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守门卫兵问。
御书房中,韩滨警觉抬起头。
“我。”段岭说,“王山求见韩将军。”
“让他进来。”韩滨说。
段岭推门进去,看见韩滨正在书架上翻阅过往的奏折与报告。
“你终于来了。”韩滨说,“请坐,你师父等得望眼欲穿,原以为你会去坤和殿先见过他与太后。”
段岭说:“他……”
韩滨侧头看了段岭一眼,说:“被乌洛侯穆捅了一刀,还没死,不过活着与死了也差不多,我倒是与他打了个赌。他说你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必定是来投我的,不会再去多看他一眼。”
段岭:“……”
牧旷达太了解他了,就像他了解牧旷达一样。
如今韩滨得势,整个江州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牧旷达与虎谋皮,最后反而成了被胁迫的那个。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必须马上投向韩滨。
显然他们就段岭的态度私底下交流过,这个时候,段岭突然警觉起来,牧旷达既然还活着,他会朝韩滨说什么?
他本想拿出证据,交给韩滨,让他明天早朝使用,这个时候他却短暂地改变了主意。
“韩将军在找什么?”段岭问。
韩滨拿着几本奏折走到御案前,摊开奏折,对比上面的字。
“找一些蛛丝马迹。”韩滨说,“伪装得再好的狐狸,偶尔也会露出尾巴。”
这句话再次引起段岭的警觉,韩滨仿佛一语双关,望向段岭。
“你怎么看这件事?”韩滨没有问段岭的来意,反而问道。
“韩将军打算明天早朝时召集群臣。”段岭问,“审问太子吗?”
“正是。”韩滨答道,“但太子的身份,仍旧扑朔迷离。”
“正如牧相所言。”段岭说,“此人也许曾是与太子亲近的同窗,若要找蛛丝马迹,不妨从此处下手。”
“但是我有一事不明。”韩滨说,“按理说,既有假太子,就一定有真太子。那么真的那位,在什么地方呢?”
段岭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韩滨。
韩滨端详段岭的脸,说:“你让我想起一个人,王山。”
韩滨已经知道了,这是段岭的第一个念头,他尚未来得及判断韩滨是通过母亲的容貌认出了自己,还是从其他渠道得知;他的心脏立即狂跳起来,却知道这个时候抽身离开,不是最好的选择。
“想起谁?”段岭问。
“段小婉。”韩滨答道,“那年王妃来到军中,有幸一见,你的眉毛、眼睛都非常像她。”
段岭微微一笑,说:“韩叔叔。”
韩滨笑道:“你这一路上,当真是处心积虑,乌洛侯穆扶持假太子上位来牵制牧相,你又利用牧相,来对付太子。最后你再用我来扳倒太子,除去牧相。最后成功登位之后,再用谢宥来除掉我,这连环计一环扣着一环,当然难以令我相信,出自一个从十五岁就投身牧府的少年之手。”
“过奖了。”段岭说,“要治国平天下,总得多想些。”
他知道韩滨这么说,显然已决定不放过自己了,想也知道,只要除掉蔡闫与牧旷达,韩滨就能挟持太后摄政,怎么会让计划在这个时候被自己破坏。
“可是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韩滨说,“原本是想明天召集群臣,审问那家伙的时候再引你出来,没想到如今你就自投罗网了。”
“愿闻其详。”段岭的心脏狂跳起来,表面却依旧十分镇定。
韩滨说:“你爹是谁?”
段岭:“……”
韩滨又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父亲是先帝?凭你与蔡闫的对质,让他承认你是那个‘段岭’?凭乌洛侯穆的指证,你就是上京的‘段岭’?”
段岭答道:“韩叔叔,你想得太多,脑子乱了。”
韩滨说:“不,没有乱,乱的是你。段家的人都死绝了,当年段小婉离开北域,回到汝南之时,已怀有身孕。乌洛侯穆前去接你往上京……”
听到这话时,段岭心中“咯噔”一响,心道糟了。
“乌洛侯穆能证明你是段小婉的儿子,这不错。”韩滨眉毛微微一扬,说,“可是他怎么能证明,你爹就是先帝呢?”
段岭忍不住笑了起来,答道:“你这是要全盘推翻了,那你觉得我是谁的儿子?韩将军,单凭你这一句话,我就能诛你的九族,你觉得我娘是什么人?”
“我相信。”韩滨说,“不过你始终没有证据,段小婉离开的那天,先帝也不知道她有身孕,在这件事上,我可是人证。哪怕多年后,乌洛侯穆下汝南,找到段家门口,见到你的前一刻,还不知道段小婉辞世已久,留下了一个你。素以乌洛侯穆也不知道。”
“我在腊月出生,娘有身孕的那段时间,始终与我爹在一起。”段岭说,“这是做不了假的。”
“哦?”韩滨说,“你是腊月生的?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