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冰的地方,还能喝?”云湘两眼一转,瞬间就猜到了。“是酒!”
宋酒赞了一声,“聪明!不过这酒可是我亲自酿的,别的地儿可没有!喝的时候可别藏着掖着,记得给你爹送点儿!”
云湘亲昵地靠着宋酒,“我知道!”
“阿酒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件事?”
宋酒听着云湘近似嘟囔的声音,笑问:“何事?”
“帮我看着那个傻子,莫要让他在外边拈花惹草!”
“我当时什么事!”宋酒看着站在门外不知在和车夫说何事的种卿,道:“大哥就算不用我看着也不会胡来的。”
“他不会胡来,可其他人会!”云湘扯着宋酒的手臂,“阿酒姐姐,你就答应吧!”
宋酒最受不来这个,赶紧应下了。
日出东方时分,车队已经在宋酒的宅子前整装待发了。
祝珂也来送了云湘一程,两人在一旁叙话一阵,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分别了。
车队行至城门的时候,不知何时聚了一堆的百姓。
等云湘的马车到城门的时候,百姓都纷纷跪下,高呼:“愿宗姬一路顺风!愿宗姬一路顺风!”
云湘掀开帘子,看着那些百姓,突然间红了眼眶。
百姓里边很多都是平日里光顾宋酒酒楼生意的,无事时还会和她聊上几句。
以前她不懂阿爹常跟她说的“真情在民间”是何意思,如今她好像懂了。同时她也懂了为何钱改容在大理寺的路明明走得有些艰难,却依旧坚持为民请命!
因为民心的力量真的难以度量!
这一刻,她才真正懂得她身为宗姬,身上该担的责任!
第一百一十三章 :锲而不舍
云湘走后,宋酒酒楼的生意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盛状,甚至较之前还要好!毕竟云湘可是宗姬,宗姬曾在宋酒酒楼做事,哪有不来沾沾贵气的道理!
于是,宋家酒楼的名气也就渐渐提高了,直趋祝家酒楼。
不过,宋家酒楼一下子少了两位量酒博士,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当初招量酒博士是为了博人眼球,让百姓图个新鲜。可当习惯了之后,一下子又没了,宋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宋酒站在二层的栏杆边上看着街上的人群,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的,她两眼顿时亮了。
她看见了一个不该看见的人,林路桓!
林路桓上回在住宅被人捉奸在床后再也没出现过,宋酒以为他是怕被人指指点点,所以才会躲着过日子。
没成想,他今日竟会出现在这里。
楼下的林路桓风采依旧,根本看不出哪里不正常。看来他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好!
宋酒盯着他那张脸,手渐渐地攥紧了。
既然你都送上门了,也正好提醒我要复仇了!
宋酒一直注视着林路桓消失在这条街上,这才收回目光。
是时候去官府走一遭了!
晌午过后,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大雨。
宋酒看着阴沉沉的天,心情有些抑郁。
莫不是这梅雨当真和她有关?难道因为她坏了还梅会,所以这梅雨才一直滞留在临安不走?
片刻,宋酒万分坚定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出门寻了一辆马车,吩咐车夫到谷一椿的宅子。
宋酒在谷一椿的宅子坐了片刻,便说明了来意,带宋君顾回去住两日。
她打算替宋君顾告两日的假,好商量如何对付宋雪滢和林路桓!
谷一椿倒是不在意,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宋君顾便跟着宋酒回了宅子。
两人进门之后皆是异口同声地问花媪,“花媪,冬儿在何处?”
冬儿自从被宋君顾带回来之后,便一直留在宋酒的宅子里帮手。不过她也只是在后院帮忙,从未到过前院来。
两人在屋里坐了片刻,冬儿便手脚麻利地到了。
“娘子,小郎君!”
宋酒招她过来,不过却先对宋君顾说得:“阿顾,阿姐打算明日就到官府去告状!”
宋君顾顿时坐直了身子,“阿姐是要状告那三条饿狼了?”
