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不到的年纪,有些自尊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但在他们心底千金不换。
当然,最后夏子珪还是去医院了。
蔡石盯着他的腰:“你真要这么犟?男人的腰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你这伤要不好好看看,万一出了毛病,找谁哭,谁都不会理你。”
夏子珪:“我是背疼,没伤到腰。”
“背和腰离了多远,背不好了,腰能有多好?想想你刚才,可是连爬也爬不起来,还要人帮忙……”蔡石说了半天也没耐性了,“你去不去?”
“去。但不要去我爸上班的医院。”
——自尊和自尊之间,其实是有比较的。
潘络晨将人送到医院,蔡石准备去挂号,潘络晨拉住他,瞅一眼站得像根杆子一样,不敢弯一点腰的夏子珪:“你看着他,我去找人。”
有关系好办事,很快夏子珪就做了全面检查。
“脸上的伤不要紧,涂些药,过几天就能好。倒是背上的伤有些麻烦。”医生说着叹口气,弄得夏子珪头皮发麻,心道不会腰不顶用了吧?
“……背部肋骨有轻微的骨裂,至少要养一两个月才能恢复,这期间要静养,注意补充营养。”
夏子珪问:“我能出门吗?”
“最好在家里静养,尤其头一个星期,能不动就不要动。”
夏子珪有些沮丧,但想到不用住院不用上夹板不用打石膏又觉得情况没有那么坏。
回去的路上,夏子珪开始为怎么给爸妈解释而烦恼。
“直说呗。就说一个不认识的神经病打的,反正这年头脑袋有毛病的人也不少,你爸妈更是见得多听得多,不会觉得你是在瞎扯。”
夏子珪于是就这么说了,何碧荷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把那人狠狠骂了一通,并诅咒早日被关到警察局。
夏铭仔细看了看夏子珪的伤势,定下一系列“不准”让他好好养身体。然后问夏子珪对方长什么样子,准备去警察局备个案。
神经病做事都难以捉摸,谁知道他这次打了小虾,还会不会再来下次?
夏子珪心虚的撒谎:“当时很混乱,我没看清楚。”
夏父夏母便只好叮嘱他以后小心点。
夏父扶夏子珪去房间,边走边感叹:“现在社会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我们医院也来了一个被变态打的年轻人。那年轻人长得还挺壮,没想到也吃了亏。他脑袋被变态用烟灰缸砸了,差点出血……”
夏子珪:“……”不可能那么巧!
余羡早早的吃完晚饭,给堂弟布置好今天的学习任务,就拿着手机去了阳台,视线越过高高低低的树,落在远处。
一亮黑色的车出现在小区外面的马路上,停靠在路边。
“妈,我出去一下,可能会回来有点晚。”
“恩。自己小心。”
刚迈出家门,握在手里的手机便响起。
余羡一秒接通:“在那里等着。”一秒挂断。
绕过小区花园,一条路直通小区外。
出了小区,往左拐,走了不到五十米,余羡就看到有人对他招手。
黑色短T恤、白色休闲裤、运动鞋,轮廓深邃俊朗,笑容十分灿烂,乍一看完全符合小说电影中校园阳光男神的形象。
——忽视脸上的清淤以及脑门上的绷带。
“余羡,你终于肯见我了。”孟扬灼灼的看着走近的余羡,“我很想你。”
余羡走近,抬腿就是一脚踢向他的腹部,神色极冷:“我很想揍你!”
孟扬一时不察,虽快速往后退了一步,但只是稍卸了些力道,余羡收回腿,他捂着肚子喊疼:“嘶,真狠心。”
☆、第14章 老子是攻!
夏季天黑的晚,近晚上七点还是明晃晃的。
孟扬能清晰的将余羡的表情收进眼底。神情清冷,眼底带着明显的厌烦,仿佛在他眼前的是什么让人烦心的苍蝇蚊虫。
孟扬心想,可不是吗?自己在余羡那,可能比苍蝇还讨人嫌。
他直起腰,耸耸肩笑道:“见人就动手可不是你的风格,但就算给人判刑也要说清楚原因,我又哪里惹你烦了?”
