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脏提到了最高处,最后一个红球砸下来,时间仿若骤停——
31.
他们买的红球最后一个号码,是07.
“啊啊啊没中,好气,就差一个!”
更气的是,紧接着蓝球开奖01,也中了,许定送她的这张彩票,只差一个号码,就是一等奖!
许定摸摸她脑袋,顺毛道:“三等奖,已经很好了。”
池再夏托着小脸,气气地说:“可是就差一个号码!你好菜!!”
许定看了眼彩票:“怪我,这个号码是我的生日月份,当时凑不齐有意义的数字了……”他停了下,“不过以后有更多的纪念日,就会有更多可以选择的数字。”
“还能有什么纪念日?”
许定没说话,眼睫轻垂,和她对视的目光往下略移了一点。
接吻?池再夏脑海中忽然闪现过这么个念头,不由自主地顺着思路往下想,接吻纪念日,那下一个是什么,做爱纪念日?
她眼神躲闪,脸颊忽地一热。
救命,妈妈我的脑子脏啦!!
第五十章
关于纪念日的这一话题到底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池再夏回身捧脸,眼神乱飘,顾左右而言他,一会碎碎念着三等奖的三千块该怎么花,一会又指着词汇书上的单词问许定该怎么念。
许定见状,也不多提,顺着她的话题耐心教她,还给她改了改夹在词汇书里写得乱七八糟的大作文练习。
“shouldbeapriorityfor…后面的从句也有一点语法错误,改成……”
池再夏托腮,眼睛往下瞥,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听。
那张中了三等奖的彩票最终还是兑了。
他们选了个一对一助学项目,给一名和池再夏同月同日生的小朋友捐了一年的生活费和学杂费用,用意外之财尽了点绵薄心意。
还剩下两块,池再夏重新买了张这组号码的彩票,留作纪念。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
元旦过后,专业课和公共课都陆续进入结课阶段,摄影选修也要结课了。
由于布置第二次外拍时大家诉求强烈,觉得临近期末一起外出的时间很不好凑,老师决定将最后一堂摄影课改为实践,让大家用上课时间进行这学期的最后一次外拍。
适逢下雪。
傍晚天色转暗,落雪无声扑簌,不过才刚开始下,操场上还有人穿着单薄的运动服在坚持跑步,中间踢球的男生也没急着散场。
许定和池再夏牵手在后面走着,池再夏还拿了杯热奶茶。
奶茶喝到一半,上半截空了,握着也不暖手了,她递给许定:“给,你喝。”
许定会错意,垂眼,就着她的吸管喝了一口。
池再夏没好气地白他:“我又不是喂你,拿着!”
许定一怔,应了声,老实地从她手里接过奶茶。
走在前头的陈纪刚好举着vlog神器转过身拍他们,边拍还边配上旁白:“看看看,这里还有无良情侣虐狗……”
秒针一跳,到整点,操场的探照灯忽地亮起。
池再夏被照得偏头闭眼,许定下意识将她拢在怀里,然后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陈纪也被照得卧槽出声,条件反射地伸手挡了下,一时没注意拍了什么。
镜头短暂停留,又开始记录其他画面。
等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强光,池再夏缓缓睁眼,拍着小胸脯道:“吓我一跳。”
“应该是整点开灯了。”许定摸摸她的头,温声安抚。
适时,手机传来低电量的提示音,池再夏看了眼,想起姜岁岁带了充电宝,于是目光四下搜寻。
她没搜寻到姜岁岁,倒是意外看到了之前在奖学金颁奖后台那个引人注目的天鹅颈女生。
人家很自律,正在体育器材边做拉伸运动,看打扮,应该是要跑会步。
女生很高,背薄颈长,气质确实突出。
池再夏默默欣赏了番,忽然想到买回来就被自己遗忘在角落的背背佳……
“夏夏?”
许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体育器材处已然空荡,不知道她在出神什么,他轻喊了声。
池再夏收回心神,接着先前被奶茶打岔的话题继续说:“我的课这周好像都要结了。”顿了下,“不对,还有一个选修。”
“康复训练?”
