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抬眼,看着头顶璀璨的群星。
当初是这个人,害死了他的父亲,如今他又将自己吊在了这里,不知在这星汉之下,是否还能说一声“天佑大陈”?
武独还在路上,不管贺兰羯的仇人出现与否,这疯子都不会留自己的性命。
“你拿我当人质有什么用?”段岭说,“我并不认识那无名客。”
贺兰羯冷笑一声,说:“不用再撒谎了,老子看你们看得清清楚楚,那天在赫连达派出的马贼手下营地里,就是无名客杀掉岗哨,救了你们一命。你与他,怎么可能毫无关系?”
“什么?”段岭的眉头皱了起来。
“夤夜行刺。”贺兰羯说,“偷入将军府,想必也是因为你,费了我好一番工夫,才顺藤摸瓜,找到他的藏身之地,竟是在边令白的藏宝地中。”
段岭:“……”
“若让边令白过来。”贺兰羯接着道,“势必会将他惊动,这么多金子,这厮不可能不回来……没想到等了好几天,却等到了你!”
“我猜他只是要那件被带走的东西。”段岭说,“你省点吧,他说不定现在已经远走高飞,不会再等在这里了。”
“走着瞧。”贺兰羯说,“他若不出现,我就先杀了你。”
“你好歹给他送个信。”段岭答道,“我倒是想让人来救我,毕竟与你无冤无仇,不想稀里糊涂,就这么送掉一条性命。”
贺兰羯冷笑道:“与我无冤无仇的人多了,死在我手下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不差你这一个,天亮时待你死了,我再去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也就是了。”
第81章 脱险
“他不会来的。”段岭又说。
贺兰羯不再搭话,只是打量吊在空中的段岭。
段岭却望着璀璨的星河,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他不会来。”
贺兰羯说:“你果然认识他。”
段岭说:“待我死了,你把我身上这件东西给他,在我怀里。”
贺兰羯疑惑地皱起眉头,段岭事实上并不知那“无名客”是谁,只是想诈他一诈,果然,贺兰羯中计,沿着树干缓缓走来。段岭表现得仿佛真认识那“无名客”一般,为的只是骗贺兰羯从他身上取走金蜈蚣,只要他被咬上一口,段岭就能得救。
然而贺兰羯走到树梢,突然又改变了主意,退了回去。
段岭问:“怎么了?”
贺兰羯阴冷一笑,说:“险些中了你的计,既然是武独的小厮,身上一定带着什么机关。”
段岭暗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刚侧头要再劝说时,却看到一个黑衣人出现了,无声无息,站在贺兰羯的身后,手持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朝向贺兰羯背后。
贺兰羯正在不断后退,将自己的背脊一寸一寸地送往那把剑的剑尖。
段岭心脏狂跳起来,暗道莫非他就是“无名客”?!快出剑!快出剑啊!
贺兰羯正要再说一句什么,背后无名客出招。
长剑闪成一道弧光,映着清冷星辉,如同疾电一般朝贺兰羯背后刺去!但下一刻,贺兰羯却怒吼一声,剑身弯成一道弧,竟是刺不进他的身体!
贺兰羯猛然反手一勾,将无名客挑得腹部、胸膛鲜血迸射,紧接着跃上松树,右手钩,倏然划向无名客。
无名客一招偷袭竟不得手,抖开一柄长剑,三式虚招同时笼罩贺兰羯喉头、心脏与小腹,贺兰羯又一个翻身,避开无名客刺向喉头的一剑,这一次段岭听见了一声轻响,如同剑尖划过金属。
贺兰羯外衣破开,现出内衬的银丝软胄!拼着这么一招的时间,贺兰羯再一钩出,挑得无名客手臂鲜血迸发!
段岭一边祈求无名客千万要得胜,一边设法自救,在那松树上不断上翻,努力用两脚去够树干。
然则贺兰羯一步踏上松树,松树又是一弯,段岭再次吊在绳下,被甩向半空。无名客追来,长剑叮叮当当,顷刻间与贺兰羯换了五招,贺兰羯不与他近身,反而拉开距离,无名客追到松树根部,泥土扑簌簌地朝下落,随时要与岩石分离,被甩出去。
贺兰羯奸笑道:“踩上来,你在忌惮什么?这小子是你什么人?”
松树发出折断声响,段岭在空中挣扎,几次险些够到树梢,却被无名客进,贺兰羯退,弄得松树倾斜而导致再次摔下去。
鲜血从头顶滴下,带着腥臭的气味,贺兰羯的铁钩上喂有剧毒!无名客偷袭不得,已失先手,再中了贺兰羯的毒,动作已明显迟缓下来。与此同时,树干的断裂口也越来越大,无名客的血洒得到处都是,却不逃跑,出剑已拼尽全力,眼看松树发出断裂声响,贺兰羯一个飞跃,翻身,从无名客头顶掠过。
无名客马上转身疾奔,扑向贺兰羯,段岭放声大喊,松树在贺兰羯那一踹之力下,几乎要彻底断裂。无名客却豁出了性命,长剑如同暴风骤雨般袭向贺兰羯。
坚持住!段岭终于翻上了松树,解开了捆在树上的绳索另一端,而此刻松树也几乎已经断裂,连着不住滚落的岩石,背后就是万丈深渊。
紧接着,无名客跃上山石,与贺兰羯剑钩相撞,碰出火花,将他逼退,招招取他要害,贺兰羯却杀红了双眼,任凭无名客利剑斩在自己身上不顾,和身扑上,铁钩再次划中无名客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