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做出一个缓慢拔剑动作,钟子苏再次抬起眼睛,眼神之中带着告别往日情谊的决绝之意,手臂的方向直直对向了温庭,用一种平静却沉重的语调说:“那就拔剑吧,赛斯!”伴随着最后喊出的名字,钟子苏全身的气息又是一变,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温庭突然无声的勾起嘴角。
沉浸在角色里的钟子苏看见一直面无表情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像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整个人瞬间惊醒。
☆、气氛真好
这次试镜的难度温妮心知肚明,所以在看见温庭来试镜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不自量力,看见两个人同一批进去,温庭路过身边的时候温妮还极其轻微的冷哼了一声,但心底对钟子苏也是担心比期待多,温妮对没有演戏经验的钟子苏也挺没底气的,不过机会是需要掌握不是白白等来的,想要出头不管多难只能尽力一试。钟子苏这一批进去试镜停留的时间明显比别人长,温妮隐隐猜测是有人留下,既期待留的人是钟子苏又担心不是他。这种忐忑的心情在所有人从试镜厅出来的时候让温妮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发现一个又一个出来的人没有钟子苏之后,温妮的欣喜越来越盛。
结果还没等温妮确认这个喜讯,她就发现严厉副导和温庭是一起出来的。
导演都出来了,试镜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温庭会和他们一起?!
一种不怎么令人高兴的猜测让温妮沉了脸,结果几个人连眼风也没给她一个就走了。温妮进了试镜厅,就发现钟子苏和另外三个年轻人坐在椅子上,半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
“……怎么回事?”温妮坐到旁边沉着脸问,“严导他们怎么出去了?”
钟子苏听见温妮的话没有半点反应,这让温妮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不由得沉了声音说:“你怎么了?”
钟子苏像是刚刚回过神,好像才看见温妮一样,“……温姐。”
“我刚才看见严导和温庭出去了,角色都定了?”
钟子苏点点:“赛斯的角色定了,塞尔提的还没有。”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不太想相信这个事实的温妮不确定的问:“赛斯的角色……定的是谁?”
钟子苏好像又有点走神,就在温妮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机械般的说:“是小庭。”
温妮只觉得一道轰天雷劈了下来,劈的她所有的神经都是一抖,下意识的抖着嗓子又确定了一次:“小庭?温庭?”直到钟子苏再次点头,温妮全身一瘫缩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严厉选角的标准有多高温妮知道,她从来不认为这样的导演会是个没有眼光的人。赛斯这个角色有多难演温妮也知道,否则她也不会在明知道真正的主角是赛斯的情况下还给钟子苏选了塞尔提。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此刻的温妮才如此难以接受,那个被她叫做花瓶的男人,其实内里装着沉甸甸的金沙。
也许,这次真的是她错了?
深深的无力感让温妮觉得头很沉,抬手撑住有点昏的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那严导他们怎么出去了?”
“待定的有四个人,等一会我们再另外排一场由严导决定角色。刚才严导和副导去谈合约了,和小庭的。”
钟子苏脑海突然浮现出一张微笑的脸,是他最后一句台词说完的时候,温庭莫名的那个笑脸。没有任何歧义与贬低,温庭突然的给了他一个单纯的微笑,单纯到钟子苏脑袋莫名震了一下。
尽管笑容的弧度不大,钟子苏和温庭的距离也不短,他也感觉到了温庭笑里的轻快,像是看见秀丽山水的会心一笑,不含任何杂质的单纯和清爽。这一阵子温庭变得异常冷淡,钟子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温庭这样笑过了,好像在很久以前温庭也会这样对他笑的,现在再看钟子苏却莫名觉得,尽管看起来一样,这其中还是有很细微的差别。
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经历过人生的转折沧桑之后,做出的同一个表情再过相似也终究不同。
那一瞬间,钟子苏意识到那个羞涩的对他怀有好感的温庭已经以不可挽回的姿态离他远去,现在的温庭是一个全新而陌生的人,充满了无尽的未知与不可预料。
这个发现让钟子苏心惊的同时觉得很奇妙,他无法描述现在的心情。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为什么一个人会变化的这么彻底?
钟子苏想不通,却无法摆脱温庭给他带来的影响,他不得不承认,现在陌生的温庭令他充满疑问,这些疑问像是解不开的谜题一样纠缠着他,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吸附力,让他不得不把视线放在温庭身上。
古人曾云:刚过易折,慧极必伤,太聪明的人容易早亡,因为他们想的太多,一件事总要扒个里三层外三层找到最中心的真谛,用脑过度最后脱毛脱发变成地中海……不对,跑题了,简单说就是心思重的人想的太多,想来想去就钻了牛角尖结果伤身伤神早登极乐,这话是有道理的。就像钟子苏,虽然只是小聪明,却从温庭的一个笑里不小心翻到了真相并且进了一个牛角尖,如果钟子苏知道温庭微笑的真相,是因为看见严厉脑袋后面那个带了两只小兔子的夹子晃动一下,兔子和兔子亲在一起单纯觉得好玩才笑,恐怕真的有可能气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事没事不要多想,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他真的会演戏?”不死心的温庭又问了一句,得到钟子苏点头的肯定回答,无力的闭上眼,整个人看起来都疲惫的很。
“算了,你调整下状态,争取拿到这个角色。”不管赛斯是谁演,这么好的机会就应该使出全力来争取。
除了演戏唱歌和为人处世这种基本功之外,温庭对娱乐圈的很多细节都不是很懂,尽管能够看明白合同上的文字条款,温庭还是决定把谈合约这种事交给方有柯。温庭当时坐在沙发上拿着倒了温水的一次性水杯,听旁边带着黑框厚眼镜看起来有些憨态的严厉和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懒洋洋的方有柯交谈,再次感慨一声人不可貌相。
这俩人说话的时候言笑盈盈宛如挚友,实则各个言语犀利,你来我往之间带着刀枪棍棒谁也不肯落下风,如果语言可以变成实质性冷兵器,这会屋子里恐怕已经变成堪比台风登陆后摧残过的现场。方有柯也就算了,温庭知道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人其实心眼儿多的很,只是没想到严苛这么一个搞文艺的女青年居然这么会玩语言游戏,不是都说搞艺术的人不擅长与人交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