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就照常用了膳,原本她打算陪谢迟一起吃顿素面来着,眼下既然他不回来,她就该怎么吃怎么吃了。
“不吃素面了,告诉陈进,给我**汤的,再包几个鲜虾馄饨一道煮进去。”她跟青釉这么说,青釉忍着笑应下,叶蝉又道,“鲜虾馄饨多备一些吧,元晋爱吃。晚些时候送到前头给他们哥俩当宵夜。”
再过小半年,这小哥俩就要进宫去了。
叶蝉一想到这个就心疼,就想多宠一宠他们QAQ……
于是用完晚膳后,叶蝉亲自去前头把兄弟两个接了过来,又让乳母抱上元明,一道去花园里消食。
元显元晋正值爱玩爱闹的年纪,光是自己追着玩都能玩得不亦乐乎,笑叫声一直没断。这弄得元明十分眼馋,坐在叶蝉怀里一个劲儿地冲哥哥们伸手,想下地追他们,可是娘亲不放他下去!
——其实叶蝉就是放他下去也没用,他现下既不会走也不会爬,总不能滚着追哥哥们吧?
叶蝉便从低矮的松树上摘了颗松果儿哄他:“来,我们玩松果——”
元明气鼓鼓地一把将松果扔了,他还是想玩哥哥!
叶蝉足足陪他们玩了一个多时辰,元显元晋才可算疯够了。叶蝉看他们歇下来,就叫人端来了宵夜,兄弟两个吃得狼吞虎咽。
这道馄饨做得也的确很好,皮薄馅大,每一个里都有一颗完整的虾仁。除此之外还有鸡茸和玉米粒,鼓鼓囊囊又荤素皆有,真适合刚疯玩过的男孩子填饱肚子。
可是元明不能吃,刚才就干看着哥哥们玩的他就更生气了:“呜!”
他气得拍叶蝉揽着他的手,叶蝉哄他说乖哦你不能吃的,他就哭唧唧地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想跟哥哥们抢吃的。
“你有你的宵夜,一会儿回去之后娘喂你吃啊!”叶蝉柔言哄他,元明继续哭唧唧。
元晋看看弟弟,奶声奶气地问母亲:“弟弟能喝汤吗?”
元显赶紧一拽他:“别……”
但元晋又问了一遍:“能吗?”
叶蝉琢磨了一下,想这汤不辣也不酸,稍微喝一点应该没事,便点了头:“你把虾皮和葱花什么的撇掉,弟弟可以喝一点。”
元晋就清脆地应了声“好!”,接着细心地舀出了一勺什么都没有的鲜汤,呼呼吹凉,喂给元明。
元明被他喂了这么一口就不哭了,咯咯咯地傻笑起来,叶蝉轻轻地在他小脸上一捏:“你就这么馋!”
元晋倒在旁边替他解释了起来:“我觉得弟弟不馋,弟弟就是想跟我们玩!”
说完,他一本正经地跟元明说:“你不要着急,等你一岁,就会走路啦,我们就带你一起玩!”
可是,等他一岁的时候,你们就要进宫了啊。
——叶蝉旋即想到这个,登时就又心疼了一阵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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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谢迟被皇帝扣着下了盘棋。他初时很担心,因为下棋颇是耗费精力,他怕陛下累着,劝了好几回,说改天继续来下。
不过陛下不肯,他就只好奉陪到底。结果这一下就是大半天,倒是也可见陛下身体尚可,不必太担心了。
谢迟于是逐渐下得专心了起来,他棋艺还不错,可到底不似皇帝老辣。眼看着逐渐显了颓势,谢迟又在一颗子落下去后突然惊觉下在另一处更好,没禁住一声下意识地惨叫:“啊——”
皇帝喷笑出声,守在旁边的德静公主也笑出来,谢迟察觉到失礼后离席谢罪,皇帝都还没笑完:“坐坐坐,不能悔棋啊。”
谢迟倒是本来也没动悔棋的念头——真能悔棋他就不用惨叫了。他哭丧着脸坐回去,眼看着皇帝占了他原能落子的那一处。
德静公主笑着宽慰了句:“勤敏侯的棋不错了。二弟和父皇下棋,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输的。”
这“二弟”指的是太子,谢迟不敢贸然接口,只笑了笑,倒是皇帝点头道:“是。改日你可以跟陆恒下一盘,让朕瞧瞧。”
这话谢迟倒噙笑应了:“行,待得陛下病愈,臣跟忠王殿下一道进来。”
“你就非得念着朕这病。”皇帝轻啧着摇头,“朕本就是想病里偷闲。真等病好了,哪还有工夫看你们下棋?”
