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候不知道郑彦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想对自己做什么,有郎俊侠在,郑彦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跑到床上来……虽然段岭也实在觉得,就算郑彦爬上来了,郎俊侠也只能看着。
“我会和他拼命的。”郎俊侠似乎猜到了段岭心中所想。
段岭:“……”
“拼什么命?”郑彦莫名其妙道。
“别说话了,睡觉吧。”段岭疲惫不堪,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武独骑着奔霄,日夜赶路的话应该已经抵达黑山谷了。
再一天就能回到邺城,奔霄的速度非常快,再两天,能带着人回到黑山谷。再留一天给他布防……段岭困得意识朦胧,渐渐进入梦乡。
这几日一如既往,所有人都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耐心,也许这就是刺客的本事。不该问的,郑彦与昌流君一句也没多问,除了偶尔会开启一个话题,并进行没完没了的车轱辘嘲讽之外,总体来说段岭还是可以忍受的。
段岭渐渐学会了怎么在他们开启话题时迅速把话题扼杀在初始阶段,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耳根清净将近半个时辰。
第三天,耶律宗真亲自过来,看了房中三人一眼。
“准备走了吗?”段岭走到院内,问道。
雪化了,满地脏兮兮的,天气又回暖了些,反反复复的,到真正入冬,还有近一个月时间。
“准备走了。”耶律宗真说,“你的人到了吗?”
“到了。”段岭答道。
他知道武独只要和自己约好了,无论如何也会赶到那里。
“这里有元军的兵营布置。”耶律宗真说,“你看一眼。”
段岭打开耶律宗真递过来的羊皮纸,问:“哪里得来的?”
“述律端凭着记忆画出来的。”耶律宗真答道,“今天晚上,我们会派兵设法冲营,你与我一起,冲过敌人的防御圈,朝东南方逃。”
“我的援军在这里。”段岭与宗真并肩而行,在地图上点了下黑山谷,说,“只有两千人埋伏着。”
“足够了。”耶律宗真说,“他们未必能认出咱们,如果冲营成功,甩掉追兵的话,甚至不用劳动你的援军。”
“不。”段岭说,“对方如果是拔都,一定不可能这么轻松放你走的。”
他停下脚步,与耶律宗真对视。
“如果实在不行。”耶律宗真说,“你务必回到陈国境内,我留下来拖住他们,他不知道你在我身边,没必要陷在一起。”
段岭却突然笑了起来,耶律宗真诧异地问:“笑什么?”
段岭心想你这家伙当真胆大,就不怕我和拔都串通,把你骗出城去卖了吗?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宗真是可以相信的——就像他半点不怕宗真会把他扔下给拔都,自己金蝉脱壳一般;宗真也不怕他与拔都联合来坑自己。
毕竟辽与陈,如今已是同生共死之局,有时候,利益的联盟反而比感情要可靠得多,这令他们的友谊不必再去经历任何挑战了。
“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安排的。”段岭小声朝耶律宗真解释了他的计划,只说他的手下要派人出城,却没有说是谁。
“声东击西。”耶律宗真说,“似乎不错。”
“那么就定在今天晚上吗?”段岭低声问。
耶律宗真点了点头,段岭便回去准备,先是支开郎俊侠,再把计划详细告知昌流君与郑彦。
“今天晚上。”段岭说,“元军所有的兵力都会集中在东城门。”
段岭在落雁城的地形图上画出路线,说:“只要乱动一气,落雁城防军就会有两百人,陪着你冲杀。一共有十队人,分别是两百五队,四百五队。”
昌流君:“……”
郑彦哈哈大笑,说:“你当真本事!”
段岭安排了足足十队人,让他们分头逃出落雁城,这样一来,元军根本无法分辨哪一队是宗真,定会倾力以赴,最终的结果则是被耍得团团转。
“要是我这边被抓住了呢?”昌流君问。
“那我可没办法了。”段岭摊手道。
钱七与宗真,谁更重要?自己一国储君的位置,与两国邦交……孰轻孰重,段岭还是分得清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唯有看命了。
昌流君领了令牌,自行出去,预备在子时于西门处等候卫队,带钱七出城。这就再没有段岭什么事了。
接着,段岭才朝郑彦说:“怎么处置乌洛侯穆?”
“带着他走。”郑彦答道,“不必害怕。”
“然后呢?”段岭问。
“扣他在邺城。”郑彦说,“别把他还给东宫,这么一来,太子势必疑神疑鬼,届时再行筹谋。”
段岭本想问郑彦,这么一来,他就要负责保护自己与郎俊侠,没有问题吗?但想到耶律宗真也不是吃素的,手下这么多卫士,分成十队人突围,他们这队人里高手众多,还有个郑彦,反而是最安全的。
“好吧。”段岭其实有点想放了郎俊侠,可是放他去哪里呢?没有武独的解药,他就是个平凡人,让他自生自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