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出身体的那半灵魂渐渐发觉了自己的异样。
他茫然地低头看自己透明的手……
救护车把他的亲人一一抬上支架，鬼魂跟在医生后面上了车，却只能看另一个自己趴在哥哥身旁。
……
季剡透过鬼魂的视角，感受到了同一时空不同轨迹的人生。
脱离身体的灵魂似乎不再成长。
他默默地跟在唯一的亲人身后，从希望到绝望，眼中的火苗一次次点燃又熄灭。
试着接触阳光——想要自杀。
可最后还是徒劳。
他开始接触真正的鬼魂，感受那些怨与恨，善念和痴情。
却总忍不住，远远地，再远远地看他一眼。
他已经学得一些具现化的能力，甚至能让那人看到他，却又不敢了……
＊＊＊
季剡睁开眼睛，有些茫然。
他是那个这么多年暴躁又任性的季剡，还是守望亲人的鬼魂？
庄周梦蝶，那他到底是庄周，还是梦里那只蝴蝶？
☆、第18章 说破
季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季言怀里。
他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细细地观察自己的哥哥，这个他深爱的人。
从刚毅的眉毛，到挺直的鼻梁，再到薄厚适中的唇瓣。偏白的肤色弱化了这张脸的阳刚之气，使季言的气质偏冷淡温和。
被观察的人眉毛皱了皱，眼看就要醒来。
季剡便小心翼翼地趴了回去，装出熟睡的样子。
“唔……”
季言睁开眼睛，微眯着看窗外的阳光。
他想爬起身，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怀里的障碍物——弟弟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
他笑了，忍不住伸手拨弄季剡的头发。
“嗯……哥……”
弟弟在睡梦中发出呓语，又嘟囔着喜欢之类的话。
季言觉得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可今天并不是周末，他只能轻轻托起弟弟的上半身，让他的头靠在枕头上。
弟弟蹭了一下枕头，翻过了身继续睡，季言这才下床，穿上长裤和外套。
他一离开，季剡就睁开眼睛。
他把手从内|裤里伸进去，轻轻撸|动自己激动的东西，回想着方才听见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本来就是正躁|动的年纪，又和季言同|床呆了一晚上……
他喘了口气，匆匆解决生|理问题，也准备起床了。
＊＊＊
季言做好早餐的时候，就看见弟弟从卫生间里出来。
“早上起来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季剡摇摇头，他拉开椅子坐下，拿了一个煮鸡蛋，一边剥皮一边问季言：
“哥，我做了个梦，自己变成了鬼。”
“当”
季言把打转的碗扶起来，不知道说什么：
“啊……嗯。”
他故作镇定，问季剡：
“你梦到什么？”
“我梦到……哥哥一直看不见我，后来……能看见了，还叫我小剡。”
“我还说想跟哥哥接吻，然后你把我推到了地上。”
季言有些明白鬼魂的存在了。
他也许是弟弟原来缺失的哪一魂或哪一魄，要不怎么解释这一切……
他定了定神，却说：
“梦里都是荒诞的，兄弟怎么可能接吻啊，你又有喜欢的人。”
季剡眯了眯眼睛，贼兮兮地问他：
“哥……你有没有，跟人kiss过？”
“……”
季言的脸色有点黑，他用筷子敲了敲季剡的碗，“吃饭就吃饭，别说有的没的。”
“哥，我就好奇嘛？接吻什么感觉？”
“……不知道，你自己去……”
季剡探头亲了季言一下。
季言傻了，随后大怒：
“笨蛋！谁让你乱试的！”
☆、第19章 手足
事后，季言和弟弟都默契地不提那个吻。
但季言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已经不记得弟弟亲上来是什么感觉。
似乎是羽毛一样轻轻扫过，却又带了热度……
又像是瞬间的灼烧感，让他的全身神经都随之麻痹，又随之颤抖。
他是不是单身太久了，有点……变态？为什么觉得，季剡……可能喜欢他？
他想起大甲的话。
又想起鬼魂伤心欲绝的眼神。
季言用被子蒙住头，想隔绝那些片段和声音——
心里却有一个阴暗的声音悄悄说：
他喜欢你不是很好嘛，从小带大的孩子，感情深厚，你知道他是什么秉性，又没有血缘，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它又说：
也许季剡说的他暗恋的人，就是你呢。
＊＊＊
负罪感。
如果季剡喜欢他，季言最直接的感受就是这个词。
他没喜欢过直人，但季剡的表现……也不像天生就弯的。
也许是他给了季剡错觉？
对他太好，以至于他迷失了亲情和爱情的界线？
从他来到季家开始，他就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照顾季剡。
爱他。
陪伴他。
这不是季家夫妇对他做出的要求，而是他自己领悟到的。
季剡是他融入这个家的突破口。
最初，他是带了私心地对这个弟弟好，后来，却渐渐放入真心，变成习惯。
就像给一个幼苗浇水，起初并不期盼它能顺利地长大，但渐渐地，它在你的灌溉下抽了枝、开了花，就再也无法忽视了。
他还记得，养父母死前，得到他坚定的回答后，瞬间璀璨后沉寂变灰的眼睛。
他们说，往后，季剡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养父母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没有索要一个承诺。
但季言明白他们放不下——
是，他这么说。
……
无论过多少年，他都会记得季剡是他的弟弟。
是无法抛下的手足。
这种情感，也许会比爱情，更深地刻在他心底。
☆、第20章 爱情36计
季剡又做了一些梦，光怪陆离的梦。
在梦里，他不断奔跑，前方始终有一扇明亮的门指引着他，可无论他怎么跑，都到达不了那个光明的目的地。
他踩在漆黑的水里，以他的脚为中心散开星星点点的白色涟漪。
