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私自利,难道也要拖着你七哥下水吗?”老太爷怒目圆瞪质问道。
宋君清轻笑,反问:“你以为你现下还能左右七哥?”
宋老太爷亦是轻笑,“你别忘了玉恒和你现下可是在大房的名下,还是宋家的人。只要我一日不同意将你们的名字从宋家的族谱上删去,你们兄妹二人永远也脱不了干系?”
“真的?”宋君清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当初宋淮宥和伯娘签的契约就在我手里,这上边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只要宋淮宥死了,我和七哥便不属于二房或大房。”
第十九章 :同住
老太爷一把将宋君清手中的契约抢过去,一双眼睛飞快的扫视上边的内容。
宋君清好整以暇,静静地看着老太爷脸上的颜色一变再变,活像一个大染缸。
当初让宋淮宥和伯娘签署的时候,她在其中懂了些手脚,可惜宋淮宥当时盛怒之下并未注意到。
老太太看向伯娘,抬起的手一直在发抖。“芙灵,你怎么能将你手中的那份给她?”
伯娘沈氏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回道:“母亲,九儿她是无辜的啊。这些年,难道我们折磨得她还不够吗?母亲从前看似真心心疼小九,可是真正的原因不就是想让小九乖乖地任你们摆布吗?”
沈氏上前去握住宋君清的手,流着泪继续说道:“小六本来可以不死的,可是母亲硬要她死。不只是为了保住宋家的名誉,还是为了警告小九吧?可笑锦瑶那个孩子一直将九儿视作眼中钉,殊不知她才是母亲您最疼爱的那个。”
老太太的眼中含着不解,“芙灵,你怎么会这样想?”
“不怪我会这么想,是母亲做得太过了。从小九儿要什么,您就给她什么,从未严厉要求她守规矩。欲擒故纵,这一招捧杀,媳妇也是看了十几年才看出来的。为了等九儿嫁到王家后搅得王家家宅不宁,母亲便纵容九儿任性妄为,敢问母亲不是如此吗?”
老太太无言。
窦小六站在她们的身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宋老太太和宋老太爷怎么这么狠心?还有大官人的亲爹,竟然狠得下心将子女过继给别人,当真是难以形容。
也无怪大官人平日里看着是那样的冷漠,经历了这些奇葩得令人心寒的事情,谁能开心得起来?
“娘子!娘子!”
门外忽然吵杂起来,似乎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窦小六偏头往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轻纱褙子的婢女站在院中,她被外面的婢女拦着,两只眼睛却巴巴的看着里面。
宋君清道:“既然无事了,我便走了。对了,忍冬是我的丫头,并未和宋家签契约,我一并带走,省得待在这里耗费你们的口粮。”
“你站住!”老太爷喝道。
“还有事?”
“我问你,害死宋清盼的人是什么人?”
宋君清笑道:“我说了你便会替我报仇?”
“我听说你近日频频注意王家的举动,难道杀宋清盼的是王家人?”
老太爷抬起头的时候,宋君清已经出了门。
“祖父既然是户部尚书,朝中定有不少双眼睛替你盯着,你只消去问他们就好,何必问我?”
忍冬站在院中,淌着眼泪一把抱住宋君清。“娘子,忍冬总算见着您了!我以为娘子不要忍冬了……”
宋君清拍拍她的后背,“阿盼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忍冬从身后的花坛上取来一个黑黝黝的小坛子,捧到宋君清手中。
“这是小郎君的骨灰,忍冬觉得永嘉不适合小郎君,便带到京城来。婢想小郎君一定是愿意待在娘子身边的,所以婢就一直带着,等什么时候见着娘子了,亲手交给您。”
宋君清轻轻的**着坛身,低声道:“我们回家。”
窦小六十分佩服忍冬有远见,她似乎知道大官人来一定会带她走,都将包袱收拾好了。
来的时候是两人,回去的时候就成了三人行。
出了宋家,宋君清便问忍冬:“七哥没有同你们一道来京城?”