池再夏意外地抬头,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他当然知道,他有什么不知道的,摄影选修就是他特意选的,等等——
“你…该不会也选了康复训练吧?”
许定抿唇默认。池再夏:“……”
有时候暗恋和变态好像只有一线之隔,心动和反感也只在一念之间。
如果再出格一点,又或者这个人她不喜欢,她大概会觉得很被冒犯。
说起来她当时以为自己在明许定在暗,偷偷制造讲座偶遇……好像也是大差不差的行为,她悻悻抢回奶茶,咬着吸管,倒没多说什么。
康复训练的实践课在一周后正式开课,要上一整周。
前几天基本都是在体育馆组织活动,什么广播操、波比跳、卷腹、深蹲……池再夏恍惚以为自己来到健身房。
她连夜给自己和许定买了两把筋膜枪,可使用方法似乎不对,她差点没把自己给打得瘫痪在床。
跟着筋膜枪一起下单的还有登山服。
因为刚开始上课,老师就说想组织一个夜爬京山看日出的活动,问大家愿不愿意,愿意的话最后两天就不上常规实践课了。
大冬天夜爬,池再夏觉得但凡没有血海深仇老师都想不出这种馊主意。
然而不少同学一听夜爬看日出,都觉得很浪漫很有意义,连许定都是一副意动的神情。
最终结果少数服从多数,反对无效。
京山就在离城南校区不远的地方,徒步半小时,坐车几分钟,最早的平大旧址甚至就在山脚,如今还是平城的知名旅游景点。
夜爬也是京山的热门项目,尤其夏天,晚上九十点开始,登山道上就密密麻麻全是人。
帐篷驻扎营地有限,还有很多人会等到凌晨两三点再出发,这样不用休息,到达山顶就可以直接等日出。
现在大冬天,夜爬的人少一点,不过考虑到他们康复训练班也有好几十号人,留宿不方便。所以是定的夜间两点出发,直接上山看日出。
一行人乘坐景区环山路车到达门票点时,是凌晨两点半。
池再夏白天睡了大半天,倒不困,只是晚上很冷,她裹得严实,仍是忍不住把脸埋进许定胸膛。
“缆车晚上不开,等会我爬不动了怎么办?”她撒娇。
“我可以背你。”
她抬眼看他,完全不信:“你爬山还背得动?我又不是棉花!”
许定往上远眺,认真思考了下:“全程很难,一半应该没问题。”
池再夏有点狐疑,他看起来虽然不显单薄,但并不是那种阳光运动力量型。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别说,他的身体靠起来确实硬邦邦的。
想到这,池再夏偷偷伸出根手指,在他腰上戳了下。
“别闹,夏夏。”
许定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其规矩地环回自己身后。
池再夏仰头,朝他吐舌头略了略,在他身后又示威般光明正大地戳了几下。
许定无奈地叹了口气,忍着,不动声色地往后略移,不让下半身与她过近接触。
好在没过一会,课代表就验完票,带着大家通过入口闸机,开始正式爬山了。
这个点,山上漆黑一片,只有登山客们的手电在山道上一段一段地照着。
京山前三分之一的登山道还是比较好爬的,宽而缓,池再夏和许定牵着手,说些有的没的,还有空自拍修图。
“你看,这张怎么样,补光是不是太强了?”
她琢磨着调整参数,许定拆开一块巧克力递到她嘴边,她只咬了一半,没有继续吃的意思,许定自然地吃掉了剩下一半。
爬完三分之一,池再夏没工夫玩手机了,她有点喘不上气,心跳得特别快,小腿肚也开始泛酸,而且开始出汗。
“夏夏,休息一会。”
许定牵着她坐到山道旁的石板凳上,又给她拧开水瓶。
他也出汗了,已经将外套脱下放回背包。
“要脱衣服吗?”他问池再夏。
池再夏下意识应了声好,去解登山服的拉链。然而刚摸上拉链,她就想起了里面穿的东西……不行!
