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爸爸”叫得高远的心软得跟跳不动了一般，尽管他知道睿睿不是叫的他。
什么时候可以让他真正叫一声“爸爸”呢？
高远忽然觉得很烦躁，从小床上起身，出了房间，到了舒飞家的半封闭阳台上，也不开灯，就那么斜靠墙上，“咔嗒”一声打火机一响，点燃了一支烟。
烟卷尽头是一明一暗的红色火光，恰如高远此时的心境，一喜复又一忧，不知该进还是退。
那边的舒飞自接到肖帆的电话就心神不宁，可是，他哪里走得开？六点钟有个客户跑来抱怨说是投放六辆大型公交车车身上的广告效果不好，因为市中心修地铁导致这六辆公交车改道，从市区最繁华的路线转为绕行次繁华路线，于是广告的效果就不如投放初期那么好了。本来这事儿和舒飞没关系，因为当初接过来这笔业务的早就走了，再说，公交线路改道属于是城市规划，天灾祸一般的不可抗力的范畴，和广告公司抱怨有什么用呢？可是，舒飞却不能就这么把客户推出门吧，只好满面笑容地招呼他会议室里坐下，耐心地听客户发牢骚，然后承诺做一点局部的调整，算是给客户一点补偿，才平息了客户的怒火。
客户总算走了，舒飞正说下去找点东西吃了回来接着加班，手下的一个小姑娘阿宁跑过来说：“舒总监，老板找您呢。”
舒飞只好忍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去了老板的办公室。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倒是没有一般成功士的富态的肚子，却有一颗与成功士极不符合的早秃的脑袋，以至于老板常常大发感慨：“是入错行了啊，应该去当大学教授的，们看大学里的秃瓢儿特别多，就是因为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啊。”
舒飞进了老板的独立办公室，见老板那号称“聪明绝顶”的脑门儿灯光下闪闪发亮，不禁心里嘀咕，您哪，不是因为太聪明而秃顶，而是因为太扒皮而绝顶的知道不？鬼公司把女当男使，把男当驴马使，弄得这间公司的女都是月经三个月半年才来一次，男都是负劳负累椎间盘突出，然后累死累活多挣下的那点子钱最后注定要捐献给不孕不育医院。幸好早有了睿睿，不必要担这个心了。
老板一向是肚里腹黑，嘴上却亲切得很，一见舒飞进来，便笑眯眯地说：“舒总监啊，就说没有看走眼，这一次花大价钱请猎头将从沿海那边挖过来，确实是好钢用了刀刃上。上个月带着团队一起赶制出来的广告设计案，每一项都博得了客户的好评。决定，索性再给推一把，让去参加今年年尾的西雅图广告设计理念大赛，让火上加火！”
舒飞一脸夸张的感恩涕零的表情，紧跟着话锋一转，说：“老板，这初来乍到的，太出风头了不太好，不如将这些可以挣表现的机会让给那些公司的元老们。”
舒飞心里很有数，什么大赛啊，参加起来麻烦得要死，只有第一名才有十万块钱的奖金，没拿到奖，丢不说，还白做了许多苦工。而拿到了又怎么样呢？这算是集体的荣誉吧？好意思一个揣腰包吗？所以，舒飞才不会被老板的花言巧语骗了，一点好处没有，就傻乎乎地去参加什么大赛呢。
老板手臂一挥，豪气万丈：“舒总监，公司里有的是，可是，信得过的，有才华的，而且能调动起团队力量胜任整个项目的，依看，少之又少。而参加这样的国际大赛，既是个的机会，也是们公司的机遇，若是真能突围而出，自然就晋身为顶尖的广告，而们公司也趁机跻身国际化的道路，这是双赢啊，机不可失！”
舒飞有气没力地说：“老板，画饼的本事真是杠杠的，可是，也得为们考虑考虑吧，现手下七个，有一个想辞职了现是消极怠工状态，还有一个怀孕了不能多碰电脑，一个干几个的活儿，忙得简直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上午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才就着一个锅盔喝了一杯咖啡，现快八点了，还没吃晚饭呢。业务已经繁忙不堪了，再加上什么参赛，还要不要活啊？”
老板忙说：“哎呀，舒总监啊，的辛苦都看眼里，上个月不是还给加了奖金了吗？”
舒飞掐着指头算给老板听：“是，上个月是多得了一万块钱的奖金，可是，上个月们团队做了三百六十万的单子，每天加班到十点多，不论是算效益奖金，还是算下班后的双倍加班工资，这一万块钱都不够啊。”
老板囧了，又说：“哎呦，小账就不要算了嘛，咱们做广告的，要有大眼界。”
舒飞笑着说：“基本需求解决了才谈得上什么眼界，老板，也别光是给们画饼了，来点实惠的好不好？那，们部门都是天天加班，下班的时候连地铁都赶不上了，就都叫他们都打出租车回家，是从来不亏待自己的兵的，所以，他们的打车费用都自己掏腰包先垫上了，这点小账从来没和您算过吧？可是，一次两次就算了，天天这样，这一笔开销可负担不起啊。”
老板只好肉疼地答应要给舒飞整个部门的都另外发一笔交通补助，不过要对外保密，不要叫其他部门的知道了。
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舒飞答应了老板参加大赛，老板则答应给舒飞的整个团队更多的费用，让大家更有干劲，另外再招两个新来增加手。
舒飞出了老板的办公室，和下属们一说这个待遇提高的事情，大家都欢呼了起来，其中助手阿宁的眼睛亮晶晶地说：“头儿太能干了，居然从铁公鸡身上拔了几根毛下来。”
舒飞笑着说：“老板还说，要是真能拿下大赛的奖项，们部门的所有都提薪百分之三十。”
众再次欢呼，阿宁笑得灿若春花一般，说：“头儿太好了，大伙儿一定掏心掏肺地跟着您干。”
有便坏笑着说：“咱们是要好好地跟着头儿干，可是，什么心啊肺啊这些东西就不必了吧，还是让它们留原地发挥本来作用得好，再说头儿也未必稀罕。不过，也许，和们不一样，哈哈哈。”
阿宁的脸羞得通红一片。
舒飞大概知道阿宁这小姑娘对自己很有好感，不过他并不以为意，小姑娘嘛都爱做梦，等她意识到找一个带着孩子的男意味着什么她就什么梦都不会有了，所以，舒飞只是笑笑，转而说：“行了，咱们现各就各位，先把宇海公司的那个策划案做出来，今天就可以下班了。晚饭，请，阿宁去买些麦当劳来吧。明天还要招新培训新，一天都不办公室，其他的事情都要靠大家了。”
等舒飞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中途只吃了一个麦当劳的炸鸡腿，喝了一杯热果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