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好一个陆家……
她是彻彻底底的死了这心。
“父亲,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我都不愿跟你回陆家?”陆枝笑。
陆正城还有些愣愣的,“为什么?”
“因为早在两年前,我就在你的宝贝儿女面前说,此生再不进陆家的门!”
她推开包厢的门,不顾身后的反应,顿了顿,道:“谢谢你们这么多年好歹让我活着长大,还有,这些年的费用我会一个子不落的还给你们。”
陆枝转身离去。
而在陆枝走后不久,陆老爷子差点一拐杖打到他这个不中用的儿子身上。
他原本是想先让陆枝回到陆家,以后再慢慢计划。李家也算是大家,她嫁过去只好不坏,陆枝没理由拒绝,就算一开始会排斥,但只要她回了陆家,他就有办法让她嫁过去。
现在倒好,他这蠢儿子一句话断了后路,他气啊!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陆老爷子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手里的拐杖捏的更紧,那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万不得已他也只能用了。
“咔擦~”包厢门忽然被人打开。
两人向外望去。
“陆老爷子,我们谈谈。”苏木兮倚靠在门栏上,露出一张淡漠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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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枝回了公寓,发现苏木兮人不在,她逗了逗猫,给阳台上的花浇浇水,然后又从客厅转到房间,再从房间转到客厅。
最后在客厅蹲下身来,将头深深埋进膝盖。
这时候的陆枝,可笑的像一只缩头的乌龟。
怎么办?
怎么办?
回忆汹涌而来。
“妈妈,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在哪儿呢?”
“无论他在哪儿,他都在惦记着阿枝。”
“我可以去见他么?”
“可以,不过得等你长大。”
“那他会喜欢我么?”
“会的,阿枝这么可爱。”
后来呢?
她见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
“爸……爸爸?”
“不准叫我爸爸。”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转身离去。
陆枝真的就没再叫过一声爸爸,她从来叫的,都是父亲。
陆枝蹲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陆枝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小白。
“小白。”
“姐,要回来了么!”
“嗯,快了,这边也没什么事,这两天就回来。”陆枝听着对面的少年愉悦的欢呼声,近日来烦躁的心情也似乎被驱散了些。
陆枝挂了电话,准备收拾收拾行李。
她忽然想起还有这只猫,头疼一番,回头还得想办法把猫带回去。她没带过宠物上飞机,只好查了一下注意事项。
待到整理行李时,夜色都变得深了。她其实打算的是后天再走,不过现在闲着没事干,干脆将衣服拣拣。
一件一件的塞进行李箱,陆枝做的太过入神,以至于那人回来了的开门声都没发觉。
“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声音,陆枝回头,看见的便是一张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
陆枝后退一步,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于是笑了笑,说:“收拾行李。”看见苏木兮的脸色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难看,陆枝顿了顿,果断解释:“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学校那边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
苏木兮望着她一语不发。
陆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以后还会过来的。”
“以后?”苏木兮冷嘲:“多久才算以后?”
陆枝望着他没说话,他们总是这样,说不了几句便谈崩。她不想,在离开之前又跟苏木兮进行新一轮的冷战。
“陆枝,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我苏木兮当成什么了?”
苏木兮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极具侵略性的面容逼近。
他面容冷然,却深觉悲哀。
陆枝,你为什么不肯站在我身后。
为什么连个让我光明正大保护你的机会都不给我。
遇到问题只知逃避,却怎么都不肯向我求助一句。
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苏木兮,就这么不值得让你信任?
“苏木兮。”
陆枝唤他,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不讨厌我,我随时都会回来找你,我保证。”
陆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下这个许诺,却直觉的这句话可以抚慰苏木兮的情绪。
然而事实上,苏木兮也确实被安慰了。
“陆枝……”
苏木兮忽然将脸埋进她的肩胛处。他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此刻却显示出一丝脆弱的纯良。
外面早已天光大暗,,房内却一片清明。
因为肩膀被人占据,陆枝被迫性的仰起头,她看着头顶上的灯光,有些刺眼,忽然就一阵恍惚。
整个房间忽然就安静下来,静的似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推开他。
推开他。
陆枝不断提醒自己,却没法挪动一步。
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是比天气预报还要准确的东西。
“陆枝,你以为我讨厌你?”
她听见苏木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明明很轻很轻,她却觉得一下一下砸在了自己心上。
“原本想再给你一些时间,可是陆枝,你实在太笨了。”
“而且,我也已经等不及。”
“我不想我们之间再隔个两年不见面,不言语,那样我会发疯的,陆枝。”苏木兮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我二十多年都交代在了你手里,”
“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陆枝,如果你还不懂,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我做了那么多事情,都只不过想让你陪我一辈子。”
“我爱你,陆枝。”他俯身小心翼翼的在她唇上烙下一吻,头一次放下自身的棱角,将紧张与不安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她面前。
“所以,你要不要爱我。”他拉着她的右手贴上他的胸口,炙热的让陆枝的手都颤了一下。一室之内只能听见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苏木兮一下一下的轻吻着她的唇,缠绵又眷恋。
“陆枝,陆枝……”
她忽然就失了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告白了告白了告白了告白了告白了告白了,告白了嗷.........
