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医懒得理这些事,困意上来便让人烧热水他要洗澡睡觉。第二天,他去药房里溜达了一圈,却并没看见阿良的身影,找人问道:“阿良呢?”
徒弟摇头道:“不知,昨晚就没回来过。”
薛太医自然也没放在心上,还道:“没用的东西滚得好,你们谁要是像阿良那样都给我滚!”
一众徒弟们吓得不敢言。
王妃不在家,其他几位主子也没什么头疼脑热,自然也就没薛太医什么事。他正要出门去,刚走到侧门就被见素拦下了。
见素倒是客气又恭敬:“太医,我们二爷有请。”
薛太医怔了怔,很快就明白过来,笑道:“二郎君是哪里不舒服吗?”
见素道:“这个小的不知,二爷只是请太医过去一趟。”
“好,你去药房帮我把药箱拿来。”薛太医差使起秦勉身边的人很是随便,从没想过是否恰当。
薛太医赶到金碧斋,秦勉正等着他。这位王府的二公子是王府将来的主人,薛太医得小心奉承着。
他弯腰进去,却见秦勉正歪在榻上看书。薛太医上前请安行礼。
秦勉放下了书,坐正了身子,慢声道:“你来了。”
“是,二郎君感觉哪里不舒坦,下官替二郎君诊一诊。”
秦勉将左手伸了出去,点头道:“好吧,你给看看。”
薛太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屈了一膝,半跪在榻前,搭上了秦勉的脉搏。应指有力,脉相平缓。接着又换了一只手诊过,从脉相上来看没有任何的问题。
“二郎君身体康健,并无疾病。”
“哦,那最近几晚整宿睡不好是怎么回事?”
薛太医陪笑道:“一是二郎君思虑太多,二是二奶奶不在家,二郎君思念的缘故。下官回去给二郎君配一个方,只需两碗,保证二郎君能睡个好觉。”
薛太医的话其实没错,最近秦勉睡得不好确实是因为这两点,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太医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思虑太多吗?”
薛太医含笑道:“二郎君贵人事多,这府里府外的都要二郎君操心,哪里有不思虑的。其实这些二郎君都可以暂时的放一放,好好的享乐一阵子身子也就恢复了。”
“享乐?太医你真会说笑。大哥横死,弟弟被人算计,我还能放着不管去享乐?我就是那样的糊涂虫?”
薛太医这下子不知该怎么接口了,但很明显的他不想和秦勉有过多的接触,便说要斟酌方子就要告退。秦勉却突然冷喝一声:“我让你退下了,你给我站住!”
薛太医预感不大妙,这位未来的世子怕是要迁怒于他。
“你给他们的那个药叫什么名字?”
薛太医愣了愣,没有明白过来,惶惑道:“二郎君说的什么下官不明白。”
“不明白?十一那天晚上,我叔叔不是私下来找过你,你给了他一个黄色的纸包,那药叫什么名字,治什么病的,你别和我说你忘记了。”
薛太医大惊,是谁,是谁把这事捅出去的,阿良,肯定是他,难怪他不见了,看来是被这个人给绑走了,阿良那个愚笨不堪的家伙他都不屑多看一眼,还要背叛他。
薛太医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缓缓说道:“二老爷说他头疼,让我给他开个药,他亲自来拿的药。”
“哦,头疼。是叫‘媚骨春风散’这个名字吧。这种药原来还能治头痛,我还是头一次听见。”秦勉笑了起来。
看着秦勉的笑容,薛太医却毛骨悚然,他半张着嘴,想要要紧牙关却怎么也合不拢,矢口否认道:“二郎君,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二老爷找这样的药,下官不敢不给,至于他拿来做什么,下官更是不敢过问。”
“这是自然。”秦勉说着,从袖子一掏,扔出了几张纸到地上,有一张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薛太医的鞋子上,那是一张地契,地契上的受益人正好写着他的名字。
“这些田产、地产,都是二老爷送你的吧。不仅这些,还有你在清河坊宅子的那两个美娇娘,是买的扬州瘦马。一个会弹琵琶,一个会吹箫,可把你伺候得很舒坦?!”
