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炎身材高大,他站直了接电话,安馨就站在他身边,都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只听见顾司炎最后说,“责无旁贷。”
挂断电话以后安馨就围着他问东问西,很想知道梁菲到底都和他说了什么,顾司炎看她转来转去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你这么怕我搞不定你妈妈?”
“你本来就搞不定。”
梁菲对他的偏见那都是他改变不了的,比如出身,见过嫌弃穷的,没见过嫌弃富的,梁菲大概就是看过安家的状况,以此推断顾家恐怕更甚。
说完安馨也不再纠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自顾自的上车了。
接下来的几天,不仅顾司炎很忙,安馨也忙碌起来,顾司炎把林谢暂时交给安馨使唤,加上陈应的帮助,安馨处理起接下来的事情也顺利得多。
最大的事情,就是准备召开股东大会,召开股东大会需要提前二十日告知股东,春节假将至,年前召开已经不可能,只有先发函通知,年后再召开。
安馨每天都是公司、酒店两点一线,但其实真正需要她出面的不多,公司里的人几乎都不认识她,反而比较认陈应,许多事情陈应吩咐下去反而有用得多。
梁菲反复打电话来催,安馨答应回a市过年,所以在百安放春节假的当天,他们就启程回a市,让陈应在香港照应着。
这天安馨又是起晚了,匆匆忙忙的收拾着自己,一边嘟囔着责怪顾司炎折腾她,顾司炎起得早,此时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等她,安馨约看他的样子越来气,然而除了象征性的瞥几个冷眼过去,似乎也不能做什么来反抗,怪就怪男女体力实在相差太大。
为什么每次她都要死要活了他反而是神清气爽的模样!
这样一来到机场就已经有些晚了,安馨脚步匆匆,在前面走着,顾司炎倒是从容镇定,叫着她,“不着急,大不了改签。”
她却懒得麻烦,几乎是拽着他往前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他,“林特助步一起回?”
顾司炎见她终于慢下来,上前搂住她的腰,“林谢自愿请求加班,要留在香港。”
“……”自愿?谁信!万恶的资本家。
他们走的vip通道,所以时间完全是来得及的,快到登机口的时候,顾司炎忽然就落后了,安馨走得急,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离他有一段距离了,回头看见顾司炎站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看着她,眼神温柔。
安馨熟悉他这样的眼神,此时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情绪外露,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问,“司炎?怎么不走?”
顾司炎看看她,“你记不记得,这里以前有个自动贩售机?”
安馨疑惑,以前?多久以前?摇头。
顾司炎轻轻挑着眉,看看她,似乎在说——真遗憾。然后拉着她就走了。
顾司炎还是到哪里都招蜂引蝶,刚上飞机就有空姐走过来问他需不需要这,需不需要那的,过一会儿又换了一个,过来问的同样的问题,安馨郁结,这差别待遇要不要如此明显?只盼着赶紧就起飞。
好不容易清静了,安馨就在想他那个诡异的问题,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结果,只好虚心求教,“司炎,什么自动贩售机啊?”
顾司炎本来在闭目养神,感觉到她撞他的手臂,才回过头来,她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他笑起来,转身叫来空姐,要了一杯可乐。
安馨更疑惑了,在她的印象里,他对碳酸饮料是避之不及的,然而他也并没有喝,只是拿着纸杯,自顾自的说,“安馨,我们第一次遇见是什么时候?”
“校歌赛!”安馨脱口而出,然后想了想,觉得不对,她那天去商场找梁菲进错休息室,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但那个时候,他连头都没抬,应该是不会记得她的。
但是顾司炎摇摇头,转头看向她,她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记得那天啊,我把你当成我妈妈的助理了。”
顾司炎却微微皱眉,似乎没有印象的模样,安馨疑惑了,但他并没有问下去的意思,只是微微笑起来,慢慢的说,“我们第一次遇见,就是在那家便利店的门口,”说着喝了一口可乐。
“那时候你在买可乐,就在我旁边的自动贩售机,个子不够高,就一直伸长了手投硬币,我看你可怜,就帮你投了,但是可乐拿到手你却不喝……”
安馨慢慢的拼凑着画面,慢慢地,想起来了,那是她跟着安志怀来香港后第一次回内地,虽说只是旅游,她却有些忐忑,刚到机场,她心里郁闷,又不知道如何宣泄,只好买了一听可乐,使劲的摇晃,然后用橡皮筋拉开了拉环,把可乐放在地上,看着可乐受压强的压迫不断的往外咕噜咕噜的冒泡,觉得很开怀。
但她对买饮料的过程......完全没有印象。
那他又是?
