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的他连扔在后院老太太那儿的宝贝弟弟都没工夫瞧上一眼,至于自己这辈子什么模样,他祁邵连瞧瞧镜子的心思都没想起来。
今天出完殡,从前院奶奶那儿接来宝贝弟弟,等小屁孩儿睡着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瞅瞅这辈子长啥模样呢,这才翻出镜子照了照。
现实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终于知道上辈子他长得有多糙了!
上辈子他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的,长得跟精致一点儿不沾,扔在人群里就捡不起来了。
可瞧瞧眼前这镜子里的小模样。
亚洲人肤色发黄,除了上辈子在电视上见到的不知涂了多少层粉的明星,他还真没见过这么白的人,透过这薄薄的一层细白肌肤,他几乎能看清底下那细小青红的血管。眉形是剑眉,但这剑眉又很……秀气,有点像羽玉眉,但漂亮的没话说。最吸引人的便是这一双眼睛,中国人虽说自己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但绝大多数人的眼珠真正上是有点儿发棕色的,可镜子里这对眼睛却是纯粹的黑色,黑曜石般的,亮亮的黑色,祁邵凑近了镜子仔细找了找,仍没看到这对眼珠子有什么杂质,黝黑清亮,水润通透。鼻子很小巧,但是还算挺。嘴巴也秀气,嘴唇薄薄的一层,唇红齿白。笑起来,脸颊处还会出现一对儿酒窝。
镜子中少年的五官如此精致,他祁邵没有艺术细胞,不知道怎么形容,但这张脸真是漂亮,但又不显丝毫女气,任谁一看都知道这是一男孩儿。
他上辈子也见过几个帅男,其中让他最有印象的便是他一高中同学,那人长得十分帅,比什么风靡万千妹子的黄教主也不遑多让。
但那人比起镜子中的小少年却少了几分……贵气,不是气质的贵气,而只单纯是容貌上的贵气。
那人虽然帅,但一眼就看出来是一糙老爷们,能打能摔能揍,但这个小少年却不然,这种漂亮精致还隐约带着点儿仙气儿的容貌一摆在那儿,别人就不敢亵渎,就跟周敦颐笔下“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张谓笔下“一树寒梅白玉条”的梅花似的,漂亮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幸亏这少年还有对酒窝,这才添了点儿孩子气儿,否则一眼看去,还真怕他就这么升仙了。
祁邵像镜子里那个少年勾出一丝得意的笑,镜子里那个少年眼睛弯了弯,黑珍珠似的眸子里波光潋滟,仿佛一个专门勾魂儿的妖精。
祁邵连忙转过身,仿佛再等一秒就会控制不住打破镜子扑上去亲一口。
定力不足,定力不足啊。
小家伙儿中午已经睡了一觉,没过一会儿就醒了。
祁邵给他又穿上了一件大棉袄,这才抱着他去了后院大伯家,今天老太太发了话,要一家人凑在一起商量点事儿。
祁邵推门进去,才发现祈美秀也在。
“奶奶,大伯,大伯母,姑姑。”祁邵挨个打个招呼,小家伙也咋咋呼呼向坐在床边儿的老太太那边凑,“奶奶,唔,奶奶,奶奶。”
这几天小家伙都跟着老太太在后院,和老太太亲的不行。祁邵没让他跟着哭灵,小孩子容易受惊,怕吓着他。
老太太笑眯了眼,“奶奶的乖孙,到奶奶这儿来。”
祁邵走了两步把他抱到床上,放在老太太旁边,床边还放了个枕头以防小家伙掉下来。
“小邵,可怜的孩子,以后跟着姑姑住。”
祈美秀话一出,几个堂姐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
老太太和祁建江夫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祁邵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不用了姑姑。”
“你这孩子,咋那么不知好歹呢,姑姑养着你们你还不乐意啊?”只要俩孩子跟着自己住,那三十万的赔偿金就是自己的,俩孩子怎么也用不到三十万,自己还有大把的赚头呢。
“行了。”老太太话一出,祈美秀眼里虽有不甘,却也畏畏缩缩的闭了嘴,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老太太的话都有几分重量,老爷子仙逝后,老太太在这个家更是绝对的权威。“你心里打着什么龌龊心思别以为别人不知道,闭嘴吧你。”
“我以后跟着俩孙子住前院。”老太太白了祈美秀一眼,说出自己这个决定。
“娘,你恁大年纪了,还是住在咱家吧。以后小邵小宇兄弟俩来后院吃饭,小宇就放在咱家,三闺女不想下地,正好跟着你看孩子。”
祁邵的三堂姐祁春冬已经相好了人家,明年开春就出嫁,这里的闺女出嫁前一年可以不用下地,在家里窝上一年养的白白的,出嫁时也能落个体面。
老太太缓了脸色,儿媳妇倒是比亲闺女都孝顺,“知道你们孝顺,我还没老呢,缝缝补补洗洗涮涮还上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祁建江夫妇俩也不再挽留了,老太太的确还健壮,等两年祁邵祁宇兄弟俩长大了他们再把老太太接过来就是了。
“我跟着老大住的时候,老二——”老太太想起祁建山夫妇俩鼻子就是一酸,强忍着没掉下泪来,“老二家每月给三十块钱,这次我和俩孙子住,吃喝都在前院,老大你们也不能免了。”其实原本老二硬要塞给她一百,被她退回去七十,一百都够她一年的吃喝了。
“这是应该的娘。”原先老二给的钱老太太都没要,而是补贴自己家了,他们念这一份情。再说现在自家的二十亩地每年收的粮食咋也能换四五千块钱,这每月的三十块钱他们还是出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