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静静的听着,她忍不住瞥了秦勉一眼,却见他满眼的伤痛。他的死果然不是正常死亡,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凄惨。
秦勉喝了口茶继续道:“人死后是什么样子的,谁也不知道。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一场大病后躺在床上养病,母妃衣不解带的守着我。看着去世几年的母妃又回到了身边,我还以为是场梦,心道这样的梦也不错,心中就起了贪恋,想着这样的梦再长一些就好了,最好是永远也不要醒来。渐渐的我才发现那不是梦,就如庄周梦蝶一般的离奇,可每当梦见被人戕害后,醒来时总是大汗淋漓,瑟瑟发抖。我暗暗的发誓,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把害自己的人捉出来。”
“宝兴十六年,五月初,如剧本设置好的一般,你从开封回来了。我和含真在庆余堂外面看见了你。你如以前一般的光彩照人,我想看你,却又害怕看你。因为我知道你必定是要嫁给那个人的。可是总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回到这个家你好像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并不和你的异母妹妹亲近,甚至还会了医术。偶尔看见你的时候,见你一身清冷,不拘对谁都是淡淡的。包括对那个人也是,你对他充满了淡漠,甚至是不屑一顾。那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为什么你和设定的不一样?难道是因为是重活一世的关系而打乱了这一世的秩序?我想接近你,但因为你的冷漠却始终不敢太靠近。七夕那天下午我就来到了这边,猜想着晚上你会和姐妹们在园子里玩耍,你又没带雨具肯定会被淋湿,之前因为这场雨你可在床上整整的躺了三天才好。我在你必经的地方等着你,后来你总算如愿来了。你的样子有些狼狈,那时候我就想靠近你。后来你在白云观出事了,我回去央着大哥暗中排下人去调查这件事,孙湛要捉拿的人被我遇见了,我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给他换了身份,让他重投军营,妙言来找我的时候我让她远离洛阳。”
秦勉意识到话题有些偏了,他忙喝了水略歇了歇。
“你放走了孙湛要捉拿的逃犯?”
“啊,就是我。”
锦书心道他这不是添乱么,不解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勉在锦书面前没有丝毫的隐瞒,一股脑的道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才让他去建功立业。”
“你到底要做什么?藩王和军队的人有勾结的话,是大忌吧?”
秦勉笑道:“我才不管什么忌不忌。我那只知炼丹的父王,一往情深的世子哥哥,混球似的异母弟弟,你认为我能靠谁呢?我能靠的只有自己,我自己不努力的话,死亡什么时候降临头上都不知道。”只是他的笑容里多少有些苦涩。
这个人果然和她所知道的大不一样。
秦勉理了一下头绪继续又道:“知道你喜欢各种医书,我便求了薛太医,让他给我开了个书单,我满洛阳的替你收罗各种医书,然后打着含真的名号送到你这里来。却不敢告诉我这是我给你的。因为你那高兴的样子实在是太可贵,我愿意守护着你的快乐,就如前世一般远远的看着就好。只要你过得好好的,从来没有察觉到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幸福就好。直到我偶然听见了你和奶娘的话,知道你想要挣脱掉这门亲事。我才知道自己机会来了。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想再错过你。”
秦勉说着伸出手来握住了锦书的手,他的手修长又宽大,紧紧的包裹着锦书,用力的握了握,想要把自己两世的情意一并传递过去。
“记得那天在庄子上划船时我为你唱的曲子么?”
“为我唱的?”
秦勉含笑着点头,温柔的在她耳边细语:“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锦书心里微颤,她凝视跟前这位认识了两世的贵公子,她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着他,听完了秦勉的这一番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喜欢孙湛吗?喜欢到非嫁他不可的地步吗?”
锦书茫然的说:“我的心早死了,对谁都不喜欢。”
听锦书这话秦勉又有些失望,他还等着和锦书心意相通的时候,如今看来或许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你愿意帮我吗?”
“要我怎么帮你?”
这一次秦勉没有为难她,只是问道:“告诉我死后的45 当前是第: 47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事。”
锦书一怔心道只要告诉他就可以了吗?
锦书微抿嘴唇,娓娓道来:“我嫁到赵家去后很少回这边,对洛阳城里的事不是那么的熟,但你们王府的遭遇我是知道的。庆历五年,齐王府坐事夺爵被削藩。王爷被判了绞刑,剩下的或是被贬或是被卖,没有一个好下场。”
一席话让秦勉汗涔涔的,为什么齐王府会有如此收场?他和大哥相继死后,剩下个老五还是没有守住家业,甚至牵连了整个王府,看样子将家业交到老五手里是不行的。
第二百零六章 不定
“王府为什么会遭遇罹难,你知道吗?”
锦书摇头道:“坐事被夺爵,但具体犯了什么事我一点也不清楚。你死后不久,二伯娘上吊死了,二哥被赶出了程家,又过了几年王府才坏的事。总感觉你的死像是一个导火索,牵制了整个和你有关联的人。”锦书终于对他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困惑。
秦勉更是如遭雷击一般的呆在了那里,他不过是一介不起眼的王府子弟,之前又没犯过什么大错为什么会如此?他的脑子里混沌一片,理不出头绪来。
“秦郎君,我想你所谓的要我帮助你,我能给你提供的消息也就是这些了。毕竟当初我和王府疏远得很,所以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抱歉!”锦书瞧着秦勉眼中的痛苦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秦勉如饮酒一般将盏中的茶一饮而尽了,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盏,又一口下了肚。
锦书觉得好笑:“这是茶不是酒,无论你怎么喝都不会醉。”
秦勉颓然的又放下了茶盏,他轻吐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像是做出了一个关于一生的重大决定,他端肃的凝望着锦书,道:“前面可能会是一片荆棘,也注定走得会很艰难,我虽然不愿意你受累,但我想这一世希望你能陪我走完余下的路。我会豁出性命的保护你,让你无忧无虑的过一生。这是我两世以来加在一起最大的心愿,你愿意吗?”
面对这样厚重的情意,锦书显得有些无措:“为什么非得是我,就因为我知道别人无从知晓的事吗?”
“就算你一无所知也不要紧。最要紧的你是程锦书,是我等了两世的人。前世我到死都是孑然一身,因为心里早被你填满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锦书微红了脸,两世以来,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了这样的情话,她觉得很害羞。
“我等你的答案。”秦勉不想让她为难,就如以前一样,不管她怎么选择,他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锦书呆呆的看着案上的茶盏,对面那一盏连一丝热气也没有了。
她想起了前世有那么一天,她在凝曦轩替二伯娘抄写经书,后来秦勉来了,看样子是来找书砚的。那天轩内就他们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喝了两盏茶,随即就走了。两天后,她收到了秦勉让书砚转交的一幅荷花,她不过看了两眼就让人收了起来,后来出嫁时也没把它带走,最后不知沦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当时明明就在不过咫尺的地方,为什么他一句话也没说?当时他为她作画时又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呢?锦书从未想过要向谁去证明。这或许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想秦勉的事,这一夜她失眠了。
江氏替她凑来了药,然而并不齐全,她想要炮制也是不成。
锦书不想去二房那边问安,她怕遇见秦勉尴尬。
后来又打听到孙湛请了父亲去参加什么诗会,她想孙湛倒是殷勤,又会投巧,怪不得父亲很属意他。
若顺势发展下去,她最终会嫁给孙湛吧。
锦书心情有些烦躁,她也想问问孙湛为什么想要娶她。按着孙湛那样的出身和人才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什么就看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