忍冬摆头,“七郎君在永嘉的时候就走了,具体到哪儿去了婢也不清楚。”
回到宋府,宅老便让忍冬和窦小六挤一间房。
窦小六没有不愿意,反而欢迎之至。若是放在以前,在她还以为大官人是男子的时候,她是一千一万个不愿的。
但如今的形势不同了,大官人既然是女的,她同谁争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她的目标就只剩下了赚大钱。
忍冬就是个连轴转的命,一到宋府就前前后后的忙个不停。窦小六有些惭愧,大官人嫌弃她笨是有原因的,宋君顾说她没有忍冬好也是有原因的。
她不会绣花,不会泡工艺繁复的茶,更不会做可口的饭菜,她做的饭菜向来只合适她自己的胃口。
但是窦小六并不为此气馁,她还是有长处的。毕竟她会喂马,而忍冬不会。
夜里,窦小六和忍冬躺在细软的床上。窦小六悄声问:“忍冬,大官人从前过得很惨么?”
她听见忍冬叹了一声,“在临安的时候是不错的,自从回了永嘉,不如意的事情总是隔三差五的找上门。”
“大官人在临安的时候很厉害么?我记得钱寺丞和十三皇子都是大官人在临安的旧相识。”
“钱寺丞我是知道的,不过你说的十三皇子是什么人?我家娘子在临安并不认识什么十三皇子。”
窦小六在黑暗中翻了个身,“十三皇子的原名叫祝虞。”
“哦,原来是祝家的大郎君啊。我只听宋家的人提起过一两次十三皇子,不成想就是祝家大郎。”
窦小六和忍冬相依偎着,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压低了声音问忍冬。“钱寺丞从前和大官人的关系很好么?他们是不是……”
“你别瞎猜。”忍冬打住她的话,“娘子待钱寺丞就是对待朋友一般。”
“那说不准钱寺丞对大官人存了别样的心思呢!”窦小六嘟着嘴道。她可是看到了钱寺丞看大官人时的眼神,似一汪春水荡漾着温柔。
忍冬笃定的说道:“娘子决计不会和钱寺丞在一起的,娘子心有所属之人不是他。”
“那是谁?难不成是王家的人?”
忍冬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窦小六得意的哼哼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我还知道娘子要找他报仇呢!”
窦小六常听人说,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大官人恨不得手刃了王之焕,谁知道她心里是不是将他想了千千万万遍?
忍冬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窦小六听不清。但她后来的话窦小六不仅听见了,而且还记在了心里。
“娘子最恨的就是背叛,尤其是她倾尽所有信任的人反过来插她一刀,她岂能不恨?”
窦小六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大官人又爱又恨。想着想着,渐渐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第二十章 :被抓
忍冬恐怕是在东方泛起鱼肚白之前就出门了,因为窦小六伸手去探她睡过的地方,已经冰凉一片。
窦小六并不着急,慢慢换好衣裳,她便去了马厩。
忍冬从前是大官人的婢女,自然更清楚大官人的习惯和喜好,有她在身边伺候,能够省不少事。
到的时候宅老已经在给大官人的爱马喂草了,窦小六忙冲过去抢过他手中的活计。“宅老,您歇着,这些小事儿还是交给我做!”
宅老那一双精明的老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让她很不舒服。“小六啊,怎么不去伺候大官人,跑到这里来作甚?”
窦小六撇嘴,抓了一把草递给马儿,说道:“忍冬都已经来了,还需要我作甚?反正大官人也嫌我笨,最好的法子就是来喂马。”
“哟,吃醋啦?”
“谁……谁吃醋了!”窦小六结结巴巴的朝宅老一噘嘴。
宅老笑眯了眼,“还不是吃醋?我都闻见醋味咯!忍冬回来,你就没脸待在大官人身边了?你当初死皮赖脸的功夫哪儿去了?”
“哼,我才没有死皮赖脸。”
她窦小六才没有死皮赖脸呢!
“嗨,随你怎么说吧,年轻人啊有这个精力,我老啦不行咯!”宅老摇头晃脑的坐在一边儿哼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