她略显心虚地找借口道:“算了,我怕等一下冷。”说着连忙站起,将水递还给许定,“我休息好了,走吧。”
许定打量了眼她的外套,没有多说,只点点头,起身牵过她,继续往上爬。
爬完前面三分之一,中间一段骤然变陡,登山道也窄了不止一半。
慢慢地已经没人闲聊,先前说说笑笑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大喘气,呼哧呼哧的白气在黑夜里不停往外冒着,就像几十个长了脚正上着汽的高压锅在艰难前行。
高压锅小夏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呼吸道有种钝钝的疼,每一次吸气呼气都很要命,稍稍一停,那种疼痛感更是呈反扑之势,铺天盖地袭来。
她既喘不过气,腿又沉重得像灌了铅,还热得快要爆炸。
偏生最陡的一段虽然已过,但还没到休息的地方,路很窄,附近也没地方好坐。
许定注意到她的状态,待后面几个人走过,挑了个平缓位置,取下背包,半蹲下身。
“夏夏,上来。”
他额头略覆一层薄汗,声音也重了些,不过面色如常,还并不是很累的样子。
池再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艰难吞咽了下,摆手示意不用。
许定坚持:“没关系,我可以。”
池再夏实在不行了,没力气再推辞,只好拿上他的包,趴到他背上。
许定背稳她站起,略停片刻,就开始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往上爬,他紧抿着唇,保持规律呼吸。
爬过一段,有汗珠慢慢从他额间沿着脸颊流下。
池再夏在他背上趴了小半分钟,稍微缓过点劲,能说话了。
“你放我下来,不用背了,我可以慢慢走上去。”
许定:“没事,马上到休息的地方了。”
池再夏往上看一眼,确实快到半山凉亭了。
她本来也只是觉得背人爬山太累,有一丢丢良心不安,并不是真想自己爬。既然许定坚持,她也就将人抱紧,安心侧贴着他的背脊,没再出声。
等到凉亭休息,池再夏终于从许定身上下来了。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口气喝了小半瓶水,还不停用手扇着风。
许定也站着喝了几口水,很快缓过来。
见池再夏热得脸都红了,他再次提醒:“夏夏,外套脱了吧,这样捂汗会着凉的。”
凉亭里这会坐了一堆休息的人,池再夏环顾一眼,条件反射般忙摇头道:“不用!”
她里面穿着的可是背背佳,被人看到会被笑话一辈子的!
她这一路肠子都快悔青了,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会穿着背背佳来爬山了吧?
她怀疑自己脑子多少是有点问题,为什么出发前完全没觉得有哪不对呢?
许定似乎看出了她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缘由,拧紧水瓶坐到她身边,正不露声色地酝酿着,准备问上一问。
不想池再夏紧紧裹住自己外套,先他一步开始转移话题:“看…看不出来,你体力还挺好,真的可以背我爬山。”
许定稍怔,垂眸看她,难得不谦虚地应了声:“嗯,我体力的确很好。”
池再夏正好抬眼。
两人对视着,空气没由来地静默一瞬。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不大对呢。
他是想证明什么?
或者是她脑子越来越脏,想歪了?
第五十一章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池再夏也没工夫深想,因为她实在是太太太太热了!
登山服很厚,里面还穿着件背背佳,她坐直难受,不坐直更难受,又闷又勒,像是用荷叶把自己裹成糯米鸡,外面还紧紧绑上绳子扔进了蒸笼里。
她挪开视线,要强地继续喝水,反正是打定主意扛过这一会。
毕竟是冬天,再热也热不了多久。
凌晨四点的冷风阵阵吹过,燥意渐渐消散,可是闷出的汗被冷风一吹,黏腻又湿冷,贴着肌肤,难受得很。
更难受的是,还剩下半程的路。
后半程虽然不如前面一段难走,但到此处,很多人体力都已告急,池再夏更是处于一个「花呗小夏」的透支状态。
在凉亭坐一会,她以为自己休息好了,可走没两步,又故态复萌,气喘吁吁。