“你脸上的伤哪里来的?”
“哟,会关心我了?这是小事,我今天教训了个变……”话到一半,他意识到余羡并不是在关心他,眉头一皱,眯起眼盯着余羡,“那人你认识?这是找我兴师问罪?”
他说完,余羡也皱起眉:“你不知道我们认识?”
余羡以为孟扬是知道夏子珪和他走得近才动手打人,却没想到孟扬并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下手一定更狠一点。”见余羡脸色不愉,孟扬冷哼,“那就是个变态,我来W市三天,天天都看到他在暗中偷窥你,定然是心怀不轨……你应该提高警惕。”
余羡的神情一瞬变得十分奇怪,像是有点纠结有点想笑又有些无奈,就是没有多少气愤。
之前在健身房的休息室里,他就已经大致猜到了夏子珪的行为。从蔡石给他特别安排休息室推测,夏子珪所谓的偷窥,只怕就是他进门的时候看一眼,离开的时候看一眼。其余时间有九成可能都待在休息室里画画。
说偷窥其实是高看了夏子珪,他没那么大的胆。
见余羡的神情,孟扬脸色猛地一沉,几大步走近,伸手去拽余羡的手:“你喜欢他?”
余羡躲过,却被步步紧逼的孟扬逼退至车旁,后背抵着车身,余羡盯了孟扬几秒,冷笑一声,转身把车门打开,坐到后座。
孟扬怔了怔,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你想去哪?”
“随便,只要不在我家门口就行。”
孟扬闷不做声的开了一段,最后停在一条比较安静的道上。
车厢里一阵沉闷,孟扬先开口:“今天我揍的那小子是谁?”
拧了下眉,余羡道:“我同桌。”
“你喜欢他?”
“与你何干?”
这话就像是一个点火线,把叫孟扬的炮仗瞬间点着,他跳上座椅,死死瞪着余羡,迈腿往后跨:“与我何干?我的人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你说与我有没有关?”
余羡猛地盯住他,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你说谁是你的人?孟扬,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度。”
这时孟扬成功挤到后排,准备往余羡身上扑,被余羡用膝挡着,于此同时余羡五指收拢,掐上他的脖子,手背青筋暴起,十分用力。
孟扬僵住,暗咬牙:“你真狠!”略有些颓丧的往后退开,坐到另一边。
事实上孟扬半站着,余羡坐着,姿势上是孟扬占据优势,何况孟扬大他几岁,比他更有力量,若孟扬死磕,余羡是拦不住他的。
只是余羡神情太冷,那好看的眉眼一瞬变得太过凌厉,让孟扬知道对方真的十分生气,不敢玩得太过火。
揉着脖子,孟扬直瞅着余羡,心犹不死:“余羡,别那么无情,我真心喜欢你。你现在也成年了,做我媳妇吧?”
余羡把人拧下车,暴打一顿。单独比力量他比不过孟扬,但若说起打架,余羡好歹也是练过的,孟扬不是他对手,最后只能抱着头讨饶。
“你以后再嘴贱,我就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余羡说完,转身上车,直接坐上驾驶位。
孟扬一看,赶紧屁颠颠的拉开车门上车,他保证自己慢一点,车就会被余羡开走,不可能等他。
车里沉默许久,孟扬摸摸被余羡揍的脸,又摸摸被余羡踹的背,愤愤道:“你这是为我今天打的那个小子报仇在呢?他差点把我脑袋砸出个坑,你怎么不替我报仇?”
“你自找的。”
“他偷窥你你竟然都不生气!余羡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余羡充耳不闻,只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孟扬继续道:“那小子看起来傻的很,而且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太弱了,一点也不男人。你要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你做我媳妇,我肯定会对你特别好。”
余羡随手拿过车里的一瓶矿泉水往后砸去,孟扬狼狈躲过:“你怎么这么凶,你以前明明很软萌的!”
将车停在小区门口,余羡下车,孟扬也立即下车。
孟扬冲余羡背影道:“我不会放弃的!我要追到你做我媳妇。”
余羡站定,回头,冷冷看着他,再冷静也被弄得有些恼怒了:“你脑残了吗?眼瞎了吗?媳妇你妹啊?老子是攻!”