“嗯!如今酒楼里没有什么事让阿姐分心,阿姐觉得趁着这个时候把事情给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宋君顾点点头,“这也是好的,不过阿姐打算怎么做?我们的证据好像不够充足。”
“上回宋雪滢在钱宅做的事能够定她一罪,不过不孝是罪不至死的。冬儿找到的证据是铁证,不过牵涉的对象只有林路桓。”
冬儿赶紧站出来,握着拳头道:“娘子,婢可以做人证的!”
宋酒拧眉道:“可你签的契约书还在宋雪滢那里,只要契约一日还在,那你指正她便是犯了奴告主的罪。”
冬儿咬着下唇,道:“其实,婢在宋宅为婢的期限早就过了!大娘子还未过世时,婢便想跟大娘子提一提的。哪里知道大娘子一下子就走了……”
宋酒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冬儿签的是三年的期限。而在她重生的当日,便是冬儿契约结束的日子。
“好!真是好极了!”宋君顾高兴地直拍桌子。“阿姐,那冬儿指正时便不用受刑了!她如今可是你的婢!”
宋酒却没有半点兴奋的感觉,“虽说是个好消息,可阿顾想过没有?冬儿如今是我的婢,她说的话可信度不高!宋雪滢一定会反咬一口,说是我指使的!”
宋君顾刚燃起的小火苗就被宋酒的话泼了一盆凉水,顿时就变得蔫蔫的。“那阿姐还有其他的法子么?”
宋酒摸着额头,有些抑郁。“容我想想吧!”
宋君顾也就不烦扰她,说道:“那我先回去一趟,上回我不是说要送阿姐一份大礼么?明日就要告状了,我得回去准备准备!”
宋酒撑着脑袋,道:“好!你回去注意些!我估计宋雪滢这些时日脾气不太好,你莫要和她杠上了!”
宋君顾点点头,便走了。
冬儿见她一直皱着眉头,小声地说道:“娘子,要不婢替您揉揉?”
宋酒轻轻应了一声。
冬儿便走到宋酒的身后,伸手到宋酒太阳穴处轻轻揉着。
宋酒闭目养神,眉心渐渐舒展开。宋酒嘟囔道:“冬儿的手艺倒是没变过,揉得我犯困了。”
冬儿边揉边问:“娘子为何这么说?冬儿只给大娘子揉过呀!”
“呃……”宋酒闭着眼,眼珠子却转个不停。末了,宋酒才呢喃道:“以前听阿宋提过……”
冬儿见宋酒渐渐地睡去了,悄声拿了件薄衫替她盖上。
宋酒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远的梦。
梦里,她不知怎的又回到了一片黄沙漫漫的漠北。
在梦里,她看见了儿时的自己。
那是五岁时的自己,那时她正跟着阿爹到漠北做生意,途中自己贪玩便和阿爹走散了。
宋酒看着眼前的女娃娃哭得惨兮兮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黄土上。
月夜降临,气温骤降,就连月光也透着寒意。
女娃娃哭得精疲力尽,再加上许久不曾饮水的缘故,一下子昏倒在地上。
宋酒想动身去救她,身体却被固定住了,一下也动不了。
荒野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翻飞的男子,像是从天而降一般。
宋酒想开口求救,却发不出声音。
男子似乎发现了昏倒在地的女娃娃,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宋酒看见他赤着脚走在荒野上,而且脚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
等他走进了,宋酒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好年轻俊俏的模样!一双浓眉不用眉黛竟堪比浓墨,一双眼不用任何光亮照射竟胜过万千星辰!
白衣在夜风中飘扬,墨发因为还没到束发的年纪,有一半在飘扬在空中。
他是仙人吧?宋酒如是想。
男子掏出匕首,一把划开了手心,鲜红的血液流进了女娃娃的口中。
“不许死!要锲而不舍地活着!”
一行泪从宋酒的眼角滑落。
原来她忘记了最后一句话!
她只记得“不许死!”却忘记了后面那句“要锲而不舍地活着!”
若是她当初一直记得这句话,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原来早就有人提醒过她,是她不争气,忘掉了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