水面很平静，他能看到自己黑色的倒影，随着他弯腰用手掌去接触水面，倒影也越来越近——
季剡被一声巨响惊醒。
他睁开眼，发现还是夜晚。喉咙有些干渴，他下床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渐渐发觉不对劲。
太安静了……
静得仿佛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季剡推开季言卧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
他眯了眯眼，这种情况最近经常发生，频率高得离谱。
季言并不爱夜晚出门，但自上次那个玩笑般的尝试后，他便又跟那些狐朋狗友来往了。
一想到他们会给季言介绍对象，他的眼中便满是阴霾。
“啊……小剡，你还没睡啊。”
季言一回到家，就看到弟弟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架势简直像等着他回来。
“嗯。”
季剡应了一声，让季言一下子没了话，特别尴尬。
他一身酒气，还有混合的从别人身上沾过来的气味，季剡皱起了眉，季言自己也不堪忍受，他嗅了嗅自己的衣领，打算洗个澡再睡。
“快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
季剡没说话，季言也不在意。
他故意选的泡澡，洗了半个小时，从水里出来的时候皮肤都有些发红起皱。
他习惯在毛巾架上放一套替换的睡衣，这次却摸了个空。
“咦，奇怪……”
实在没办法。
他拉开一条门缝，客厅里一片漆黑。
季言松了口气，拿毛巾随便围了下|身就出去了，风从打开的厨房窗户吹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哥……”
季剡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后，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
季言惊得把人甩开，下一秒悔不跌地去拉他。
白色的毛巾施施然落下，季剡的目光下移——
然后被季言拉进了怀里。
他在黑暗中勾起了嘴角，清楚地听到季言嘭嘭、嘭嘭的心跳。
“怎么躲在我后面吓人！”
“摔到了怎么办！”
季言色厉内荏，不自然地伸手把毛巾勾起来。
等不走光了，才松开怀里的人。
“哥哥会保护我啊。”
季剡笑眯眯地说。
他的眼神很露骨，已经断定季言知道了什么，反而是被看的人一万个不自在，别别扭扭的。
“嗯……下次不准这样。”
季剡点点头。
既然明确了‘敌我‘关系，下面——便是请君入瓮了。
☆、第21章 招数
第二天，季言早早回来了，季剡却晚归。
他脖间有女人的唇印，脸上迷蒙地笑着，醉醺醺地敲开了大门，喊了一声哥就倒了下来。
季言抱着他，把人带进卧室放上床，第一个动作——竟鬼使神差地抹掉那刺目的红色。
心里有一块儿很不舒服。季剡去哪里了？他其实还喜欢女人？
他……到底怎么想的？
季言肚子里藏了很多话，对着熟睡甜笑的人却说不出一句。季剡抱住他的右手蹭了蹭，像树懒一样满足地挂着，季言挣脱了几次没挣开，只好跟着躺下来。
“嗯……好喝……”
他的右手挥舞着，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一把摸上了季言的胸膛。
季言有些尴尬，他拍掉那只贼手，对方却不满地挪动身子，死死地压过来。
“不要动。”
季剡忽然睁开眼睛，异常清醒地对季言说。
他睁眼看着季言，眼睛因为熬夜和醉酒显得红红的。
“哥……”
“……嗯。”
季言轻轻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起来，季剡没动。
“……”
“哥，喜欢你好累啊，好痛苦。”
他红红的眼里冒出了水珠，季言有点慌了，帮他抹掉眼泪，季剡却哭得更凶了，无声无息地哽咽：
“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
“不是对弟弟的喜欢，是情侣那样的，会亲我、抱我……”
他睁大的眼睛看着季言。
满是渴望。
季言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沉默地掖了掖弟弟的被角。
季剡睁着的眼里，那奇异的光渐渐黯淡了，他阖上眼睛，自嘲一般轻声说：
“连一个美梦都不给我吗。”
“在梦里，哥哥也这么狠心啊。”
季言已经分不清庆幸、失落抑或难过了，他顿了顿，轻轻带上弟弟卧室的门，叹了口气。
＊＊＊
在季言暗自苦恼的时候，本该熟睡的季剡却偷偷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
他把手机支起来，在被子里把之前实施过的#浴室诱惑##夜不归宿##借醉告白##实力演技#都划掉，琢磨着网上找到的其他烂招，有些犹豫。
“该不会起反作用吧……”
方法：假装自己心如死灰，要开展一段新恋情，以刺激对方，让他看清自己的心。
“万一，他默默祝福我……”
季剡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他跟季言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及——
脖子上故意留下的唇印，会不会让季言觉得他不够弯，还能直回去？
好像走错棋了？
QAQ
☆、第22章 坦白
季剡绞尽脑汁儿安排了许多计划。
可所有的计划，当看到季言和那个女人坐在一起，那样亲密的样子，他就——
他就——
季剡觉得妒火和委屈夹杂在一起，要焚烧掉他的理智。
一直以来，季剡这么大胆，还是仗着季言对他的爱，即使那份爱几乎是亲情，他也觉得自己要被宠坏了……
他从没见过季言那样对别人笑。
那不是属于他的吗？
他的关心、亲吻……所有的好的或者不好的一面，都属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