见她似乎是想起来了,顾司炎才转过身来,就着姿势抚摸她的脸,“安馨,我在a大看见你在自动贩售机前拿着一罐芬达出气的时候,就认出了你。”
他眼神灼热,安馨知道下一秒他就要吻住她,然而她无法抵抗。顾司炎也确实这么做了,扣着她的脑袋,深深的吻着她的唇。
那时候他刚刚成年,从美国回来接受家里的成人礼加冠,顾家传统,老一辈的礼俗一样一样的都不落。他也还是青葱的少年,却在那一天被告知以后将会担起顾氏的重任,内心也是复杂难解。
那个小女孩的一听可乐,不仅自己看的轻松愉悦,连他都被她感染,觉得这是一个宣泄情绪的好办法。
其实女孩的样貌他已经记不得了,只是那种独特的宣泄方式,隐忍又外露,还有她本身给人的倔强又任性的感觉,让顾司炎直觉——那就是她,他不会认错。
第45章 泉源在左
再回到a市安馨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离开也才半月不到。梁菲来接机是安馨始料未及的,刚开机麦克的电话就打过来,说他在出口等她。
安馨看看顾司炎,他也看过来,“你妈妈?”
神准,“对......”
看得真紧,“还不如在香港过年。”
顾司炎微微皱着眉,抿着的双唇一撇,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安馨想到这个词,不自禁笑起来,顾司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如鹰的眼神直直盯着她,忽然就凑近,“幸灾乐祸?”
顾司炎离得太近,他身上的气息就这样充满她的鼻息,安馨的眼睛盯在他的薄唇上,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感觉到自己的温度骤然飙升,安馨郁闷,都这么久了还总是被他的忽然靠近弄得脸红心跳。
他也注意到她眼神闪烁,脸颊骤然变色的模样,不由的起了逗弄的心思,在机场人来人往的走道上就这么扣住了她的腰,一用力就让她贴近了自己。
安馨看着身边越来越多投射过来的目光,有些气急,神色已经有些愠怒,正要发作,顾司炎快速的放开了她,直起身来,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
顾司炎的车就嚣张的停在一层,安馨记得那是入口,车子经停的地方,禁止占位长停。而梁菲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较为隐秘的位置,所以两人就在出口分别了。
顾司炎正要凑过来,梁菲的电话打过来,安馨接起,那边梁菲颇深算的说:“吻别也该吻完了,赶紧下来。”
安馨:“……”顾叔叔你任重而道远。
直到上了车,梁菲还在叨咕,“怎么这么久?”
“等行李等得久了些。”似乎是老早就在脑海里演示过的说辞,脱口而出。
梁菲没再说什么,吩咐开车。
安馨刚落座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本来就是没有睡够,此时被暖气吹得有些乏,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她眼前浮现顾司炎放大的俊脸。
适才他不怀好意的问她,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她本来还有些微微的怒气,顿时就被打散了。是啊,为什么这么害羞?安馨总觉得,因为这么些年,她排斥谈恋爱,使得自己已经不太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爱是什么感觉了。
遇到顾司炎,刚开始她只是觉得,这个人高不可攀,而这个高不可攀的人居然在追去她,她有些小女生与生具来的虚荣心。
可是她在怀疑,在迟疑,她觉得这样一个人,也许已经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对她可能也不过是片刻的新鲜。
她总是说,顾司炎老早就对她图谋不轨了,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面对他刻意制造的暧昧,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反而在不经意之间,越来越靠近他。
顾司炎似乎浑身都充满她渴望的温度,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他就凑过来,让她瞬间感到暖意融融,这么些年,从未有过。
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
安馨开始觉得,顾司炎就像是她的浮木,她扶着他就不愿意撒手。梁菲没有给的,他给,安志怀没有给的,他也给。他就像是她等了二十一年,终于等来的救赎。
所以她照单全收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自己无时无刻的羞赧,不经意的撒娇,在他面前哑口无言的窘迫,毫无嫌忌的信任,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依赖感,全身心的安全感......似乎鲜少在他人面前出现过,她现在也还是不能告诉别人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但她觉得她对他,应该就是爱。
睡意渐尖深沉,意识渐渐归于消灭,他的声音和他的容颜开始变得飘渺起来,最后脑海里浮现的是刚刚分别时的画面,盘桓不去。
“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不像顾先生,流氓体质。”
他眼神忽然变得灼热,低下头缓缓的凑近她,她唯恐他真的在大厅广州之下做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来,连忙用手抵着他的胸口,愤愤的开口,“你干嘛?”
“落实我的罪名,耍流氓啊。”
话音未落已经扣住她猛的吻下来,先是狠狠的掠夺她的呼吸,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变得温柔缱绻。
梁菲最近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因为安志怀的那本生平介绍,她再次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安志怀直到葬礼的那一天,才向世人宣布她曾经正主的身份,这其中的意味只怕是千人万思,怎么想的都有了。
她这些年形象一直良好,所以舆论大多都还是向着她的,说隐婚一定另有原因比如为了保护从未曝光的女儿,但也有评论说是因为离婚原因不光彩,才不愿意透露,毕竟,“豪门下堂妻”这样的称谓可不怎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