孟扬:“……”
晚上,夏子珪趴在床上,脑袋朝着床头柜的方向,紧盯着床头柜上的手机,期待着余羡的来电。
“他是我的人!”
“我会给你个交代。”
那人的话和余羡的话不停的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夏子珪已经快被自己的各种想象整疯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可惜他一直这样趴着睡着也没有等到电话。
他等的那个人打电话给蔡石了。
“夏子珪伤势怎么样?”
“脸上的伤过几天自己会好,后背肋骨轻微骨裂,可能要休养一两个月。”蔡石顿了顿,没忍住问道,“余羡,我能知道夏子珪为什么被打吗?”
夏子珪是他兄弟,若不是看在余羡的面子上,他肯定把那人找出来狠狠揍一顿。
本来他不想再过问什么的,因为余羡说了会给夏子珪交代,但是不弄明白原因,他到底替夏子珪憋屈。最主要的是,他想看看,小龙虾那一腔热血洒向余羡,余羡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余羡聪明且早熟,他根本不相信夏子珪那个傻瓜的心思余羡一点也不知道。
余羡没隐瞒:“因为夏子珪最近的行为……被孟扬当成了变态。”
蔡石:“……”夏子珪偷看余羡的事才是最清楚不过,说起来,他还是帮手。
“咳、那个……”蔡石略尴尬的咳了声,“你知道夏子珪的心思了吧?”
“什么心思?”余羡反问,蔡石一噎,刚准备骂他故意装傻吊着夏子珪玩,就听余羡淡淡道,“他的心思,他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胆……”
“扭捏的大姑娘呢!胆小?”余羡把膝上的画本丢到一边,身体后靠在靠枕上,长睫微垂,遮住了神情,语气很淡,“蔡石,你说,胆小的话,那条路能走多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只想着和潘少玩玩,觉得年轻玩玩也无所谓。我不是,我不想玩。”
挂上电话,蔡石坐靠在床上,怔了许久,许久后轻笑了一下。
他虽年纪轻轻,但向来自诩心理上成熟稳重,眼界心境傲视同龄。方才那一通电话却让他隐隐有了一种人外有人的感觉。他恍惚觉得,余羡似乎在这样的年纪已经将未来的事都已经计划好了。
似乎有些正经的吓人,但想想,又显得相当可靠——小龙虾眼光倒是不错。
早晨,夏母敲夏子珪的房门:“小虾,醒了没?妈妈进来了。”
并不等回答,夏母就推门进屋。夏子珪作为病人,为方便父母照顾,丧失了锁门权,同时他父母获得无需询问即可随时进屋的权利——虽知道病人会不会痛晕过去了呢?
夏子珪在夏母敲门的时候就醒了,准备扭头冲房门回应一声,结果后颈处传来尖锐的疼痛,疼得他脸色一白:“嘶……”
一晚上伸着脖子朝一个方向睡,严重落枕。
“怎么了?”夏母迅速冲到床边,一看就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抬手给他按捏,“忍忍。”
夏子珪疼得呲牙咧嘴,而面部肌肉一动又拉扯了昨天的伤,疼得他想把整个脑袋都砍掉才好,当然,那也只能想想,他真正能做的,只有咬牙忍着。
夏母一边用熟练的手法给他按着,一边道:“你同学来看望你,正在客厅坐着呢。你这脖子昨晚伸得长,有点严重,按摩一次不中用。我先给你随便按按缓缓疼,然后让你同学进来和你说会话,把人一个人搁在客厅也不好。”
夏子珪猛地扭头,又疼得惨叫,夏母按着他的脑袋骂他傻:“你还敢乱动!”
“哪、哪个同学?他……他叫什么?”夏子珪不敢动脑袋,嘴巴却不停,疼也不喊了只连连追问来人是谁。
“就你和我说过的那个,余羡,你同桌。”夏母赞道,“你说的不错,长得真是好,还很懂礼貌。”
夏子珪听到余羡两个字的时候一僵,催促道:“妈,别按了,快扶我起来,把我同学叫进来,这样冷着人家太不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