说罢他便转头跟德静公主道:“后天,让陆恒进来。你和淑静带着孩子也来,让元晰和元景也瞧瞧。棋要打小学,先让孩子们都看一看。”
德静公主看父亲兴致高,当然不会扫了这个兴,立刻应了下来。
谢迟想了想,打量了眼皇帝的神色,道:“那……臣把两个孩子也带进来?”
皇帝未觉有异,说了句“随你”。却听谢迟自顾自地解释说:“来年他们就要进东宫给皇长孙伴读,臣感念太子妃记挂,但也真怕他们年纪小跟不上,这回正好让他们也提前见识见识。”
“伴读?”皇帝不由蹙眉。
☆、第83章 第 83 章
他倒不觉得谢迟是与谢遇一样急于钻营的人, 是以听他说孩子要进东宫,只觉得奇怪:“怎么回事?”
谢迟不敢说对太子妃此举的不满,笑了笑,只说:“太子妃殿下说皇长孙自己读书总觉得无趣, 便想找几个宗亲进来伴读。与臣提了几回, 臣原觉得孩子还太小不懂事, 怕不懂规矩。后来太子妃殿下说等他们满了四岁再进来,过三五天便回家一次,臣便也觉得大抵还好……”这话说得实在违心,谢迟的笑容维持得艰难, 便借着低头落子掩饰了一下情绪, “正好也沾一沾皇长孙的光,跟着太傅和张子适学, 必是比家里的先生强多了。”
皇帝静听着他说,并未打断。等他说完,皇帝也落了一子,才闲闲道:“实话呢?”
“?!”谢迟心头一紧,抬眸去看皇帝, 但皇帝只睇着棋盘, 脸上一点情绪也看不出。
谢迟强作不明:“陛下, 这就是实……”
皇帝眼角划出一丝凛意,让他一下噎了声。
气氛忽而变得有些紧张, 谢迟正迟疑要不要谢罪, 给皇帝剥着橘子的德静公主打了个圆场:“儿臣听着, 勤敏侯这是心疼孩子。”
说着她笑觑了谢迟一眼:“大可不必,太子妃是最喜欢小孩子的。本宫和大姐姐的孩子若不是比元晰大得多些,没法子一起读书,这次原也是想一起送进来的。”
“……是。”谢迟垂首应下,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的那份担忧,也无怪公主想不到。公主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与太子妃是姑嫂,生下的孩子纵是外姓,也还是亲厚得很。再者,皇帝总共就三个女儿,三位公主在宗室里都是一等一的身份尊贵,要进宫看孩子随时可以,东宫里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们的孩子。
这一点,他是断断比不了的。
谢迟草草地又下了一步棋,接着便笑起来:“臣先前与东宫走动不多,公主殿下这样说,臣便安心了。”
气氛重新松快下来,德静公主抿着笑将剥好的橘子送进父亲手里,皇帝却在接过橘子时把棋子扔回了棋盒:“看你心不在焉的,不下了,你回去吧。”
这话里显有些不快,谢迟顿时又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地看向德静公主,德静公主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君侯请回吧,父皇也该服药了。”
谢迟便只好告了退,心里惴惴不安的,却又想不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德静公主坐在皇帝身边静等了等,估摸着他已退出了外殿,才开口:“勤敏侯还年轻呢,父皇别生气。”
皇帝嗤笑了一声,摇头:“不生气,他就这样,在朕跟前小心得很。”
“儿臣觉得,他是怕自家孩子身份低会受欺负。东宫里头,元晰是您的亲孙子、元景是五叔府里的孩子,侯府里的孩子搁进去,确实是低了一大截。”德静公主发了个善心,把谢迟方才没敢说的话替他说了。这话谢迟是真没法开口,他自己一开口,听着就跟要跟皇帝讨爵位似的。
他又还不满二十,能争到今天的位子,其实该知足了。德静公主经这一天下来,对他印象尚可,便也不想给他惹事。关乎爵位的话题到此即止,她转而道:“父皇何不开个口,让他的孩子留在家里?依儿臣看,太子妃这事办得是有点急,三四岁的孩子离家,父母自然不舍。宫里又规矩严,他们担心孩子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