薛太医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仓皇求情:“二郎君息怒,二郎君息怒。”
“我就问你一句,当初我大哥房里的朱砂可是你给的?”秦勉大怒,重重的拍着跟前的葵花小几。
薛太医虽然惊惶,但却知道什么是能认,什么是不能认的,连连说:“没有,没有,下官从没拿过什么朱砂。”
“就算你没拿过吧。那我问你,大哥刚死,是你去查验的,为什么要隐瞒大哥中毒的迹象。还有之前明明我身体中了毒引发昏迷,为什么要隐瞒,你给我老实交待清楚!”秦勉愤怒交加,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蝼蚁般的半老头,倒要看看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担心
张侧妃早起就觉得头疼欲裂,嗓子又哑又疼。看来换了地方她住得不习惯,终于还是病下了。
秦令仪瞧着母亲不好,匆匆的跑去找锦书。
这会儿锦书正给齐王妃梳头,却见秦令仪慌慌张张的跑来,她扭头看了一眼,问道:“什么事?”
秦令仪慌张道:“母亲她病了。”
齐王妃便和锦书说:“你去看看吧。”
锦书替王妃插好了一根绿松石的刻花簪子,将衣服上脱落的头发都收拾好了,这才与令仪去了隔壁屋子。
张侧妃躺在床上,脸色潮红。锦书一瞧情状便知昨夜定是受了寒凉。
张侧妃听见她来了,还半睁了眼睛觑了她两眼,锦书忙道:“侧妃安静的躺着就好,我给你看看。”
把脉,摸额头,又摸了摸手脚,看了一下耳朵后面,很快她就得出了结论:“您这是风寒,吃几剂药,好好的发散一下安心的养几日就好了。”
张侧妃在枕上点头道:“有劳你了。”
锦书抿嘴笑道:“正该的,侧妃您别太客气。”
令仪忙问:“饮食是不是要清淡啊?”
“对,我会告诉灶下让做些容易克化清淡的饮食送来,还要就是要多喝水,等到汗发出来了就会好许多。”锦书说完就出去了。
带出来的药有限,看来又到了必须自己出去挖药的时候了。她叫上了玉扣,拿了背篓、镰刀、锄头等正要出门,令仪跑了来,眼巴巴的拉着锦书道:“你们去哪,我也要去。”
锦书无奈的笑了笑,心道到了这庄上令仪早就闷坏了吧,她点头道:“好啊,你要一起也行。”
这个时节到处都是一片苍翠,锦书要寻的药在此时也是最容易得的。
锦书瞧见一处茅屋的墙角边有一丛生长茂密的紫苏,忙拿了镰刀要去割,令仪也跟了上来,看着紫红色的叶子好奇的问:“这就是紫苏?”
“是啊,说起恶寒、发汗,这是最好的药了。回去把它洗干净了可以做紫苏粥。”
“嫂子要亲自煮粥?”
锦书笑着点头:“可以啊。”
“你能教我吗?”
锦书道:“你愿意学的话我当然可以教。”
锦书割草,令仪帮着把割下来的紫苏往背篓里装。姑嫂俩准备要走的时候,突然见一只又长又大的大黑狗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个女子。
令仪胆小,锦书忙将她拉到身后,她镇定自若的向那大黑狗怒目瞪去,接着又做了个弯腰捡东西的动作,大黑狗呜呜了两声,终于没有上前,然后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令仪却吓得浑身哆嗦,锦书一手提着背篓,一手紧紧的拉着令仪,安慰她:“不用怕的。以前我七哥教给我的,遇见这些野狗,只要不是疯狗,千万别跑,你越跑它越要追。你站着不动,摆好架势它就怕了。记住,狗也是欺软怕硬的,所以千万不能害怕。”
令仪慌张的点点头。
两人携手爬上了一个坡,玉扣这才利落的从一棵树上下来,衣兜里已经装满了摘下的侧柏叶。
三人又继续埋头于田间地头寻找那些野草丛中夹杂着的有用的药草。
当锦书挖起了几株雪见草的时候,令仪也拉着她问个不住,锦书并未显得不耐烦,耐心的告诉令仪这味药用在什么地方,可以治什么病,与哪些是相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