☆、关于白笙
一个月后,J大。
“仓央嘉措,生于1683,卒于1706年。
1697年,仓央嘉措被选定为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此时仓央嘉措已14岁。时年9月,自藏南迎到拉萨,途经浪卡子县时,以五世班禅罗桑益喜为师,剃发受沙弥戒,取法名罗桑仁钦仓央嘉措。同年10月25日,于拉萨布达拉宫举行坐床典礼,成为六世达赖喇嘛……”
陆枝坐在教室窗口,时不时提笔记记。教室还算安静,只能听得见教授讲课的声音。
现在已是五月,窗外的日光都是温暖的。杭州不像京城,这儿的一草一木,一人一室都是慢着的,悠悠然然。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陆枝划开,有新短信。
江江:“阿枝啊,我又感受到了来自全宇宙的恶意。”
陆枝:“说人话。”
江江:“我今天又被经理蹂躏了一番,啊~”
陆枝抚额,安慰:“他看上你了。”
对方秒回:“不,他看上了我身后的一大波男人。”
陆枝:“你身后只有我。谢谢。”
江江:“……”
过了会儿,对方发过来小心翼翼的一句:“阿枝啊,其实你对我才是真爱吧。”
陆枝:“……”
江江:“啥时候回来,我下厨,买了肉哦。”
陆枝:“我来做吧,待会儿就下课,到时候喊小白一起。”
那边很快的回了一句“好的!”附送一个大大的亲吻。
估计就等着她这句话呢,陆枝无奈。
江江其实名叫江一璇,小白领一只,陆枝进大学的时候她刚好毕业,找了个本地还离学校不远的工作。那时候陆枝急着在外租房子,江一璇还是个最底层的实习生,后来无意中在学校论坛中碰见,自此开始了合租生活,算起来也是缘分。
铃响,教授刚好念到最后一句: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陆枝边走边发了个短信给白笙,走到校门口,发现他早已在那儿等候,看见陆枝的身影开心的挥挥手。
“姐,这儿!”
白笙比她小三岁,今年才刚升上J大。陆枝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高一的小鬼,染着一头黄毛带着一群小弟鬼混。
具体的认识经过,其实是这样的:
陆枝一直是个乖乖读书准时回家的好孩子。
因为快要期末考,连教授都变得格外暴躁。这天陆枝为了查资料回去的就晚了些,途径学校不远的一个巷口。
一对男男,嗯,亲吻中。
陆枝面不改色的经过。
忘了说,白笙是个货真价实的gay。
第二次,她又路过那个巷口。
一对男男,嗯,争吵中。
陆枝依旧淡定的经过。
她走了没多长时间,便发现后面跟着一撮黄毛。
“你有吃的么?”黄毛少年问她。
陆枝回头,想了想,真诚道:“没有。”
然后下一秒,少年就倒在了她面前。
陆枝只好打了120,还被迫跟着去了医院。
其实少年长的很好看,不是女气的好看,而是作为少年特有的清爽和朝气。即使顶着一头黄毛,也盖不住他清秀的眉眼。
陆枝不是第一次看见他,除了这两次巷口撞见了,她还看见过他许多次。
有时候是在有时候是在雨天,他撑着伞在J大校外等人,有时候是在J大的小路上,他偷偷的拉起前面人的手,那人却立即缩开。
能让陆枝记住并且认出来的人不多,少年算是一个。少年应该还在上高中,并且他们学校离J大还比较远。
现在他躺在这里,连棱角都变得脆弱。
医生说他是被饿晕的,满肚子的酒。
陆枝想,这得多跟自己过不去。
陆枝出门买了一些易消化的吃食,回来时便发现少年已经醒了,正坐着一动不动的发呆。看见她进来,似乎怔愣了一瞬。
“给你买了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陆枝将怀里的袋子递给他。
少年迟疑着接过去,最终还是抵抗不了肚子的欲望,狼吞虎咽起来。
那之后隔了好些天,她都没再看见少年。接下来便是期末考,陆枝也没心思多想,专心的备考起来。
直到暑假开始了的两个礼拜。陆枝刚做完兼职,江江还在加班,她做好饭菜,门铃响了起来。
陆枝打开门,愣了愣。
她几乎都有点认不出来。
少年黑发明眸,干净整洁。
他瞪大了眼睛,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硬生生的被他说出了恶狠狠的意味。“我是来还钱的!”
陆枝:“……”这是还钱还是要债来的?
少年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尴尬了半响,才小声委屈道:“我去了你们学校,可是你们已经考过了,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住的地方……”
陆枝看着少年微红的脸,哑然失笑,道:“谢谢。”
“钱还给你了,我走了。”
陆枝顿了顿,道:“我正在做晚饭,你要不要留下一起吃?”
少年眼睛“噌”的一亮。
陆枝默默的咽下口中没说完的话,她怎么就一时心软!
后来渐渐熟了,即使知道了少年名叫白笙,她也“小白小白”的喊。
江江说,这名字别人一喊他毛都得炸天上去,陆枝喊他就乖的跟孙子样的。虽然他还是在江江的淫威下屈服了。
再后来,她莫名其妙的成了白笙的家教,拯救了他惨不忍睹的成绩,好歹让他考上了J大。
陆枝从未见过白笙的父母,她只知道白笙家很有钱,她也没问过白笙什么。
真正明白白笙,那是他高三。
“姐。”
“嗯?”
“我爸妈知道我是gay,所以他们从未管过我。”白笙顿了顿,道:“他们还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