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寒川和吴月紧随其后。这仗变得愈发难打,没错;但不管怎样,先打了再说!
天边露出鱼肚白时,教主院中依旧一片寂静。赤霄大半年不在,这里没人会来。危寒川也是远远看一下就离开,并没惊扰到赤霄。
但晏维清怀疑,就算危寒川真的敲门呼叫,赤霄也不见得能听到,因为他实在太累了。
晏维清同时也相信,这绝对不是赤霄的错。任谁中了春药、再被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做好几个回合,估计都只能和现在的赤霄一样,几乎是瘫在床上、沉沉陷入梦乡。
至于那个按着赤霄翻来覆去做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他自己——此时却该起了。并不是他不愿意陪着赤霄,而是他知道他该做什么。白山教总坛的人几乎全部出动去对付那些武林正道,那些动静他不敢说没听见。而既然听见了,他就该管管;就算为了赤霄,他也必须管。
晏维清挪动身体,小心地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挣出来,又忍不住吻了吻那还残余着情欲嫣红的嘴唇。就在他预备翻身下床时,却听到赤霄哑得简直认不出的声音问:“……你要出去?”
“嗯。”晏维清回过身,正好看见对方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想到这种酸软无力都是因为他,晏维清不自觉地变得更温和。“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说着,他就翻身站起。
赤霄依旧不想让晏维清去——想象一下,剑神帮魔教打武林正道这事传出去会有多么惊悚的效果——但他现在没有力气反对晏维清的任何决定。然后,几乎是一瞬间,他想到了折中之计。
“拿我的剑。”赤霄要求,声音依旧低哑,却不容拒绝。“衣服柜子里有,面具在底下的箱子里。”
晏维清弯腰捡衣物的动作顿时卡了一下。然后他慢慢直起身,望向床上的人,眼神变深。“你要我假扮你?”
第52章
当第一线金光穿过氤氲云雾投射在白山顶上时,正道武林的前锋已经逼近白沙滩哨卡。
“对,就是这样!”雷一云对此十分满意。“趁魔教还没准备好,咱们正好抢占先机,一鼓作气压过去!”
白山教总坛占据了一个绝对易守难攻的位置。它背靠以险绝出名的白风崖,左右两侧峭壁同样极难攀越。想要攻下它,只有从东面白沙滩走这么一条路。
也就是说,若白山教把白沙滩守好了,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守得不好,那说不得就会被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雷一云明显想要后一种。另外,今天好似要放晴的天气也给了他莫大的信心。连日阴霾,偏在他们进攻之时曙光初露,这不正是个大胜的好兆头吗?
相反的是,印无殊一点也不觉得好。原因无他,因为青城派就是前锋。虽然正道武林统共有千把号人,胜面极大,但魔教能被称为魔教,显然不是吃素的。在不能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后面的人显然更安全,而前面的不都是垫脚石的命吗?
印无殊非常想和别人换个位置,就算是和紧跟在他们青城后面的江湖散客换也行。但嵩山显然防着溜号——边上有几双鹰隼一样的利眼只盯着他,印无殊有心无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除了倒霉到家的青城派以及同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江湖散客,从前往后看,依次是金棍门、峨眉派、华山派和嵩山派。其中,邱不遇和雷一云相距不远,几乎可算并列。不过嵩山的人实在太多,稳稳地押后。这种进攻位次极好地表现了进攻之人的江湖地位与实力差距,就算有不服的,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而大概是为了验证印无殊认为自己是垫脚石的不好预感,在相距哨卡不足十丈时,原本空无一人的石墙头忽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箭尖,上面反射的隐约锐光在还未彻底消散的冰凉晨雾里更添寒意。
……妈了个巴子的,这是真要劳资命啊!
印无殊再也顾不得嵩山安插的人,即刻就想提起轻功逃命。和魔教教众打打也就算了,谁曾想,魔教直接上箭雨?又不是攻城,难不成他能用自己的胸膛当肉盾?
但当然,印无殊依旧没能成功。因为雷一云早就做好了部署,冲杀之声立时响彻云霄,巨大声浪一波一波地往前直推。随着这动静,有十数个黑衣人纵身跃出,稳稳地落在阵前,亮出刀枪棍棒,一字排开。其中有个用熟铜双拐死死卡在印无殊脚踝处,让他动弹不得。
一声不吭就开打显然对不起正道武林的面子,雷一云脚尖轻点,腾身立在七十二名嵩山弟子组成的剑阵上,抬手止了呼喝之声。“鄙人嵩山雷一云,敢问对面来者何人?”这话听着也并不如何洪亮,却在远处谷中带起一点空荡荡的回音。
白沙滩哨卡横扼在要道咽喉处,两侧展开的石墙同样也是用暗褐长石砌成的,敦实厚重。再加上密集如蝗的箭尖,这哨卡用堡垒形容更合适。
在他喊话后,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出现在巨石堡垒顶端。华春水身披猬甲,手中积竹枪笔直向天;危寒川和吴月分立其后,一人手里握着一把扇形金算盘,而另一人使的是闭雁飞抓。
“我还道是谁大驾光临,原来是雷掌门。”华春水开口,声音冷冷,“如此贵客到来,我教真是有失远迎。华某尤其要谢你还愿意做这无用的面子功夫!”
最后一句实在犀利,雷一云面色微微一变。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但大概只有华春水会这么不客气地戳穿。不过话再说回来,被人寻仇到家门口,性子本就有些烈的华春水心情会好才奇怪。
“原来是华堂主。”雷一云假笑着拱了拱手,只当自己不在意对方话里的明讽。两边距离其实不足以看清面目神色,然而,魔教中使奇门兵器的太多,倒是方便了他认人。“许久没听说你的消息,今日却意料之外地得以一见,雷某的运气着实不错。”他顿了顿,又故意问:“今日怎么不见秦堂主?”
华春水冷哼一声。她站在这里就意味着秦阆苑倒台,雷一云明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雷掌门不仅在招揽强人方面有一套,在挑拨离间方面也很有一套啊!实在不可小觑,失敬失敬!”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便是雷一云早已经豁出去脸皮,此时也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然而窗户纸迟早要捅破,他还是继续问了下去:“敢问华堂主,你们教主就让你们三个出来对敌么?可不是雷某自矜,你们这是输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