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越。”他敲了两下房门,随后就推门而入了。“你每天都这么晚睡觉对身体不好。”他示意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半。“马上就好了。”
封真沉默片刻,语调转冷:“两天后出门上班吧。”
“……”封越没抬头,也没理会。
“日夜颠倒,什么人都不见,一天就吃一顿饭,这么过日子身体会先垮掉的。”“哥你别烦我。”
“这种烂习惯你怎么养成的?姓叶的也不管吗?”
封越推开他的手,瞬间保存文件,关机。
封真半坐在写字台上,并没有真的试图去抢他的鼠标,然而他发现封越没有发火。
以往连他站在他电脑旁,他都会烦躁地驱赶。
封越关掉电脑,似乎是不知所措了一小会儿,随后站起来:“那我去洗洗睡了。”
“嗯。”
“哥,哥哥。”
“嗯?”封越看着他的手,忽的从桌上拿起了一瓶护手霜,“你这只手干的厉害。”“……”
封越本想给他擦护手霜,中途又想到了什么,问:“你脸洗过没有?”伤的是左手,洗澡的话开着莲蓬避过伤处冲下就是了,脸上一起冲洗也算是洗过了。封真笑了笑想说自己还没残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
可笑过之后他眉眼温润,语调平常,不好意思似的微微垂下了眼睫:“一只手洗不了……”
………………封越倒了热水,毛巾挤干了递给封真,封真接过后囫囵擦了一把。
封越捞过一瓶擦脸油,手掌里搓匀了往他堂兄脸上糊,他的手指就那么顺其自然地摸上去,那藏在温热绵软的皮肤下面的骨骼给他感觉纤巧得几乎有点点脆弱,仿佛那脸和自己的不太一样,封越搓了几下,手不由就温柔了一些。
封真是一点也不在意,哪怕自己的脸被揉成猪形。
封越将掌心里遗留的面霜擦在他的手背上。
在手被握进掌心时,封真似乎也是略微的呆了一下,好一会儿,他才轻咳了一声,露出一种鲜少有的复杂表情。
他的手渐渐发热,胸口像塞满了粉色的云,而他克制着,用坦诚而正直的语调得寸进尺:“客房冷,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封越一边揉捏他的手,一边抬起眉梢看他。
而后封越松开他,默许了。
床睡上两个人也足够大,封越睡在靠窗那一边,望着窗外暗沉沉的天,一点灯光,一点树影,没有月亮和星星,明天必定还是个雨雪天。
这样阴冷孤寂的天气真可怜。
他睡不着,心里和这天气一样下着雨,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封真的欲念在黑夜里抽枝吐芽,那温热的肉体,流畅的腰线,匀长的呼吸,无一不让欲望滋长盛放。
“封越。”他念着他的名字。
“嗯。”
手指搭在他的腰际,他的唇贴在他脖颈。封越有点麻木。
封真扳过他的身体,整个压了上去,唇炽烈地纠缠上来,封越鼻子喘气,闻到的尽是他身上那股清幽陌生的香气。封越有点愣,然而心中没有起伏。封真身上很香,那是一种面霜混合了本身肉体气息的独特香气,他甚至感觉到封真那颗不起眼的虎牙在舌尖舔上去的时候是锐利会带来刺痛感的。老实讲他对封真是既不讨厌,也不喜欢,这亲吻也是不痛不痒,原先心中的抵触来自于对叶谦的背叛,而如今他被叶谦甩了,这种惊恐与抵触,似乎也一起淡化了。
封越的声音安静的出奇,自言自语似的,把封真当成了空气,或者是某种其他生物:“哥哥,不能和你这样。”“不能……还是,不想?”
封越仰着脸望着他,只看得到他迎着窗外光线的一侧面孔,细致的眉尾,幽暗的眼睛,和在另一侧脸庞投下了大片阴影的直挺的鼻梁。“……叶谦会来找我的。”封真微微皱眉:“你别犯傻。”
“他想明白了就会来找我。”
“……”
他对封真有着出于本能的信赖,清醒的时候仿佛一切都返璞归真了,他和封真都是清醒的。
封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手失了力,覆着他的身体一副温柔情态,而后百依百顺般睡到了一旁去,果真没再碰他。
封越摸了摸嘴唇,发现自己确实是不讨厌封真,当然也真的是没有产生任何爱意。从精神方面来讲,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对不起叶谦,而肉体的出轨也并非他本愿。
这样的事件中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的内心依旧可说是坦荡的,不知为何自己先前会那样畏缩。
如果必要追究自己的“不干净”,那么这样的叶谦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分手。
封越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末了思维转了一个圈,又从头开始轮起,他再次痛苦地记起叶谦与他分手时,是根本就没和他谈到过此事,他是莫名其妙被分手的。
痛苦的同时,他又隐隐的感到气闷。如果叶谦也是坦荡的,为什么都不解释就提分手呢?他是肉体出了轨,而叶谦不仅肉体出轨,精神也有出轨的迹象,一想到这里,他的一切纠结和郁闷就又开始在心中轮回起来。
………………雨水,惊蛰,春分,日子过得很快,封越和封真朝夕相处,感情似乎回复到了兄弟间的友爱。封越虽然不缺吃喝,可还是瘦了下来。
人瘦了,面相看起来会成熟一些,因为轮廓显了。过完年,他也还未满二十五岁,去剃了个头,脑袋就是个毛茸茸的模样,父母看了他的相貌,又想了他的年纪和与众不同的爱情际遇,对比了一下其他的同龄人,一时心头茫茫然的有点怅然。
邻居家添了个宝宝,见他家此刻人丁兴旺,也前来串门。
手里抱一个,手上牵一个。
封真本是在敲核桃,蓦然起了身,拍拍手,露出个微笑:“让哥哥抱抱。”
封真抱着婴儿转了一圈,大些的那个有些吃醋,拉拉他的裤腿:“哥哥,你抱抱我嘛。”
封越不太会和小孩儿沟通,就坐着吃他敲出来的核桃仁,同时看着封真如何周旋。
封真抱着婴儿,婴儿不哭不闹不美不丑,也不会说话,没什么趣味性,于是把婴儿交还给孩子的妈妈,转身和另一个孩子玩闹。小孩三岁的样子,模样正是最可爱的时候,衣服穿的很多,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像一只企鹅,封真看着也觉得喜欢,于是甜言蜜语,眉花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