶奶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陈应站在门口,一个大男人居然忍不住泪盈于睫。
十年过去了,此刻她的状态,和那时候如出一辙。平静得让人觉得担忧。
到了山顶安府,陈应发现安馨闭着眼睛没有动作,以为她是睡着了,正要叫醒她,安馨猛的就睁开了眼睛,没有一点惺忪的样子,自己推开车门就下车了。
陈应打开后备箱拿她的行李,她已经走在前头,走得不慢,却有一种徐徐而行的从容的感觉,陈应抬着行李箱连忙跟上。
大门没有关,整个安府灯火通明,有佣人坐在门口,头搭在门框边睡着了。似乎是听到动静,恍然醒过来,看见安馨,一愣。晃过神来正要进去告诉郑芝,被安馨按住,愣怔间安馨已经走进去。
进门后往右转,就是安志怀的灵堂,里面挂着黑白的悼念条幅,灵柩前的灵位上摆满了果蔬贡品,还有一碗插着香火的米,灵位上的照片是黑白色的,与几个小时前她在手机上看到那张照片仅仅是色彩上的差别。
安馨跪在草垛上,三叩首,回回有声,听的佣人也是心头微动。
她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她甚至没有流泪。佣人上前想要帮她插香火,安馨却身子一偏自己站了起来,走到灵位前,把香插在了米碗里。
做完这些她又回到草垛上跪着,也不说话,她就静静地跪了许久,陈应和佣人也站在边上不敢动,只是看着她。
直到香火燃到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安馨才起身朝客厅走去。
客厅的沙发上,七倒八歪的睡着几个人,都是安家的亲戚。该守夜的人倒是都在,郑雯倒在沙发一头,已经沉睡过去,她的奶奶刘芝坐在主坐的沙发上,垂着头不知道是否已经睡着,ale倒是唯一完全清醒的一个,正在沙发边上摆弄着他的小乌龟。
小孩子的第六感总是特别准,安馨没有任何的响动,他却似乎察觉到视线,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