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表情都没变一下的温庭,安静又沉默的听着池成勋一气呵成的深情告白,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某个小角落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
好像形状完整的方块山,突然有一块被人碰了一下,堆叠成的小山跟着小幅度摇晃,跟着从中心点产生一道裂缝。
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事到如今池成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就算温庭不接受,起码他在得知自己心思的时候没有选择逃避,这也许就证明,他对温庭来说,的确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人,在你心里有一处防备森严领地不允许任何人轻易踏入。”狗胆横生的池成勋打算破罐破摔,抬手握住温庭肩膀,没感受到任何抗拒的力道,心里又稳了稳,目光切切的看着温庭,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温庭,在不涉及你底线的情况下,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我了解你,也让你了解我的机会?”
池成勋的眼睛很亮,天色都挡不住里面的殷切之光,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温庭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粉色嘴唇一张一合,看在池成勋眼睛里和慢镜头一样,他微微睁大眼,仔细看着温庭,跟准备进审判庭接受判决的犯人一样紧张不已。
“池哥对我来说,很重要。”
平平静静的九个字,池成勋已经开心到要跳起来,全身汗毛‘刷’的一声立起。温庭肚子里忍着笑,三十几岁的影帝,因为自己一句话,都可以做出又哭又笑的表情,在他面前和孩子一样,喜怒哀乐全不掩饰。
温庭有他的秘密,也有他的固执。安宁的曾经是他灵魂的一部分,那个从未忘记又变得模糊的人影,离他已经太久太远,他也背的太久太远。温庭有过青涩无知的时期,现在的他明白,对那人的爱情已经转为执念,他守着这份执念过了一生,给自己套了枷锁不愿意出来。
很累,很不知所谓。于外人眼中来看,就是只蛇精病。温庭不想再蛇精病了,他换了身份,换了过去,也该换掉未来。这一次,他该活的自在点。
至于爱情……
温庭觉得,不会有那么一个人,能把心里珍藏的魔方翻个面,从黑色转为白色。这些天他一直在想怎么婉转的拒绝,可是面对现在的池成勋,那个‘不’字却说不出来。
尽管之前从没有想过池成勋会对他有别样情感,温庭也没法否认,这段时间频繁相处,池成勋的小照顾让他从不习惯到理所当然。
身体是最诚实的,面对池成勋的触碰,温庭现在没有任何抵触。也许在池成勋一脸泰然说出自己苦逼少年史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温庭生命里的路人。
或许池成勋说的对,他可以该对方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不过告白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好?温庭这几天一直都没想好怎么回答,还以为池成勋会在几年后说出口,起码那时候池成勋知道他是喜欢什么性别的。突然就这么说出来还真是猴急。看来这段时间温庭不着痕迹的小逃避让池成勋感到不安了。
借着月色,池成勋黑到发亮的发丝泛着亮白,额头上一根翘起来的头发异常明显。多少有点歉意的温庭抬起手,把这根调皮度甚高的头发压了压,看见池成勋从脖子往上爬的鸡皮疙瘩,说话的声音更轻了些,“怎么说呢,卓哥他们是朋友,我对池哥的好感比卓哥要多一点点。我不知道这种好感会不会变成值得我坚守一生的感情。”
“所以……”没看清温庭如何动作脱离池成勋,他就已经闪身到一米开外,温庭笑眯眯对着池成勋说,“我现在只能给池哥一个示好的机会。”
说完话的温庭转身就走,留下双眼放光进入小狼狗模式的池成勋在原地发愣,感觉自己像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就等着肚子满了来个大爆炸,里面的金色彩纸漫天飞舞,结果没良心的吹气人不捏气球嘴儿了,突然之间一松手,鼓得满满的气球就瘪了下去,‘噌’的一声飞到没影。
失望希望再失望又希望,池成勋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跌宕起伏了。温庭这是说想要达成目标,还要继续努力。池成勋牙根直痒痒,心尖上有把小毛刷在转悠,想把温庭抓回来好好揍一顿,又忍不住发笑。
他喜欢的人,没有欺瞒和暧昧,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喜欢,却没达到爱情。
那又怎么样呢?他们相处的时间确实不长。同样防备森严的温庭没有拒绝,就是他最大的收获。
池成勋会用一辈子来告诉温庭,自己会做到什么地步。
身体比大脑更诚实,池成勋抬脚就冲温庭的方向追过去。
“回来回来,你说清楚,一点点是多少?!”
身后的池成勋在喊,温庭也不回头,始终和池成勋保持三米距离,“就是一点点,一个点的点。”
“……那是多少?”池成勋很懊恼,看起来很近的距离,怎么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看来有时间,他也要学学武术。不过,温庭就算拿他当出气筒狂揍一顿,池成勋也不会还手,还会洗干净脱光光,让温庭打到舒爽为止。
这么一想,他还真没有学武术的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感觉有bug……
☆、瞪大眼
池成勋等于一路追着温庭往回走,而且看表情还乐此不疲。
小灯泡还亮着,天还黑着,不算茂盛的树林里一颗树正摇摇晃晃,稀稀零零的树叶子‘沙沙’作响,温庭眼角的余光斜过去。
此处月色朦胧人迹罕至,不远处有一大波无知无觉的人嘻嘻哈哈哈,树底下有两个不停动作的黑影吭哧吭哧。冒着被偷/窥的风险干点见不得人的事,激/情与情调并存反倒更容易让人燃起最原始的渴望。
这里确实是个打野/战的好地方。
温庭收回眼,耳朵热了一下,突然就想起来‘尴尬’两个字怎么写。如果刚才池成勋没有来一番深情表白,面对此情此景他绝对能面无表情的走开。
回头瞄了眼池成勋,对方抬起来的左脚在半空可疑的迟滞了下,眼睛看向正在摇晃的小树,眼睛蓦地亮了。
略显瘦弱的小树背后,两个黑乎乎的影子合二为一,紧密程度堪比铝合金。有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过来,到了耳朵边上只剩下令人面红耳赤压抑轻/喘。小树调皮的一抖一抖,还没长全叶子的树冠颤颤巍巍,可想而知树底下的战斗有多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